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 下——影野

碍，但感情本来只需听命于心，结果是落得这种收场。

总之，他要水轼，这理由对他来说，足够有余。

炎略良从地下拾回手机，左手下意识地想将摔掉了的电池壳并回去，脑海里一片混乱——

水轼自杀？

水轼自杀了？

甚么时候自杀了？

为甚么……

为了……甚么？？？

「阿良……阿良……」

「啊……啊？沙……甚么？」一不小心电池盖又掉到地上去。

「阿良，你怎么了？」盖是雅伸手抚上他的脸，「是不是有甚么事，告诉我……？」

「哈啊，没、没事……」

「那为甚么你一脸想哭的样子……」

炎略良忙揉揉眼睛，还没流出眼泪来啊，「没……没事，是老田，说了点事罢了……嗯。」略为垂头避开盖是雅的

手后，又道：「啊……我可能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会再来看你，成吗？」

「啊……真的没事么？」

「没事。」

『？叮铃咚啷～？』炎略良的手机似乎没有被摔坏，只是壳子裂了而已。

他打开手机，并没有留意屏幕也有一条对角的大裂痕，只是看到裂痕后面的两个字——水轼。

「喂——！」于是用了盖是雅也被吓了一跳的声量接了。

没留意盖是雅的表情，只听水轼清亮的声线响起：『阿炎，啊，你好吗？』

「我很好。你呢？」抬头看一眼盖是雅，发现她正一脸专注的看着自己，看到自己抬头又立刻别过脸去，于是炎略

良手摆一摆门口，示意出去聊一会。

『嗯！我也很好……』水轼在另一边厢继续道，『嗯……刚收到田叔（老田）的电话，不是短信……他很少直接打

电话给我……』除非你有甚么严重的事，于是我才会接听了的，但今次，却因为我自己。

完全明白水轼话里的意思，炎略良笑了笑。「哦～是啊，我也是刚收到他的短信。他啊，大概将我们当成自己的儿

子了，嘿～」

水轼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们比小松老太多了吧？』

「他老年得子！」就算不在老田脸前，还是改不了要损他一下的恶习：「况且，我们是他看着长大的没错。」

『嗯……』

良久，「你没事么？」

『我很好，没事。（^^）』

「（那本书的消息是）假的？」

『啊嗯……这……这不好说。』刚才对着老田都不晓得要怎么面对，在老田的口水攻势下——甚么阿爽会很担心啊

、还很疼他啊、一定会坐立不安、自己也很担心两人、朋友也要交待甚么的……总之不下一千八百字，然后水轼就

像中了降头一样走来打电话了。

他们是发小，又曾经是恋人，那个人说的话是甚么意思，双方要是肯用心去想其实不可能不明白的——嗫嚅大概是

事情到了这关头不能瞒下去但又不想说明吧？于是炎略良当下内心一沉，问：「那你还好么？」

『我很好呢，刚见过宇哥和小笔，正预备回家哦～』

单听声音都可以想象到水轼那阳光灿烂的笑颜，炎略良略为宽心，又问：「一个人？」

『嗯～』

「那……」

『对了，我搬回老家里住了，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下打断不知道是不是也因为太了解对方。

「啊……哦。」我知道，他想。「我现在有点事情，晚点再打给你……啊……行吗？」

『……s……行……』吧？

「那回聊。」低声说罢，挂线，希望水轼到时不会再次将自己拒诸门外。

炎略良嘴角向上扬了扬，轻吁了一口气。这是自上次醉倒胡涂后，两人第一次通电话，一直积压在心头的事，总算

松了一点，本来他应该高兴的，可是，这通电话得来的原因，却让他锁紧了眉头。

如果水轼自杀，那原因会是甚么？

他连被人雪藏都不怕，事业的风波，他不会熬不过的……

那么……

炎略良后脑挨在墙上，看着日光灯胸口像有千斤铅坠，他有种错觉，这炽白的光茫会将自己的脑袋侵蚀掉……

呆了好一会，才摸了摸刘海，抖搂精神后回到病房里，骤然间不想对盖是雅说话，就随口掰个理由出来吧：「……

我去看看魏叔叔甚么时候回来。」

「不……」

「诶？」

「不用了。」盖是雅定睛看着炎略良，一字一吐地道：「我有点说话要和你说。」

炎略良一愣，看着盖是雅忽然变得很认真的眼神，似要谈判甚么似的，微张了嘴巴却不晓得该回应甚么。

打完电话给炎略良后，水轼就回家了，没料到还没走到门口就遇上了若弘，问他怎么回家了，他就说因为很久没回

来。

水轼偷望了他几眼，想知道他会不会是因为今天的新闻回来的，连略良都知道的事他不会不知道吧？然后就听到若

弘道：「哥你怎么了？（这么鬼鬼祟祟的……=_=）」

「啊？啊……要在家过夜吗？」

「嗯，吃完饭再回去太晚了。」

「哦……你房间我都有好好收拾的。」

「是的，妈说《军师战》之后你又买了许多恐龙，然后没位置都放到我那里了。」

水轼一听就拉长了脸：「你很少回来嘛，还有那是新游戏里的精灵啊，不是恐龙。还有我只是放在一旁自己的箱子

里，你的床没关系的。」

啊……原来是因为出了新游戏。「你放到床上去也没关系，我睡的时候会一脚扫清的。」

「水若弘！」

「嗯？」

「我真是你哥吗？」

捏捏水轼的脸蛋，「当然是，所以才会让你那堆毛茸茸进驻我房间。」

「你当这是酒店吗？」

「这是爸的对白。」

「啊……」提起爸爸，「对了，不回去女朋友没关系吗？」

「哥我们没同居。」

「真的？（◎o◎）」

「真的。（=_=）」

看水轼能这样疲劳轰炸别人，一定十分精神吧，那么那甚么书对他大概是没甚么影响了。水若弘在心里还是轻轻吁

了口气。

回到家后水轼又多吃了一顿晚餐，不过只是一点，洗过澡后便窝在若弘的房间里跟他打电动，虽然左手还是不太敏

捷，但杀个丧尸甚么的还是可以的。

「哥……你这样不是打游戏，你这样是明晃晃的卖弄、炫耀、和践踏（我的心灵）。」

在水轼施展2分56秒通关全游戏的绝活后，水若弘忍不住投诉。

「刚才（用了三分钟）不够快，拿不到火箭炮，这下拿到了，我想拿来送你的啊。」

一把抢过手制，水若弘不满地道：「这样还打甚么游戏！」一个正常打六七个小时的游戏变成两分钟不是太过份了

吗？！还有用肩膊撞开丧尸冲出大屋算个甚么杀法？（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做吧）

「甚么啊，我想这样对作为新手比较有利而已，熟习以后才用枪枝、军刀甚么的不是更好么？先熟悉整体流程，知

道哪里出甚么怪比较重要。」

「我没想过这游戏要打几次，还有这世上有攻略的！」

「看攻略太慢了，反应不来的。」

正当水轼不明白若弘为甚么生气的时候，母亲康丽就叩门说有客人找他——竟然是宫淑笔和欧阳宇。

没想到那两人在晚餐后又跑了去喝酒，喝着喝着又想到了水轼的教育问题，然后吵起来，于是跑来叫当事人评理。

带同两人和他们的一打啤酒到自己的房间去后，水轼转念一想，又将自己的一堆恐龙转移到若弘的房间去，

「我说，这次真的是恐龙了吧？」

「是的，不好意思，先放放，我怕有人喝醉会吐……」可怜兮兮的样子。

「啧，那叫他们滚嘛！」为甚么哥哥要向弟弟撒娇？

「这样对客人不太好吧……」

「那拿塑料袋给他们，要吐就吐进去！」

「这里是飞机吗？」

「是酒店，你们到厕所聊去！」

最后，若弘还是让兄长的恐龙们短期进驻，条件是永远不得再提任何有关水姓若弘的女朋友话题。

正当水轼哭丧着脸想说被弟弟欺负了的时候，进房一看，宇笔二人已经径自喝起来了。

「我就说该教小娃反攻！」

「攻你条命，给他找个女的不成！」

（=_=）水轼叹气，这两人明显来自己家发酒疯的。而又正在这当儿，手机响了。

想起黄昏时的电话，心里一惊，赶忙避开那两个醉鬼，飞奔到书桌前将手机拾起。

『Red』

水轼正想带着手机逃离房间，却被欧阳宇和宫淑笔一人一手抓住了两个脚踝，也不晓得是谁说的：「回来——！」

回头，看那两个醉鬼宛如贞子的脸，水轼只得在心里海带泪说「为甚么一个三个都欺负我」（其实我说你就一大M

）——

将手机的盖子揭起，在那两个人的脸前听起电话来——

「……喂。」

『诶，水轼吗？』

「唔……嗯……算是的……」老大不愿意。

『啊？』算是的？『这个……你很忙吗？』

「有点……」

『啊……那不能讲电话么？』

幸或者不幸，水轼看不到炎略良现在的表情，也看不到他抱着头缩了在自己的沙发前，客厅的空酒瓶已经可以拿去

迭山丘了，所以他答了：「嗯……迟些再说……」话没说完，却看到宫淑笔一断扬手「去……去……」的表情，似

乎要他说下去。

水轼先掩着手机再抿起嘴巴，低声道：「就是不想让你们听！（>皿<）」

「啊，小娃长大了……」宫淑笔拉着欧阳宇道，也不晓得那表情有点像母亲看到女儿长大变叛逆了一样的表情。

醉得脸都红了的欧阳说：「管他，叫你说就说……」可是还没说完就因为声量太高被宫淑笔和水轼掩住了嘴巴。

不过同时间，话筒那边：『那不成就不说吧……我只是想说声对不起，挂了……』

「啊！！！慢着！阿炎你声音怎么怪怪的？」

『怪怪的？没有吧，平日也……』

「就是比平日还沙哑啊？」背过身去，一边用手挡着那两个家伙。

『我？大概吧，最近开工都开得很晚，然后杀青又去了唱k，所以……』

「那你要小心，你声带弱。」

『哦。』机会来了，『那个，你在哪？我可以过来等你忙完……』

「不，千万不要——！」

『诶？那……实在对不起……』

「哈？对不起甚么……别吵……嘘……别吵啊……」想起炎略良也许听到，又说：「刚才不是跟你说的，哈哈，那

个，我有朋友在，今晚都没空了，晚些再找你吧。」

『朋友？我认识的吗？』

「不认识。」

『可惜……』

「啊……略良，真的不能跟你说了，先挂啦，bye—bye」宫淑笔要偷听，欧阳宇要抢他手机，再不制止就来不及了

。

『……嗯，好吧，打扰……』「了」字还没说，剩给炎略良的只有那手机挂线的「嘟噜」的电子音效，是立时挂线

。

「我真的那么讨人厌吗？」炎略良想。

「我简直……简直不能信……你竟然给凉爽那厮电话！」欧阳果然有点醉了，连保持平衡也有点难，莫讲说话。

将欧阳推到一边去后，宫淑笔道：「你语气太温和了，还关心他？！你应该好好晾他一下，拖个大帅哥去刺激他要

他跪玻璃求你原谅！」

「甚么嘛，我没想过要跟阿炎……怎样的，小笔你想多了。」

「你最好跟他绝交！」欧阳忽然大叫，「那东西算个毛啊，负心、无良！他还想害你！？……如果他有良心，看到

……看到新闻就该第一时间来找你！」

看了他一眼，水轼忽然有点明白欧阳为甚么那么紧张了，不但因为他看到了自己伤害自己，还因为，他也曾经有类

似的经正——深爱着一个人，那个人却还是走了。任何人都不想再受伤害一次，谁都一样呢。

宫淑笔在水轼肩上推了一下，道：「小娃你怎么了。」

「啊？没甚么……」定睛看着宫淑笔，不晓得小笔能不能成为安抚宇哥的人呢？

「那东西，那算甚么东西！？爱情，放屁！」欧阳不耐烦地吵嚷。

「宇哥，你别这样子啦。」水轼一边说一边去顺他的背，「爱情还是美丽的，我深信。」

回盯着水轼的眼神，宫淑笔道：「小娃你别想些有的没的，这家伙明显就一醉鬼，还理他扯甚么。」顺便移开欧阳

旁边的啤酒，免得他再喝下去，「你管好自己便成，说吧，怎么他会给你电话的，你跟那小子究竟怎样？」

「其实没怎样，我只是想，应该调整一下我们的关系了，早前一直没联络他，其实我也有不对。我其实也想跟他做

回朋友……」想起略伶婚宴的那个晚上，水轼觉得自己着实欠炎略良一个交待。又或者，他也欠自己一个……吧？

是不是该谈谈呢？可是，这种事，怎么谈？

「嗯，交待清楚也是好的，朋友不朋友也没关系。」宫淑笔想了想，看见欧阳似乎再也待不住了，便提出先行送他

回去。

水轼帮宫淑笔抬欧阳上车，系好安全带后，宫淑笔对他说：「对了，你有看过《爱情长跑》吗？」

「啊？……唔……没。怎么了？」

「呵～那小子的演技大跃进了，很投入，值得一看。」

水轼笑了笑：「其实阿炎做戏一向不错的，只是他不爱用方法演技，他演戏都凭直觉、由心而发的，我觉得这更难

能可贵。」

「直觉？那是任xing吧，真亏你说得出口，还是那么偏心啊……」

「小笔，屏幕上的表演跟舞台不一样啊，我反而喜欢阿炎的淡，真的。」

「哼，偏心～总之炎略良不能演舞台剧～」

「为甚么？」

「因为他的脸太小了，表情都看不清楚！」

「噗……」知道宫淑笔那是嫉妒，于是笑了。

「而舞台剧是加了放大镜的肢体语言的，没有直觉、要靠诠释的。」

「你怎么了，老是扯到演技上去了？」

宫淑笔苦笑一下，道：「我们团的老大最近跟炎略良接触过，好像说过舞台剧的事。」

水轼皱了皱眉，没作声。

「老大没说他要演，不过好像是甚么饭局里遇到面，没想到炎大腕对舞台剧那么有兴趣。」

「啊……是吗。」

「他大概还没放开《秋诗下的海》的批评吧……」《秋诗下的海》就是炎略良演过那唯一的音乐剧。

「不会。略良从来都不在意别人的说法，他很自我的。」水轼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