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教主进化论 下+100问+番外——黑木黎子

作者:黑木黎子  录入:05-17

前面几句话是那样冷淡和鄙夷,带着及至的嘲讽,可是最后一句话,却变得那样柔情。这温柔是那样深入骨髓,令江世尧无法抗拒——怎么能?怎么能下得了手杀死他?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江世尧想起了纹炎在上一次临君阁之行之前和自己一起喝酒的情形——怎么能够忘记?他是真心实意地爱着凌剑天,他是为了凌剑天,才甘愿变回令人唾弃的魔头!怎么能够忘记?他曾经写给我的血书:假若我死,请先生帮忙解散西琉教,算是我对先生最后一点诚意……而我方才,却如此地误会他……纹炎……唉!江世尧心中一声长叹,叹自己考虑太多,反而迷失了自己;更叹纹炎那令人心痛的痴心;叹他被世人误解的境地;也叹自己可悲的身份与使命。

乱刀听了纹炎最后那句话,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尽管他对于溯雪被杀的事情咬牙切齿,但不可否认,他没有见到过这样温柔的纹炎,心中微微有些动摇——但也仅仅是微微而已。转而就变成了大怒:“就算凌剑天死了,你也用不着让师弟来陪葬!你自己死了手下,为什么还要来折磨我!既然你说师父不配被你杀,你为什么还要拿师弟开刀!因为你自己痛苦,就要别人跟着你一起痛苦吗!还是你根本就不觉得痛苦?你这个败类!人渣!”

纹炎缓缓别过头瞥了乱刀一眼,淡淡地说道:“起码本座不惜一切也要救他,而不是像某人,在这里哭哭啼啼。”

“你说什么!”乱刀被说成“哭哭啼啼”,更是恼羞成怒:“你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我要是有你那样的异能,一定早就去找阎王算帐了,还会在这里找别人撒气!”

纹炎冷哼一声,大风一般从他们身边窜了过去——乱刀确实提醒了他,如果再不快点,凌剑天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就完了!

“炎儿!”司寇肖容回过神,连忙冲纹炎的背影大喊。纹炎已径直朝密室的方向大步而去。

江世尧听上面有动静,连忙一个鹞子翻身,来到了崖上,走近问道:“司寇先生,你家公子呢?”

乱刀前次也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不由叫道:“江世尧!”

江世尧微微向他点了点头:“正是鄙人。”

“你怎么每次都在纹炎身后?”

“这……”正当江世尧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司寇肖容便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他……唉!他去了密室。”

“密室?可否请先生带江某前去?”

“不行,”乱刀抢白道:“那是师母的陵墓,乃本门禁地,外人不得入内。”

“鄙人是为救人,亦不可破例?”

司寇肖容仔细打量江世尧一遍——他虽面目清俊,但气质不凡,且打扮精到,身上所佩均是罕有的宝物,想必也是实力不俗。纹炎此去,凶多吉少……司寇肖容想了想,注视着江世尧,点了点头:“请随老夫来。”

乱刀还想说什么,可是师父都已经答应了,他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转过身去,抱起地上的溯雪,默默地回到了房间。

江世尧加快脚步跟上司寇肖容,不一会儿,司寇肖容的脚步止住了。江世尧下意识地仰头一望——那是一道雄奇厚重的门,实在不太适合作为女性陵墓的入口,因为它不仅雄厚,而且还带着浓重的阴森之气,而且在自己的面前,那两扇黑色的大门渐渐开启了,开动它的人,正是纹炎。

密室之所以称为密室,首先它的门口不是这样明显高大,所以江世尧马上注意到了门口那些已经被拨开的花草树藤之类匍匐掩盖着大门的东西,随后就看见纹炎下了台阶。

“公子!”江世尧第一次这样急促地呼唤纹炎,他希望纹炎可以稍作停留:“让鄙人助公子一臂之力吧。”

纹炎这才转过头,凌厉的双眼凝视着对方,想起凌剑天临终前说的话——教主,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小心江世尧,赵岚熙说……他很可能……就是谋害你的凶手……

呵,剑天,怕什么呢?即便是他又如何?若不是亏了那凶手,你我或许至今还不明白对方的心意呢。本座实在应该好好“感谢”他!

纹炎的嘴角浮起一抹诡笑:“进来吧。”

江世尧向他微微点了点头,便从台阶上走下去。司寇肖容也想进入的同时,纹炎已一挥手,将那道黑森森的大门紧紧关上了!

整个密室内伸手不见五指,江世尧站在原地,不知道纹炎打算怎么做。四周突然燃起了火焰,是纹炎将火把点燃了。等到江世尧转身的时候,他看到纹炎已经走到了很深的地方。原来这个密室还要经过这么长的暗道。江世尧思忖着,随即跟上纹炎。

渐渐的,暗道便得越来越窄,仿佛置身于一个蚂蚁的世界。在江世尧以为他们走进死路的时候,眼前又豁然开朗了——这是一间很大的密室,里面摆放着各种生活用品诸如铜镜、木梳、箩筐、簸箕之类,在另一面墙上,挂着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兵器。正对面是一幅画,画上是一名女子,端庄娴静,仪态高贵,面容和纹炎有几分相像。江世尧料想那应该就是纹炎的母亲。

江世尧回过神的时候,正是因为那幅画猛地向上横了过来——画的背后藏着一个圆形的图案,有些像太极,又像是旋涡,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像要被吸进去似的,那是一种极度黑暗与阴森的气息,连一向淡定的江世尧都不觉有些背后发凉。

他微微别过头看了看身前的纹炎,见对方一动不动,江世尧上前一步,心中不由一惊——纹炎的双瞳已经离散,而且周身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纹炎!”江世尧不禁喊了一声。在他认为,即便是有通往冥界的异能,也多少应该经过某种仪式来完成,可是纹炎却什么都没做!不经过仪式恳求神灵的后果,自然是会遇到多重阻挠,思维缜密的他,为何这般大意?唉……江世尧心中不由暗叹,因为他其实能够猜到,正因为那个人对纹炎来说太过重要,才让纹炎失去等待仪式的耐性。

可是像这样进入冥界同死神硬拼,区区人类,又岂是对手?方才说要助他一臂之力,江世尧认为凭自己在法术上的修为,应该能够尽上一点微薄之力,可是这一瞬他忽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这种感觉,即使在得知恩师逝亡的噩耗之时也没有过。师父死后,他知道该怎么做,那就是为他报仇。而纹炎不动声色就进了冥界,却叫他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好在那束手无策的感觉亦只是一瞬间,江世尧的思维毕竟也是敏捷,很快便想起了自己身上这件宝物——华彩披风乃家师密传,别看只是蝉翼般薄薄一层,却拥有让主人的魂魄隐形进入阴司的强大法力,但唯一的一点是:这件披风只能使用三次,师父曾经已经使用过一次,所以只剩下两次了。

当然,若说只是能够进去,对于纹炎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处,但江世尧又不甘在外干等,于是,他也少有一次地不理智了——“日之光,月之华,杳杳冥冥太虚终……”随着咒语的诵出,江世尧的魂魄果是脱窍而去,通过画像后的入口,“倏”地飘入地狱。

大约是因为华彩披风的关系,江世尧感觉自己的武功尚能运用自如,身体也颇为轻便——尽管这只是他的魂魄,而非实体。

他的脚刚着落到冥界的地面,却听前方一声大喝:“呔!哪里来的妖孽!还不快快离去!”起先还以为是在喝自己,但看到不远处那熟悉的身影时,他才明白自己原来真的不会被发现,而牛头马面正呵斥的,便是纹炎。

纹炎毫不理会这些无关的鬼差,一阵风似的径直冲往判官府!随即的,身后众多鬼差蜂拥而上,大打出手!江世尧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口中默默念诵除鬼之咒,然而这些毕竟是得道的正神,用普通的咒语并不管用。

江世尧又一次不知所措了。而纹炎却一脸不在乎的神气,只是微微皱眉,一挥手,一团火焰“忽”地幻化而生,掷向那些阴司小鬼,一时之间,竟全都跑散了!

他的火,好生了得,连鬼都怕——江世尧心里暗暗想道。随后纹炎便一掌按在判官桌前,低沉地说道:“把生死簿交出来。”

“你这孽障!真是好大胆子!阎君不会放过你的!”

“你若再罗嗦,本座亦不会宽贷。”

沉稳而嚣张无比的口气,令判官实在恼怒:“来人!将这孽障押下去!”阴司众神得令,遂纷纷前来,将纹炎团团围住。

纹炎又是一个微微皱眉——若再拖延,剑天的性命恐无法挽回。随即的,他双眼一斜,向身旁挥出一团火焰——江世尧只觉得背后热烘烘,才发觉原来自己身上的披风着了火!自己的魂魄也在鬼众之前现了形!

“嗯?”判官一脸疑惑:“怎么这里会有人?他叫什么名字?”他一边问,一边翻开生死簿问道:“江世尧,你阳寿未尽,来此做甚?快给他灭火!”

趁着这个当儿,纹炎轻轻一跃,出了包围圈,直奔奈何桥。此时凌剑天已在桥端,纹炎急忙冲过去,用力抓住他的右臂,用命令般的口吻厉声道:“跟我回去。”

原本已经昏昏沉沉等待上桥的凌剑天被这么一拉,猛地醒了。他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人,眼睛瞪得快要滚出来:“教主你……”

“废话少说,快走。”

“教主,你快走吧,不要管我。如果还有来生……”他还没说完,立刻被纹炎喝断了:“我不要来生!今生都做不到,还指望什么来生?不要像姑娘一样罗嗦个没完,浪费彼此的时间,叫你走就走!这是命令!”说着,不等凌剑天再反抗,使劲拽着他就往外拖!

一个高大魁伟的身影竖在当前,凭良心讲,纹炎的身段已是人间无比傲人,但神界之人更是非比寻常,眼前这拦路虎,便是阴司之主,至高无上的阎君,他将自己的身形幻化成比纹炎高出两倍的模样,让纹炎显得那样渺小。

“阎君,这孽障竟私闯冥界,企图篡改生死簿!另外还有个叫江世尧的人,他阳寿未尽,却也混了进来,但此人不能杀死,必须放还阳间。”判官带鬼众追了过来,向阎君如是禀报。这时江世尧也跟着过来了,他看到眼前这巨大的神尊,也不由微微皱眉。他问纹炎:“你利用我?”

纹炎的嘴角轻轻一撇:“是你自己要来,本座从未逼你。”

“……”江世尧还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说出口,心头只落下两个字:罢了,这种程度的利用……

阎君说道:“让此人重返阳间,只怕这孽障会趁机脱逃。”

纹炎讨厌这种矮人一截的状态——如果对方有足够的自信,何必将自己的身形放大到如此地步?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爱情,他不想就这样放弃。因此必须同他们讲条件:“阴司乃世间最公正之处,本座有冤情,为何不查明?只因本座非是常人就不得好死?只因要置吾于死地而让江世尧枉死?好个铁面无私的阎君。”

阎君一声冷笑,说:“你有这么好心为江世尧着想?”言外之意那只是纹炎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找寻的伪善的借口。

纹炎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地答道:“顺便而已。”

“既如此,你还有何冤情?”

纹炎沉缓应答道:“扰乱生死之事,违逆天命,确有恶报。然吾之寿命乃受庇于天,凌剑天所为,不过提前一些年来成就本座性命罢了,至于立刻就死?要死,岂非连天也该死——不该给本座再生的机会。”

“住口!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指天骂地!莫要以为有荧惑星庇佑,你就可以无法无天!”

纹炎亦没有好脸色地答道:“荧惑非是玉皇大帝,本座岂敢无法无天?长生不老乃我族人与生俱来之特质,我本命不该绝,与凌剑天何干?如此惩罚,阴司公正被尔等丢尽。”

“不尊天奉地,还口出狂言,来人,给我拿下!”阎君一声令下,自己首先伸出一只大手扑向纹炎!

纹炎一个闪身,避开那只企图抓住自己的手,放眼一望,自己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鬼道众神团团围住。

第十一章

“教主……”仍然被纹炎抓在身旁的凌剑天不由唤了一声,暗暗为纹炎捏了一把汗。他想劝纹炎不要再激怒阴司诸神,这对他没什么好处,只会让他万劫不复。如果上天只允许留下他们之中的一个活在人世间,凌剑天希望那个人是纹炎。

纹炎明白他想说什么,但是同样他也清楚,自己不会被说服。放弃?怎么可能?你觉得我是这样轻言放弃的人吗?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我是怎样一个人,你会不了解吗?正如我了解你凌剑天有多在意自己的尊严一样,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在意什么的——我从来就不喜欢半途而废。虽然,我未必能够将你带出去,但还没试过的事,绝不放弃!

纹炎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怕了吗?”

凌剑天确实是怕,虽然脱离的尘世那累赘的躯体,但却仍然感觉心痛,隐隐的、沉沉的。起初他还说不清自己在怕什么。他明白,就算两个人都死,也能够欣慰地说:我们一起上路了。但,还是害怕——因为什么黄泉路上做伴、什么来世之约、什么生生世世……都不过是一句句空谈,都不过是自欺欺人!所以他希望纹炎能够活着离开,自然就害怕纹炎会死。

“教主,我不怕死,我怕你死。你死了,就没人记得我了。”凌剑天自作聪明、自以为这句话挺煽情,应该能把纹炎劝回去。但纹炎又岂是轻易上当之人?他微微轻嗤,反驳道:“你觉得这公平吗?喝了那碗汤,你对我,没有爱、没有情、没有思念、没有牵挂、没有任何回忆,你对我,什么都没有了,而我活着,却还要想你、念你,你觉得这公平吗?”

凌剑天哑口无言了——他承认,纹炎各个方面都比他强,包括煽情也不例外,关键只是他愿不愿意煽。很多时候,他听到纹炎那面带邪笑的表白,总是觉得对方是在寻开心而已,无论是过去那些年含蓄、拐弯抹角的示好,还是最近那些近乎露骨的宣言,从来都没有十成十地当真过。他一直以为,纹炎只是对自己有些兴趣,而且演技比较好、比较投入而已。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拥有纹炎满满的爱,原来纹炎竟会为了自己逆天改命!

在纹炎说话的那瞬间,已有几件法器飞向这边。纹炎一把抓起凌剑天,一起避过那些个法器,还未开始降落,紧随而至便是一道三昧真火熊熊而至!

凌剑天想要动手,但纹炎一直都拖着他,并冲他笑笑:“在地狱,任何内功都是使不上来的,你又不会法术,还是不要动。”说完这话的时候,纹炎的表情已经变得分外冷酷,他用右手抽出炽热剑,口中念念有词,潇洒一挥间,以他为源,散发出一道锋利而刺眼的紫光,随后又是两道蓝色和绿色的光向四周飞速扩散!那些法力稍弱的鬼众立刻被击飞出去,化为泡影。

“你伤我地府之人,罪无可恕!”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既已有罪,杀你地府小兵,和烧毁天庭也无区别。”纹炎说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一股诡异的色彩,未等各路冥神反应过来,纹炎艳丽的长发向身后飒飒飘舞,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手,大海一般的怒吼已充斥进每一双耳朵——“燃·天·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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