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认为宗亲对组长位子没意思?」
「至少我是这么想。」
香西耸了耸肩,毫不犹豫地回答。
喀哒一声,从茶室方向传来拉开拉门的声音。
香西顿时收敛表情,端正坐姿。
「小师傅过来迎接了。」
该说的都还没说完,但接下来似乎不得不把注意力摆在品茶上面。东原也从善如流闭上嘴巴。
从活动格子门现身的织拿起蹲踞上的柄杓,开始在四周洒水。
这个举动是在洁净心灵和场所。
洒完水之后,织来到两人身旁,挂着柔和笑容行了一礼。似乎在暗示两人进入茶室。
静坐等待织取茶具再次回到茶室,东原从这种磨磨蹭蹭的礼仪慢慢体会到了乐趣。总是分秒必争的曰常渐远,徜徉在弥
足珍贵的悠闲时光。他现在能够体会,为什么有人会对这种玩意儿欲罢不能了。
「大致上不需太过拘泥,不过茶道还是有一些固有的礼仪,你跟着我做就行了。」
香西悄悄低语,东原嗯了一声表示明白。
他是个门外汉,原本就打定主意跟着香西有模学样。
跟参拜神社的时候一样,茌蹲踞洗净双手和漱口,再躬身从格子门进入茶室。
脱掉的草屐模仿香西的做法,并排在踏石旁边的墙壁。
茶室里面不见织的身影,只有先行入内的香西一个人跪坐着。
屋内比想像中宽阔。原以为只有三坪左右的大小,实际上有五坪大。传统书院恪局,举凡方柱、横梁、原木天花板都相
当考究。
「你可以看看床之间的书画和插花,非常漂亮。」
在香西的提点下,东原移坐到床之间前,心里纳闷着这也是礼仪之一吗。
上面挂的是一幅吟咏诗歌的书法。浓黑的墨色、流畅秀丽的笔触,让人联想到初夏的清凉,显然是一幅身价不凡的墨宝
。
「这是近卫忠熙公的真迹。」香西小声地从旁注解。
「谁是近卫忠熙公?」东原也配合香西压低音量。
「在倡导公武合并的幕末时期,他是相当活跃的一位公卿。」
「哦,就是跟萨摩藩主岛津一门渊源极深的那个吧?」
「真是输给你了。你老说自己对历史没兴趣,想不到这么博学多闻。」
「偶尔也会有例外嘛,那个时代的历史还挺有意思的。」
有着细致木纹的四方花盆风格独树一帜,同样令人激赏。里面插的是矮竹和茅轮。茅轮是六月驱厄避邪用的道具。整体
营造出的印象清爽而肃穆,令人回味无穷。
「这里的主人品味不错。」
东原坐回香西身边,心悦诚服地如此褒扬。这次他总算乖乖正座,不再盘膝了。
「组长也对这里赞不绝口。」
过了一会儿,织从茶道口现身了。
他三指并拢,以优雅的姿势行了座礼。雪白脸孔和乌亮长发,出尘脱俗的青年和这个远离尘嚣的空间非常契合。
「两位贵客屈驾光临,真教寒舍蓬荜生辉。」
端出茶点,接着又捧出水指(注:备用水的储水器皿),坐在茶道口的织深深鞠躬。
「请容我为两位奉上粗茶。」
制式却不流于客套的口吻。
东原大概知道,织招待他们的是所谓的浓茶。他以前喝过几次薄茶,浓茶却是第一次体验。照规矩一碗需分三口半喝完
,但细节他就不得而知了。
一件件的茶具被陆续取出,完成了点前座。
织举起柄杓,开始浓茶点前。
细白的手指展开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清秀的侧脸挂着温婉笑容,没有其他高低起伏的变化,唯有睫毛间或轻眨。
东原默默凝视着织,心中若有所思,又似回归于无,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原该习惯了他人凝视的织,似乎也有些在意东原的视线。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紧绷的空气在不经意之间荡漾。
东原总觉得,那彷佛是在反应织心灵上微乎其微的动摇。表面上以云淡风轻的手势沉稳沏着茶,但织的心中似乎还残留
着年少轻狂难免会有的迷惘。就像一朵即将盛开的青涩花苞。这或许就是织这名男子不可思议的魅力所在吧。
织举案齐眉,把细心沏好的浓茶奉至香西面前。
抬起脸庞时,织的视线正好对上东原,但旋即垂下眼睛。
那究竟是对东原别有用心,还是单纯害伯的眼神?东原也知道目己的眼神犀利冷酷,经常令人望之胆怯。织有这样的反
应,也是情有可原。
香西以右手将茶碗搁在两人之间。
接着在香西以目示意之下,两人一起向织行了一礼。
香西饮过后,用湿茶巾抹拭喝过的碗口,再把茶碗递给东原。
东原效法香西的动作,用右手拿起茶碗放至左手掌上,再把茶碗依顺时针方向从对面向身前转两次。
接着用双手捧着茶碗慢啜。
初次品尝的浓茶带着浓郁的芳香和苦涩味,东原感觉自己又上了宝贵的一课。
茶会结束后,将东原和香西送到玄关,目送两人乘坐的车子绝尘而去。织深深叹了口气。
那个人就是川口组的少当家,东原辰雄吗……。织重新体认这个事实。
仿佛要射穿心脏般的锐利眼神。光回想起来就汗毛直竖,全身僵硬。久闻其名的他果然是个魄力十足的男子,静静坐着
就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存在感和压迫感。
他不由得佩服自己,居然能表现正常地示范完浓茶点前。
暗忖侥幸的同时,织也反省着自己的不成熟和精神锻炼不足。
天色已经微暗。茶室才收拾到一半。
经过露地回到茶室,在水屋洗净茶碗和茶巾,放回原来的位置。接着捡拾风炉的灰。
有人说,从灰烬的状态可以看出主人投入的力道和精神。虽说是临时的茶会,织自认已竭诚款待宾客了,但仍感觉力有
未逮。和祖父、祖母以及父亲相较之下,远远望尘莫及。总觉得自己感受到的紧张,忠实地反应在灰烬里,织一边捡拾
,一边咬紧了下唇。
香西和东原似乎交情甚笃,他早就隐约猜到香西迟早会带东原来。却怎么也没料到,会在祖父母及父亲都外出时突然来
访。他表面上镇定自如地表示欢迎,内心却乱成一团。
他和东原是头一次见面,但从以前就不堪其扰地听到他的名字。明明不感兴趣还得听人家描述他是个怎样的男人,就算
不愿意还是忍不住去想象,也因此实际见到本人时,他并不觉得陌生。
收拾好灰烬后,织跪坐在床之间前面,静静欣赏挂轴和插花。
他想让心情平静一点。
终于见到了那个脑海中描绘过无数遍的男人,织没来由地心神不宁。
自己天马行空的想像和本人几乎八九不离十,他感觉五味杂陈。因为他从中印证了,那个不厌其烦把东原的事告诉自己
的男人,对东原的关心有多么深刻,以及那个男人的心确实牢牢系在东原身上。
从很久以前就有这样的感觉了。
那个男人一定——迷恋着东原。尽管他绝不会亲口承认,但织认定了没有其他可能。
除此以外,他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来解释男人那份激烈的执着。
见过东原之后,织能够理解为什么男人会受到他的吸引。
他拥有青年人特有的强韧俊敏和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即使和年纪大上自己一大轮的香西站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误认谁
才是当家作主的人。香西在赫赫有各的帮会组织位居要角,是个一呼百诺的黑道人物。面对被这样的香西看重,即使没
有半点概念,仍以自成一格的率性泰然品完茶的东原,织的精神一直维持紧绷。
爱上这样的男人,肯定有苦头吃了。想必会整天胡思乱想,寝食难安,心灵得不到片刻宁静。他一方面同情这样的傻瓜
,一方面又彷佛看到自己的缩影,不禁嘲笑自己不是正做着同样的事吗,我才是真正的傻瓜。
织不自觉地慨然长叹。
「喂,你在里面吧?」
格子门外传来呼喊声。
吓了一跳的织回过头去,正好看见为了方便开门而留下的门缝被一鼓作气地拉开。
「宗、宗亲先生……!」
不知不觉间暮色已深的庭园,衬托着眼前肤色白皙的男人。
宗亲大步进入茶室后,啪哒一声把门关上,走到织的身旁坐下立起单膝。越后上布系上深褐色粗质角带,天然布料特有
的质地非常高尚。
「里面乌七抹黑的,你坐在床之间前面发什么呆?」
甚少展现喜怒哀乐的理性脸孔朝向织的方向,宗亲以问句取代久违来访的寒喧。
「我…我没有。」
被前一刻还占据脑海的当事人当面问及,织心虚地垂下视线。
天花板的灯泡光线昏黄,将两人身影大大映照在屏风和榻榻米上。
宗亲的影子蓦地一晃。
察觉到男人的靠近织抬起头来,只见宗亲已经靠到身旁,长指挑起了他的下颚。
「听说东原今天来过?」
他无法移开眼睛。总觉得眼瞳被宗亲的视线给拘禁了。织甚至忘了眨眼,只能束手无策地回视宗亲的长眸。
宗亲微微绽开单边嘴角。
表情和动作看似平静,织却敏锐感觉出男人内心正沸腾着。他全身不寒而栗,被宗亲食指挑起的下颚细颤着。
「他跟香西先生一起来的。」
织压抑情绪淡淡回答,宗亲浅笑着『哦?』了一声。
「你在这里为他奉过茶?」
「是的。」
「然后呢?」
宗亲用膝盖移行一步继续追问,左臂环过织的肩膀将他揽进怀中。
「什么然后?」
「我是问你见了东原有什么感想?」
宗亲的声音难得混入焦躁。
右手五指插入织的发间向下梳去,解开了背后的发束。长发在背后披散开来。
「……跟你描述的一模一样。」
织沉吟了半晌才回答。
「虽然没什么机会交谈,但我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出,他是个恃才傲物又敢作敢为的男人。」
他没说出『难怪你的心都放在他身上』这句话。
宗亲边听边梳理着他的发丝,彷佛在享受那份柔滑的触感。这样的抚摸虽然舒服,但凌驾于上的紧张感却让织浑身僵硬
。一想到男人温和的爱抚随时会骤变为冷酷,他便无法安逸地陶醉其中。宗亲表里不一的凶暴和残戾,他已经彻底领教
过了。
「东原也打算要学茶道吗?」
「不知道,看起来好像没这个打算。」
话才说完,就措手不及被扑倒在榻榻米上,织『啊!』地发出一声惊呼。
宗亲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请不要这样……!」
「为什么?你讨厌这里?」
「拜托你,宗亲先生……」
「宗主应该叮咛过你,不可以违抗我的意思吧?」
被压在身下的织兀自挣扎抗拒,宗亲挂着讥嘲的轻笑悠悠地说。
宗亲很清楚织终究只能唯命是从,因此刻意搬出他最厌恶的事情予以羞辱。
织缩回抵在宗亲肩膀试图推开的手,不甘地瞪视男人近在咫尺的脸庞。
宗亲也夸耀胜利般眯细双眼回视他。
「对你来说,在哪里做还有分别吗?」
犹如旧贵族般格调高雅的容貌,却有着强劲过人的腕力。织很明白不痛不痒的抵抗只是徒劳无功。正如宗亲所言,祖父
告诫他不可以违逆组长和宗亲,这也是他不得不放弃抵抗,服从宗亲的理由之一。
——没办法。
织死心地闭上眼睛。
从喷在脸上的气息可以知道,正上方的宗亲正得意轻笑着。
触摸腰际的手指沿着身体曲线缓缓下滑,隔着衣物在双腿间游移。膝盖也被手掌包覆着揉抚。光是这样,已经让敏感的
织难耐地扭动身子,轻轻喘息。
几个小时之前还充满庄严肃穆气氛的神圣茶室,在夜幕低垂的那一刻起,转变成为淫靡交欢的温床。虽说两人的情事也
不是第一次了,这样的落差仍让织踌躇不前,内心交织着自我厌恶和罪恶感。
宗亲的唇印上扬起的喉间,或轻或重地吮吻、舔划,享受织遏止不了而逸出的呻吟和微微抽搐的身体反应。
「叫得再大声点也无所谓。」
宗亲有张非常中性的脸孔,说话口吻却粗俗冷淡。一开始织对这点也很不习惯,被宗亲独特的气质搞得无所适从。连自
己该怎么跟他说话都无法拿捏,川口组组长之子的身份,更压得他绑手绑脚,身心疲惫。虽然这四年下来多少掌握到了
如何应对,但他始终觉得宗亲仍有许多地方难以捉摸,丝毫不能轻忽大意。
在腰际和双腿来回摩挲的指尖撩起凌乱的和服,连同贴身亵衣一并扯开,接着用右膝顶入紧拢的双腿,强势介入其间。
毫无防备的大腿被手掌从下而上摩挲。
「啊!」
单膝被微微扶高,指尖抚向大腿内侧,织的腰肢猛然一缩,逸出了喘息般的呻吟。
「这里还是一样敏感。」
「不要…!啊、…不要!」
指尖宛如敲打键盘般,轻巧地戏弄柔嫩的肌肤。织持续不断地全身痉挛,在宗亲的腹下躲闪着身子。
唯一蔽身的衣物也被解开,股间暴露无遗,半勃起的中心被男人握住,毫不容情地亵弄。织高高仰起下颚发出一声短促
的呻吟。
他无法抵御男人老练的爱抚。
随即硬挺的分身前端已然湿润。宗亲当着织的面前,用指腹涂开顶端淌出的蜜汁,调侃他的轻佻淫荡。
织羞耻得双颊滚烫。
趁着拨开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时,织推了推男人的手背好让自己降温。
宗亲全然不顾织的动摇,淡淡下了命令。
「两脚撑高张大一点。」
紧闭双目的织怯怯地分开双腿,敞露股间。
无论被胁迫做出多么屈辱的行为,他都必须逆来顺受。就算反抗,到头来还是得服从宗亲。
衣摆被撩到腰际,一丝不挂的秘部暴露在梅雨季的温湿空气中。
「好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指尖长长地划过双丘深处的窄缝。
「……啊、啊!」
被指腹揉弄着内壁,发出淫乱呻吟的织慌张地咬住衣袖。
宗亲一边揉开后面的入口,另一只手缓缓套弄前方的昂扬。干燥的指尖分开内壁强行潜入。
「嗯嗯!啊、啊啊……!」
手指紧紧埋在狭窄器官内旋弄抽动,织发出一连串的呻吟。
他放松腰部的力气,好让自己不至于承受得太辛苦。
被随心所欲而残酷的宗亲恣意征服的身体,枉顾主人的思想自行反应。在男人的调教之下,即使承受着痛苦,也会将之
转化为欢愉。
不管宗亲对你做什么都要顺从他,绝不能忤逆他的意思——每当自己快承受不住煎熬时,脑海中总会浮现祖父的告诫,
重新振作起来。
仁贺保流在茶道流派中属旁系,门下弟子人数不多。长期在资金不足的压力下苟延残喘,他们不能失去川口组这个有力
的靠山。
虽说是私生子,宗亲毕竟是组长唯一的独子。尽管位居成员多达四万多人的庞大组织之首,组长对宗亲而言始终是个父
亲。即使两人不常说话,织仍感觉得出他们父子之间有着深刻的羁绊。所谓天下父母心,组长不仅为了防患未然,派了
随扈保护与组织划清界线的宗亲,更给了他远远超越一介上班族收入的金钱任他自由调度。
四年前,利用闲暇陪组长造访茶室的宗亲,见到了大学刚毕业开始正式修习茶道的织,便对他产生了兴趣。
两人的视线交会了好几次,织在困惑的同时,也被宗亲雍容理性的气质所慑服。
——说不定从那时候起,我就已经受到他的吸引吧。
看到前脚才和组长一起离开的宗亲,过了一个小时又一个人折了回来,织的心头小鹿乱撞。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他……。织的胸口充满了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