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萧萧——YOKI夜祀

作者:YOKI夜祀  录入:05-06

天莱立刻回道,“刘管家已经备好马车了。”

“走吧。”

此时还未过四更天,天色十分昏暗,马车行驶在安静地街道,没有什么行人,只有街道上回荡着的车轮马蹄的声响。

青诀到宫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大臣守在宫门之外,对于这些大臣,青诀并未多见,但是对他们也是做过一番功课。

锡王府马车的到来,自然也是吸引了众多大臣的目光。

青诀下了马车,立刻有着几位官员围了过来。

“这位便是锡王爷吧,下官右佥都御史。”

“失敬失敬,原来是王大人。”

“锡王爷,这位是当朝太保,孙大人。”

“孙大人,久仰大名啊。”

“王爷说的哪里话,王爷小小年纪就接任偌大的锡王府,而且治理的井井有条,真是年少出英雄啊。”

“孙大人严重了。”

“怎么会,皇上不是封了你少傅之位吗,这可是从一品的官位啊。”

“是皇上厚爱,青诀受之有愧啊。”

青诀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一张张脸孔,心里有着无力之感,这就是朝堂,永远的勾心斗角,互相算计刺探着。

五更刚过,宫门开启,百官依次进入,在大殿之上整理好队列,等候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随着大声的宣告,百官如潮水一般跪拜而下,青诀站在队伍的前面,随着人群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威严庄重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众位爱卿,平身。”

缓缓起身,青诀抬头望向龙椅之上高高在上的帝王,年过四十的武帝正是壮年,长相英武,举止间的霸气让人折服,可也就是这个人,将贤妃母子贬入冷宫,一去就是六年。

不再多想,青诀努力把思绪拉回朝堂之上。

这些日子比较太平,早朝比预想的结束的还要快,武帝在早朝上亲自慰问了青诀一通,给足了青诀面子,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从一品少傅,只不过是个虚职,空有职位却无实权。

散朝之后,青诀费了不少的力气才从朝臣们的客套中脱身出来。

看到自家主子脱了身,守在外面的天莱,立刻跟了上来。

青诀缓了口压抑的气息,对着天莱吩咐道,“天莱,带着东西,跟我去冷宫。”

“是。”

去冷宫的路,要穿过大半个皇宫,青诀领着天莱在气势恢弘的皇宫中穿行着。

围墙对面突兀传来的“砰砰”声让青诀停住了脚步。

仔细听来,像是肉体碰撞的声音,青诀知道这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在这里,人的生命如同草芥,消失和出现不过是最平常,亦无人问津的事情。

只是青诀毕竟只有十六岁,心中的善念无法让他平静地漠视他人的生命。

略微挣扎了一番,青诀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青诀已经做好准备看到自己不想看的事情,但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看到了君怜。

君怜将一个比他高出许多的小太监死死压在身下,幼小的拳头毫不留情的打在小太监的脑袋上,脸上的狠厉让君怜一时有些难以置信,连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了一些。

“君怜?”

听到了声响,君怜停下了挥动的拳头,眼神有些迷茫地望向君怜的方向。

青诀看着君怜脸颊上的一块块淤青,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抓了一把,又疼又急。

顾不得想太多,青诀冲上去把君怜抱在怀中,感觉到怀中孩子仍在发抖的身子,只能更紧地抱住他。

天莱在一旁检查了下地上的小太监,对青诀禀报道。

“王爷,这小太监昏了过去,看样子因为倒下的时候,后脑撞到墙壁所以昏了过去。”

青诀皱了皱眉,“天莱,你看着他,醒了之后弄清楚是什么事,还有让他嘴巴严点。”

天莱恭敬地应着,“是。”

再转过头看着看着怀中的孩子,青诀柔声问道。

“君怜,你怎么样了?”

没有回应,青诀只是察觉到怀中小小的身体渐渐安稳下来,不再那么剧烈的颤抖。

许久之后,君怜才抬起头来,失焦的瞳孔渐渐明亮,映出青诀担忧的眉眼。小小的手臂紧紧环住青诀的身子,汲取着让他安心的气息。

回冷宫的路上,君怜在青诀温暖的怀里微微的颠簸着,渐渐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进了冷宫的屋子,青诀看到贤妃正坐在桌前补着衣服,敛了敛心绪,开口说道,“娘娘,青诀来了。”

贤妃听到青诀的声音,笑着抬起头来,可是看到青诀怀中抱着的君怜,有些担忧地急忙问道。

“怜儿他怎么了?咳,咳……”起身太快,贤妃抑制不住地开始急剧的咳嗽。

青诀有些慌张,急忙开口说,“娘娘,君怜没事,只是睡着了,您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贤妃压住咳嗽,开口询问,“真的没事?”

看着贤妃消瘦的脸颊,青诀只能故作平静地回答。

“真的没事。我把君怜抱到里间了。”

相信了青诀的话,贤妃放下心地坐回桌边,拿起刚刚放下的针线,垂下头说道,“好吧,让他好好睡一觉吧,然后你过来,我有些话想与你说说。”

青诀应道,抱着君怜进了里间。

将君怜轻轻地放到床上,青诀心疼地看着那有些红肿的左脸颊,拿出怀中的上等伤药,为君怜小心翼翼地涂上。

看来药膏的效果不错,君怜的眉头松缓了一些,青诀稍微松了口气。

拿过一旁的被子,青诀为君怜盖上。

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打量这个平日里过度自我保护的孩子,睡梦中君怜没有了尖利的伪装,有了符合他的孩子气,只是那脸颊的红肿让这漂亮地如同天使的孩子显得如此地脆弱。

君怜的手不老实地伸出被子之外,青诀宠溺地为君怜掖好被子,却无意中看到君怜的左腕上有块时日不短的淤痕。

青诀有些不放心,撸起君怜的袖子,一看之下,就这样一条纤细的手臂之上,就有着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很明显地受伤日子都不相同。

青诀注视着缩在被子中的小小身影,心里涌现出强烈的心痛自责。

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竟然忍心下手。握紧的双手中,有着血丝浅浅渗出。

第三章

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之后,青诀才来到贤妃面前。

“青诀,你坐下,我有好多话想找人说说,可是却没法跟人说,今日你就听我这老婆子的唠叨吧。”

青诀搬过有些破旧的漆木椅子坐下,安静地看着贤妃。

“你长得……真像你的娘亲,当年家宴的时候,我远远见过你的娘亲,她是个好女人,不光人长得美,心肠也好,我真的觉得你父亲能娶到你娘亲,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

贤妃闭上眼睛,似乎在回想当初的情景,嘴角漾起淡淡的笑意。

“我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日子,就是我十五岁那年,那一年,我跟着你父亲到处玩乐,闯了不少祸事,气的我父亲直跳脚,那是我过的最率真自在的一年,你父亲他让我知道了一个我从来不知道的世界,那里有着秀丽的山河,有着吵闹的街市,看着孩童玩耍,我都能乐上半天……”

“娘娘,你恨我父亲没遵守你们的约定,赶回来带走你吗?”

“我从来就不恨他……我知道他回不来的,因为我知道父亲对他所做的一切,我是自愿进宫的……”

“娘娘……您是为了救我父亲吧?如果您没有进宫,派去追杀我父亲的杀手,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的。”

“可能是为了救他,也可能……是我等的够久了吧,他在塞外打仗三年,我从十六岁等到十九岁,我被父亲深锁在闺中,就像是被困住自由的鸟儿。”

贤妃安静下来,青诀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没有打扰她,他知道这个女人的心结已经许久,需要慢慢倾诉。

“可是……离开了家中的牢笼,我却进入了另一个,永远无法挣脱的牢笼……”

“那娘娘,您恨皇上吗?

“恨?一开始的时候,是恨的。可日子久了,也就慢慢淡了,只是心里的结种下了,是没有那么好解开的。”

“我安安静静地在宫中活着,不想争夺什么,皇上封我贵妃,我无法拒绝,看着那些艳羡的目光,我只觉得心里更加悲哀。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我很惊恐,那时三十岁,在这样的年纪,还能承蒙圣恩,我已经被许多人视为眼中钉,他们迟迟未对我做些什么,就是因为我没有子嗣。”

“可是一切都要变了,就因为我怀有龙种,各个势力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对付我的家族,我怕因为我而伤害任何人,我刺伤皇上,惹怒他,只为求一死,我不想我的骨肉活在这地狱一般的宫闱之中,也不想害了我的家人。”

“只是我没有想到,当我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皇上他盛怒之下,只是把我贬到冷宫,可是我的家族,却已不复存在。我想挽救什么,可最后我不但什么都没有做到,还亲手毁了我孩儿的幸福,这些年来,他所受的苦,我知道,可是我却无能为力。”泪水顺着贤妃的脸颊滑过,她紧紧闭上了眼眸。

“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只是情绪有些激动。”

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贤妃有些疲惫地看着青诀。

“娘娘,我看您的身体一直不好,我帮您叫个太医来看看吧?”

“老毛病了……”

“您先歇着,我去帮您叫太医。”

“青诀,只怕这太医不会来的。”

“娘娘您放心,我堂堂一个王爷,还能请不动区区一个太医。”

说完,青诀离开了里室。

院子里,天莱看来也等了有一小会儿了。

“怎么回事?”

“王爷,我问清楚了,那个太监是太医院的,小皇子今天去太医院想请太医给贤妃娘娘看病,可是被他拦下了,借口说最近孙昭仪要生产,太医院的大多数太医都在准备。其实小皇子来太医院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这些奴才都看着他母子失宠,肆意刁难,没想到他今天换班回去休息的时候看到了小皇子,平时受气惯了,看到比自己都不如的皇子,一时忍不住就出言辱骂了几句,没想到被小皇子打了,他也看四处没人,就动了歹心,跟小皇子打了起来,可是运气不好,被小皇子绊倒之后后脑撞到围墙,就撞晕了。”

青诀静静听着天莱的回报,脸色越来越难看。

“人呢?”

“王爷请放心,他也知道就算皇子落魄,那也是皇子,动手打上皇子,那是要株连九族的,他没有胆量告状,以后也不会再干些糊涂事情。”

“知道就好,如果他不知道分寸,就不用留着他了。”

“是。”天莱有些心惊地看着自家王爷,要知道,王爷的和善是整个王府都知道的,王爷竟然会说出此话,看来是真的动了怒。天莱有些不敢直视现在的王爷,这一瞬间都让他忘了眼前的人是个比他还小的少年。

“天莱,把东西放到客厅,你随我去太医院。”

“是。”

偌大个太医院,如果因为一个女子的生产就慌了手脚,那这南曜国的太医院,也可以关门了。

青诀很顺利地进了太医院,看到那些太监太医对他卑躬屈膝,心里的怒火却在向上窜着。

“马太医,随我走一趟吧,我有个病人需要你看看。”

“不敢不敢,下官怎敢劳驾王爷亲自来请,下官这就背好医箱随王爷同去。”

也不理身后的太医年岁已大,腿脚不方便,青诀带着天莱在前边箭步如飞,留着马太医在后面带着随医小太监一路小跑。

等到了冷宫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

“王爷,呼,您这?是让我看这里的人?”

“怎么?你不从?”

“不是,下官怎敢不从。”

“那就请马太医,看病吧。”

马太医进到里间隔着挺远就不知该拜还是不拜,毕竟这里的女人曾经也贵为四妃,就算被废,可那妃子之位依旧没人取而代之。

“下官……”

“太医不用为难,也不用什么悬丝诊脉了,太医肯来便是感谢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下官这就冒犯了。”

青诀站在床头,看着老太医为贤妃号脉,看着那久久未出声的太医,心里焦急。

“娘娘……下官问您,您要如实回答。”

“您在何时受过严重风寒吗?”

“这个……有一次,不小心落水,得救之后就高烧不退。”

“那之后,娘娘是不是每逢阴雨天气,就心口绞痛?”

“……是。”

“这病应该就是那时候落下的,娘娘长期忧虑已经损伤内里,再加上落水受风,寒气入体,之后却没有好好调理,长久拖欠下,已经落下病根。娘娘在那之后定然也没有合理饮食,冬日定然没有做好保暖,这病根越来越深,已经无法根治了。”

第四章

“那娘娘她?”青诀有些心急地问。

“恕下官直言,娘娘这身子……怕是熬不过四年了。”

“四年?!”青诀不能相信地看着笑的一脸恬静的贤妃。

“马太医,是你搞错了吧?”

“下官也不想这么说,可是……哎……”

“青诀,没事的,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能再活四年,已经比我想的要长了。”

“娘娘,您放心,青诀会再找好的医生来诊治你的。”

“不用费心了,马太医是太医院的元老了,他的医术你应该清楚的……”

“娘娘放心,虽然这病我治不了,但是我会给您开个药方,努力调养您的身体。”

马太医铺好宣纸,提笔写下了药方,之后递给跟过来的小太监。

“照这个药方抓药,然后送过来。”

“是。”

贤妃看着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青诀,只好对天莱说道。

“你叫天莱是吧?送马太医出去吧。”

天莱看到青诀的默许之后才回道。

“是。”

青诀在知道贤妃的病情之后,第一个想到的是君怜,如果君怜知道他的娘亲活不了多久了,他会有多伤心。

“青诀……不要在意生死的事情,人来到这世上,总有一天会去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我已经把这些都看淡了,也希望你不要看得过重,至于怜儿,这些都不要告诉他。”

“娘娘……我知道了。”

青诀看着贤妃,目光沉痛。

自从回到王府,天莱看着自家王爷在窗边已经呆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莱,你说,生在帝王家,是幸还是不幸?”

“王爷?这天莱也没法说啊。”

“是啊,无法说……是幸,也是不幸。”

青诀再次到冷宫的时候,面容有些疲惫,君怜看到他出现,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想跑过来,又有些不好意思,躲在门后面直直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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