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黎被深深的感动,“你从那个黑暗的坑里发现了安拉的光辉?”摔傻了啊!
罗巡握住他的手吟唱:“‘黑暗中的煤油灯,在风中摇拽,让人感到黑暗是无边无际的,灯油耗尽,陷入寂灭的深
渊中。但若认识了安拉之光的存在,明白它与你的微弱灯火的关系,你便不再惧怕,你会明白光明才是无穷无尽的
。’”
段黎掐他的虎口以便把他掐醒,“大哥,请说人话。你从哪里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光明?”
罗巡回答:“从我们的未来!”没有那一摔摔的他头脑一热心口一闷他和段黎同志至今还保持着纯洁的革命友谊呢
!
段黎摸着下巴沉思。罗巡吻上来的时候自己也吃了一惊,但却不是很意外,好像还有点水到渠成理所当然的意思。
啧啧,那个吻的滋味很不错啊!
罗巡对他色眯眯的样子很无语,对自己的审美理念更无语。
段黎猥琐地舔舔嘴唇,“罗兄,虽然我们的未来充满光明,但是前期绝对是黎明前的黑暗!”
“同志,相信我,这点我比你想的更深远。”
“我相信!”
攻守同盟正式确立!
罗巡继续讲解《古兰经》:“第六间是易卜拉希买圣人砍杀佛像驱逐异教的碑文,第七间里的那个大缸应该是先知
伊德里斯劝导世人向安拉的仆人供奉的缸……”
段黎接口:“作用基本等同和尚化缘的钵盂。”就是体积大了点,感觉不是要饭而是打劫!
罗巡不理他的怪声怪调:“第八间里的那箱财宝,箱子上写的字是‘戈伦’,应该是讲戈伦为了财富背教最后却一
无所有家财都被真主收回的故事。”扭头:“教授,请节哀,那些财宝咱们真的不能拿!”
段黎沉重的点头:“我知道。”心好痛啊!
“第九间里的几幅连环画讲的是英俊的尤素夫圣人不受养母诱惑、不忘养父母恩情的故事。”
“嗯,我理解,画的挺像春宫的。”段黎从朴素唯物主义角度谈鉴赏感想。
“是挺像!”罗巡站在专业的角度,“属于清中期风格。”
两位同志一起回味了一番,罗巡继续讲故事:“第十间那个估计是代表安拉赐下的‘渗渗泉’。”一屋子半尺深的
水,他们深一脚浅一脚趟过来,这会儿鞋子还湿呢。“第十一间的羊皮书写的是先知欧宰尔死而复生的经过,文后
还附了重生的咒语;第十二间里那几百只瓶瓶罐罐上画的是尔萨寻找真主安拉那艰难的过程,再次重申,尔萨等同
于圣经里的耶稣!章教授,从十二个景点里,你没有得到什么启示吗?”
“有!”段黎很肯定:“我觉得阿拉伯文化的表现形式太单一,颠来倒去就是壁画雕塑文物古籍,太落后了,应该
弄两碟音响资料拍几段纪实影片,再不济也该来几个真人秀加两场民族舞才能给游客以更深刻的感官认识!”
罗巡指着前方:“如果没有猜错,这一间,一定能给你更深刻的感官认识!”第十三个景点到了!
一起走到门口,先观察门上刻的剑的方向。
剑头向上。
慢慢推开门,手电筒照进去:一个垂死的人流了一身的血被钉在高大的十字架上!
段黎眯起了眼睛,“假的,蜡像!”
罗巡顿了一下,走进去。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点头:“是蜡像。”
段黎又得意了,一步蹦过来,“呵呵,想骗我?老子我是制假贩假的祖宗。”也摸摸,“这是耶稣吗?”
“这里是阿拉伯,他叫尔萨不叫耶稣!”
段黎绕着尔萨兜了一圈,询问:“他也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这座蜡像做的栩栩如生,十字架、大钉子还有那
蜿蜒而下的红色血流也十分逼真。
罗巡看着蜡像,沉思不语。
段黎指着后面那些丑陋的蜡像:“这些一定是坏人、恶魔了吧。”
罗巡还是不说话,沿着四周的墙壁慢慢走,每一个地方都看的十分仔细。
段黎打开了通向下一段路的另一扇门:“我们继续走吗?”
罗巡慢慢摇头,走个来回把两扇门都关上,拉过段黎,弯腰捡起十几块圆石头,拉开架势向那些丑陋的蜡像扔了过
去。
全部扔出去,打倒四个,罗巡十分满意,又捡了几块石头给段黎,“你也来扔!”
段黎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手里的石头,友好地递还给罗巡:“你要是压力实在大的话你继续扔,我还行,能挺住,就
不跟你抢了。”那些小蜡像满打满算没有十个,全让给罗巡吧。
“谢谢!”罗巡很礼貌:“其实我是在朝圣!”—_—
“朝圣?”段黎大吃一惊,到地头了?
“是的,朝圣!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来这里朝圣但你其实根本对伊斯兰教的朝圣仪式一无所知?”
段黎诚恳的道:“是的。”
罗巡哀叹一声,教导他:“根据之前的景点,我认为,我们已经到了圣路的终点。这里,应该是我们朝圣的地方。
当然,咱们这是精简版的朝圣,根据有限的道具,请先向恶魔扔石块,打倒恶魔。”
段黎似懂非懂,随手把三块石头扔了出去。宾果,全部命中!“我就说我的准头比你要好。”
罗巡不服气,捡石块接着扔。
所有的小蜡像都被打倒。
罗巡退到墙角,段黎跟着,一起蹲在一盆水旁,洗手洗脸,顺便拿旁边的刷子刷身上的灰。
段黎一边刷一边感慨:“傻透了。”好像在演情景喜剧!
“你平时也没聪明到哪里去。”罗巡刷完,拎起角落里的两个垫子,放到尔萨像前,跪下,招呼段黎:“跟着我做
!然后在心里祷告、宣誓。”
段黎无奈,照做。
五拜:三拜主命,二拜圣行。
罗巡闭上眼。
段黎认命的闭眼。
直到有人推他,段黎同志才睁开眼睛。罗巡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打呼噜了。”才闭眼几分钟,这位就
差做着梦流口水了。
“呵呵,呵呵。”段黎傻笑:“我一夜没睡。”
罗巡打哈欠:“我也一夜没睡。祈祷了吗?宣誓了吗?”
“呵呵。”做梦了。
罗巡无所谓,反正他也不信伊斯兰教,所以恭敬地开始完成最后的仪式。
拾起尔萨脚边那把生锈的小刀,磨刀霍霍向段黎。
段黎从地上跳起来,“喂喂喂,不过是打个瞌睡,不必这么认真吧。”
罗巡立场坚定:“必须这么认真!”一把揪过他的脑袋,从顶上割下一把头发。——段黎明显的感到头顶发凉。
割完,罗巡把刀递给他:“轮到你割。”
段黎拿着刀冲罗巡的脖子比划了两下,略垫起脚,抓了他头顶的一把头发,挥刀。
罗巡把刀拿过来放回原处。
段黎求教:“请问咱们这是在拜天地行结发礼吗?”
罗巡笑眯眯:“可以这样认为。”剃发完毕代表朝圣结束,回归正常生活。
段黎也打哈欠,看看两边都被罗巡关上的门,问:“那接下来怎么样?入洞房?”真的好困。
“应该是。”罗巡拿过手电筒,照向屋顶。“伊斯兰教忌讳的数字是0、4、13。”
段黎想了想,理解:“第四间和这间不用说了,那个圣路入口装修的跟地狱入口似的,是挺触霉头的。”
“其实,《古兰经》里,尔萨不像耶稣那样被钉死,原文是‘他们没有杀死他,也没有把他钉死在十字架上,但他
们不明白这件事的真相。’”
段黎瞪着无辜而无知的干巴眼神,澄清:“我对真相不感兴趣!”
罗巡还沉浸在学术氛围中:“对于这句话,伊斯兰教学者的众多解释中最可信的是认为安拉启示了尔撒,把他升向
高空,把尔撒的形象赋予另一位门徒,许诺死后让他升入乐园,所以被钉死的是一个替身。”
段黎有感于社会的不公:“他救了自己的儿子,然后让别人当替罪羊。”
“这不是重点!”罗巡还在仰望屋顶,“重点是不管尔萨是真死还是假死,反正都是升空了。”
段黎瞪大眼睛,也开始研究屋顶。“好像有点高。”
罗巡把手电筒的光移到十字架上,“这架子搭的不错。”
段黎看着十字架的顶端:“保持平衡有点困难。”
罗巡设计可行性:“不用上那么高,把你绑在胳臂上撬棍拿下来,我在下面扶着,你站在平衡木上,用撬棍杵就行
。”
段黎已经懒的问他怎么知道自己身上有撬棍的了,挽起左边的袖子,把绑在左上臂的铁棍解下来,又从后腰掏出一
马蹄铁按上。
振奋振奋精神,“扶稳了。”
罗巡双手手掌向上交握:“上去吧。”
段黎一脚蹬在他手上,抓住十字架竖木,借力一步就踩到了横木上,拎起撬棍,比划比划,不太够,四肢抱木,向
上爬了近一米,双腿交叉缠住木头,左手按在竖木的最顶上,右手挥舞着铁棍开始用力凿屋顶。
“空空”两下下去就凿出了一个洞,段黎干劲儿大增,夸赞:“豆腐渣工程!”
罗巡一手把住十字架以免被踩塌,一手举着手电筒给他照明。对段黎的破坏力他是有信心的,嘴里不闲着,给人家
拉劳动号子:“同志们加把劲儿呦~哎嘿呦,同志们快前进呦~哎嘿呦,同志们……”
“你要再哎嘿呦信不信我不砸屋顶我先砸你?”大爷的,当他是民工!有他这么命苦的民工吗?!
罗巡抖落一头的灰,鼓励他:“听着声音差不多了,你再用点力,十下之内能看见曙光!”
不用十下,第六下凿下去,一缕阳光就照耀进来。
两人同时深呼吸!——第一次发觉能够再次看见太阳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还没开始继续凿,外面的声音就响起了。
“你们两个混蛋还活着吗?”是刘静。
“活着活着还活着。”段黎又第一次感到原来刘静的声音也可以如此亲切。
不用再回答第二句了,外面一阵叮镗猛锤,天花板稀里哗啦往下掉,砸了罗巡一头一脑,罗少校直着脖子抗议:“
反对野蛮施工,反对野蛮施工!”
段黎不凿了,也在捂脑袋,“我鄙视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操作方式。”破坏也是分等级的,比如他,要技术有技术
要技巧有技巧,最多落点灰哪里会砸到人。
“少废话!”马蹄铁大小的洞没几下已经变的足够容纳一个人通过的大窟窿了,刘静扔下软梯,“当自己是耗子啊
,能从这么小个洞里钻出来?”四五个人一起一通猛砸,比段黎一杵子一杵子快多了。
段黎顺着梯子爬出来,罗巡紧随。两位朝圣者睡眠不足灰头土脸地出线在众人眼前。
迎接他们的人真不少,阿齐兹等人直接过滤,安治、刘静、朱大使还有两个武官模样的使馆工作人员,大家的视线
都聚集在两人身上。
罗巡向安治打个招呼算是归队:“团长。”
安治点点头。
阿齐兹上前想搭话,朱大使截断话头:“他们不用休息,可以立刻启程。”阿齐兹尴尬。
段黎看看人群,问刘静:“那四个呢?”
“守在下面四个出入口呢。”每人带几个使馆警卫、保镖,把守住大净身寺的四个出入口,所有人等只许出不许进
,随时做好冲进去的准备!
“下面?”段黎这才意识他们其实是站在蛋壳顶端!他们把最顶上的屋顶给撬了@_@.
罗巡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
段黎十分不解:“这就是‘圣路’的终点?”大爷的,你给架个楼梯直接上来不就得了,还让我们一圈一圈的绕?
而且为咩圣路的出口在房顶?叫通天之路不是更有气势!
问刘静:“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刘静如实回答:“坐电梯上来的。”一个小时人没出来,庄书礼和何冰开始对大净身寺地面出入口进行排查,两个
小时人没出来,朱大使开始提出交涉,三个小时后上升为抗议,第四个小时,安治带着人直接往里闯了……
阿齐兹拉不住也不好拦,只能讲明情况,在安治的威逼下给出了12小时的期限。——12小时之内章明远教授和罗巡
教授无法自行走完圣路完成朝圣,他们会主动将人放出来,——并且带着安治等人等在圣路的出口处!
段黎出口气:“九个小时,还成。”出来迎接日出!
“是还成。”安治同意,“至于不成的地方,咱们离开沙特后再慢慢讨论也不迟。”
罗段二人都是一寒,再见亲人的喜悦消弭于无形。
安大校这是在暗示要跟他们秋后算账吗?之前的九个小时他们干了什么违法违纪的事情了!
面面相觑!
然后,一起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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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着五星红旗钢印的直升飞机穿越内得夫沙漠飞往约旦首都安曼。
八人组坐在机舱里,经过长达一个小时的沉默不语,第一个按耐不住开口的人竟然是憨厚的庄书礼!
老庄瞅瞅领导又瞅瞅同志们,“罗巡,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说什么?”罗巡睡眼蒙胧:“哦,约旦是君主立宪制……。”
“不是让你说这个!”何冰断然打断。
“不说这个?”罗巡思考,“要先说土耳其的情况?”
何冰一口回绝:“不要避重就轻!”
罗巡向长官投诉:“团长,何冰同志认为我们接下来的旅程无足轻重不值一提!”
何冰挥着拳头想扑过去重温旧梦:人生若只如初见!——我就能把罗巡打死了!
庄书礼死死拉住他!
何冰深呼吸,看看安治,安治没反映。把头转向刘静钟林晔,“你们两个不想说点什么吗?”
刘静不开口,钟林晔谨慎地回答:“其实我这个人不爱打听别人的私事。”
“你把你记录八卦的笔记本从飞机上扔下去我就信!”
—_—“那些不是八卦,是数据!”八卦数据!
何冰同志十分挫败,一脚把段黎踹醒:“他不说你说!”
“啊?啊?!啊!到约旦了?”段黎跳起来,“大爷的,快给我找张床,我的腰都快断了。”直升飞机座位的舒适
度连客机的普通舱头比不上,噪音太也,影响睡眠质量:(。
何冰跳起来:“我给你开个房!”
段黎吓一跳,小心翼翼地坐下,询问:“冰冰他怎么了?”
罗巡分析:“更年期暴躁症。”
“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吗?”何冰同志最近已经不经常郁闷了,他忧郁!大有从热血冲动型转型为文艺理论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