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降临——芥来

他缓缓地回头，看见了已经醒来的杨嘉时，嘴角扬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你醒了，身上还痛吗？”

杨嘉时被这话惊呆了，痛？这意味着……连忙用被褥挡住身躯，他居然发现自己什么也没穿，全身传来运动后的酸痛感。

“你对我做了什么？！”杨嘉时大叫。

陆青不可置信地看看他，仿佛在抱怨怎可以什么都不记得，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带着好笑的神气，他一步一步地朝杨走去，屋里每个角落都能听见杨嘉时紧张的呼吸声。

在床边坐下，陆青亲切起来，他把杨嘉时裸露的身体严实地塞在被子下面，带着笑说：“别这么绝情呀，刚才明明很主动的哦。”

杨嘉时脸红了，不仅因为这刺激性的话语还因为陆青说话时呼到脸上的热气让人一阵酥麻，他干脆闭上了眼睛转移注意力。

陆青抬起他的下巴，闭眼的杨嘉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出来自对方强烈的压迫感，没过几秒，陆青的手便离开了他的脸，柔声说：“你别露出这么委屈的脸嘛，就像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可事实是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哦，”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干笑两声，接着说，“你晚上喝的有些醉了，就跟我说想住下来，结果你一进房就紧紧抱住了我，然后迫不及待地把我扒光了，还赖在我的身上让我无法动弹呢，你把这些都忘了吗？”

接着，陆青也不笑了，他专注得看着杨嘉时那张似懂非懂的脸。

杨嘉时只知道害怕、紧张还有不可思议，满脑子都充斥着自己跟陆青的黄色画面，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他并不知道，但是对方说得那样肯定，让他没有怀疑的余地。其他的，根本来不及去想。他的脑袋因为震惊轻微摇晃着。

一阵熟悉的电话铃声迫使杨嘉时一瞬间思考了更多的问题，因为手机发出的钢琴声是专门设置给莫诚的来电铃声！天哪，莫诚要是知道我跟别的男人睡过了，他会怎么想！他是喜欢我的，我也是喜欢他的，可是我现在为什么会睡在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床上呢！

钢琴曲悠扬地响着，却没有人去接。陆青撩起杨嘉时的刘海，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杨嘉时懵了，明亮如星的眼睛染上了一层迷雾。

“你人都是我了，心却不是我的吗？”陆青伤心地垂下了脸，可是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狡黠，让人害怕。

“不，不，你误会了。”

杨嘉时双手推开了陆青，钢琴曲也戛然而止，传来了机械般的女声：“为您转入语音信箱，请在嘟声后留言。”

“嘉时！你在哪？现在已经半夜3点了，你回个电话好吗？我跟杨凡都很担心！”

是莫诚明亮的嗓音，因为惊惶而有些变调却依然很明亮的嗓音。

杨嘉时像是被解除魔咒般跳了起来。

“我要回家！”他一件件地捡起地上的衣服，也不管靠在床沿看着他的陆青，他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等整理好从床上下来时，陆青却还在床沿看着他，眼神里满是隐忍的愤怒，但转瞬即逝，现在又亲切起来。

“你朋友的声音很熟悉哦，他是叫莫诚吗？”

杨嘉时系扣子的手指颤抖了。

陆青站了起来，走到杨嘉时的身后，穿衣镜里立即显出两个帅气的人影，陆青从背后帮杨嘉时系上狭小的纽扣。

“你不记得我在y城的设计师朋友了吗？下午才提到呢。”

“难道……”

“啊，我想是的，这世界真的很小呢。”

杨嘉时回头，对上了陆青似笑非笑的眼睛。

“半年前，我还跟莫诚在y城的酒店一起吃法国料理。”陆青陷入了回忆，迷离的眼睛失去笑意。

半年前，那正是莫诚再次出现在杨嘉时面前的时候。是真的，陆青跟莫诚真的是朋友。而现在，他跟自己所爱的人的朋友睡了一晚！

杨嘉时的胃绞痛起来，要是再痛一些，他恐怕就要晕过去了。但是他不想晕过去，他不想在这个鬼地方晕过去，他要回家！

迅速拨开身后的人，杨嘉时夺门而出，当电梯把他载下一楼，走出酒店旋转门的时候，凛冽的夜风把他冻得想吐，他全身都不舒服，但是最难受的还是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走了没两步，便蹲在了路边，不知道蹲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难过得快哭了，泪水满满地堵在胸口。

一道强光照了过来，是车头灯，是陆青的车，那辆宝蓝色的宾利。陆青把杨嘉时强行拽上车。

“我可不想跟我共度良宵的美人就这样冻死在街边。”

而这句话完全是催泪弹，杨嘉时一触即发的泪腺瞬间决堤。

公寓楼下，两个沉默的人坐在温暖的车内，车灯在静寂的公寓院内扎眼的亮着，只要抬头就能看见还亮着灯的六楼阳台。杨嘉时已经哭成了泪人，他甚至都没去想陆青是怎么知道他家地址的，他明明没有告诉过陆青。

代替不敢拨电话的杨嘉时，陆青用自己的手机熟练地按下了莫诚的号码。

“莫诚，是我。”

“你猜我在哪？”

“别这样不耐烦嘛，我在你住处的楼下哦，还带着房主一起。”

坐在副驾驶座上，杨嘉时只听得见陆青一个人的声音，但能感觉到听筒那边莫诚的震惊。紧接着，楼栋里冲出一个黑色的人影，慌张得朝亮着车灯的这边跑来。

杨嘉时把头偏到车窗外，他终于看见他了，看见一脸不可思议、震惊愤怒的莫诚。陆青一解开车门锁，莫诚就把杨嘉时拉出车外，抱到怀里。

“你个人渣！”

“你怎么骂的那么难听呢，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莫诚，”陆青冲着莫诚笑了，眼神里全是欣喜，他很喜欢看莫诚，尤其是看他的脸，“好了，把美人送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对了，对了，谢谢你带给我一晚美好的记忆。”

这话是冲着杨嘉时说的，说完便摇起车窗驶出了院门，留下了在夜风里颤抖的两人。

17.烂尾

“你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莫诚死死地抓住杨嘉时的双肩，迷蒙的眼睛充斥着恼人的血丝。

对杨嘉时来说，回家的安心感只有进门的那一瞬间而已，他现在已动弹不得，比起被莫诚追问，也许在寒风中发抖还要更舒服。

“你是什么时候跟那家伙扯上关系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莫诚摇晃的动作更厉害，杨嘉时就像个提线木偶呆板地动着，他有气无力得挣脱最终却只得屈服。

“刚才陆青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为什么？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诚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杨嘉时的双肩，他用手牢牢地抓着嘉时，嘴上却说不下去。

杨嘉时的眉头紧紧皱着，肩头的衣料已经裂开，血色染红了肩头，可是他并不觉得疼痛，只有温热的泪涌出。

“我不想解释什么，事实就如你所想的那样。”

“什么事实？你在说什么！”

“我跟他之间发生了关系！这就是事实！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杨嘉时几乎是怒吼着说出这句话，伴随着激烈言辞的还有喷涌的泪水，他的泪腺今晚已经太过劳累。

莫诚颤颤巍巍地放开了他，他的胸口在抖，从内到外地颤抖，思维也陷入了僵局，他怔怔地看着嘉时出血的肩头出神。

杨嘉时捂住自己的肩头朝卧室走去，他不想再面对这件事了，他只觉得累，很累很累。

背后传来的温暖怀抱却让他的脚步停住，心也停住了，莫诚的双手从他的而背后环住了他的腰，就这样把他搂在怀里，呆立在客厅的正中央，时而局促的呼吸声中还能感受到他浑身的颤抖，杨嘉时没有挣扎，他现在最想得到的就是莫诚的拥抱，他为什么要挣扎？

他毫不犹豫地转回身，双手死死搂住对方的脖子，把头埋进了那个令人安心的胸膛。

“对不起。”

杨嘉时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很清晰，莫诚轻柔地抚摸着他。

“是我不好，我没保护好你。”莫诚托起杨嘉时的脸对着自己，两人的眼中都已有了泪水，不知是因为伤心、悲悯还是安慰。

莫诚就这样吻了下去，两人的嘴唇跟心情一样冰凉，杨嘉时也紧紧抱着莫诚，想从这个吻中汲取更多的安慰。

片刻之后，两人都冷静了下来。

杨凡从厨房端来热茶，三人围着茶几坐下来。

杨嘉时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事情的全过程，莫诚的表情看来相当恐怖，杨凡听得眼神发直。

“你真的是他的朋友？”

“狗屁朋友！”

莫诚很少说脏话，从他粗鲁的语气中，他们也听出了他的愤恨。

“我跟他从来就没做过朋友，他这种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他一定在你的酒里下了药！他就是这么卑鄙的人！”

莫诚想起被陆青玩弄的日子，虽然不堪回首，但是对方付出了金钱，他始终不把他当个坏人，可是如今，他只是觉得好玩就来玩弄他心爱的人！他再也不可能原谅这个十恶不赦的人！

像衬托莫诚的心情般，夜风在窗外呼啸，树枝梭梭作响。

第二天一早，杨嘉时在熟悉的闹铃中醒来，而身旁已不见了那个熟悉的人影，依偎在莫诚怀里安心的一晚全然是梦境般消失。

他慌张地起身，杨凡还在屋里，莫诚却不在了。

“杨凡！快起来！莫诚去哪了？”

杨凡睡眼惺忪地揉揉脑袋，不以为意，也许是去店里了。可是，他从没有不说一声就走啊。

“他不会是找那个什么陆青报仇去了吧？”

本是句打趣的话，却让杨嘉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杨凡瞬时也感觉极有可能，两人匆匆忙忙拨店里的座机却没人接电话。

“他一定是去找陆青了！”

“哥！冷静点，你知道陆青住在哪吗？我们现在过去。”

“他……酒店！他一定就住在昨晚的酒店！”

而此时，莫诚已经站在了酒店顶楼的风景台上，晨风跟夜风一样寒冷，但是莫诚却感受不到，因为心头的怒火已经将他冲晕了。

宽阔的阳台由青色的大理石铺成，栏杆上一盆一盆的玫瑰一个挨一个的摆着，陆青坐在一把欧式藤椅上看太阳从远处的山峦后升起，双手轻轻拍打着扶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莫诚站在陆青的背后尽量平稳地问。

“因为我不想看你跟那个杨嘉时在一起呀。”

陆青的语气中居然还带笑。

“你放过我吧！”莫诚几乎是哀怨地诉说着，“这么多年，你也玩够了！现在我不要你钱，你就放过我吧！”

“谁说我玩够了，”陆青从藤椅上转过身，慢慢走向日暮映照中的莫诚，“你的身体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我不会放手！”

莫诚攥住拳头，怒目仇视地看着他。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啦，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又没有真的拿你心爱的人怎么样。”

说完，陆青又走向了栏杆，他双臂搭在栏杆上，像是一定要好好看看日出的模样。

莫诚有些震惊又松了口气。

“你没有对嘉时做什么？”

“我对他又没兴趣。”

“你只是故意要气我？”

“你果然很了解我啊！”

陆青嗤嗤地笑了起来，带着那惯有的桀骜不驯。

莫诚也笑了，他笑自己傻，他笑自己为什么会认识这么个大混蛋！

“是我命差！居然认识了你这个混蛋，还让你玩弄了那么多年，本来我还感激你给我钱为父母治病，现在想想，你纯粹是为了好玩罢了！”

说完，莫诚便扭头走了，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这个混蛋，这个王八蛋。

可当他拉开景观区的玻璃门时，他后悔自己出言不慎。因为杨嘉时正定定地看着他。

“你们……你们是那种关系？”杨嘉时难以置信地用手指了指自己，“那我！我才是第三者，是我破坏了你们！”

杨嘉时的脑中一片晕眩，他掉头就跑，甚至没有搭电梯，酒店的紧急通道里清晰地回荡着他疾速地脚步声。

啪嗒！咚！一个打滑，他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嘉时！”

当莫诚追下去时，杨嘉时已滚到了十五楼的平台，他抱住他的头，大声地喊他的名字。

“你为什么要跑啊，你醒醒啊！你要听我解释啊！”

杨嘉时张开了眼，他本就没有摔晕。

“我真的对你一点都不了解，不知道你的过去，不知道你的家庭，我知道的只有在我面前百般掩饰的莫诚。”

莫诚无法否认他，他在心爱的人面前确实掩饰得太多了，他不想伤他的心，害怕看见他难受，所以他选择了隐瞒！可是隐瞒和谎言难道能换来爱吗？莫诚不知道，他不想想得太深入，那样他会质问自己的。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杨嘉时沿着墙边靠住身躯，坚决地问莫诚，他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因为他现在可以确定，他真的是喜欢他的，他可以大声告诉他，他已经确定了他的心情，他要跟他在一起。

“我就是为了你才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我的愿望就是人生接下来的路有你陪我走。”

杨嘉时笑了，这也是它希望的。

当莫诚把杨嘉时抱到熟悉的医院的时候，他们闭着眼睛都能走到骨科，坐在主治大夫位置上的依然是那个老医生。

“你的腿怎么又骨折了？”

“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又是他送你来看病，你弟弟还真闲啊。”

“不，他不是我弟弟，是我的恋人。”

杨嘉时紧紧拉住了莫诚的手，他确定了，再也没什么可怀疑，莫诚就是他一生的恋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