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又笑了笑,加快步伐走了起来。
裴亦安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他坐了起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奇怪,为什么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呢?
思考了一会儿,也只是让头更痛了而已,裴亦安打了个哈欠放弃思考,刚放下腿准备下床,卧室的门就开了。
「小舅舅……你醒了?头痛吗?要不要喝点蜂蜜水?」
打开房门映入他视野的男人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家伙,虽然很久不见还是一样端正英俊的脸,一样温柔地笑着,
好像这段时间的生活一下子都被压缩了,其实两个人还是同居在一起一样。
「你为什么会在我家?!」裴亦安愣了一下,才嚷了起来。
「昨天是我送小舅舅回来的啊。」薛皓哲把蜂蜜水放在他的床头柜上,「而且小舅舅边走边吐折腾了一路,回家了以后
又吐了,我一整条裤子都被弄脏了,只好在这边过夜咯。」
裴亦安往他衣冠楚楚的白衬衫下面一看,才看到他穿的是自己搭在洗衣机上的运动裤,才有些内疚地,「呃……抱歉。
」
「没什么,趁热喝了吧。」薛皓哲端起蜂蜜水来递给他。
裴亦安拿过杯子,点点头喝了下去。
四个月前,他回来的时候,就打定主意不想再见面前的男人了。并不是因为被干涉或者被奚落,而是因为他终于了解了
两个人之间存在的差距。
这是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努力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就算他的外表或者交际圈变得完全不一样,骨子里也都还是裴亦安而
已,一辈子都不会变成薛皓哲那样的人。所以薛皓哲,永远都不可能对他说出「喜欢」,永远都不可能把他当做要一生
一世的对象来看待。
因为他不配。
不管薛皓哲对他有多么好,有多么温柔,多么体贴,他也都不敢再要了,那只会让他越陷越深,沉浸在他们可以长久的
错觉里不可自拔。
虽然已经是长进他心头里的刺,他还是连皮带肉地狠狠拔了出来。否则的话,总有一天会伤的更深吧。但是还是好痛,
好像被拔掉的是他的一部份生命一样,让他根本就不敢面对伤口,一个人悄悄地躲起来疗伤。
薛皓哲也并没有半点消息,也许就像他一样,薛皓哲也早就知道了吧。他们之间是并没有可能的。
抱着回忆度日就好了,有那些就够了,伤口总有一天会重新长好,他已经慢慢地并不觉得痛了。
然而当薛皓哲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薛皓哲是一根针,给他带来的痛楚,并不只是那表皮上已经长好的一
块,而是深入到了完全没办法想像到的地方。
痛得几乎要哀泣起来。
他根本就没办法抗拒薛皓哲的温柔和体贴,却又绝不想再陷入那样焦躁不安的情绪了。喜欢上男人已经很糟糕,喜欢上
比自己强的多的男人就更加糟糕了。那些摆在他们中间的高度,他已经不想去费力攀爬了。
「我、我要去上班了。」裴亦安站起身来,「已经迟到了。」
薛皓哲愣了愣,看着他迅速地随便穿上外套就要出门,「小舅舅……」
「你可以找我的裤子穿,」裴亦安边穿鞋边说道:「你的裤子我洗好了以后会寄给你的。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他逃也似地拉上门走了出去,恨不得把那张脸隔绝到另一边永远都看不到才好。
裴亦安坐在公车上,边托腮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边发呆。
薛皓哲的话,大概已经回去了吧。
就像鲸鱼没有办法在小湖泊里生活,他这样的虾米跑到大海里去也是死路一条。他根本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跑去大城
市里是错误的,再找到薛皓哲是错误的,会想要和薛皓哲在一起,则是错误中的错误。
裴亦安吃力的一步步走上阴暗潮湿的狭窄楼梯,掏出钥匙打开门,才看到桌上摆好的一桌菜。
「回来了。」薛皓哲端着盘子从厨房走了出来,「饭已经做好了哦。」
裴亦安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你没走?」
「以前都是小舅舅在照顾我,难得我过来,难道不应该表示一下吗?」薛皓哲把菜放在桌上,动手解下自己身上的围裙
,「快坐下来吧,我的手艺可是进步了不少的。」
裴亦安坐到他对面,拿起筷子,过了半晌才放下,「你还是走吧。」
「哎?」
「我现在过得很好,虽然工作薪水都很普通,但是很满足。」裴亦安有些吃力地慢慢说着:「我并没有办法变成你那样
的人,所以还是请你走吧。」
「小舅舅这样就够了,」薛皓哲笑起来,「就算真的没有工作,我也愿意照顾你啊。」
「我也是男人。」裴亦安抬起头来,眼眶已经全红了,「拜托你留一点自尊给我吧。请你离开。」
薛皓哲愣了很久,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收了起来,只点一点头,「我知道了。」他起身离开,带上门,没有说一句话。
裴亦安在桌前低着头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到视窗去看。一探出头,就看到薛皓哲站在大雨里,抬起头来看着他
,裴亦安吃了一惊,连忙收回了视线,连窗帘也都拉上。
他在窗帘后面站了一会儿,家里的电话就响了。裴亦安跑过去接起电话:「喂?」
「小舅舅。」
「你怎么会有我家电话……」
「我在家的时候用你的电话拨了我的手机,所以有存起来啊。」
他说得理所当然,裴亦安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只好耐着性子,「你快走吧,现在招不到车,一会儿就连公车都没有了
。」
「我是想告诉你,我有做你爱吃的香芋百合羹,要趁热吃才比较好。」
「……」
「你冰箱里没太多材料,我叫了外送,都是配好的半成品,你稍微炒一下就可以吃了。」
「我有好好比较过价钱,而且帐单都放在你的冰箱上了。」
裴亦安握着话筒,听着他的声音。轻微的雨滴拍打在话筒上的声响;模糊又轻柔的呼吸的声响;并不太真切的,顺着他
的额发滴落下来的雨滴,落到地上的水潭里的声响。
明明在很久以前就做了决定,却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地,失去了一块一样。
「这次是我不对。我不会再讲那样的话了,也不会再来打扰你,抱歉。」
电话被突然挂断了,只剩下那头传来的单调的「嘟嘟」声,裴亦安有些不知所措地呆了一会儿,突然就扔下电话冲到了
门口。
他刚拉开门,就看到那被雨淋了个彻底的男人站在他家门,一手还握着电话,另一手冲他摆了摆,微笑道:「小舅舅。
」
裴亦安愣了几秒,慢慢皱起眉毛来,用力甩上门。薛皓哲连忙伸脚挤了进来,全然不再顾及形象的大叫:「等等等等等
……听我解释啊。」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裴亦安边用力踩着薛皓哲伸进门来的一条腿往外踢,边用力地关上门,「我我我我绝对不会再
放你进来了!」
「不要别扭嘛,你明明就想下楼去找我吧刚才?!」薛皓哲痛得不行,却还是努力的成功挤了半只手进去把住门,「我
不过只是节省了你下楼的时间而已啊。」
「我才没有!你爱站多久站多久!」裴亦安使劲把门一推,然后就听到了薛皓哲的一声惨叫——
「我我我我的手!!!!!!!」
薛皓哲坐在沙发上,捧着肿得老高的手背,有些眼泪汪汪地撒着娇,「小舅舅下手好重,要是手废了,我的工作就丢定
了,到时候只能靠小舅舅养。」
据说楚之涵就是是这种卑鄙的伎俩搞定了他那个小老师,在对方表示「我一定会养你的」的情况下理所当然的登堂入室
。
「我才养不起你。」裴亦安没好气的拿出药箱来,「再说谁让你非要把手伸进来的,活该。」
果、果然这种招数对付这个家伙,又是完全没用,对这家伙一切浪漫的招数都是没用的。薛皓哲还在垂头丧气地感伤,
就听见裴亦安硬梆梆地语气:「手拿过来,帮你上药。」
薛皓哲立刻满心欢喜地把手递过去,看着裴亦安仔细轻柔的动作,轻声地,「其实你还是很喜欢我的吧?」
裴亦安帮他上完药,抬起头来看着他,「那种事,我不是早就说过很多遍了吗?」
「哎?」
「一直都是我在跟你说『喜欢』吧,从我们开始交往到现在。你有对我说过『喜欢』吗?」
薛皓哲被堵了个正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支支吾吾地,「就算我不说……」
「其实是我的错,没办法可以变成让你喜欢的人。」裴亦安转过身,轻声地,「虽然我也努力过,可是果然还是做不到
。」
他的声音很轻,话也并不长,可是好像却是用了很大的气力才说出来的一样。
「所以在你开口说讨厌之前,我还是自己先离开好了。」
「抱歉,是我太没用了。你应该可以找到比我好得多的对象。」
他话音未落,就被从后方抱住了。小他两岁的表外甥,埋首在他的颈窝间,声音沉闷地,「对不起。」
「我……我其实是很,不,非常喜欢小舅舅的。」
用小孩子一样的姿势,小孩子一样的口气说着话的男人,完全没有了平时的从容和风度,像是撒娇样的口气。
「没办法坦率地承认很依赖你的我,才是真正差劲的家伙。」薛皓哲湿漉漉的头发磨蹭着裴亦安的脸颊,「拼命用『我
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来掩饰心动的我,才是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
薛皓哲的口气很认真,不同于平时那些优雅的漂亮话,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我根本就没有你想得那么好,自大又自私,嘴巴坏又滥交,还有洁癖,嗯……虽然只是一点点啦。」薛皓哲搂着裴亦
安,「所以到了这把年纪,才好不容易第一次有笨蛋会喜欢我。」
「会相信我,照顾我,喜欢我的笨蛋,笨得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却还是会心动。不想承认是真的喜欢他,却怎么都不
忍心说分开。」
「我觉得……不晓得要怎么办才好,整个人都被那个笨蛋填得满满的,却不晓得要怎么去喜欢他才好。那些破偶像剧里
不是都有演,只要说『我养你啊』,女主角就会哭得要死要活的吗?根本就不对。」
「我很怕他还是更喜欢女孩子,」薛皓哲闷闷地,「所以不管是看到他和女同事玩的好,还是有人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我就连肺都要气炸了。」
平时只会说出得体又优雅的话来的男人,小孩子气地嘟起了嘴唇,看起来好可爱。
「他不在的时候,我过得很辛苦。好像被抛弃的宠物,守着有主人味道的地方,糟糕透了。」
他用力地搂住裴亦安的腰,鼻音浓重地:
「我很想你。」
「我不能没有你。」
「我很爱你。」
「对不起。」
薛皓哲觉得裴亦安的肩膀动了动,而后自己依然红肿着的手背上有几滴温凉的眼泪滴了上去,他有些迟疑地,「小舅舅
,你哭了吗?」
「就算你说这些……我也……」
裴亦安拉住他的手甩开,明明没用多少力,薛皓哲还是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松开了他。
「哎哎哎哎?很、很痛吗?」裴亦安冲过去捧住他的手,「我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啊……」
话音未落,他就被薛皓哲搂到了怀里,抬起下巴接了吻。
温柔的亲吻,顺着他唇瓣形状的缓慢的触碰。鼻尖自然而然的相触,冰凉的触感。彼此呵出的气息却是火热的。
暧昧流转里,薛皓哲突然推开了他,狠狠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裴亦安这才想到他刚才虽然耍小聪明,却货真价实地淋了一场雨,整个人都湿透了,哪有不感冒的道理。顾不上面红耳
热,裴亦安连忙把他往浴室推,「你你你你还是先去洗个澡……我去帮你拿衣服……」
薛皓哲边咳嗽边被他推了进去,「小舅舅我……」
裴亦安猛地关上门,跑到卧室去找换洗衣服,翻了一会儿,还觉得心在怦怦乱跳,慢慢的坐在地板上,也依然觉得还喘
得不行。
那笨拙又不安的告白,让他好像整个人都被融化了一样,根本就回不过神来。
那么优秀那么骄傲那么厉害的薛皓哲,竟然抱着他像小孩子一样说:「我不能没有你。」
几乎比中了一千万的彩券更高兴,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就哭了,简直把身为「长辈」
的脸全部都丢光了。
不过还是觉得好幸福,甚至害怕一次性把这辈子的幸福都用光了,恨不得收起来下次再用。
裴亦安拿着换洗的衣服敲了敲浴室的门,迟疑了一会儿,才一鼓作气地开门进去,迅速把衣服毛巾放在洗手台上,「这
是换洗的衣服,我出去了。」
「小舅舅……」薛皓哲拖着鼻音,趴在浴缸边望着他,「帮我擦背吧。」
他的整片线条美好的背部都暴露在眼前,用淋湿的猫咪一般的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裴亦安,连睫毛上都凝结了一层水气
,又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讨巧的撒娇模样。裴亦安只看了他一眼,就立刻回过头去,「你你你你自己不能擦吗?!」
「我的手好痛。」薛皓哲伸出湿淋淋的胳膊,做无辜状,「小舅舅害的。」
「我知道了啦!」裴亦安没办法地摘下眼镜放到一边,卷起袖子,坐到浴缸边,「你趴好。」
薛皓哲立刻挺起背来,裴亦安拿起沐浴球倒上沐浴乳,在那宽阔的脊背上擦了起来,「这样会重吗?」
薛皓哲眯着眼睛摇摇头,把头枕在裴亦安的腿上,「刚好。」
虽然之前明明也做了爱,裴亦安却每次都被搞得乱七八糟,从来都没有时间正眼打量薛皓哲的身体。但是一看到那精瘦
结实的腰,当初蔓延到整个身体的激烈记忆就立刻鲜活起来。手背接触到那细致紧绷的肌理,触感就通过神经末梢直接
传达到了大脑一样。
他那被充分开发和调教过的身体,一下子就热起来了。
「小舅舅,你有点硬了。」薛皓哲用手摸一摸裴亦安的胯间,「只是帮我擦背就硬了?这么久了你都没有自己解决过吗
?」
裴亦安有些尴尬地把沐浴球扔进水里,站起身来,「才没有那种事……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乱蹭!……我要出去了。」
他刚转个身,整个人就被拉进了浴缸里,他一下子没了重心,狠狠的就摔到了薛皓哲的胸口上。裴亦安身上的衣服全部
都湿透了,一条腿还跨在浴缸外,简直是狼狈不堪。
「你……」裴亦安有些慌张地要起身,却被薛皓哲拉近了,又一次接了吻。被迫张开了嘴,不断后退的舌尖被用力的吮
吸,慌乱里连呼吸的节奏都乱了,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等到薛皓哲好不容易放开气喘吁吁的他,裴亦安立刻大口大口地
补给新鲜空气。
「小舅舅还是这么可爱。」薛皓哲笑着抚上裴亦安的下身,在他的嘴唇上又亲了一口,「不过,我也没有跟别人做过哦
,这几个月来都是想着小舅舅打手枪的。」
那种事情,根本不用这么骄傲的讲出来吧……裴亦安一下子就脸涨得通红。
「这里透明的样子……好色情。」薛皓哲用手拉直了裴亦安身上湿透了的衬衫,隔着那透明的布料舔弄起殷红的乳尖,
一手探下去脱掉了裴亦安的裤子。
裴亦安有些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胸口被揽住了用力舔弄,下身也被恶劣的揉捏着。近乎快要哭泣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