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序:论武大会
这个江湖里,四年一度,由不同门派承办,在不同的风景名胜区,举行“论武大会”。
所谓“论武大会”,就是把各门派的弟子聚集在一起,互相比试的活动。
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但凡会点拳脚、能耍个花枪、扔几个飞镖的,哪个不想找人试试身手,掂量掂量自己的斤
两?
然则怎么试呢?
练武苦,武职又难混。
眼下绝大多数父母把孩子送到大门派去,无非是图个强身健体,花拳绣腿人人会耍,练到专精却是凤毛麟角。想要在路
边摊上抓个卖包子老头就过上三百回合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一个门派中,实力比较高强的那些入门弟子,多是打小一块儿训练,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彼此连裆布什么颜色恐怕都
知根知底,拆起招来自是索然无味。
却又总不能放人到街上去,逮个活物就砍,最后砍下几个脑袋是几个,多了便算赢——那可不是武林中人,那是禽兽了
。
如此这般,诸多抱怨,掌门长老们的耳朵纷纷长茧。为图个清静,聚到一块一合计,便捣腾出一个“论武大会”来。
第一届参加者,只有少林、武当、峨嵋等几大门派,以及傅家、汪家等几个家传渊源的武林世家,项目也只有刀、剑、
枪、鞭、暗器等寥寥数项。
经过数百年不断推广发展,如今,已经发展成为参加者逾五百派系,集论武、观赏、娱乐于一身的综合性大型武林盛会
(喂)。
参照这个成功模式,按照项目细分,诞生了“论剑会”、“论刀会”、“论枪会”等等;按照地域分,也有“东武会”
、“南武会”,乃至于“三晋论武会”、“两广论武会”,不一而足。然而,无论规模,还是资历,都难与最古老盛大
的“论武大会”相提并论。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样的江湖开始。
符槐枫回顾人生的时候,总是坚定地认为:自己命运的轨迹之所以会如此旁逸斜出,是因为,在十八岁上,认识了楚云
。
符家是两广的山区里的普通农家,因为符父热爱剑术,槐枫还不会握笔的时候,就教他握剑。刚到六岁,就把他送进了
知命的剑派松派设在两广地区的分舵里习剑。
于是,十八岁之前,槐枫是一个练习单剑的普通剑客。
虽然因为天分高,实力也还不错,可确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只想能在分舵里混个好的风评,过了二十五岁便找个
小门派当教头;或是去镖局领一份薪水,把爹娘找的那个张家的小姑娘娶上,生两三个孩子,过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小日
子。
可十八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因为他的启蒙教头葛明东师父,忽然接到了一封来自总舵的调遣书:“上调总舵,转双剑。”
对于一个生长在农家打混在基层的平凡剑客来说,能够进入像松派这样大门派的总舵,已经是莫大的荣耀;若能代表门
派参加江湖上大型的武会,在简历上可算得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对以后的人生有莫大的裨益;假如竟能在武会上拿下前
三席,那更是身价大增,非但日后当教头的起薪与一般剑客不可同日而语,还会有许多“代言”、“指导”之类,只拿
钱不做事的肥美虚衔找上门来。
因而,葛师父是很想让他去的。
可看到后面那“转双剑”三个字,却又难免犹豫。
相对于独来独往的单剑,双剑,是两个剑客同进同退的协作项目。
虽然两者的基础技术有相同之处,可双剑与单剑到底不同——单剑最初是为了测试剑客的单兵作战能力而设立的项目;
而双剑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检验剑客之间协作能力而设置的。
单剑出身的槐枫,究竟能不能和其他人“合作愉快”,葛师父心里着实没有底。
当然,葛师父考虑再三,他还是去了——为了照顾少年的梦想,为了让他见见外面的世界,为了使他光宗耀祖为了他那
年迈操劳的父母为了他娶媳妇的时候能光鲜体面……
——天知道为什么,作者不了解,槐枫也不清楚,他甚至连葛师父内心的挣扎都没有听说过。
他是个天然的孩子,有着世界上最单纯的性格,最乐观的精神,和最粗大的神经。
所能知道的只是,如果葛师父最终决定放弃,那么故事就在这里结束了。
幸而槐枫去了。
并且,认识了楚云。
在他十八岁的时候。
最开始的时候,槐枫和楚云在一起,做得无非是每个剑客都作的,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按时作息、营养饮食、体能锻炼
、技术训练、理论教程、参加武会……循环,循环,一天又一天。
而在槐枫脑海里规划的,也不过是一个再简单平凡不过的未来:两个人共同努力,在武会上拼一个好成绩。就这么多,
真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渐渐变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算回路再笔直,槐枫也还是一个正常人类。
他既然长了一个大脑,就难免要思考;他胸腔里既然长了一颗心脏,就难免要产生感情。
尤其他和楚云总在一起:起居、吃饭、训练……
尤其他和楚云还是搭档:楚云的荣耀就是他的荣耀,屈辱也一样。
某些微妙的东西,在时间的缝隙间积累下来,不知不觉地改变了——连槐枫自己,或也不曾注意。
量变的最终结果是质变。
每当槐枫开始回忆,脑海里总是略去缓冲的过程,直接把结果送到他面前——鲜明的、历久弥新。
那是槐枫二十一岁的时候——就是在和楚云搭档的三年后。
槐枫拿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个首席。
总舵放了他三天假,他抽空回了次家,着实感受了一把现实意义上的“衣锦还乡”——槐枫的家在一个并不是那么特别
繁华的小镇,自从槐枫六七岁上被送到松派习剑之后,就鲜少回家。
乡镇里的人从没见过武会的首席,纷纷前来围观,家门口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热闹欢实了好一阵子,槐枫却只觉得
辛酸——因为花白头发的母亲,搂着他的脖子,“心肝肉儿”地哭个不住。
好容易等到晚上,人群散去,他爹磕了磕烟袋长吸口气,昏暗的光线里气氛忽然凝重了起来——槐枫抬起头不安地望向
爹娘的方向,就听爹沉声说:
“贝贝啊,眼下你也算是功成名就了,选个日子把媳妇过门了吧。”
槐枫有点迷茫——到眼下,他还是连那姑娘的脸都没见过,娶媳妇什么的,在他的脑海里,就和水中捞月一样,飘忽,
不真切。
没点头,没摇头。
槐枫只是想起自己这些年,除了零花一个月寄回家里的定数,其他钱,包括奖金和月例,都叫楚云收着了,便答了一句
:“我得回去和楚师兄商量商量。”
回到总舵,推门进屋,槐枫看到楚云已经横在床上看书,像平时一样。见他进来,只是随便地点了个头:“回来啦。”
“嗯。”
槐枫看着那慵懒的猫一般的身影,不知为什么,那句“子桓,我要娶媳妇了”堵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子桓是楚云的字。
他们被分配在同一间宿舍里两个月后,槐枫开始用它代替“楚师兄”,称呼楚云。
“你有什么想说就说吧。”
楚云略抬头瞟他一眼,随手翻一页书。
“我……那个……”槐枫低头不敢看那安然的侧颜,视线望脚尖,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
“哎,”楚云叹口气,放下书本支起身,“行李在鹏舆场里弄错了?”
摇头。
“忘记把什么东西带过来了?”
摇头。
“给了你那么多零花全用光了?”
摇头。
“……那是怎么了?”
“……子、子桓,我爹娘要我娶媳妇了。”
静寂。
许久,楚云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哦,那就娶呗。”——风轻云淡的语气,一脸满不在乎,“怎样的姑娘?”
“没,还没见过。——媒人定的。”
槐枫斟酌了一下,决定不告诉楚云:他把书都攥烂了。
夜深了,楚云在洗澡,槐枫躺在床上,抬头望着深白色的天花板,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一晃神之间,不知楚云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腰间围了条浴巾,站在他床边。
“子桓你就这样出来了?——感冒怎么办?快把衣服穿……”
“槐枫。”楚云哑着嗓子唤他的名字,低下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黑发散在他的肩上,勾勒出脖颈肩肘流畅的线
条,深棕色的眸子,不大,在夜半昏黄的光线中,过分耀眼——那里面有些深刻的东西,槐枫不太懂。
“嗯?”槐枫条件反射地答应着——僵直了身体,不知为什么就动弹不得了。
楚云勾起了嘴角,露出试练场上胜券在握时才有的表情——三分得意,三分挑衅,三分狠辣,一分窃笑:“要娶媳妇了
——知道和媳妇做什么不?”
平日里槐枫最喜欢看楚云这样的表情——因为这样的表情,就代表着对手的绝望和胜利的临近。
可今天,他莫名地慌乱,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茫然摇头。
楚云于是坐在了他床沿:“那师兄教你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
三年以来凡是楚云说好的事情,槐枫没有不好的。
何况他现在要说“不好”也来不及了:楚云的嘴唇已经贴了上来。
——许久以后,这瞬间依然留在槐枫脑海里,定格成一个美好得几乎有点不真实的横切面:他记得楚云在自己眼前颤抖
的睫毛,记得手指拂过自己脸颊的时候带来得微微站战栗,记得那唇柔软而略有点冰凉的触感,记得舌头伸进自己口腔
的时候,带来淡淡的青草气息——小绵羊,槐枫记得当时自己想。
“舒不舒服?”
退开的时候,楚云笑着问他,眉眼弯弯的,眼角边飞着一抹淡红。
槐枫一脑袋糨糊,想着“凡是楚师兄说的就是对的楚师兄介绍的东西就是好的楚师兄指引的道路就是正确的”,条件反
射地点点头。
“那想不想更舒服?”
楚云笑得嘴角都不对称了——槐枫心里奇怪,明明是个绵羊,怎么能笑得像个狐狸?
虽然很忐忑,槐枫还是点了点头。面对楚云,他就没有摇头的意愿……好吧,就算有摇头的意愿,也没有摇头的能力。
然后槐枫就堕入一个过分美丽的梦。
梦里楚云抱紧了他,轻轻吻过他的颈项,继而是胸膛——每一寸被楚云触到的皮肤,都像着了火一样。槐枫觉得自己掉
在火海里,双眼找不到焦距,“嗯哼”的声音从喉间挤出来的时候,根本不像是他自己的,槐枫有些茫然,抬头对上了
楚云促狭的眼睛:“怎么了?难受?”
“……”
槐枫无措地望着他,眼神干净而单纯,像一个初生的婴儿——楚云忍不住俯下身去,在那湿润的眸子周围亲了又亲:“
我们继续,好不好?”
槐枫没有反对——对于楚云的要,求他已经太习惯于驯从。
然后他感觉到有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握上了他的……啥?!
槐枫一个激灵绷紧了身体。
这种事情他自然不会没有做过——嘛,每一个迈过了青春期的雄性人类都不可能没有做过——只是,由别人来做的感觉
和自己完全不同,何况这个人还是楚云。
——槐枫自己自然不会觉得“何况这个人还是楚云”的念头有什么不妥,因为事实上他已经无法思考了,满脑子里只有
楚云的手,骨肉匀停的手掌,纤长笔直的手指,还有指节上,因为长久握剑而磨出来粗糙的茧子。
楚云的手上下动了一下。
槐枫听到脑子里有某根弦“叮”地一声绷断了,“啊”地嚷了一声,空了半秒连忙去推楚云的手:“别……师兄……脏
……”
——他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了。
楚云空着的那只手顺着他的发丝,凑到他耳边,舔着他的耳垂悄声说:“不脏的,师兄喜欢,别害怕。”
槐枫呆滞地“哼哈”了一阵之后,总算缓了过来进入了状态,双颊涨得通红,随着楚云动作的速度,呼吸越来越重,越
来越急促。
可就在槐枫的背渐渐弓起来,逼近极限的时候,楚云的手忽然撤开了——忽然失去了温暖的依凭,槐枫一阵哆嗦,睁开
眼睛来,无辜地望着楚云:“师兄……”
“贝贝,”楚云轻声唤他的小名,“我们来试个舒服又好玩的事情,好不好?”
槐枫憋得难受,不由自主地把下半身靠向楚云:“……师兄……”像是撒娇一般,乞求的语气。
“好不好?”
“好。”槐枫的回答在本能的驱动下变得果断、迅速而直白。
楚云跨坐到他身上,一只手抵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扶起了他的欲望,槐枫正打算松一口气闭上眼睛,却被眼前的事实惊
呆了:
楚云腰一挺,缓缓地坐了下去。
槐枫脑中一片空白。
只有视网膜在机械地记录着眼前的景象:楚云皱着眉头抿着唇角,脸色由通红渐渐变白,抓着自己肩膀的手越来越紧,
越来越紧——槐枫直觉地感到那或许并不好受,可崩坏的语言系统已经分不出一丝声音去询问一声。
他就这么沉浸在不真实地感觉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殖系统外延,像一根钢钉一样,一寸寸、缓慢而坚决地,扎进
了楚云体内。
终于完全没入的时候,楚云长舒了一口气,撑在槐枫肩头的手一软,瘫在槐枫身上——连接处被牵动了,每一丝细微的
变化都凶狠地刺激着槐枫已然过分敏锐的感官——“嗷!”地,他叫了出声,引起楚云“呵呵”几声虚弱的浅笑。
惊诧过后五感渐渐归为,槐枫感到靠在自己胸前楚云的胸口湿润而灼热,想起楚云身体虚弱而他刚刚又不是那么舒服又
流了那么多汗会不会发烧……安抚性小心翼翼试探着抚摸楚云的背脊:“师兄,你……?”
“乖孩子,”楚云抵着他的额头,“没事,”拉过他的手,探向两个人紧密结合的地方,“贝贝,你在我的身体里。”
这话由如一颗火种,落进槐枫的耳廓里顺着发际线一路燎原:“师……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