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归+番外——舍脂

会在那里。”

祁夜压抑不住心中激动，“谢谢夫人。”

朱嬛扑哧一声笑了，道，“蛮牛，小修可是我最爱的弟弟，你若负了他，别说是皇帝，就连我也绝不会饶你。”

听得这话，仿佛从前那个朱嬛又回来了，祁夜停了停说，“夫人就等着好消息吧，只可惜那喜酒却是没法子喝到了。”

朱嬛看他跨马离去，微笑着。

第二十二章

和风镇上来了位先生，瞧着模样，竟是神仙般的人物。

先生开了家小书院，专收穷人家的孩子，教授着四书五经。

看那先生也很是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只是不怎么爱说话，见着人总是客气地笑笑。他有个小院子，种满了花草

，还有一只大白猫，整天躺在花丛中呼呼睡着觉。

有时候总见他抱着猫儿坐在院子里，一坐，便是那么好几个时辰，也不知想些什么。

和风镇是北方小镇，冬日总是来临得早。

转眼又到了一个落雪的夜。

人们大都已早早入睡，用温暖被衾来抵挡屋外肆虐的寒风。刘老汉边哈着手边关上自家的店门，他开了家小小的馄饨店

，为过路的行人提供宵夜，这家小店在冬夜很是受欢迎，赶了一天的路，喝下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暖意瞬间入脾，说

不出的舒爽。

又是一阵风刮过，他不禁打了个得瑟。关好门，打了灯笼，正欲离去，忽见那头走过来一个人，披着大裘，风尘仆仆的

样子。

那人见到这里还有人走动，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加快了脚步，到刘老汉面前道，“这位大伯，请问这镇上的先生家住

哪，往哪走。”

说到先生，那就是两年前来到镇里的教书先生了，温和清雅的一个人，镇上人都挺喜欢他。刘老汉上下打量着那人，他

一身棉袍已被风雪湿透，发上也零星落着雪粒，看来是赶了不少的路。

刘老汉呵呵道，“你是景先生的朋友吧，这雪天赶路不容易，他家就在这路西尽头，你看，还亮着灯，怕是又在做学问

了。”

听了话，那人喜道，“谢谢，谢谢。”然后迫不及待般地往前走去。

“咚咚咚……”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屋内人正欲上床歇息，怔了怔，想开口叫人，又想到小胜怕是早就睡了，于是

便披上衣服，出去开门，只有些奇怪，如此的风雪夜，还有谁会来。

门一开，便是一阵寒风吹进，凛冽入肌肤，然而还未来得及感受寒冷，他已被人一把带入了一个环抱。

胸前的衣裳还是冰冷的，却有温暖从胸腔传出，他在恍惚的一瞬间有些贪婪的汲取着，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想推开来人

。

然那人力气极大，只是紧紧将他禁锢在怀中，把头埋在他颈间，喃喃着，“小修，小修，真的是你，真好真好……”

听了他的声音，他忽然就放弃了，任由他抱着，抬了头，看雪花在天地间旋舞，仿佛这世间就只剩了他们两人。良久，

他才叹了口气，伸手拂去面前人脸上的风霜，轻道，“天凉，我们进屋吧。”

“小修，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

“你这不是又找来了么？”景修在屋内重新生了火，看着祁夜轻笑。

“若是我找不到呢，又或者我真就娶了那娇蛮郡主呢？”祁夜不依不饶地问着。

“若是如此，我就在这里过一生，或许有哪家姑娘可怜我，愿意嫁我，几亩良田，几间木房，再添几个孩子，也挺好的

。”

“你真这样想？”

“不然呢？”景修轻笑着反问。

祁夜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儿，曾经一度，他以为真的要失去他了，茫茫人海，难觅音信，从京城一路追寻到这里，好在，

他终于又找回了他。他不能想象没有他的日子，幸好，幸好。

还是那样的雪肤墨发，还是那样的温淡笑颜，这次，他再不会放开他。说好了的一辈子，又怎能食言。

“小修。”

“嗯？”

“我很想你。”

“嗯。”

“你呢？”祁夜不罢休，想从他嘴里问出他想听的话。

景修轻推开他伸过来的手，道，“你想我说什么？”

祁夜只笑不语。

“好了，都那么晚了，隔壁还有客房，先去休息吧。”景修说着。

“小修？”

“怎么了？”

“我赶了一夜的路，很累了。”

“所以才让你去休息啊，客房虽无人住过，却是天天打扫的。”

“小修，我今天就留这里吧。”

景修吃惊，“那怎么行？这床太小，容不下两个人。”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那北海巨人。”说着祁夜便顾自熄了灯，一把搂过景修便往床上去。看着他那副无赖样，景修

挣脱不过，也就由着他去了。

只无奈祁夜怀里人那是个能看不能吃的主儿，然而再想，只要他在身边，还能再要什么奢求呢。

终是一夜好梦。

第二天，人们便见着那位景先生家里来了客人，看他和景先生熟络的样子，该是他的老朋友了。

那位朋友在景先生家里住着，帮忙看着学堂，照料花草。他人热情，很快便和和这镇上的人混熟了。

闲适的生活也不错，然而日子久了，祁夜却日感无聊，眼看景修整日对着那帮孩子们，就连小白都能不时曾到他怀里打

个盹，他不免有些醋意，却又不好说，只能闷闷走到院子里，照着景修的之前的样子给那些花花草草修剪起枝丫来。

景修一进到后院，看到祁夜那大手大脚的动作，说是修剪，还不如说是给他在发泄了，忙跑过去制止，道着，“就你这

个样子的剪裁，这些花儿早就死了。”

祁夜心中不满，不只是那些小破孩子和小白，连这些花儿都比他重要，苦着个脸看着景修，不说话。

景修瞧他那副样子，只想笑，就祁夜如今的模样，哪还有本来镇关大将军的派头安慰般地走近握了他的手，轻轻一笑。

“我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祁夜凑近，景修知道他想做什么，故意不去理会，祁夜也只有无奈。

后来祁夜一时兴起，说是要在这和风镇上开家武馆，景修倒很是赞成，这一来祁夜有事可做，便不会整天都缠着他了。

这下可好，武馆接着书院开，热热闹闹的。

闲来无事时，两人便坐看着孩子们吟诗作画，挥挥拳脚。

祁夜将景修拉到后院无人处，再次紧紧拥住了怀中人。景修问，“夜，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祁夜笑，“这多亏了你的好姐姐。”

“嬛姐姐？呵呵，他竟是帮你？”

“因为只有她知道，我才是会一辈子在你身边的人。”祁夜看着怀中人，笑着道。

景修低头，轻声，“夜，为了我，放弃功名利禄，又或者本该有的子孙满堂，你可曾后悔。”

祁夜轻触他眉，笑着，“小修，你说什么傻话？在我眼中，功名利率不过浮云，哪能抵得你淡然一笑

纵然这世间有千千万万人，我也只愿同你携手到老。”

“是么？”

“当然，小修你不信我？”他突然倍感委屈起来，“我都这样了，你还不信我。”

景修忽然凑近，将唇覆上了面前人的温软，只片刻，然后起身，像是无事般道，“我去看看孩子们。”留祁夜一人还在

那久久缓不过神来。

那日两人在院中小憩，忽然下人来报，说是外头有人求见，然而那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已先是闯了进来，大声道，“姓

祁的，你以为你逃得出本郡主的手掌心么？”

祁夜和景修对视一眼，祁夜不禁暗恼，那个小魔女还真是有神通，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景修看看来人，再瞧瞧祁夜，于是笑着道，“夜，老朋友来了，怎么都不招待？”

——正文完——

番外

春来秋去，时光转瞬而逝，又是一年冬日。

祁夜和景修在这和风镇上也已过了三年，小白早就成了老白，却在这迟暮之年竟又奇迹般来一春，拐了只斑纹小母猫回

来，生了两只小猫崽，一家都在花地上趴着晒太阳。

景修靠在葡萄老藤下，看着小母猫伸处舌头舔舔猫崽们，老白则懒洋洋趴在一边，偶尔也用爪子拍拍自己孩子的尾巴，

然后继续眯眼睡大觉。

景修心中生出了一股暖意，看着这猫儿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竟然也有些羡慕，轻轻叹气，因为自己和祁夜终究是不可

能有孩子了。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呢？”祁夜不知何时走近，将大衣披在了景修身上，关切道，“天冷，小心着凉。”

景修微微一笑，轻摇了摇头，然而景修还是注意到了他眼中有一扫而过的失落。

这几日景修总有些心不在焉的，给孩子们教书的时候也总是叫错他们名字。有时候会怔怔地发呆，偶尔看着下面一个个

的天真可爱的孩子们嬉笑的脸庞，心头也总是一阵难过。

祁夜起初以为是他太累了，怕他病着，请了大夫来，开几剂滋补的药，却被景修笑着推开了，说自己好好的，浪费了药

。

然而祁夜不依，亲自熬了药，看着景修喝下去才作罢。

夜里，看着祁夜睡下，景修独自走到院里，望着头顶圆月。

夜凉如水，冬日的风总是刺骨般寒。

景修却是忽然想着如果他们也能有一个孩子就好了，教他诗书，教他亲棋，看着他成长。若是女孩儿，要像嬛姐姐那般

不拘自在，要是男孩儿，像着夜便好。

只是多么奢望，若是没有自己，夜也该是像他人一般，功成名就，娶妻生子，有着子孙承欢膝下的天伦吧。

究竟这场缘，是对是错？

身子忽然一暖，景修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了。

祁夜紧紧抱着怀中人，感受着他存在的真实。

这几日景修的反常，让祁夜莫名地心慌，他只有一直一直看着他，只怕哪时不留心，这个最爱的人就会不见了，就像曾

经那样，消失得不声不响。

“小修，发生了什么事，你只管和我说，好么？”祁夜伸手抚开景修散落的黑发，那样熟悉的眉，那样熟悉的眼，如今

就在眼前，想着两人之前的种种，仿佛这些都是偷来的时光，只想抓着此时光景不放手。

景修看着祁夜的眼，轻轻道，“夜，你喜欢孩子么？”

祁夜先是一愣，随后笑开了，这些日子的疑问仿佛在瞬间便解开了。

他在景修脸上偷了一吻，笑道，“小修，你这么说是要准备给我生孩子么？”

景修脸一红，别过了头，微嗔道，“我和你说正经的。”

抬手将景修别开的头转到眼前，祁夜俯身，便亲上了面前人儿那红润的唇。景修来不及推手，唇上已是温润轻触。

这些年来，两人亲密已不再少数，然而景修却仍是不习惯，红着脸，让祁夜更是不愿罢手。

看着景修酡红的脸，祁夜一字一句道，“小修，你听好了，我祁夜只要你白景修一个人，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

“傻瓜。”见祁夜认真的样子，景修终于也展眉而笑了，然而却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你怎么会不喜欢孩子呢，他

们那么可爱，而你和我在一起，永远都不会自己的孩子了。”

“小修，你喜欢孩子，想要孩子？”祁夜突然问道。

“我，我只是想到我们这样，你和我在一起，白家至少还有哥哥，你却……这种遗憾……啊！”

还没说完，整个人却被祁夜抱了起来，祁夜低头在他耳边笑道，“所以说，要让不留遗憾，你就给我生一个吧。嗯，夜

深了，为了孩子，我们是不是也该去做夫妻该做的事了呢。”

“你说什么诳话，谁和你是夫妻，……我又不会生孩子……唔……”话语淹没在了情潮中，祁夜一路抱着景修回屋回屋

，一夜缱绻不在话下。

之后几天，祁夜却突然忙碌了起来，总是不见人影。景修问起来，他却只是故作神秘，笑道，“既然小修你不肯给我生

孩子，就只好我亲力亲为了。”

明知他是戏话，景修却还是忍不住好奇祁夜究竟在做些什么。

直到一日，私塾里的孩子们都回家去了，景修独自整理在书房待着，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处传来，大声道，“

娘！”

景修一愣，抬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小娃娃，穿着雪白绒衫，粉雕玉琢的，眉眼灵动，乌黑的眼珠咕咕转

着，见景修不答话，便一路小跑过来扑倒在了景修怀里，一个劲地叫着娘。

景修傻了眼，他什么时候跑出这么大个孩子来，竟然还叫他娘。

孩子小小的身子拼命往他怀里蹭，景修却也不好推开他，只好由着他去，然而那孩子见景修愣在这儿的样子，竟是委屈

至极，抬起小脸，望着景修，道“娘不记得晃儿了么，娘不要晃儿了么？”

这……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家的孩子，竟会独自跑到这儿来。只是可怜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是傻的，男人怎么可能做娘

？景修忽然想到这个，不禁轻叹一口气。

柔嫩的小手摸上了景修的脸，小人儿看着他道，眨眼，“娘，好好的，你叹什么气呢？”

这一口一个娘的，仍是景修再好脾气也免不了心里有些堵，自己一个男人，竟然被一个孩子叫了娘，怎么都不是件好事

。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笑声，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晃儿，好了，别闹了，好好和你白叔打个招呼吧。”

“嬛姐姐？”听到声音，景修震惊地抬头，一时难以相信。

朱嬛笑着看向景修，“小修，多年不见，你还好么？”

朱嬛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与景修怀里面貌相仿的孩子，只是那个孩子一直不做声，看起来安静地多，眉目也更是秀气，

乍一看，仿佛像是女孩子一般。

祁夜从后头走到景修身边，笑着指指景修面前的孩童道，“这个孩子，你还喜欢么？”

景修微瞪他一眼，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你真是……教坏孩子。”

话落，景修怀里的孩子已挣脱了出来，然后朝着景修甜甜一笑，朗声道，“白叔好，我叫秦晃。”

这时，朱嬛身边的孩子也走过来，轻轻道，“白叔好，我叫秦遥。”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