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家侦探 上——若思忆

“……你离开为何不回苗疆，跑去宗村做什么？”他很想恼火的骂他，你就这样看着我死。转头想想还是不说出来为妙，这多查古实在太难捉摸，万一没被困死，反而被他杀死，就太不值了。

“我想回苗疆，但我钱花光了，只好一路顺着山脉步行回去。昨晚经过那座山时，闻到有僵尸的气味，我就追过去，不想这么巧的碰到你了。”

凌恒想死，他就纳闷为何这人没有离开藤萝市的记录，都没有鬼差跟野鬼见过，原来他是这样走的。更让他不解的是，这个人走了五个月，竟然还没有走出藤萝市，这人到底是什么怪胎？

“对了，你为何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多查古突然想起来。

昨晚碰到这个人，他毫不犹豫的叫出自己的名字，还一直问自己出现在怡然大厦的原因。他还以为这个人是那个鬼师，匆匆忙忙的跑了。后来他追上自己，跟自己说的话还不到两句，忽然的又晕过去，跟着自己也被人敲晕，一起扔到这个地方。

醒过来后发现这个人也跟自己一样困着，他才相信他不是鬼师，把事情告诉他。说着大半天，他才想起，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他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凌恒重新点起支烟，“你知不知天蜘杀死人有什么特征？”

“全无，无色无味、无毒无痕迹、无伤口无疼痛。”这也是天蜘可怕的原因之一。

凌恒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他是被天蜘所杀了。只是那个鬼师到底什么回事？丰都山？他不记得他有认识丰都山的人，更别说有仇。最离谱的是，那鬼神怎么进的大厦，进到自己家里？

难道，那个鬼师这么厉害？还能让天蜘自己爬墙从窗户进去杀人？……墙，凌恒猛的一惊，然后迅速的把带在脖子上的半截玉碎拿下放到多查古面前，“你认不认识这东西？”

多查古盯着好半天后一脸惶恐道，“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它是什么？”凌恒知道他是问对人了。

“青蛮，天蜘的死对头。”多查古盯着他手中的东西，无比担心的说，“天蜘只要闻到这东西的味道，它就会发狂……”

“等等！”凌恒抖颤着手，阻止他继续往下，“你说这东西是活的？”

“是啊。青蛮……”看凌恒像见到什么怪物似的，把手中的东西扔到地上，多查古难得的笑了起来。把它捡起放回到凌恒的手中，他接着说，“它现在不是青蛮，你不用害怕。”

“你早点说。”差点没被吓死。

“它是青蛮的外壳，也叫藏玉，非常珍贵。这东西在世上，只有两块。”

“两块？”

这多查古真适合讲故事，老是一惊一诈的吓人……等等，他好像忘了件事，多查古刚说什么来的？这东西是天蜘的死对头，天蜘闻到这个味道会发狂？

就是说有人特意的在怡然大厦建好时，把这东西放在他家中，再带天蜘过来杀死他？

第三十七章

“嗯，两块。”多查古以为他不相信，点头肯定道，“青蛮是传说中的动物，一雌一雄，它们死之前会退一次壳。黑绿色的壳在地下经过长年累月的酝藏，最后变成藏玉，也就是现在你看到的样子。”

“长年累月？这样天蜘还闻得到它的味道？”那是什么鼻子？

“这我不得而知，我会知它是青蛮，还是无意在书上见到后问我师傅，我师傅告诉我的。”

“它来自哪里，你知道吗？”

“据说是一个叫长平山的地方。”多查古好像想到什么事，边说边皱起眉头。侧目凝望着凌恒好一会，他不安道，“你为何有这东西？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还不停的追问怡然大厦的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凌恒觉得好笑，现在才发觉不对劲，会不会太晚些？罢了，他总算帮着自己很大的忙，就算这个仇无法报，他也明白到很多事，告诉他一半的真话也好。

“它是我朋友的遗物，我朋友住在怡然大厦里，五个月前莫明其妙的死亡。我呢，是个侦探，也许是职业本能，我发觉我朋友的死很奇怪，于是我就去追查他的死因，然后从保安的口中知道了你的存在。至于名字，更简单，你的服装这么特别，到机场去随便查下都能知道。”这是实话，不同的是当事人换了。

“就算是这样，那我怎么不知道有人死？”多查古不相信道，“你既然是侦探，昨晚又为何跟一个僵尸扯上关系？怎么又被人丢到这个地方？”

见他把疑问全翻出来，凌恒哭笑不得，这家伙，怎么有时这么聪明，有时却又笨得可以。

“我是侦探，什么人都认识有，让警察封锁消息，是很简单的事。昨晚跟我一起的那个人，是我的一个……法师朋友，我跟到他宗村办点事，无意中遇到僵尸。至于为何被丢到这里，我想，多半是凶手不想让我查下去……”

凶手？查下去？是啊，他为何被丢到这个地方？他原本以为是控制僵尸的那个家伙所做，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僵尸是死物，没有人能从僵尸的嘴里问出什么事，幕后操控僵尸的人不出现，就没有人可以找得到他，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也就是说他和多查古会被丢到这个地方，不可能是那个幕后黑手怕被人发现他养僵尸，先除后净，他不需要做这种掩耳盗铃的事。

要说他想为僵尸报仇，可能性也不大，唯一的可能是，有人特意把他扔到这里，想杀死他！……谁想他死？是凶手发现到他没死？

如果说凶手听到他跟多查古的谈话，怕他把他找出来，先下手为强，到是可以说得过去。毕竟，防患未然是最安全的做法，没有人想事情发生再去进行补救。

可是，这样根本就对不上时间，凶手不可能知道他要到宗村。就算他跟踪自己，他跟冷枫那可都是瞬移的速度，凶手不可能跟得上，除非是无意之中撞见！

难道说，控制僵尸的人也是想杀死他的人，那个人也是多查古所说的神秘鬼师？

陌狼说过，能控制僵尸的人都非常厉害，千万不能让他发觉。没有错，那个人应该是个鬼师，他躲藏在看不到的角落，注视着僵尸的行动，他跟冷枫专心的对付着僵尸，连多查古过来，也没发觉，更不可能会发现到他。

“你怎么了？”见他突然的如此惊慌，多查古有点担心，也有点好奇。

“没事。”有事又能如何？

鬼师的身份是个迷，多查古并没有见过他。说起来，就算见过，也不能怎么样。这回他还指望谁来救他？这个仇是注定报不了。

唉，真不想死这么早，哪怕冷枫不喜欢他，他也好想呆在他的身边。何况，昨晚冷枫还吻了他。尽管在冷枫看来，那是微不足道。但对他来说，已经非常满足，他好怀念那个味道。

没听到他回答，多查古也不介意，瞅着左右两边一会，他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泥尘说，“坐着也不是办法，我们换个方向走看看，你刚走的是哪边？”

还抱着能活下去这种期待的凌恒听完他的话，把青蛮重新带回脖颈，跟随着起身往左方向前进。多查古跟在他身后，见他不再说话，也沉默着不语。

两人顶着并不灼热的阳光，在山涧中悠悠远走。

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累了休息一下，休息好起身继续往前。他们不知道自己走着多久，直到黑幕降临，涧缝上空已升起半轮蒙月，前方的道路仍是毫无止境的蜿蜒伸展，两人才不得不放弃再走下去的念头。

“找点枯枝生个火堆吧。”不管什么阵法不阵法，这里都是山涧，万一睡着后有什么蛇虫鼠蚁跑过来，就不爽了。

“嗯。”多查古点头，开始在周围寻找树枝。

燃起火堆，两人坐下相对无语。干坐一会，多查古咽咽喉，眼角瞄向左侧的溪水。

“有毒。”

猜到他想做什么的凌恒，在他准备起身之际，阻止了他。早上背着他走六个小时的路时，他就已经渴得要命，这水要是能喝，他何必要干坐着看。

不过，真没想到，没水喝的日子这么难过。肚子饿，勒勒肚皮忍过去就没事了。喉咙干起来，咽口水都刺刺的带着疼痛，好像嘴腔中点着把火般，蹭蹭的烧得极旺。

“多查古，你为何不学学五行之术？”两人干坐着大眼瞪小眼的也不是个劲，最后只得找话题出来聊。

“我师傅没教我。”多查古的回答带着落意，似乎他也在埋怨，为何自己不学。

“能出去的话，你想做什么？”也是这个道理，自古以来都是师傅教什么，徒弟学什么。

“回苗疆。”这些地方实在太危险，不适合他生存。

“……我有点不明白，你师傅教你道术做什么？”学术之人，不都是斩杀妖魔鬼怪，以为民除害为已任的吗？这家伙的想法怎么就差那么远。

“苗疆也有鬼。”多查古回答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天下间那么鬼，我也杀不完，管好自己的地盘就行。”

“你师傅叫什么名字？”有机会他一定得拜见一下这位高人，这样的徒弟他都能找得到，实在是厉害。

“我不知道，师傅临死也没说过。”想到这点，多查古也觉得有点遗憾，他跟随师傅二十五年，竟然连师傅叫什么名都不知道。

“……睡吧。”凌恒忽然的不想说下去了。

多查古倒也干脆，听他说要睡觉，真就倒下头大睡。凌恒盯着他的侧影，看着一会，笑了笑跟着躺下。两人走着一天的路，很累，躺下没多久，安静的山涧中就响起了轻轻的酣睡声。

另一边，江堰山的黑潭林里。

夜色已经铺盖着整个大地，上空布着层层迷雾的黑潭林漆黑得是伸手不见五指。冷枫从江堰山上，能瞬移到黑潭林里时，心凉了一截。但他不死心，依旧在山林中不停的寻找。

可惜，找着整整一天，他还是没有找到凌恒。夜已经很沉，连眼前景物都看不到的情况下，实在已无法再继续找，冷枫摸索着前进一段路程后，最终瘫坐到地上。

沉沉的夜，寂静的丛林，冷枫只是坐着、安静的坐着。

“小枫。”

不知坐着多久，黑暗中忽然的响起一声叫唤。听到这熟悉、带着关怀的声音，冷枫崩紧着的神经，嘎的一声断裂。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害怕回答，他很怕他应声后林会说出他接受不到的事情。

“回去吧。”

正筹措不安时，一抹淡黄的光线，照射到他的脸上。张着嘴想说点什么的他，最终只是点下头，任由着林搭上他的肩膀，把他带回到明亮的大厅里。

坐在很准确的沙发位上，他适应过光线，就看到大厅里已坐满着人。其他的尸探稀散的站在各个角落，一脸担忧、一脸疲惫、一身划伤、青肿。

“都回去吧。”陈林抽回放在冷枫肩上的手，“明天再过来。”

他不需要说谢谢，他们十一个人经历过这么多事，一起共事三百多年，有什么话大家心知肚明。

陈林的话落音，房间里的人各自的散去。白帆跟陌狼不放心自家老大，留了下来。他们知道，现在自家老大一定非常的自责，他肯定怪自己昨晚没有跟上去，虽然这事不能怪他，但他们知道，他无法不怪自己。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漠迁，只顾不停的敲着电脑，他没有理会在场的任何人。陈林抽掉大半支烟，扭头看向身边的冷枫，“你别想太多，这事不怪你。”

听到这翻话，白帆跟陌狼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这么多尸探中，跟他们这位老大关系最好的是林，林说一句话好过他们两个说上好几句。

“迁做什么？”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他知道没人会怪他，但他会怪自己，当时他如果跟在凌恒身边，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他在恢复他的数据。”陈林边说边瞅向站在阳台边的两人，“他们很累，让他们回去休息吧。”

冷枫这才注意到倚靠在阳栏前的白帆跟陌狼并未离开。两人浑身上下都是伤，衣服也都是破破烂烂的东一块西一块。他知道这两人的想法，二百多年来，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他怎会不明白。

起身走到两人身边，冷枫如平常一样，淡漠的说道，“回去，我没事。”

见他说完走回沙发边坐着继续抽烟，两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双双离开。

第三十八章

清晨，天蒙蒙的一片淡亮。

凌恒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看到仍是紧急呼叫也拨不出去，他死心的盯向时间。十点多？看到上面的显示，他一个蹦起，很不相信的看向天空。

怪不得看起来像是天刚亮不久，原来山涧的上空，已环绕上一层厚厚的浓雾。

“要下雨了。”曲着两脚，双手在膝盖间把玩着帽子的多查古，猜出了他的想法。

“你怎么知……”凌恒的话还没有说完，天空便浠沥沥的下起细雨。

雨越下越大，不到片刻，就变成了倾盆大雨。好在这个山涧中，两面参天的高山有凹凸之处，他们还能站在突出的山岩下躲躲雨，要不然饿着一天两夜，连口水都没得喝过的他们，再被这场大雨淋过，就得当场倒下了。

“都说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会塞牙缝，我算是见识到了。”

站在勉强只容得下两人的突岩下方，凌恒感叹道。说话间，两人都张着嘴喝了些顺着山石滴落的雨水，暂解掉干渴之苦。干裂的嘴唇得到湿润，凌恒满意的点起支烟，狠狠的抽起来。

昨天下午开始，没有水喝不敢抽，他现在要抽个够本。还好前晚回到家就睡觉，没把烟拿出来，要不这会更烦燥。说起来，他的烟瘾飙得还挺快，没死前，他一星期一包烟，复活过来，差不多两天一包，有时一包烟一天就搞定。

看来与人群脱离，会让人觉得加倍的孤独。唉，也罢，反正不会得癌症什么的病痛，抽就抽吧，何必想太多。

“那溪水似乎在动。”喝完水呆在着不语的多查古，站着好半天后说了句话。

“不会水气也有毒吧？”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算了，他还不想被毒死在这里。凌恒说完思考着看向溪水，盯着一会，他发现确如多查古所说，那浅浅的溪涧，在缓缓流动。

“应该没毒。”多查古看雨稍微小了点，皱皱眉走出去。

蹲到溪涧前，他从布袋里掏出个小盒。小盒打开，里面呼的窜出一只小昆虫，它很像青蜓跟跳蚤的结合体，眼睛鼓鼓，带着对翅膀，身子却圆圆的像个小小球。它出来后围在多查古的身边不停的乱转。

看它叫得如此欢快，多查古难得的露出一抹微笑说，“没毒。”

凌恒盯着小昆虫好半天，方走到他身边，“这是什么？它能试毒？”

“它是一种变异青虫，不能试毒但很怕毒。听你说溪水有毒，我不敢拿它出来，这小东西一碰到毒就会软化，毒太强还会死。”多查古边说边把青虫收回盒中。

凌恒看着他，干笑几下，这苗疆还真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怪不得别人都说，苗疆是个圣地，也是块毒地，没有万全的准备，千万不要到苗疆去，就这情形看，有妥善的安排，也没有几个外地人敢去那种地方。

多查古不等他回答，转头又加着句，“我们应该能出去。”

“真的？”听他这么一说，凌恒立刻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