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外人——鬼丑

周济连忙跑到了人群里，想让这庞大的人群掩饰自己的存在。因为那群毕业生都在照相，所以也没有管周济这个外校人，让他随便的从人群中穿过。

周济到了一个小角落，仔细的打量起季景和。季景和的气色很好，脸还是和以前一样干净，头发凌乱却不散乱，嘴角带着温润的笑意，打量着旁边嬉笑的人群，因为懒得动弹甚至直接坐在了草坪上，靠着树，显得格外慵懒。

季景和显得很好。原来没有周济，季景和也活得很好。离开周济，根本就是离开一个路人甲，对于季景和来说不痛不痒。

周济一边死盯着季景和一边在人群里找掩护，所以没有看到地下和音响插在一起的电线，一不小心被绊了好几个趔趄，夏天穿的少，连膝盖都磕破了。周济不长记性，还是死盯着季景和，最后人摔到了音箱上，把嘴都给磕破了，牙齿有点晃动，疼的眼泪都下来了。

周济的腿现在觉得疼了，膝盖上的血顺着都流到了袜子里，有点吓人。

周济摔倒的时候旁边还站着一个大学生，还以为是自己把他给绊倒的呢，吓得够呛，看周济疼成那个样子，都不敢碰他。

很快周济旁边就站了一圈的人，还有人问他：“你是哪个系的？”

周济擦了擦嘴角的血，只觉得半张脸都麻了，嘴都张不开，刚想说话，就感觉眼前一暗。高大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嘴角含笑的对其他同学说：“这是我弟弟，来找我的，你们玩去吧，我来管他。”

周济当然知道这是谁在说话。他听这声音听了这么多年，每天晚上都能借着送饭的借口给他打电话，问他吃什么，自己手机的铃声的歌曲还是这个男人唱的。季景和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懒得给你买东西，录了首歌，没发出去，就给你一个人唱的，你自己收着吧。

周济觉得自己的眼眶更酸了，嘴唇麻木的没有感觉，只能抱着膝盖，掩盖似的把自己缩成一团，躺在草地上，嘴里模糊的说：“疼……疼……”

其实没有那么疼。周济这么做只是为了掩饰自己脸上懦弱的眼泪，但是季景和不知道。季景和吓了一跳，以为摔到了骨头，半跪在地上，让别的同学帮忙把周济背到了背上。

周济在季景和的背上都不敢呼吸，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到季景和的衬衫上，那么干净的衬衫被眼泪打湿，显出一种透明的水痕。

周济闻着季景和身上的味道，只觉得像是回到了小的时候，可以靠在父母的身上，肆意的显露自己一切的感情。

周济哭的一直在抽气，像是这三个月的冷落都找到了抒发的借口，到后来都要抽搐了，拼命喘气。季景和给吓得够呛，给周济表姐打电话：“你弟弟快不行了，我现在送他到医院，你来医院找我们。”

周济被送到出租车上就显得冷静了许多，还能淡定的和季景和说：“我没事了，你把我送回家就行了。”

季景和没打算和他说话，而是用消毒纸巾仔细的把周济腿的伤口上的草、泥土抚下来，再把血都擦干净。

到医院一通好整，照个片子就要好几百。季景和愣是让医生把周济的头都照了片子，他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半途还去了银行取钱，结果周济还没什么毛病，就是牙齿有点松动，一个星期内只能吃软点的东西。

周济的表姐不知道干了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季景和就和周济一块儿站在马路边，沉默着，好像没打算和周济说话。

周济觉得自己胆子实在是太肥了，不然那时候的他怎么敢就那么嚣张，说出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周济一瘸一拐的走到季景和身边，看着季景和的眼睛：“季景和，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把我当成你一个朋友的弟弟？”

季景和先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不是。”还没容得周济说什么，季景和就说：“我把你当我亲弟弟。”

“可是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我哥！”周济有点激动。

季景和冷冷的笑了笑：“看出来了。”

一句话就把周济打到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周济觉得自己的牙又开始痛了，痛的他想哭，但是他没有，他觉得刚才已经够丢脸的了，不能再丢脸了。周济咬咬牙，梗着脖子：“那天，我和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觉得我恶心也罢，我就是喜……”话还没说完，季景和就捂着他的嘴：“你疯了？这是在大街上。”

周济觉得季景和碰到了自己嘴唇上的那道伤口，虽然刚才被消毒包扎好了，但是还是觉得非常痛。季景和首先反应过来，猛的放下了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是不是年轻人都做过一些血气方刚的事情？周济不知道，但是日后想想，他觉得自己今天把以后的勇气全都用光了似的。那天，他表现得异常的勇敢，像只小豹子，一步一步的逼近季景和。不怕他觉得自己恶心，也不考虑后果，只是想着，我爱他。

周济扯着季景和的手，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飞快的揽住季景和的脖子，双腿缠住季景和的腰，整个人挂在季景和的身上，下一秒，趁着季景和完全愣住，颤抖的吻上了季景和。

那样喧闹的大街，来来往往的人没有闲暇时间来看他们两个男人。

那样喧闹的大街，周济和季景和的第一个吻。也是周济的第一个吻、季景和的第一个吻。

季景和感觉周济的唇抖得厉害，像是害怕一样，还带着消毒后酒精的味道。

一点也不完美，周济想。下一秒，季景和就把周济给推了出去，看着他摔倒在马路牙子上，力道凶狠地擦着自己的嘴，眼神复杂的看着周济。

那眼神，就好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季景和叹了口气，逃命一般从这里跑了。

第五章：然后呢？然后呢？

那天，表姐把周济从大街上接了回去，沉默的看着她这个从小都很坚强的表弟，在出租车上近似歇斯底里的哭泣。

周济小的时候特别调皮，曾经把自己的手臂都摔到骨折，那时也觉得痛，痛的就快要哭了，但是那么小的周济没有哭，他觉得只有女孩子才会那么受不住疼。后来他知道自己错了，真正会因为疼痛而哭泣的，不仅仅是女人，男人也会。

周济还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和季景和有一丝半点的关联。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让周济觉得惊愕的是，季景和没有打算回南京。他在学校继续读研，还是和大学一样，懒散，不愿意自己买饭。

周济不希望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季景和，他像是以前一样，亲自给季景和送饭。季景和不愿意见他，他就把饭盒送到季景和的宿友手中，托他们帮忙，或者就是站在楼底下，随便给一个人，让他们帮忙，第二天总会有空的饭盒送回来。不知道那人是吃了还是倒了。周济很想再看一看季景和，但是周济大三一整年都没有见过季景和一面。

周济还是习惯性的在网上关注季景和。因为没有了表姐的策划，季景和几乎就没再演过什么cv，倒是翻唱越来越多，都有了泛滥的嫌疑。

周济觉得，季景和虽然懒得和别人交往，但是他这个人特别细心，只要是他的朋友，他都会非常的在意。比如季景和朋友的生日，他都会记得清清楚楚，送上贺礼。周济十九岁生日的前一天，凌晨，季景和给他发的祝福帖，并且送给了他那首翻唱的歌曲，周济也同样记得清清楚楚。

周济幻想着季景和能在自己生日这天冰释前嫌，给他打个电话，甚至发一条祝福短信都好。

周济等到了凌晨两点钟，都没有那个人的音讯。

那天晚上，周济出去和自己的朋友喝酒。他心里恨极了，要不是你们怂恿我和他告白，我至于现在和他闹成这种地步吗？但是后来自己想想。自己心思不纯，就算这次不告白，日后也一定耐不住。

周济喝得太多了，完全不管自己的酒量，见人就灌，后来自己都把自己灌的不行了，一边走出门一边吐。

旁边的同学说，这不行啊，把他家人叫过来吧，他这样怎么回学校？

周济模模糊糊的说了一串号码，好像是刻在了心里，张口一说，就仿佛是预谋好了似的背了出来。

周济觉得非常热，燥热，浑身都难受。他闹着要洗冷水澡，后来不知道被什么人摸了摸头，冰凉的手带着舒服的味道。周济一下子就安静了。周济觉得自己躺到了一张柔软的床上的时候，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球酸涩，拼命想要挣开还是觉得没有力气，眼球疼得要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的上衣被慢慢的褪下，然后是裤子、内裤……

周济记得自己醉了的时候好像哭了出来，拼命的抱着身上的那个男人，拽他的衣领，口上不休不饶的骂，到后来嗓子都哑了的时候，有温热的皮肤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周济觉得自己的喉结被人含住，然后轻轻的吮吸，再往下，脖颈、锁骨、乳、尖……

被进入的时候，周济疼的哭了出来，想要挣扎，不大完美的发出惨叫。却意外得到了温柔的对待，还被人细心的舔去了眼泪。

周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是梦里是在是太真实了。他一直闻到了男人让人沉迷的味道，用他略显冷清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叫到。

“周济。”

第六章：告白成功的周小受。

周济挣扎了那么久得到的恋情，反而轻描淡写的就被同意了。

第二天周济醒来后，看到了自己身上惨不忍睹的痕迹，惊愕的看到旁边沉睡的季景和，大气都不敢喘。他当然还记得昨晚的一些片段，但是他不确定到底是自己主动的还是季景和主动地。周济的心狂跳，特别害怕季景和现在就醒过来，然后说你昨晚勾、引我恶心死了balabala，但是又希望他现在就醒过来，因为周济那里真的好痛啊尼玛……可是季景和没有醒过来。他的一只手露在被子外，显得格外白皙，脸上安稳的睡容，简直像是个小孩子。

周济挣扎着想去厕所，看看自己后面为什么这么痛，但是四处一看，几乎傻眼。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也不是宿舍，看起来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周济起身的声音把季景和吵醒了，那人模糊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微微皱眉。周济觉得自己心跳都快停止了，全身僵直不动，就怕季景和看到自己。

但是季景和一睁眼就看到了他。季景和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实际上，他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只是伸手把周济搂过来，顺手把被子盖好，将头埋到周济的肩窝，打算再次睡觉。

周济觉得自己的手都抖了起来。哑着声音和季景和讨价还价。

“季……景和。”周济道，“你都做了什么啊？”声音提高装作自己理直气壮，“就算我……你这样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嗯。”季景和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手臂微微缩紧，就让周济的腰酸的几乎要呻、吟出来。

“不是犯法。”季景和模糊的说，“我没说不负责任。不是犯法。”

季景和淡淡的说，重复了两遍，甚至还凑到了周济的肩膀上轻轻地吻了吻，用来体现说话的真实性和可靠性有多大。

告白之后，是不是就该甜甜蜜蜜的交往了呢？正常的套路应该是这样的。应该说，除了季景和这样的懒人，所有人的交往路线，都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季景和是在是太懒了。周济还是天天都给他送饭，那人还是天天都赖床不起，懒得到楼下取饭盒。有的时候宿管管的不太严，让周济自己进去，周济总能看到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季景和，好大一片白后背。

有时候宿舍里没人，季景和干脆就不起来了，把周济扯到身边，盖上被子，能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

有时候季景和慌慌张张的爬起来，用他在网上一模一样的声音喊，完了完了，忘了录音了。

然后周济就能亲眼看到季景和录音的场景。

季景和几乎只在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录音，而且尽量减少噪音，连动都不动，看季景和调整耳麦的时候周济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季景和录音。他觉得这样的季景和还真的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帅。

他在一边看季景和录音，季景和念得剧本也偶尔听一两耳朵，突然觉得不对啊。

他这个剧本，怎么这么，呃。

【景和】：（冷淡）你把我弟弟拐走干什么？

……

【景和】：（冷淡）你和我的个人恩怨，不要涉及到我的家人。

……

【景和】：（略恼）你说你喜欢我，难道就是这么喜欢我的吗？

……

【景和】：（彻底恼怒）滚！别吻我。

周济觉得自己的眼前都在发黑。

滚？还别吻我？季景和到底都在配什么东西啊？自己不动声色的走到季景和身后，一看，几乎傻眼，季景和桌面上平铺着一张桌子大小的海报，海报平分两侧，左侧是一个清瘦的男人，赤、裸着上身，双手被紧紧绑住，嘴上也被封住，漫画里夸张的把眼睛画的很大，然后满眼的忧伤；他的右边有一位古风的将军，提剑纵马，威风凛凛。

美工的排版极其剽悍，大标宋写：

主译xxx：【景和】

主译xx：【六神】

……

季景和看了一眼周济，口中继续，没有半点心虚，坦然的让周济反而有点心虚。

过了好一会儿，季景和才录完音，拿着海报对周济埋怨：“你看你姐姐给我接的剧？什么玩意，大男人还能生孩子……”

周济几乎都要笑喷出来。

季景和不让他笑，看周济不听，季景和起了戏弄的心思，将周济扑到床上，挠他的痒痒肉。周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像条鱼一样的死命挣扎。他以前虽然关注季景和，但是只关注季景和的声音，要是能下载到季景和的干音，他宁可听季景和一个人的干音，所以剧情什么的从来都不想搞懂。这会儿听季景和抱怨，才觉得有意思，被季景和挠着，笑的岔了气。

季景和有点累了，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外面，说：“该吃晚饭了。”

周济自觉的站起来，打算给季景和去买饭。到了冬天的时候，刚刚六点钟外面就已经很黑了，季景和将他的手拉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和你一起出去。”

周济看出来季景和眼中的犹豫，说：“不用了，你先睡一会儿，我回来再叫你。”

季景和已经把围巾都围好了：“哪儿能天天吃你的软饭？我也该动弹动弹了。”

那时的周济觉得，就这样就听好了。他爱他，如果他也真的爱他，那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周济猛的顿了顿，从回忆中拉回了思绪。

今年周济大四，和季景和交往两年，季景和刚好读完研究生，已经找好了工作。周济原计划本科毕业就直接工作，所以现在也开始着手找工作。

周济看着餐桌前的已经完全冷掉的饭菜，有些不知所措。

自从工作之后，那个一直懒得动弹的人终于有了奋斗的目标，每天都在忙忙忙，总有做不完的工作。自从季景和开始读研，他就把网配圈的工作退了，专心的工作。周济一直觉得疑惑，他觉得季景和工作之后，不仅把cv的工作给抛弃了。可能是周济多心了，但是自己就是觉得，季景和把自己也给抛弃了。

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季景和总喜欢缠着自己，他要是出去去外地工作，总会上网和周济聊天，没什么话题也会找话题，就像是当初季景和对表姐做的那样。可是现在，不知道季景和是不是到了倦怠期，他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总带着那么一点点的不耐烦。

M迹（备注：周济）：【景和景和。】

景和【？】

M迹（备注：周济）：【景和景和，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景和：【和我说话不要叫我的名字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