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赐 第二、三卷——柴鸡蛋

成成仔细想了一下，昨天晚上他回家晚了，被程寒泷逮到，程寒泷还说数到三……不开门就不回来了。成成一下子

都想起来，他看到程寒泷还站在自己身边，心里才踏实一点。程寒泷看到他的目光，知道他还在像昨天的事，就走

上前去柔声地说：

“以后别这样了，我真的吓坏了。我眼前就你这么个亲人了，我不想你出事。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把你一个

人放在家里不管不顾的，让你在地上昏迷了这么久。”程寒泷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刚才太过着急了。

成成听到程寒泷这么说，感觉自己这次真的是昏的太值了。不管程寒泷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毕竟他不会再不回家了

，何况他并没有觉得程寒泷有错。

“哥，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成成也低头道歉。

一旁的杜攻看到两个人只顾着心灵沟通，化解感情危机，把他一个人晾在一边了，心理不平衡。就凑上前来和成成

说：“你怎么不感谢感谢我？可是我把你送过来的，没我，你现在指不定在哪眯着呢！没准还在地上睡呢！”

成成这才想起来还是他找的杜攻，忙把脸转向他，给了一个大大的甜蜜笑脸，并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把杜攻说的

脸都有点红了。程寒泷看见成成对杜攻的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堵。曾经认为很平常的笑容，如今再看到总

是不由自主地往歪处想。

“我去把成成转到高级病房，你们先聊着。”程寒泷看了成成一眼，就往外走去。

成成叫了他一声，说这点小病不用去那么好的房间。程寒泷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接着朝外走去。成成感觉

程寒泷的眼神不对，但是他又说不出来哪不正常，难道他还在生我的气？成成不由自主地想。

程寒泷刚把成成送到高级病房，成成的一群同学就找到了这里，三十多个人的阵势把一间病房搞的水泄不通。程寒

泷和杜攻不想打扰他们，就悄悄退了出来。来到专门的亲属休息室待着。

杜攻开玩笑地说：“成成的女人缘可真不是一般的好，比你那时候可火多了，这一屋子里就那么几个男生。”

“杜攻，你和我说实话，我是不是对成成特别不好？”程寒泷一直在想自己的问题。

杜攻想了一会儿，说：“其实也没有，你对成成也算不错了，一般的家庭里哥哥对弟弟也就这个程度了。只是人家

成成对你实在太好了，所以看起来你总是对他不重视似的，其实你算不错的了。”

程寒泷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杜攻的意思。他永远也还不了成成对他的好，如果曾经接受他的好还可以理所应当的

，现在却不得不考虑自己也要付出多少。他一直劝慰自己不要把成成的话太当回事，可是一看见成成，就不由自主

想起他说过的话。

程寒泷不认为他接受不接受成成是一个感情上的问题，他认为这是一份责任，他有这个责任去解决这件事情。在他

印象里，同性之爱虽然不是丑陋的，但那也算是一个禁忌，从一开始就代表着没有结果。他不像自己的爸爸，什么

都玩的起，如果成成真的走上了这条路，那么期间的磨难远比现在拒绝他要难以承受的多。

但是成成毕竟认为自己是爱着他的，不管是怎样一份感情，程寒泷明白这在成成心里已经是坚不可摧了，所以程寒

泷给不了同样的一点爱总归是一种亏欠。他只能少给成成一些机会，让他少付出一些，这样带来的伤害就会少一些

。

他要让成成的眼中看到的更多的是自己，而不是围绕着程寒泷展开他生活的全部章节，这样下去也久天长也就淡了

，程寒泷在心里祈祷着。

“成成，我说没？说让你平时多吃一点？你不听啊！还一天到晚去瞎锻炼，锻炼了半天反倒把自己搞垮了，没那本

事下回就别老折腾自己。”于小同对着受伤的成成说话也毫不客气。周围的一些同学都埋怨她说话太冲了，哪有这

样对病人说话的，只有成成知道她心里是真的关心他才说这样的话。

程寒泷站在门口面朝着墙，没有人能看清他是什么表情。

第五十一章

程寒泷在门口往里看，成成正在和同学们聊天，他很少张口，只是静静地听别人说，然后开心地笑。程寒泷觉得那

笑容真的很清澈，丝毫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忧伤。如果程寒泷没有听见成成说的那些话，他真的以为成成没有什么烦

恼，永远是那个阳光灿烂的小孩子。

电话响了，是吴玉。

“寒泷，我听公司里的人说成成病了是么？”吴玉的语气里满是是担心。

“没什么事，就是没休息好。”程寒泷安慰道。

“我去看看他吧，我就说学习不能有压力。你看我，绝对不会生病。”

程寒泷赶忙回答：“不用了，他马上就要出院了，你别过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过来？我可是他嫂子，他还想我过来呢！好了，就这么定了。”程寒泷还想说什么，吴玉已经把电

话挂了。

程寒泷叹了口气，他真的不希望以后再和吴玉同时出现在成成的面前，虽然他知道成成当面一定不会介意，但是他

必须尽量减少伤害成成的机会。

“成成呢？”吴玉捧着一大束鲜花，拿着一个果篮和吴振一起走过来。程寒泷指指屋子里，吴玉就跑了进去。

“吴玉姐，你怎么过来了？”成成捧着吴玉送的鲜花，笑着说真漂亮。

吴玉仔细看了看成成，心疼的说：“你看，小脸都变成蜡黄的了。”

成成有些不好意思，旁边的同学都站起身来要走了，成成也想站起来送他们，但被于小同死死按住了。“你丫给我

老实呆着！”成成拗不过她，只能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开。

等同学们一离开，屋子里就一下子宽敞了。吴玉大声叫程寒泷：“你进来吧！没有什么人了！”

程寒泷不太想进去，但是吴振一直看着他，他又不想被吴振发现异常。

吴玉坐到程寒泷面前，挽起他的胳膊，语气有些撒娇地说：“成成，你知道么？你哥可坏了，今天他竟然不让我来

看你，你说他是什么居心？”

成成微微笑了一下，安慰她说：“我哥是怕你累到，他是心疼你。”

程寒泷此刻再看成成的笑容，突然间觉得有些难受。他想挣开吴玉的胳膊，吴玉自己反倒跳了出去，跑到成成的床

头拉着他的手说：

“成成，还是你说的话好听，你哥哥就没说过一句甜言蜜语。咱们两个在一起吧？”吴玉说完朝程寒泷吐了个鬼脸

，存心要气他。

成成也笑着看了程寒泷一眼，程寒泷觉得成成的这一眼看得他心跳加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你别这样说，我哥会吃醋的，回去他和我玩命怎么办？”成成打趣地说，其实他知道吴玉是在开玩笑，程寒泷怎

么舍得不对他好。

“来，咱们不说了，让成成一个人好好休息会儿吧！自打醒来就没消停过。”程寒泷一发话，屋子里就静了。

吴振过来拉吴玉，“咱们先回家吧！你看也看了，让成成好好休息。”

吴玉点点头，出门的时候趁程寒泷不注意，往他的嘴上亲了一口。程寒泷忽然间有种想躲开的想法，但是吴玉速度

太快了。吴玉走之前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以后还有陪我玩一夜。”然后就嘻嘻笑着离开了。

成成在屋子里看到了门口的一幕，他想迅速地把头低下去，但是晚了，他还是看到了那个浅浅的吻。挺美好的，他

自己打心里替哥哥觉得幸福，虽然自己可能不会有那样的一天了。程寒泷走进来，看到成成朝着门口发呆，想起刚

才的一幕，担心成成是不是看到了。

成成看到他进来，马上就换成了笑容，“哥，你饿不饿？你是不是在这里呆一天了？”

“哦，我不饿，你饿么？你饿了哥去外面给你买一些吃的，医院里的饭不好吃。”程寒泷柔声问。

“不用了，还要出去买，叫外卖吧！”

“你身体好点么？好点了我们就一起出去吃吧，现在外面很热闹。”程寒泷提议道，成成马上就要下床穿鞋。

程寒泷怕他摔倒，上去扶他，正好扶住成成的腰。虽然平时程寒泷睡觉的时候经常会有意无意的搂着成成睡，但是

此刻他却忽然间觉得脸有些发烧。成成没有一丝察觉，完全被喜悦淹没了，整个人显得生龙活虎。

“太好了，我在这里坐的特别难受，终于可以起床活动了。”程寒泷看着成成换好衣服，就和医生打了声招呼，和

成成一起出了门。

“想去哪玩么？”吃过饭后，程寒泷问成成。

“不想去，我只想在就这样散步，外面的风很舒服。”

成成的头发已将变得很长了，风一吹扬起半边的头发，露出白净的侧脸。程寒泷侧头看着他，听很多人说他的弟弟

如何如何漂亮，自己却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如今才发现真的是很迷人。

“你干嘛这样看我？”成成被程寒泷看的莫名其妙。

“没什么，成成我问你，你恨我么？”

“恨你？为什么要恨你？哥，你怎么又问这个？”成成有些莫名其妙。

“不为什么，就是随便问问，我觉得自己对你很不好。尽管我真的尝试过，努力过，但是比起你的付出，我真的差

的太远了。”程寒泷正说着，旁边来了一辆车，程寒泷迅速的把成成拉到自己身边，怕他被车刮到。

“哥，我没觉得我对你付出了什么，真的！可能是我这个人就这样吧，我对我的朋友和亲人都很认真，我不把付出

当成一件很吃亏的事情。我觉得为别人做事自己心里也很舒服，特别是为你做事。”

“为什么？”程寒泷的语气里有一丝颤抖，他怕听到什么东西却又有着一丝渴望。

“因为你是我的哥哥。”成成静静地说。

程寒泷没有再说话，继续往前走，成成的回答让他有了一点儿安心却又有一点儿失落。

“我背你走回去怎么样？”程寒泷忽然提议。

成成被吓了一跳，看到周围都是人，连忙摆手：“别啊！这么多人，而且我很重的。”

程寒泷哼了一声：“告诉你，这是我第一次献殷勤，你竟然不赏脸，你可想好了，以后这种好事可就没了。”

程寒泷的话显然让成成有一丝动摇，他心里自然是想的不得了，但是他又有一丝顾虑。正在他犹豫的时候，程寒泷

拉着他的胳膊，一把把他背了上去。慢慢地往前走，周围的人见到这种场景，一般都会回头看几眼。

成成不时地在程寒泷耳边说：“哥，你放我下来吧！背一个大男生算怎么一回事啊？”

程寒泷也不顾他们的目光，继续往前走。渐渐的，成成也习惯了，安静地趴在程寒泷的背上。

若是今天晚上我就死在这条路上，我都心甘情愿了，成成一直在想。被一个人背着真的感觉很好，尤其这个人有着

一张宽宽的背。成成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昨天所有的恐惧和担心都变成了如今的幸福。他要仔细的看好这里

的每一草，每一木，记住这里发生过的一分一秒。

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的照耀下一会儿拉长，一会儿缩短。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走着，谁也没有说什么话。街上开始变

得冷清，不会再有人注意到这对兄弟。成成忽然间就抱紧了他，脸贴到程寒泷的脖子上。像小时候那样可以肆无忌

惮地去撒娇，那时候：我，只是你的弟弟，而你，也只是我的哥哥。

成成，就今天一个晚上，我最后做一次错事。以后无论哥哥做什么，请你都要理解我。

哥哥，就今天一个晚上，我最后沉溺一次。以后无论成成做什么，请你都不要抛下我。

第五十二章

“成成，我们分开睡吧！你不是一直想分开睡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分开，你要是睡不惯就留在这间屋子里，我去

另一个屋子。”程寒泷在成成出院后不久提议道。

“好啊！本来么，我们就应该分开睡了，这张床太小了。”成成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今天晚上我们就搬开吧！晚上我回家来帮你收拾。”程寒泷的语气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完成的任务，没有任

何的情感变化在里面。成成觉得自己的胸里面有些憋闷，他强行忍住不适对程寒泷说。

“好的，晚上就搬。”

程寒泷说完这件事就去上班了，走到楼下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不要轻易反悔。

哥，我早就说过，总有一天，你会觉得有我在身边真的很不方便。

那天晚上程寒泷背着成成回来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尽管程寒泷对他比以前要体贴，要关心，

几乎是成成需要的他都会满足。但是成成感觉程寒泷曾经对自己的眼神和现在不一样了，很多东西他觉得自己在得

到的时候也同时丢失了。

程寒泷不再把吴玉往家里带，尽管有时候成成都这样要求，程寒泷依旧婉言拒绝。程寒泷回家的次数少了，有时候

回来了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他大吼大骂。无论成成做什么，他都予以理解。程寒泷不再提吴玉和他发生的任何事

情，甚至连电话都是躲到成成看不到的地方去接。

成成在学校听课的时候想，上厕所的时候想，在家里做饭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还想，难道我什么地方做错了？我

对你们的感情从来都是支持的态度，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碍眼的陌生人？

晚上程寒泷回来的时候成成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程寒泷和他睡过的那张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成成新整

理的那张床上简洁地不能再简洁，只有他盖的被子和那个陪了他7年的小济公。

程寒泷走到成成新整理出来的房间去看，真的，太空了！什么都没有，原来成成只有这么一点东西。他坐在成成即

将睡在那里的床，眼看着周围的一切，和站在门口落寞的成成，程寒泷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挖出去一块，但是这一

块还必须忍痛要挖掉。

“哥，怎么样？还不错吧？”成成站在门口对程寒泷说，程寒泷点点头，他站起身，铺了铺成成的床单，就往门口

走。成成在旁边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程寒泷却一眼也不敢看，快速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晚上两个人洗完澡一起去自己的卧室休息，关门的时候两个人正好看见对方的脸，都一愣，眼神有一瞬间定格在对

方的脸上。最后还是成成先开的口。

“哥，晚安！”

“恩！晚安！”

程寒泷回到没有成成的屋子里，这里的一切根本没有太大的变化，可程寒泷感觉一切都变了，尽管这里还保留着成

成的气息。床单是成成铺的，旁边的立柜是成成擦得，衣架上的衣服是成成洗好了挂上去的。

程寒泷躺在床上，把被子放到身上紧紧地搂着。被子上都是成成身上的香味，10年来一直都没变过。他把灯关上，

想忽视屋子里没有成成的事实。就在身体舒展在床上的那一刹那，他忽然间感觉到这张床变得这么宽。十几年前当

他的生命中还没有出现成成的时候，他都没觉得这张床如此之大。现在他深深地感觉到了，他打开灯，往旁边放了

很多床被子。知道他觉得身边充实了，他才又一次把自己陷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