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焰突然升起,笼罩了整个结界,红艳的彼岸花没有被烧毁,在金焰中疯长,像一群红衣舞姬摇摆舞动。
黑衣男人笑得流出了泪来,最后痛快的看了结界中心一看,转身离去。
凄楚的凤鸣不再传出,却在各阴魂鬼卒心头回荡很久很久……
「我不能死的话……天涯的愿望就完成不了……所以我只好把自己封印,直到忘了自己是谁,或许就可以停止想看看天
涯的心情……」
「月华……」影晨沙看见被背景金焰映得诡丽艳绝的月华,下意识地跑上前想抱住他。
「别想再碰他了,他是,我的人。」
黑衣男人突然出现,邪笑着一剑敲走影晨沙的手。
「唔……」手腕传来剧痛,似乎是断了。
影晨沙忍着痛楚,对他而言这样的痛还在可接受的范围,毕竟祈月家二十多年的教育都是白费的。
「你就是那个黑衣的!……」
祈月谷怀惊讶的指着他,他一身黑衣劲装和刚才在过去的画面中大笑的黑衣男人完全一样。
「是的,他们都叫我煌流,地府三官之司刑,最喜欢就是看人痛苦绝望的表情了,就像我的小凤儿,值得我等了六百多
年看这场戏。」
抱着已经毫无意识昏过的月华,煌流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抚向他的脸庞细细摸着苍白的双唇,自然地探入他口中搅动
。
月华在他手上就像洋娃娃一样,任由他摆弄。
「放开他!」
影晨沙心底涌起狂烈的愤怒,冲上前一个手刀劈向他的脖子。
「听不懂话吗他已经是我的了!」
再次轻而易举的一刀把影晨沙打开,煌流冷笑了一声,一把把月华的衣服扯开,光明正大的摸上雪白的身躯。
「呜……」
影晨沙咬着唇,倒在地上,他两腿都被打断了,只剩一只手可以撑住身体。
「你不是讨厌这只残忍的妖吗又何必非要他留下」
煌流疯狂的大笑着,手用力的在月华胸前那两点又掐又揉的,那身雪白皮肤很快就泛起淡淡的绯红。
「放心,小凤儿会是我最好的玩具!我会痛爱他的!」
狠狠的在月华腰间掐了一把,红了一片以示意他如何「痛爱」他,煌流无视影晨沙的表情,继续说。
「你要是想念他,我也可以给你看看他有多妩媚可爱呀!」
故意笑着无力反抗的两人,煌流像抱着人偶似的抱着月华,瞬间消失了。
「……我们没办法和地府神灵对抗的……」
祈月谷怀无奈地说,在六百年后的今天,难道祈月家又要再一次放弃凤月了吗
随着月华消失,满殿的红花开始化成飞灰,被风吹散。
「……我受不了,受不了他这样对待月华……我爱他吗爱他吗……」
一片绯色破旧的残红飞扬中,影晨沙掐紧拳头。
他不知道自己爱不爱月华,心里很痛,很混乱,满满的都是月华妖艳的红妆、笑得艳丽妩媚的样子。
但这样就是爱吗
他可以原谅他的残忍,违背自己的原则吗
就像前生的祈天涯,或许他永远都会在最后事情无可挽回的时候才明白自己的真心。
这可会是个咀咒
第二十二章
「你是在哭吗」
飘渺淡泊得如同细风静水的少年清脆声音响起,残火被风吹散,出现的是一名白发紫眼作骑士装束打扮的少年。
那双大大的眼睛深沉又明亮清澈,厚度适中的唇是淡淡的玫瑰红色,齐肩白发柔顺光泽。
类似骑士装的外衣上绣着一个十字形,是一把剑穿着一本书。
腰间一条金属腰带,垂下的银链上系着代表生命的安卡,另一边系着金属的十字架和钥匙。
「我……不知道……」
影晨沙两眼失神地看着少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对从未接触情爱的他而言,承受的感情是那么强烈。
「等你知道后,月华就不可能再回到阳间了。」
彷佛理所当然地,少年半丝感情也没有地说。
「你是……谁」
祈月谷怀疑感地问。
「地府三官之一,判官白鳱。」
少年顺从地回答。
「你若是想清楚,就下黄泉一次,去叫那只凤回来。你若是想不清楚,也不用去了,让他在那里慢慢消散重生也跟我没
半点关系。」
白鳱漠然地说。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影晨沙怔怔地看着他,地府三官难道不是站同一边的吗
「……」
白鳱沉默,然后转头看向青蓝色的天空。
「天告诉我,命运……是既定的事实。而我却想看看,到底命运是不是真的不能改变」
「凤是天地之灵,爱上一个凡人已经是命运的脱轨。我希望,可以看见你们自己创造、开辟得来的未来……」
「请你一定要明白,不在乎道德伦理义道,你真正想要的……」
难以察觉的对着影晨沙轻轻一笑,白鳱原地消失,只留下一个黑色小瓶。
「喝下后三天进入假死状态」
看毕瓶上的字条,影晨沙轻轻皱眉。
「就是说三天后我就可以为你举办葬礼了,影。」
祈月谷怀不怀好意地说。
「……前家主很想在下死吗」
「不,如白鳱大人所说,你要想好才去,不然去了也无用。祈月家已经欠了凤大人太多了,不要害了他。」
祈月谷怀谨重地说,他是真的在怜悯那只为爱痛哭的凤,自己最爱的儿子还能以灵体活下去也是多亏了他。
以一只妖来说,他错在太善良了……
若是当初没有救祈月华,他也许不必再和祈月家扯上关系,再次被伤,自由地活在红尘人世中等待凰的出现,忘掉所有
想忘掉的苦痛爱恨。
看着影晨沙沉思的脸庞,祈月谷怀突然想,也许他可以打破命运
三天中,影晨沙一直留在花冢之岭的黑色别墅中,看着一片枯萎成灰的花海。
祈月谷怀说了,三天中任何人都不能见他,悸气的离家出走说要找月华,连那群暗处的妖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三天中只有他一个,在想月华的事。
他知道,他前世真的欠了月华很多,可是那不代表今世的他。
今世,他对月华的感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白鳱说过,如果他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对月华是怎样的感情,那么即使找到月华,也带不回来。
心里,沉重痛楚的,烦乱和渴望交织在一起,月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美丽,那是无可否认的。
带点嚣张和孤冷的傲气,金红色的身影像个烙印,灿烂得无可否认。
现在想起来,在认识他的晚上,睡着的他像个孩子,单薄的身影缩在树影下,在一片花原上显得那么寂寞。
他睡得像只小猫,卷起来抱着自己。
忍不住碰了他一下,他立刻无意识的抱着他的手,第二朝醒来两人紧紧缠在一起,他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分开。
本来想直接回去报告的,可是地上那只妖看来莫名的孤独,想了想,还是留下了自己的外套。
他是第一次,关心着一只妖。
其实他一点都不介意那次宣誓,反而是有一个正当理由跟在他身边,渴望他每一次认真青涩的吻,渴望着他身上曼珠莎
华的甜香。
他杀了人类那次,与其说讨厌他杀人,还不如说是害怕在他眼中自己和那些人类毫无分别。
他在害怕失去,害怕被留下。
除魔世家的棋子,怎能和一只花妖一生一世
而且祈月华的事是不能瞒下去的,这是他的立场。
事情迟早暴光,一想到要拿着武器面对他,心就不停颤抖。
故意迫他正视两人的身份,没想到他却不利用誓约迫自己跟他走,或是一走了之。
反而穿上那身代表未来家主的衣服,站在人类中间,而自己却只来的及看他一眼。
只是站在那里,已经感觉到清冷华丽,他那时才发现,自己渴望的不是看到祈月华的样子,他在幻想的是月华穿上那套
红装是何等美丽。
却无法阻止,他步向死亡的路。
三个小时失去力量的后果,他太清楚了。
但是他是怎样出来的而且连祈月家主也要向他下跪。
背叛这个字眼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他学到的东西和身份让他无法不怀疑,无法不站在祈月家这边。
于是,月华受伤了。
伤的很重,自己却走不出一步,不敢看花冢一眼。
直到,事情无法挽回。
那些化成灰的花,是月华的伤痕……
忘记一切的话,其实答案已经在心中。
不管他喜不喜欢,甚至是爱不爱月华,但是他不能失去他。
他想不出,金红色的身影消失后,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他要去黄泉,找回那只妖,然后狠狠的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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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在我的心中滋生漫延,像在屋角偷偷织网的黑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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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美丽,如此绝望!我的小鸟儿,我等了近千年,终于等到现在……」
黑色的风玲响着清脆的声音,狂草写着的刑字前,白色床单上月华看似气息全无的躺着,脸色苍白,但美丽得令人窒息
。
一身的艳红,被煌流缓缓揭开,露出里面的雪白。
「你知道吗,什么叫精神的极限哈哈哈……把人迫至完全的绝望!那种感觉说不出的甜美!」
一摆手,手中出现一把全黑色长刀,煌流举高长刀,眯着眼,缓慢的插入月华的腹部,满意地听着那撕裂的声音。
看着夹杂着金色的艳红液体缓缓流出,煌流任由那血湿了白色的床单。
「鸟儿,我会让你,更美丽……」
看着窗外,风吹得奈何桥上灯笼摇摇摆摆,煌流眯起双眼。
「还有一个……」
第二十三章
黑色的瓶子,黑色的水,喝下去的感觉……难受得想哭。
小小的一口水,夹杂着沉重的哀痛、苦涩,直透入心。
突然,影晨沙明白了这是什么水。
「忘川水……」
放下了家主的身份,祈月谷怀终于可以以慈爱的目光注视着这个他从小看大的孩子身上。
戴着面具的日子很不好受,维持着主臣之礼,差点忘了,眼下这睡在阳光中的人是他的亲侄子。
祈天涯只生了两名小孩,一个成了下任家主,另一个就成了影部。
家主处明,影部处暗,家主的后代会成为家主,而影部的后代则终生是影部。
上不了表面的辛酸,世世代代服从着兄弟的命令,这是影部的悲。
祈月谷怀很想恨祈天涯,身为家主他很清楚祈天涯有多爱那只凤,但他却娶妻生子,为的只是要有可信的人替他完成大
计。
整个祈月家都是这场戏的牺牲品,在除魔界中风风光光的祈月家什么都不是。
如今总算到六百年之约,主角出场,戏将落幕,祈月家是不是可以拉断身上的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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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淀在忘川中的爱恨情仇,那些爬不上岸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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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月,黑色的天空,这是黄泉。
和在月华记忆中的黄泉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有那一大片红艳的彼岸花。
这些唯一能在黄泉彼岸生长扎根的花,在渐渐枯萎,如同花冢的那片。
影晨沙知道,那是月华。
不同于灰色的亡灵,影晨沙的光芒是白色的,而这白色会在三天中渐渐暗淡,直到和那些灰色亡灵一样时,就是他死去
的时候。
想见月华的心情那么强烈,他知道他在桥对面的某一间屋子里。
「我想见邢部的煌流。」
鬼卒看他一眼,眼中闪过惧怕。
「白鳱大人吩咐过了,在花海边缘黑色的屋子就是。」
鬼卒冷冷的答。
「谢了。」
「等等……」鬼卒有种奇怪的犹豫。
「……风玲的声音。」
「谢谢。」
看着眼前青白脸色的鬼卒,影晨沙真心的说。
影晨沙在彼岸花海中跑着,幽香清冷的花香包围着他,但他闻到死亡的气味。
不知道跑了多久,黄泉之大不是他可以想像的,直到他听到风玲的声音。
那几乎是在黄泉边缘,并不大的屋子,铺着黑色的琉璃瓦,黑沉的颜色。
打开的窗边挂着一串黑色的琉璃风玲。
影晨沙小心的走近,惊怒的倒抽了口气,差点叫出那个名字。
月华……
像一具破娃娃的月华。
一身红衣被划得支离破碎,雪白的身躯半靠在墙上,血色像蜘蛛网爬满身体。
两把武士刀从手臂插入,拉高钉在墙上,而两把插在肋间的刀,就是支撑着他身体的唯一力量。
血泊泊流出,像是流不尽,满屋的血腥气味,满地的金红色。
直到流无可流,月华身上就会冒出金红色火焰,在火焰中他的伤口渐渐愈合,但在武士刀的伤害下又再次破裂。
「很美丽吧」
黑衣的男人出现在窗前,脸上是疯狂的兴奋。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影晨沙按奈着,阴沉地问。
对于面前的神灵,自己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他心里明白,他来不是为了战斗,是为了叫醒月华。
「你是明知故问的吧上一世的你叫小鸟儿死,但他死不去,所以我在帮他呀!」
邪笑着举起手中的武士刀,走到月华面前,缓慢的在裸露的白皙身体上划着华丽复杂的花,金红色的液体渗出,是那么
诡美的艳丽。
「他不是凤吗你怎么杀他」
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那急于拥抱入怀的身体,影晨沙只能死掐着自己的拳,为地上的血色增添一分红。
「你知道心的极限在哪吗为爱死为情疯,那么到最后呢我等了六百多年,小鸟儿终于到了那个极限,他现在根本感觉不
到痛,也听不见你说话,他不会再醒来了!连灵魂也陷入沉睡。很美妙的感觉不是吗哈哈哈哈……」
「剩下的只要消耗他身上凤的力量,就可以轻易的让他消失在世上,魂飞魄散!」
「停手!我不要他死!我要带他回去!」
几步走到月华面前,握停那把武士刀的刀刃,影晨沙坚定地说。
「喔一会要人死,一会要人生,难怪小鸟儿受不了。你要搞清楚一点,影晨沙。
我是在帮他,你试过那种痛苦吗比任何刑罚都痛的感觉,比我对他做的一切都要痛!你以为是谁害他的是你自己呀……
」
眯起眼,煌流仍然握着刀,凑近影晨沙的脸。
残酷、冰冷的吐息,像是地狱的感觉随着煌流的话在他的脸庞流动。
「我是影晨沙!不是祈天涯!对于月华,我认识到的不是那只如同家人一般的鸟,而是一个独立的人。我知道他是神兽
,而我只是凡人,但是我是那么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我要带他回去!」
煌流收回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白鳱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要你来的吧卖他一个面子,你叫的醒小鸟,那就带走吧,不完美的绝望我不要。叫不醒的
话,你也留下如何哈哈哈……」
影沙晨根本来不及反应,武士刀挥出白光,他眼前一黑,昏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麻烦。」
取下月华身上的四把武士刀,看了眼地上那并列躺在一起的两人,煌流轻哼了一声。
「听到鬼卒的报告,我还有点担心,但看来你对他们还是挺好的」
出现在黑色房间里的白影,还是一贯地淡漠。
「你会担心笑死人了,白鳱你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情绪了」
煌流满含嘲意的看着那如十二、三岁少年的白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