“哼!”我破功,撇过头,不能当面顶撞他,可是也不想看他那张欠扁的脸。
“咳~书看的怎么样了?”何伦一点也不将我的不满放在心上,还是很有耐心地道。
“回大哥的话,还未看全。”硬梆梆地回道,手中的书捻呀捻,恨不得捻的就是他。
“哦~那也没关系,慢慢来~看了多少?与我讲一篇如何?”很好商量的语气,跟上次那个下手狠辣一点情面都不讲
的人判若两人。
“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德为虚位。故道
有君子小人,而德有凶有吉……”我摇头晃脑地将韩愈的《原道》背了出来,背到“君子小人”之时,特意地看了
他一眼,这篇文讲仁义道德,可是很合情景,若是我自己作文,可不定出来什么样子的,万一吓着何伦,那可得不
偿失了。
何伦听了似乎很是满意的样子,点点头,道:“爹爹三日后便会带何修回来,而廿日后便是大考之日,爹爹很有可
能会去监考,不过为了避嫌,他是不会在你的考场,不过以你的水平,若能正常发挥,相信不成问题。”
拜托呀大哥,你可真是相信我。“我到时候紧张做不出文章来怎么办?”
何伦脸色一正,严肃的表情很有气场,“那我会考虑要不要对你多加训练以防止那样的事情发生。”
我忙不迭地摇头,“不用不用,我对自己很有信心的,你不用担心的。呵呵”
何伦也不说别的,只是笑笑,转身迈着四方步,潇洒离去。
我们这次会晤就算是结束了。
何老爷子果然如他所说一般很准时地回来了。多日不见何老爷子,真的甚是想念呐~
“爹爹——”我一下冲过去,扑进他的怀里,然后钻出来,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何伦,本来想向他炫耀一下,告诉他
老爷子回来了就轮不到他作威作福的,可是见他神色有恙,颇觉诧异,便没再继续。
二哥没跟着回来,据说是有事,过几天再回来。
何伦一句微词也没有,倒是我撇撇嘴巴,“二哥也真是的,认祖归宗了也不回来先见我一面。”
何老爷子呵呵地笑几声,看来心情颇为不错。“你二哥想来是要带他的媳妇给咱们看呢~阿伦,你的媳妇一起带过
来见见,见面礼可得备好了~”
“是,爹爹。”何伦一本正经地应声。
“那我呢?”总不会要我包礼物给嫂嫂吧?
“你看着别捣乱就行了!哈哈想来你二哥是有礼物要准备送给你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书念好,把试考好就成了
!”得,话题一转,又回到我的考试上了……自作孽,不可活,古人诚不欺我……
我是说要考个状元回来,可是古代的状元哪是那么容易就捡得到的。就算是溢彩阁一役死了大半,剩下的那些精英
也够我喝一壶的,不过话说回来,溢彩阁事件到底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谁最想那些年轻的考生们死掉?
日子就在学习加学习中浑浑噩噩地过去,官府里据说秘密地派人在调查此案,具体结果怎样我便不清楚了,反正作
为一个当事人,我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录口供”之类的待遇,很是让我奇怪那些秘密地调查此案的是不是太过于神
通广大了,问都不问就知道细节……
半是对这件事情的担忧,半是对几天后的考试的担忧。
结果到了要考试的时候,何老爷子先行一步去监考,何伦与爽爽带着何家大小狗腿一溜儿排着队送我,看着这么大
的阵仗,我反而一下子平静下来了,心里面一点波澜也没有,进了考场,拿到卷子,笔尖刷刷地游走在上面,懂的
不懂的,大哲理小道理一套一套的不停地往上写,管它对与不对合不合理,反正在下一秒,就会有人将下面的试卷
拿到我的面前,继续地答。
我不幸地哀叹这个时代里太不人道了,卷子干嘛非得一下子全部答完才让离开考场呢?这样一下子把所有门类的题
目都答完对人的脑筋实在是一个大的摧残呀……我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心里面懊恼着,为什么考前没人告诉我一
定要将所有的卷子都答完才能出考场呢?……
“第一天考试结束,请考生交卷离场——”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我感激涕零地看着这个阴阳怪气的公公,原来不
是要答完所有的卷子呀~~抚抚胸口,幸好幸好~ 手边的三张卷子已经被我写得满满的再无一字可去,这也是我以前
考试的习惯,每每写题目总会写得尽量的多,以免有些答案要点没有答上,可是在这里是给你一个题目让你自由地
发挥的,更合了我的心意,于是便发挥得无边无际,滔滔不绝了~
爽爽他们貌似是一直守在外面的,我这才看看天色,已经是傍晚了,可怜我进去的时候还是早上,怪不得何伦要我
多吃些呢,原来如此……
看他们一双双期待的眼神,看我苦着一张脸,一个个想问我考的怎么样又不敢问的模样,我噗哧一声弱弱地笑了出
来,“饿死我了……”
第70章:闭门羹
溢彩阁的案子久久不破,朝堂上下都开始不安起来,过了大考,这种不安终于弥漫到极至,朝廷里的官员终于有沉
不住气的了。
朝堂上两派官员相互攻诘,互指对方的人办事不利,理当重罚,直到最后,才有一个脑筋稍微清楚一点的人提醒该
想一下如何破案的事情而不是一味地追究责任。霎间上上下下百十口人,没一个人说话了。
清流一派很是坚定地站出一人,姓伍,官至邢部小侍郎,是伍宰相的远房侄子,不过为人很是刚正不阿,喜作风骨
诗,很有书生的骨气,敢于直谏,何老爷子曾说他是清流派下一代的掌权者,听到我的耳朵里,那便是一朵金灿灿
的油菜花~
反观皇亲一族,倒也是血性,见清流党站了人出来,便积极地举手表态,以崇阳王为首,全部投票,支持新袭王位
不久的季永苟王爷来协助调查此案,而此案的总负责人——竟然是何老爷子……
当日下朝后,何老爷子唤我和爽爽去了书房,闲言碎语地讲了一大箩筐,最后总结了一下中心思想,就是说,现在
活着的人都有嫌疑,要我俩多注意自己的行为,我看了爽爽一眼,他却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叹口气,看来是有
惯子怕何老爷子呀~
“那爹爹打算怎么查?”我很是好奇地问。
“嗯,这个话题,你就不应该问。”何老爷子很郑重地想了一下,才慢慢地道。
噗——嘴中的茶吐了出来,我直接拿袖子抹抹嘴,“我明白了~”不知道为何,我越来越不喜欢在他面前做守礼的
好孩子状了~而何老爷子也未以此来批评我,反倒是何伦那家伙,天天逮个空子就教训我一番。爽爽帮他辩解,说
是怕我考中成为朝廷栋梁后就不能随意地呵骂了~
自与何老爷子书房会谈后,京城这次参加了溢彩阁宴会的考生们都被严密地监禁了起来,我出去了几趟,跟着我的
人几乎增加了一倍,一半是何家小狗腿,另一半是朝廷的大鹰犬,自古民不与官斗,我调戏了几个小帅哥之后便敛
了敛羽毛,回窝了~
作为何太傅家的小少爷,我竟也被传唤了一次,调查开始进入了正轨,而——
日子好似也一下变得诡异起来。
尤其是你天天见着两个朝廷要员日日出入自家大厅,以另类的思路来剖析这件对上轰动朝堂对下封锁消息的案子的
时候。
“哼,太傅大人,我……本王看咱们也不用查了,肯定是死的那帮人里头有哪个爱沾花惹草的触怒了别人,别人早
看他不满了这才趁这个机会动手!”
呃……何老爷子与伍小侍郎个个捧胸作西子状,溢彩阁那么戒备森严的地方,还容得了这等私斗?
“依学生看……”伍小侍郎当年的卷子是阅自何老爷子之手,所以一直以学生自居,可是我家老爷子政见一向扑朔
迷离,岂是他这等小辈能猜得透的,所以他一心追随的反倒不是我家老爷子。“依学生看,此案另有蹊跷,光看那
群凶徒的行凶手法,就可以断定他们是穷凶极恶之徒,我们一定要将这帮人找出来严惩不贷!”伍小侍郎说得雄纠
纠气昂昂,可怜我躲在角落里,怎么也没听出来到底是怎么个内涵。
“肯定是内讧!那些考生一个个的看书学呆了,一心只知道去中状元,一下看到这么多比自己强的人,肯定就会嫉
妒!嗯……一定是!”季小王爷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有道理,不禁得意地点点头。
这下我家老爷子不说话了,他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不过伍小侍郎是不会就此屈服的,他又提出了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地朝的人?眼红我们天朝众多才子,所以派
人来……啊!不对不对,我怎么能这么想呢?这是大不敬呀……传出去若是引起纷争那我就是千古罪人了呀……”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不对,终于抱头痛苦地敲起桌子来。
可是我家老爷子却皱起了眉头,将这个“可能性”也纳入了可能性里面。
躲在屏风角落后的我却忍不住了,这也是一个可能性呀……我家老狐狸是什么意见呢?为什么不一块说出来大家头
脑风暴一下?我瞧着他风韵犹存的眉眼慢慢地恢复平静,又是一幅老神在在的样子,终于又淡定地坐回了小板凳上
。
老爷子办事绝对有他自己的想法。
就像这次,他特意要我坐在屏风后面听他们讨论案情一样。
伍小侍郎纠结了一阵之后终于恢复了正常,他的脚一下一下地踮着地板,看了季小王爷一眼,又看了我家太傅一眼
,终于再度启口,“如果是内讧的话,那么我们可以查一下最有实力,也最有动机做这件事情的人……这下范围就
缩小了……呃!”他猛地想到了什么一般,兴奋地抬眼,看看我家太傅,又看看季小王爷,却见我家太傅依然不动
如山,季小王爷却似没有听懂一般,于是继续道,“太傅,学生……”我家太傅笑眯眯地看着他,他突然间说不下
去了……
而我的脸也在此时变得煞白一片。
季永苟的脑子,想来不点明他就是想破了也想不出来伍小侍郎想说的是什么。
“伍侍郎想到了什么?”我家太傅却是饶有兴致地问着。
伍侍郎抿了抿嘴唇,想来是思量着组织语言,“溢彩阁的案子,如果是自己人做的话,那我们可以查查最有实力的
考生,以及……最有背景的考生,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家……当然,以太傅的教导,学生相信何小公子肯定不会参
与这件事情,只不过其他人……那就难说了。”伍小侍郎下了断言一般地撂出此话,便迅速地与季永苟拉开距离。
季永苟也没有蠢到家,还知道维护一下自家几个叔伯兄弟的面子,一下怒道,“伍佣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血口喷
人!歪曲事实!”他情急之下直接叫了伍小侍郎的名字,在天朝官场中,这实在是对对方的大不敬。
于是伍小侍郎也怒了,“苟阳王,下官是就事论事,何来血口喷人之说?王爷此话才是真正的歪曲事实吧?莫非王
爷其实是知道些什么,此刻故意包庇?”
季永苟是这一辈的子侄中唯一一个袭了爵位的,接下来的几个人包括永贞永利在内,都没有了袭爵参政的资格,要
参政,只有参加科考,而天朝人才济济,要想考中前几名,似乎找人除去一部分有才华的人也是一个办法。他明白
,若论动机,永贞永利两人都是有的,可是他也明白,以自家孩子的傲气与心机,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搬起石头砸
自己的脚蠢事的!而且,他是查这件案子的协理,若是将火线引到了自家领地里,那他刚刚与几位叔叔建立起来的
“良好”关系岂不付诸东流?他可不想成为家族里的罪人。也正是看中了他维护王族的这一点,崇阳王几人才放心
地将事情推给他办,也好落个轻松。
可是季永苟实在不是一个善正义言辞的主儿呀……
我在此刻突然开始期待季永苟可以人品爆发,想当初他调戏我与永贞的时候可是一幅能耐样呀!看他现在如个狗熊
一般被那姓伍的家伙牵着鼻子走,我都快要气得冒烟了~
“伍侍郎~如果是没有根据的事情的话……”我家太傅突然说话了,他瞥了一眼伍小侍郎,后者马上闭了嘴,神情
似一只惹了主人发怒的小狗儿~我这才发现自家太傅原来不仅仅是只狐狸,还是只有气场的狐狸呀~崇拜ing~
“学生知错~”
“哼!就是!你没凭没据,凭什么说我兄弟有嫌疑?果然清流派没一个是好东西,依我看,你是怕他们考上,威胁
到你的地位才是!还是说,清流派故意派你借这个案子来打压我们?”季永苟突然爆发了一下,极有兄弟义气手足
情深的架式,可惜越往后越离谱,直接将矛盾升级,到了党派斗争上面。
“哼!我清流派一向行得正,坐的端,何似你们一党……”伍小侍郎刚刚乍起毛,便又被我家太傅给打压了回去,
乖乖地坐回去,不甘地看着季永苟同学。
我倒是开始奇怪起来,太傅爹爹大人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呀?他不是早就表明立场是站在王族这边了吗?为什么此
时清流的人又对他如此的俯首帖耳?这真是让人惊讶的发现呀……
一直到那两人走,太傅爹爹大人站到我面前,“你听懂了多少?”
“啊?什么?”我惊讶于他的无声无息,明明我的内功已经够深厚了呀(明明是脸皮厚)。
“你怎么走神走这么厉害?!我问你,你有没有好好听他们说话?”
“有啊有啊!我一直在听。”我忙举手发誓,表明自己的认真态度。
何老爷子点点头,“好,那你现在觉得下一步要做什么?”
“下一步啊……我得通知永贞他们注意一下……”我的精神仍然深陷在在思索当中没有,此刻听老爷子问,便条件
反射地说了出来。
何老爷子略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那就去吧。”
“咦?”我又好奇开了,“爹爹,那按你来说,下一步要做什么呢?”
“下一步?你不是说了吗,去查季永贞他们呀。”说完理所当然地迈着步子走出了大厅,往后面走去,后面的后面
,是如夫人的居住的小院。
我揉揉脑袋,清醒了一下,踱回自己的院子,“小安子——”
“在!”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清脆的声音答到。小童很是出人意料又在预料之中地去跟着那个所谓的“三不管”
学医了,三天两头的不回来已经成为常事,我想他学些有用的东西,可以自己安身也可以自己立命,还可以打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