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虽着秒数的走动,我开始有点沉不住气,嘴中的气泡也通通吐了出来。
怎么没有人要救我呢?快点拉我起来吧……我快不行了……就在我浅弱的意识开始漂流时,蓦地一个比河水更加冰凉的物体触碰到我,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掀开眼睑观看河中。
“咕噜咕噜……”
气泡从嘴中涌出更多来,我瞠大眼,无法克制那直从嘴巴灌入喉中的溪水。
眼前是一张狰狞却带着笑容的脸,对方的面目完缺,看起来就像水中跌入了一个人,他想拉住我求援一样的感觉,那人伸手碰我,并握紧我的两边双手,只是这手不是普通的手,而是经由长期泡水,那种,死人才会有地,浮肿的双手……
盯着全身泛白的身影,如果他不是人,那么这该不会就是——水鬼?
望着对方手上的惨白,还有肌肤因长期泡水而溃烂的触感黏在手上,水鬼一手脱离了我的手腕,改往我的腰部抱住,然后强行将我拖下水中去。
「不……」
我想求救,可是不断涌入口中的水,让我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而已。
我想问,我死了吗?我会死吗?不管身体怎样地挣扎,我感觉自己似乎都脱离不了那双手的掌心一样,有点绝望,我、我们这群人太笨了!我们不应该跟鬼挑战才对的……人想骗鬼,很困难吧?
陡然,我整个身躯都要被水鬼整个拖走时,一股拉力从腰际上拖,我恍然从自暴自弃清醒,我还活着啊!知道是他们努力的想把我拉上岸了!这让我彷佛看到了点希望,我,能获救吗?
瞧那团白影因为,模糊的手渐渐地拉不住我的腰而往下勾住脚裸,对于答案,我茫然。虽然以前曾遇过很多怪事情,但我却从来没有像这样,那么贴切的感觉。
不能呼吸、不能行动、不能呼救、不能反抗……
对!反抗!我要反抗!脚不断的挣扎,这是为了不让那影子勾住我的脚裸,只是,我好像快没气了,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道,虽然腰部的拉扯力让我保持丝清醒,但我不知道这清醒可以维持多久。
好痛苦,肺几乎要爆炸一样了……
人,似乎就是在死亡这股境界时,会爆发出,令人讶异的力量。
第二章:金纸灰
瞧着头离水面远,只要一点点,再一点点,我就可以呼吸了,把最后股气全往上头发泄,头上一个冰凉,我冲破了!终于冲破这层界线了!扬起水艰难的呼吸口气,可是却又马上沉入水里。
现在,有着两股力量直拉扯着我的身子,我好难过唷……
「救我……救救我……」
头有时突出水面,有时沉入河中,要死不死的,我好难受,好想就这样不要呼吸了……感受身子在水中还是直颤抖着,还有无意识自动吐出无助地呢喃声,实在是因为真的很痛苦,原来,在死亡面前徘徊就是这样。
「廖!鸢!大家加把劲!他好像要不行了!不快点拉上来的话,要是他死,我这主办人可就完了。」
「废话!叫他下去的老子我会更惨好嘛!」
「两位,拜托你们别吵了好吗?快拉他起来……不然他会死的!没听到他在求救吗?还不赶快!还是你们根本不想救他?」
「……」
「……」
好多、好多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有男也有女,但他们的声音却好像离我越来越远般,虽然在水中,可是我依然能感受到,那酝酿在眼框中,迈入河流自己的泪水……
「嘎嘎嘎……别想说逃的掉,既然来了,就不可能躲的过的……」
奇怪!这个声音好清楚喔?这是谁开口的?是谁!
是他对吧?
是那个抓住我的“人”发出的声音对吧?
勉强地睁开眼皮来,只是眼皮却克制不住的往下阖,挣扎间,把头往下看的我,只能模糊的看到脚上的手仍抓的死紧,我想把他踢开,可是身上却又没力气。不过唯一该偷笑的是,现在的我,似乎有点被往上拉的感觉?
感受腰部的牵扯越来越大,我的方向感告诉我,我目前正一点一滴的往岸上移去,只是,我真的能得救吗?
迷惑着吸又沉、吸又沉,突地,勾住我脚的那双手居然不见了,而我的身体也因为少了这股拖力而迅速减轻了重量,快速地往上拉。只是我不解,对方怎么会停止拉扯的行动呢?
我获救了吗?
头上伸的吸了口气,满足的一口气,空气分子虽说冰凉,可是这却让我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得……得救了……
「啊!」
女性的尖叫声刺破我逐渐安祥地心跳,它又开始往上的跳跃起来,奇怪!怎么回事……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又开始下沉,无法睁开眼的我,只能靠着声音来耳闻……
「耶!该怎咪办!斐大哥、斐大哥!绳子断了断了耶!」
听着属于汤咪口气的话,对方果然没那么简单放过我,原来刚刚它放开我只是为了去扯开绳子?很快的,是一股引力重新回来,我的头又往河下沉,从上往下盯视那浮肿的身影,我放弃了……
果然,对方又开始把我的脚往下拖,手漂着,支撑着唯一的力量,我的手抓紧那断、漂浮在水面上的绳子。
人,果真不该跟鬼玩游戏,怎么玩,也玩不过阿……
身体又往深处得地方潜去,我手上抓住的绳子,也无力的松开。
原本只是拉住我的脚裸的水鬼,渐渐地,对方把整个身子抱住了我,而这样,我沉落的速度似乎又更快了……渐渐下沉……
就这样吧……
就这样下去我会死吧?我就会这样抱持着遗憾死去吧?其实刚刚嘴巴上说的好听,但我却是心中也有点不信邪才下水的,我……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要完成,我不想死……
我想,假如方才是那名女生下去的话,她也会跟我一样有很多东西留恋吧?我这样子,算是救了那女生吧?只是这样真值得吗?越往下,我的胸腔也越闷,压力也就越重。
骤然,那尖锐的声音又传进我的耳里。
「嘎嘎嘎嘎——你恨吗?恨不恨?恨——恨不恨就只有你死,而不是别人?」
水鬼的面容慢慢从我模糊的视线中清晰,黑白的影子开始交融成个人身,它身上细细的血丝从我眼前滑走,我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可是对方身上无数个伤口我却见的一清二楚。
可,渐渐地,对方的伤口慢慢复原,溪河里漂流的血液,彷佛都被这水鬼给吸走一样,消失在我眼前。
然而,我听着水鬼的话,还有想着自己的处境,我恨吗?
这问题困扰的我,但最后我只是在水中笑着摇头。
虽然不知道我在水中的声音对方是否听的见,但是我仍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手无力地握住水鬼的肩膀……回想着我曾经拥有的一切,咕噜噜地,带着笑意,我不顾喝入河水,开口。
「我不恨,因为曾经拥有的太多……现在的我,只觉得你悲哀……」
蓦然,又一声扑通的声音传了过来,而我的神智也只到达这一刻停止。
眼前失去光景前,我最后只看到,正要将我往下拖的水鬼,他露出一张不可置信的脸,看到这表情,或许我的话他有听见吧?虽然我可能就要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水鬼……
好悲哀……
他会这样子一定有他的苦衷吧?他一定有恨的人吧?为了报复而杀戮,这是真的很可悲的……就算杀了仇人又能如何,心,无法敞开,剩下的也只有一片腥红……
我不恨,只因为我曾经拥有的,太多太多……
有些游戏注定不可多玩,小心玩了就会丧命喔……
鬼与人的争斗,常人是不可能欺骗过鬼魂那双利瞳的。
千万别妄想跟鬼魂玩游戏,只要一个失策,将会死无全尸。
鬼与人、玩游戏。小心可别玩掉性命喔!
呵呵……
咕噜咕噜咕噜……
力量一点一滴消失,我的眼皮沉重的再也张不开,肺部也已经撑到极限,握着刚刚沾道金纸灰,又被冲刷掉手,我的心随着水声而沉落谷底。
「喂喂耶!老大、老大!你醒醒耶!醒醒耶!耶!」
感受到胸口被股力量压迫,迷迷糊糊的,我又可以睁开眼睛,只是一睁开眼,我突然觉得肺部一个不适,忍不住的我就大口大口地咳嗽起来,吐出了一口又一口的河水,压迫好多了,只是……
「咳咳咳……咳咳……」
快速从卧躺的姿势弯曲成坐姿,我双手捧住因咳嗽过度剧烈而疼痛的腹部周围,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呢喃,这真是有够痛!只是会痛就代表……我居然还活着?
身体泡过水后又吹风,寒冷直打入骨子里,现在的我应该是真实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吧?疼痛好不容易好多了,我马上盘腿,双手抱住寒冷的身躯,注视眼前一一呈现的人。
「啊?」我还活的好好的?把视线移到掌心,我突然觉得很无奈,自己这条命还真是死不了,似乎每次在紧要关头时,都会被拉一把,不过为了不让眼前的人担心,强牵扯出笑,「呵呵……今天天气很好……」
原本是想要说出轻松的话语来缓冲气氛,可是到了喉边,我却一句话也说出口,到了最后,我只能傻笑的随便脱口一句话……而一说完,第一个先回我话的对象,果然是聒噪可又十分关心我的好汤咪。
汤咪根本没发觉我的牵强,反而少根筋朝我用力点点头,并且露出卑鄙的笑回,「哈、哈、哈!老大耶!你也觉得今天天气很好耶?小弟原本还怕会下雨耶!对了对了!老大!」
瞠大着眼睛,汤咪突然很激动地把我的头扭到旁边地方,而很过去很过去那边,从微弱的光线我到一个人裸着上半身,且全身跟我一样,湿淋淋地。那人正把衣服扭亁,黑暗中,我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还好汤咪替我解答了,他很兴奋的摇着我道:「耶耶!老大我跟你说喔!刚刚真是超酷的耶!就是斐大哥方才见你溺水,尤其绳子断哩后,斐大哥亲自下河救你耶!所以老大的命可说是斐大哥救哩耶!」
汤咪边说的天花乱坠,可是我的脑袋思绪完全没有听进其他的话,我只知道,原来刚刚那个跳水生是斐裘墨下水的声音,而我能从“那人”的笑里得救,真是该偷笑了。
只是……现在有点冷……
可能是汤咪见我直哆嗦,他停下废话,赶紧叫所有女生别过头。此时的汤咪宛如化身为我的老妈子一样,碎碎念的要我把已湿的衣物脱下来,念完,汤咪才去跟廖哥他们拿事先已经准备好替换的衣物。
而我才把湿漉漉上衣与牛仔裤给脱下,陡然,一条大浴巾就从我上头,把我整个上半身给盖住。
「哟!谁呀?都不说一声!」
赶紧用大浴巾把自己包好,抬头看着那同样也正在擦拭身子的身影,我不满的道:「喂!死斐裘墨!你要给我浴巾就直接递给我阿!干麻丢在我头上啊!真是吓我一大跳!可恶的死肥球小墨墨……」
「刚刚。你,差点,死。」斐裘墨并未回答我那问题,反而又抛下另段话后,便不再开口,他只是独自一人站在一旁,吹着冷风。
而他是在关心我吗?不懂,毕竟沟通的少,虽然已经是死党,可是我却不了解他,反倒是他非常的了解我,或许,我真的不是一个尽责的朋友,总是会让对方操心。
搁下这思绪,我瞧向汤咪跟廖哥还有佐恩,他们三个从休旅车中翻箱倒柜会儿后,终于从里面拿出一套全新的轻便运动服来。把衣服交给我跟斐裘墨换上,这时被风吹得快变成冰块的我才好多了……
挠挠头,只是现在一想起刚刚所发生的事情,总觉得,我好像我又回到了离眼前不到三公尺处的溪河中一样,那个濒临垂死的感觉……回想到那情节,虽然身体已经暖活多了,可是脚却自动的发抖起来,不停歇。
「喂喂!你这小子没事吧?老子我从刚就看你一直抖一直抖!」从休旅车走过来的廖哥,也就是提议钓水鬼这游戏的人,他走过来拍着我的肩。廖哥他看我可能直发抖不停,也算是有点良心,他又回车里多拿出件薄被子给我。
接手廖哥的被子,我顺便回答他刚刚说的话,「谢谢你,不过我没什么大碍啦!只是一回想起刚刚那些事情,就不自觉得的抖而已……」
「哦!这样子啊!难不成你刚刚有看到什么?」
廖哥迫不及待的追问,或许这才是他关心我的目的吧?盯视着手中的薄被子,我把他交还给廖哥……
其实只要一想起方才的种种,我的身体就是会颤抖起来,也真不知道该跟廖哥说还是不该说好,还有对于廖哥这虚假的行为,我心中有点心灰……
充满着无奈之际,突然在溪河中,那张浮肿却带着狰狞笑脸的面容从我脑里碰出,喉中一痒,我感觉不对马上弯下腰,没想到,我的嘴里面,居然又流出水来……
奇怪,怎么会这样呢?
把沾到脸上的水抹去,抬头看廖哥追问的样子,我的喉咙似乎更痒了……我想或许是因为我刚刚喝进去的溪水,没有在上岸完全吐干净的关系吧?吞吞口水,忍住喉中的养,我在想我该怎么回答廖哥。
正当我处于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境界,上头的斐裘墨,一只大掌把我的头给压下去,害准备开口的我差点咬着舌头,真是有够过份的!不过后来他的话,却让我心中暖暖的,有知心的朋友,真的很好。
斐裘墨用着冷冷的口气朝廖哥道:「闭嘴!他,不想说,别逼!」
或许是因为斐裘墨身上的冰冷让廖哥害怕,廖哥并没有回呛斐裘墨,从下上看,只见廖哥瞪了斐裘墨一眼后才离开。
「你,一样,不说,没关系。」
我想,斐裘墨这句话应该是对我说的吧?其实我真的很不想说,应该说是,我不想要对廖哥他说……
然而,女生们他们一知道我跟斐裘墨都换上衣服后,也纷纷把头转回来,并且是她们似乎很关心我,而且跟斐裘墨还有汤咪一样,都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这令我满感动的。
首先走过来打头阵的是那名,非常有男孩子豪爽味道的樊都走过来,她抓抓削薄至肩的发毛,接着用另一只手用力拍拍我的胸膛,似乎要准备开口。
只不过这一拍可又是一大重伤阿……
「哼!刚刚还没看出来你的勇猛嘛!这位有够勇的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就差点死了啊!不过看你还能笑应该不要紧吧?而且老娘决定了!就凭你刚下水的勇气!以后老娘就要叫你柳哥!对了!手机号码。」
问完我的,樊都她对斐裘墨的行为也称赞个一下。
只是我连开口都还来不及,另外一位天真的女孩,小妍她也跑过来跟我要手机,「小妍我也想要,想要想要!你也可以给小妍我吗?我也想要!」刚要完我的,这小妮子就跑去跟斐裘墨要了!
唉……念出号码完后,果然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无三不成礼……
很快的,又有女孩子的声音对向我。
「谢谢你。」
没错!这人是李周,是有点微胖的李周,她低下睫,再度朝我道谢一声,感觉少了点讥讽的李周,人也很不赖。只是,若今日下水的人是李周,我真不知道她的处境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