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关系 上——没有鱼的水煮鱼

他声音低下去，已经略带哽咽。

何医生不忍心再责备儿子：“那你就回家，和从前的断了，好不好？”

何翊轻轻摇头：“不，爸爸，那些事我以后再慢慢和您解释，请您……请您……”他咬咬牙说下去：“能不能先借我些钱？”

何医生愣了一下，突然笑出来。

何翊仓皇地望着大笑不止的父亲：“爸，我保证只是借，我会还您……”

“够了！”何医生打断他的话：“你要钱干什么！去养小白脸？我还以为你是知道错了回家，原来是为了钱啊！上次偷偷回家也是为了从家里偷钱吧！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无耻的儿子！你给我滚！滚！滚！”

何翊摇头：“不是这样，爸，不是这样……”

“滚！滚！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你和你的小白脸就算是死也不关我的事！”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路口：“滚！现在给我滚！”

何翊给母亲也打了一个电话，女人在那头一接起来就哭：“小翊啊，你爸说你在乱搞，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那是变态啊……”

何翊无话可说，他握着手机的手里全是汗，女人接着哭：“你爸打了电话给我，叫我一分钱也不能借你，我从没见他发那么大脾气，你为什么要这么惹你爸爸生气，他年纪也大了一个男人带你，你怎么这样伤他的心……”

何翊低着头，他捂住眼睛，母亲继续说：“我已经伤透你爸的心了，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你对他好一点啊，他给我打电话说你的事情都快哭了，他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我没见他哭过，就算我和他那会他也没……”

透明的液体从指缝间溢出来，而何翊什么都没有说，但母子连心，母亲却依然听出他的异常：“小翊别哭了，听妈的话，和那个男的断了吧，妈只求你这一件事，好不好？算我求你，你为我们想一想……”

女人彻底地哭出来。

何翊拿开手机，他趴在臂弯里很久没有抬起头。

医生并没有看向一直站在他办公桌旁的少年，他依然是公事公办的口气：“已经拖了大半个月了，再不交我们也没办法，哪里都有规矩。”

云溪软着声音：“我知道您是负责这个科室的主任医师，我现在手头真的没那么多钱，求您……”

医生面无表情：“按规定半个月前就要搬出特护病房了，很多药也要停，我给你宽限了大半个月已经是最大的宽限，今天必须搬。”

云溪拉着他的衣角：“求您别这样，我一定想办法凑钱，我就差两千了，到时候一定送过来，好不好，求求您……”

医生把衣服扯过来：“别拉拉扯扯的，我是按规定办，而且我已经给过你最大的宽限了。”

云溪哀求道：“您行行好别给我妈妈换病房，她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求求您，我一定想办法，您再给我十天好不好，八天也行，求求您求求您……”

医生站起身：“你求我也没用，我真的没办法，我这边住院费收不齐也得从我自己薪水里扣，而且我已经给你宽限了半个多月，我也是看你还是个学生才给你宽限这么多，换了其他人早就搬了，你也别为难我，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规定，我已经为你充分考虑了，也请你为我考虑考虑，行不行？”他朝门外走去，边喊道：“护工在吗，特护1病房的病人换到普通病房……”

云溪冲过去，他突然跪下来：“求您，您只要再给我五天，五天好不好，我求您了……”他哭出来。

医生无奈地扶他：“别这样啊，我……”他叹了口气：“其实你妈妈是植物人，她没有知觉的，住特护病房和住普通病房她根本就没有感觉，我实话告诉你，很多药她也没必要用，因为她那种程度的植物人不可能醒过来，这对你也是负担，你还是个学生，也想想自己的前途……”

云溪不肯起来，他跪着拉住他的白大褂仰起脸泪眼朦胧地看着医生：“她是我妈啊……我只有她那么一个亲人……我只想她最后能好一点……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些副作用我都看得到……她活不了太久了……”眼泪不断地涌出来，他一遍遍地哀求：“求您，再给我三天时间，我只要三天，一定凑齐钱……”

医生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半晌说道：“那只有三天，三天之后我一定按规定办，到时你不要再求我。”

云溪忙擦着脸上的泪：“谢谢您，谢谢医生，我一定会凑齐钱的，我一定会……”他带着满脸泪痕笑起来。

第二十九章

何翊还是没有放弃，他仍然不断地去面试各种机会，路过闹市区时有人叫他，他回过头，竟然是袁新。

何翊走过去：“好久不见。”

袁新站在一家店前：“是啊，挺巧的，我们公司正好在这家商场搞活动，这个点你应该在上课吧？”

何翊想这个人多管闲事的毛病还没改，说：“翘课了。”

袁新啊一声：“你明年就高考了现在还翘课啊，学习是第一位呀。”

何翊点头：“是，”他犹豫了一下：“上次的事，我是说我爸说你那次，不好意思，他自己也说搞错了。”

袁新的脸突然就红了：“别提那个了，要是给你添麻烦才不好意思呢，那天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过吧。”

何翊看着他：“我当没有听过，你也别放在心上，总之，我很抱歉。”

袁新脸更红了：“别说那个词啊，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愿意的，你真的不用对我抱歉，你说抱歉我反而更觉得不好意思了。”他有点语无伦次。

何翊嗯一声：“这阵子没见还好吗？”

袁新点点头：“还是老样子，你呢？”

“也是老样子，”何翊想了想说：“你知道哪有可以兼职的地方吗？”

“谁兼职？你吗？哎呀你现在应该学习为主啊，社会实践的事上大学之后再说。”

“哎，我就问你知道不知道，你别像我爸一样。”

袁新试探地问：“你很缺钱？是很重要的事吗？”

何翊点头，袁新也点点头：“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安心学习，如果真有很重要的事需要钱，我帮你吧，哦，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你借我的，要还。”

何翊望着男人诚恳的眼睛，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摇摇头：“暂时还不需要。”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拒绝的话，只是他的潜意识里并不想接受这个男人关于钱方面的好意。

袁新说：“你是在和我客气吗？”

何翊摇摇头表示不是，“真不需要，谢谢你好意。你还在工作吧，你先忙，我走了。”

袁新点点头：“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就告诉我，好吗？”

何翊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回答，“我走了。”

他转身就走，袁新望着他的背影，他有点想叫住他，想问他自己可不可以再和他联系，但他始终没有开口。何翊已经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自己真为他好就该祝福他们，而不是仍然纠缠着不放，嗯，对，只要远远看着就好了。

卫南希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的确是相当精致漂亮，做侍应生其实……有点可惜……他拍拍手：“可以，面试通过。”

云溪有点吃惊，他还从来没这么容易地面试过，每次都是问东问西问一堆，他望着坐在面前红色沙发上的英俊男人：“您连我名字都没问……”

“不需要了。”卫南希问：“你可以从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云溪迟疑了一下：“先和您说好，我只能周末和晚上上班，白天还要上学，我还是学生，晚上也不能太迟……”他注意到男人稍微变色的脸孔，立刻改口：“哦不，白天也可以，晚上加班也可以……”

卫南希点头：“我知道了。”

云溪说：“我今天就可以来上班，虽然我没做过会所的侍应生，但我会认真学，我会做好的，您放心。”

卫南希就笑了：“我放心。”

云溪还是有些不安：“其实，我没有十八岁，也没有很多工作经验，只在一家奶茶店打过工，也没有健康证和什么其他的劳动证书，真的不要紧吗？”

卫南希托着下巴：“说说你奶茶店的工作经历。”

这个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云溪说：“就是一家小奶茶店，我只工作了不到一个月。”

卫南希微笑着追问：“为什么离职？”

云溪硬着头皮：“我打坏了店里的东西，被开除了。”

卫南希点点头：“知道了，你去换一下侍应生的衣服我看一下。”

旁边立刻有个女人来带他往一旁走，云溪刚走两步，就听卫南希带着笑音说：“不常撒谎的人说谎时眼睛会闪光，看来真没错呢。”

这个人真是！云溪停了一下脚步，装作与自己无关一样继续往前走，女人带他进一个包间，把一套白的衣服递给他：“试一下吧。”说完站在门外等他。

云溪边穿衣服：“姐姐您怎么称呼？”

女人隔着门说：“你叫我陈姐就好了，你十几岁？”

“十七。”

“我比你大十一岁呢。”

两人聊了会，云溪穿好衣服就走出来：“好像有点太窄了。”

陈姐看着说：“好看呢！这种窄版衣服就是这样，你一个学生平时都穿运动装突然穿这个是不习惯，穿穿就好了。”

两人走回卫南希面前，卫南希眯着眼睛，对旁边的一个男人说道：“我眼光不错吧？”

他身边的男人刚才还不在，云溪突然觉得如果这个男人在的话，他肯定不敢这样爽快地答应在这边兼职，这个男人个子比云溪略高，异常消瘦，一双细长的眼睛，眼尾高高挑起，嘴角一直弯着，像在笑却又不像在笑，云溪觉得这个男人相貌有些怪异，当然并不是说他不好看。

男人舔了一下嘴唇：“这次最好啊……”他对云溪走过来：“腰带没有系好。”云溪直觉地往后退，男人却更进一步，他一手抓住云溪腰间已经系好的腰带：“这样不行。”

他手上用力将腰带往里收，云溪忍不住叫起来：“痛！”

“行了卫昆，别把他吓到。”卫南希在一旁说，却也不出手阻止。

卫昆将云溪的腰带往里又收了两格：“这样就不错了。”他退后几步满意地看着少年的细腰。

云溪已经觉得快不能呼吸了，他本来就身体纤细，腰比一般人细不少，再这样被强行勒紧，更显得盈盈一握。

卫南希摇头：“你的恶趣味啊，还是改不掉。”又对云溪说：“介绍一下你的个人情况吧。”

云溪稍微适应了一点，说道：“我叫云溪，十七岁……”

卫昆插嘴：“希？希望的希？”

云溪摇头：“三点水的溪，云是白云的云。”

卫南希说：“行了，你今天就来上班吧，你是学生我们总要人性化一点，你就上下午六点到晚上十二点，每天都上这个点，薪水我在门口的招聘牌上也写了，底薪是两千，提成另算。”

云溪踌躇了一下：“我想……先预支一个月工资……”

卫南希就笑：“一天班都没上的人就要提前预支工资了？”

云溪低着头：“我很需要钱……”

卫昆在一旁说：“给他就是了，你缺这两千啊，你舍不得那我来好啦！”

卫南希对他看一眼：“你给我收敛一点。”然后他对云溪点了一下头：“我可以答应你。”

云溪惊喜地抬起头：“谢谢您。”

卫南希抬起手：“不客气，但你至少要有个试用期吧，你今晚试一晚上，可以的话我明天给你预支工资。”

第三十章

“很简单的，你就专门负责这个包间，”陈姐将云溪带到801房间前：“里面客人有需求要点什么，你就负责记下来，然后拿给他们，他们有时候会要陪唱，我们这有陪唱公主，你可以推荐他们点，总之让客人们开心就好，具体你干一天就知道了，记住客人永远是对的。”

云溪点头，他还是不太适应这样紧的衣服，陈姐就捏捏他的腰：“不过还真是细，我看这里的女孩子都没你这样细，年轻就是好啊。”

“好难受。”

“唉，那个昆少爷就是好这个，卫先生就好多了，他们是堂兄弟，但是相貌个性什么的都差很远。”

云溪想了想，点头。

晚上的工作开始了，陈姐很热心地帮他，事情都做得很顺利，801的客人们在包间里玩得尽兴，云溪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就有点无聊了，他开始想快点到十一点就可以下班了，一定要马上要腰上的带子接下来，太难受了，他没吃晚饭，但还是紧得让他有点想吐。

“小溪？”

这个熟悉的称号让云溪整个人一激灵，他慢慢转过头。

站在他身后的却是卫昆，云溪稍松了口气，学着陈姐一样叫他：“昆少爷好。”

卫昆走过来：“累不累呀？”他手伸过来：“腰好细哦，我好喜欢。”

云溪往后退避开他：“不累。”

卫昆手不老实地摸他：“我就喜欢细细的身体，还是少年的身体好，嘻嘻。”

云溪一直往后退一直抵到会所的墙，卫昆靠得越来越近：“你可别以为我是变态哦少年，我是看你和我一样的人，你也喜欢男人是吧？”

“别胡说，我不……”

卫昆一手抱住云溪的细腰把他按在墙上：“你骗不了我的，我见过的人多着呢，我不但看得出你喜欢男人，而且看得出你是在下面的那个，正好我是在上面的那个，不如我们……”

云溪奋力推开他：“放开我！”

卫昆又凑过来说：“诶我是这的二老板啊，你这样对我我会不高兴的。”

云溪狠狠地瞪着他：“就算你是老板也别以为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卫昆哦一声：“可是你说你很需要钱呢，熬不过今晚我希哥哥可不会给你预支工资的呢。”

云溪呆了一下，他突然想起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和那个面无表情的医生，但他仍马上反驳：“那也怎么样，大不了不干了！”

卫昆也愣了一下：“喂我有什么不好的？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

云溪偏过头：“不关你的事。”

卫昆来了兴趣：“什么样的人啊，能让你这样漂亮的少年死心塌地守身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