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阳,你没事吧?”席昭然则更关心“犯险”的谭天阳,将他的双手抓起来看过确定一点皮也没少后心里稍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怕他在自己没有看到的地方受伤。
“没事。”谭天阳摇头。
席昭然听他的声音确实没什么问题,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刚才你怎么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东西的?”席昭然见管家已经忍不住跑去找人来处理,才好奇地问道。
“我听到计时器的声音以为是炸弹,抢到手上时感觉重量不对,又闻到了血腥味,”谭天阳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他上前一步看了一眼那个人头,侧头问席昭然,“这个人你认识吗?”
席昭然也仔细看了一眼,不怎么确定地说道:“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他说到这的时候,席胜雄的管家已经叫了几个人过来,连席父席母都跟过来了,倒是席老太爷没有来,远处的大门口有客人好奇地往这边张望,但是被席家的保镖们拦下了。
席昭然见人过来了,就打住了话题,伸手拽了拽谭天阳的衣服,示意他们先离开。
谭天阳点点头,也不管跟过来的众人,同席昭然一起去了席宅的盥洗室。席昭然把他拉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让他洗手——虽然谭天阳的手只是端了一下那个盒子,他也不愿意让他因为那个盒子而沾上晦气,虽然他以前并不信这些,但他此刻更希望他没有抢下那个盒子,反正以席胜雄的胆量,绝对不会把他吓得怎么样,最多这个寿宴会乱一点罢了。
“天阳,你觉不觉得奇怪?”席昭然斜靠在洗手池旁边,皱眉问道。
“嗯?”谭天阳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一边洗手一边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如果对方想送人头示威或者是有别的什么意思,他再放一个计时器在上面做什……么……”他的话还没说完,两人心里都同时划过什么,惊疑地对视一眼——刚才那个计时器!谭天阳低头看自己的手,才想起刚才他跟着席昭然走的时候,把东西丢在原地了。
正在两人想继续讨论下去的时候,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敲响,谭天阳下意识地把席昭然拉到了身边,看向房门。
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你……”席昭然看到来人十分惊讶,甚至有点目瞪口呆。
“席少,很久不见了。”那个男人微笑着对两人点头,最后把视线定在席昭然身上。
“……确实很久不见了,董敬河。”席昭然也对他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正常,他在猜想这个男人是不是跟着他们一路走过来的,似乎是特意来找他们的。
“呵呵,”叫董敬河的男人有一张颇为英俊的脸,并且是那种正气十足的英气,剑眉利眼,轮廓端正,但他的脸上却挂着让人觉得很舒服的笑容,就像正同人说着家常话的邻家大哥,“有四年多了吧?我看你现在就很好,冬洋呢?他好么?”
席昭然听到邵冬洋的名字,抬眼看了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怎么,你和他也很久没有联系了?”董敬河见他没有说话,又有些惊讶地问道。
“不,他很好。”席昭然摇头,却没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他多少知道一点当年这两个人的事,但是那时候他根本没心思多注意别人的事,所以并不是很了解,现在突然看到董敬河,他突然有点明白了这两人当年的情况。
“你和他还联系着的吧?能帮我约他出来见一面么,我有话和他说。”董敬河仿佛没有感觉到席昭然的审视,径直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席昭然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扯出了一个笑容,他道:“你觉得我会答应你么?”
董敬河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好半晌他才喃喃地问道:“你知道当年的事了,他跟你说的?”
“不是,”席昭然摇摇头,“我猜的。”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董敬河叹了口气,笑得有些无奈,“其实我只是想跟他为当年的事道个歉而已。”
席昭然看着他不说话。
董敬河见他是铁了心地不开口,脸上挂着失望,对两人点点头就告辞了。
席昭然看着关上的房门,眼神轻蔑,真要道歉,需要过这么多年才来?
“他是谁?”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谭天阳问道。
“我逃学那时候的班长,常常被老师们教育要保护自己的同学,所以我逃学的时候,他常常带老师们来抓我们,后来就和我还有邵冬洋混熟了,没课的时候也常常和我们混在一起,不过他可不是和我们同流合污,只是苦口婆心地劝我们‘回归正途’,再后来他和冬洋不知道怎么就关系越来越好,我那时也没多注意,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两个人就像闹翻了一样,互相不再提起对方,董敬河也不再主动来找我们,我和邵冬洋也是在那开始吸毒,是他最先开始的,然后我也跟他要了一点……”
谭天阳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席昭然停住声音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嗯,都已经过去了。”谭天阳的手顺着他的脑袋下滑,在他的脸上摸了摸。
席昭然看着他的表情,正想借机跟他亲热一下,盥洗室的门再次被人敲响,门外传来席母萧寒珠的声音:“昭然,你们在里面吗?”
“在。”席昭然只好打住心里的想法,主动上前拉开门。
“谭先生没事吧?”萧寒珠站在门口,偏头看了一眼谭天阳。
“他没事,”席昭然猜谭天阳的事,阿义肯定早告诉过她了,扯了一个话题道,“外面怎么样了?”
“陶叔已经让人处理过了,”陶叔指的是席胜雄的管家,萧寒珠说着话,眼神却是不断在打量着谭天阳,“他就是你新找的保镖啊?”
“嗯。”席昭然不想他太过关注谭天阳,就随意点了点,打算带过去。
“是有练过的吧?刚才反应不错啊。”萧寒珠却似乎不愿如他的意,将话题往谭天阳身上扯。
“他当过兵,身手很好。”席昭然应付道。
“哦,”萧寒珠点点头,随后笑着对两人道,“既然是昭然你选的人,那肯定是不错的,要常来家里玩啊。”
“我会带他回来的。”席昭然点头,眉头隐隐皱了起来。
“好了,别都呆在这里了,去外面吧,还有那么多人要招呼呢。”萧寒珠终于不再说谭天阳的事,交待了两人一句就转身走了。
席昭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头暗松了口气。
“怎么了?”一直没插上话的谭天阳问,这母子俩说话就跟抢答似的,他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更抢不过他们,就只能一直保持沉默了。
“以后……”席昭然皱着眉头,“如果我母亲单独找你,你千万不要跟她一起出去。”
“为什么?”谭天阳十分不解地问道,他父亲和他的关系不是应该更糟么?而且他现在最多只是然然的保镖,有什么必要要躲着他母亲?
“我以前留在身边的人,每一个后来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席昭然摇着头跟他解释,“所以后来我身边再没留过谁,我不知道这些事到底是席家的谁做的,爷爷父亲还是母亲。”当然他更多的时候是抱着不知道就当作事情没有发生过的想法得过且过,但是现在和在他在一起的谭天阳是和别人不同的,他不能失去他。
谭天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以后我会保护你。”
席昭然听到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刷过一阵阵的甜蜜,他趴到他肩膀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着道:“这个是盖的章,你说的话有效期要到我们入棺材的时候。”
“好。”谭天阳点点头,脸上带着微笑和不易察觉的宠溺。
那个让普通人觉得恐慌的礼物盒因为被谭天阳提前发现并且处理掉了,所以并没有在寿宴上引起多大的反应,多数人最多就是觉得有点好奇罢了。
席昭然等来宴会的宾客们都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带着谭天阳遛了,反正留下来也只能看到三个长辈的冷脸,怎么也没有家里的暖被窝舒服。
38、席家宴会风云(二)
对于在寿宴上收到带血人头这件事,没有人会想到去报警,席家人的身份都太敏感了,如果事情闹大,到时候难堪的只会是席家,所以席家的佣人们都被告诫过,遇到有用心不良的人打听这件事,皆是三缄其口,一概摇头作不知,就连席昭然和谭天阳两人都被席老太爷的管家温和地告诫过这件事的影响力。
席昭然才懒得管这种闲事,谭天阳就更是个嘴紧的人,所以陶叔对两人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席昭然真正在意的是突然出现的董敬河,他在考虑了一晚上后,还是给邵冬洋打了个电话。
“喂,席少爷啊……”电话里头传来音乐声,听起来有点吵,似乎人很多,席昭然听到电话里邵冬洋跟别人交待了几句什么,然后电话里的声音就安静了下,似乎是换了环境继续跟他打电话。
“真是难得啊席少爷,”邵冬洋带笑的声音调侃道,“今天舍得丢开你男人来找我啦?”
“你还不值得我这么做,”席昭然挑了挑眉,补充了一句,“至少你们两同时掉进水里的话,我只会救他一个,至于你嘛,是被水冲走还是淹死,很抱歉我可能没空欣赏了。”
“……”邵冬洋抽了抽嘴角,看到席少爷最近过得真的很滋润啊,还学会跟人开玩笑了,果然有了男人就不同了么?邵冬洋心里恨得咬牙,炫耀什么的……真是太幼稚了!活该是被压的货!
“对了,我打电话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席昭然换上正经的语气对他说道。
“什么事?”邵冬洋疑惑地问。
“你……还记得董敬河么?”席昭然想了一下还是直接问了出来,反正迟早是要告诉他的。
电话里果然安静了好一会儿,就在席昭然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电话里传来邵冬洋带笑的声音:“哦,他啊,记得啊,就为这事啊?吞吞吐吐的真不像你,我还当什么事呢。”
席昭然眉头皱了起来,尽管邵冬洋的声音和平常一样,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可为什么?强颜欢笑?想到这个词他忍不住在心里嗤了一声,邵冬洋可绝对不会是那种委屈自己的人。
“怎么不说话?是他跟你说了什么吗?”邵冬洋听他没有说话,主动问了一声,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平常。
“没,他说想跟你为当年的事道个歉,怎么样,你要原谅他吗?还是我找人把他捆起来给你送过去,你弄他一顿出出气?”席昭然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问道。
“……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见到他。”邵冬洋道。
“我已经拒绝他了,不过我听说他父亲已经升到市警察局局长的位置了,恐怕你们还有的是机会见面。”
“局长?”邵冬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我让人随便打听了一下。”席昭然耸肩。
电话里安静下来,席昭然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道:“也许他真的只是单纯想找你叙旧,你不用把这事想得那么严重。”
“呵呵,”邵冬洋呵呵笑了一会儿,才道:“他有什么想法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父亲是市里的局长还是省里的跟我也没关系啊,我可是良民。”
“那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反正他找的是你,又不是我。”席昭然无所谓地说道。
“知道啦席少爷,让您去打听这么多事,真是麻烦您老人家了。”电话另一头邵冬洋一边说着一边撇嘴,他们从十几岁就认识,他还不知道这个家伙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嘴里一套心里一套么,说是什么都不管,肯定把能查到的事都查过了吧?
“甭客气,”席昭然笑眯眯地回答他,“天阳要下班了,我要去接他了,你慢慢玩。”
邵冬洋的嘴角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这个混蛋果然还是太幼稚了,他应该想办法去联系一下他的男人,教他几套调教菊花的办法,省得他整天四处招摇,太讨人厌了,嗯,据说他男人叫谭天阳是吧,见过一面的,那身材想要调教席昭然这种瘦弱的身板实在是太合适没有了!
邵冬洋一边友好地和人道别挂电话,一边阴笑着在心里计划着自己的“毒计”,哼哼,席小受啊席小受,你等吧!总有一天让你离了你男人就嚣张不起来!
不过他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又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是傅哥的助手霍旭的。
“二少,傅少有事同您商量,请务必在八点前过来一趟。”霍旭的声音永远是那样的公事公办,板正到无趣,邵冬洋曾经因为无聊特意观察过他,总是见他恨不得拿个三角板用直角那一边比着做事,觉得他活得太无趣太像和尚了,特意在一个月黑风高夜给他的被窝里塞了个漂亮男孩,结果那男孩当夜差点死在他手里,当然请不要想歪,那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的男孩子被警惕过度的霍旭当成了奸细,被他一把掐住人家细嫩的脖子直接捏死……后来为了这件事霍旭还意正严词地“训”了他一顿,彻底把他心里那点想看八卦的好奇心给掐死了,并且发誓绝不再随意招惹他,动不动就拿“延误军情”这种事来压他,他实在是惹不起。
“是有什么事吗?”邵冬洋回忆完不堪的过去,随意问了一句。
电话里静了一下,随后继续传来霍旭的声音,“是关于您名下的娱乐城的事。”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邵冬洋挂了电话,回到之前喧闹的包厢里交待了一声就开车回去了。
邵冬洋回去的时候,没想到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的义父也在,并且似乎是为了什么事,傅哥正在和他对峙着,书房里的气氛十分沉重压抑。
邵冬洋疑惑地看了一眼安静地站在一旁的霍旭,后者见他进门,主动向他走了过去,“二少。”
“发生什么事了?”邵冬洋看了一眼坐着的中年男人和站着的傅云天,很礼貌地叫人,“义父,大哥。”
坐在椅子上的贺建豪侧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点点头,极具压迫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随即又将视线放回傅云天身上,用语重心长的声音对他说道:“云天,我从小把你养大,什么时候害过你?你莫叔叔家的女儿真的很不错,你先跟她处处,要是不喜欢再说。”
“父亲,我不会喜欢上她。”傅云天不卑不亢地和他对视着,声音十分地平静。
贺建豪听了他的话眉头紧紧地皱起,“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喜欢上她?你试都没试过。”
傅云天无声地看着他,即不多做解释也不反驳。
刚进门的邵冬洋后背隐隐冒汗,他最怕出现在这两个人同时存在的空间里了。
“唉,”贺建豪突然叹了口气,“我是为你好,你莫叔叔在A市的势力相当深厚,你和他的女儿结婚,只会让你以后的路更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