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之旧（穿越）上——少轩

叹。

若要跟人在一起，还是跟着美人儿比较好。

翻身起床，软滑的被子从身上抖落，一头长发散落于四处。

然后，便惊醒了在厢房里守候的宫女。

宫女急急忙忙的从厢房中走出，没多久，她便把皇上带来了，顺便，还捎上一个凑热闹的四王爷。

皇上说：“把药方给朕，朕答应放过你。”

我微微一笑，说：“您答应我放过我，可您认为别人肯吗？”

皇上眯着眼睛看我。

我说：“您得保全我的性命，当着天下百姓的面，若是您不如此做，谁知道我前脚才出宫，后一步便被人暗杀了呢？”

皇上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不说话。

我嘲讽地说：“或者，皇上认为您保护不了我这一条小命？”

皇上沉默，半晌以后，他拖鞋了。

我知道，这是必须的，可我，依旧松了一口气。

这一松了一口气，身子软骨头一般重新便躺倒在了床上。

恍恍惚惚的，他带我去了朝堂，定了我的罪。

我浑浑噩噩地。

然后，他又说，先皇曾给了我一块免死金牌。

那是谁？谁给我的免死金牌？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的手心里忽然就多了一块免死金牌。

它救了我的命。

皇上还说，以后，他会保住我的命。

心底忽然就松了一口气，就跌倒在了地上，意识慢慢地从脑子里脱离。

朦朦胧胧间，我好像看到了四王爷。

他打横抱着我，一脸的焦虑，说：告诉我，沐风，哪里不舒服？

认识你几个月了，四王爷，你可知，这是你在我面前第一次自称为“我”……

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微微一笑，我说，没关系。

其实，我想对你说，对不起，即使你喜欢我，我却没有办法接受你的感情。

你说，皇上这么狠心，一个狼窝里生下来的你，是不是迟早也会那样呢？

双唇微微开启，一字一字的，按照记忆中吐出药单。

四王爷说，他记住了，记住了……

我安心地睡了。

只希望，洛洛的毒能解。

等再一次醒来，我是在一阵阵的吵闹中醒的。

茫然地睁开眼睛，我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洛洛，一个是皇上。

洛洛吵着说，他要离开皇宫。他说，他不愿意与不信任自己的人共度一生，他还说，对彼此的不信任是误会的开始，而

他，不愿意跟着皇上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皇上阴沉着脸，冷着声音骂我，凡是能诋毁我的话都用尽了。

说什么狼心狗肺，无情无义，冷血无情……

其实，我觉得这些骂皇上最适合了。

双唇微微开启，我下意识地说：“这些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您。”

然后，齐刷刷的，两个人，四个眼珠子同时朝我看过来。

从床上坐起身，看了眼地面，没有靴子。

赤脚下了床，看着洛洛，我说：“我该走了。”

洛洛拽住我的胳膊，说：“我跟你一起走。”

皇上一把把洛洛扯入自己的怀中，说：“你怎么这么贱？”

洛洛冷冷一笑，道：“皇上，经过此事我若是再留在宫中，那便真是贱了。”

“凌大公子如此待你，你还要跟着他？”

“是又如何？”

“你可以原谅当初的凌大公子，为何就不可原谅朕？”

“……你对哥哥的事又懂什么？”

皇上眉头微皱，唇瓣抿了抿，不说话。

洛洛轻轻一笑，眼中有着鄙视，他说：“对于哥哥，你什么都不懂，若是不懂，便没有说话的权利……”

洛洛说着，便朝我走过来。

他说，要跟着我，抛弃荣华富贵也好，失去一切也罢，他都要跟我去天涯海角。

心里忽然就有些动容了。

可是，不管洛洛心里想的是什么，皇上依旧阻住了洛洛继续迈动的步伐。

皇上说，既然入了宫，哪怕是洛洛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要一辈子留在宫里。不经他的允许，不得踏出玉阁半步。

洛洛已经等于被监禁了。

一步步地踏出了厢房，当迈出门槛时，我听到了洛洛一遍遍的叫唤声。

我停下步子，却没有回头。双唇微微开启，我问：“洛洛，你还喜欢皇上吗？”

洛洛沉默，就在我想要迈步离开时，我听洛洛说：“哥哥，你为什么始终无法懂我呢……”这就好像是洛洛的喃喃自语

，也像是跟我说。

简简单单的一句，蕴含着无数的痛苦。

洛洛，我不懂你，真的不懂，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你喜欢的是谁。

咬住唇畔，犹豫了一下，我说：“人与人的感情之间出不得沙粒，因为每一颗沙粒都是不信的开启……在宫里，大家都

艳羡成为皇上最喜欢的人，可是，又有谁能知道，比起“最”，更想要的是唯一……”

只有唯一，才能牵绊住一个人。

最后，我只说了一句再见，便跨过了门槛。

洛洛，其实，哥哥希望你幸福。

哥哥不能带着你走，因为，哥哥知道，你的毒并不一定是真的解了。

哥哥不放心，真的不放心。

三个月后，三个月后如果皇上遣散了后宫，只留下你一个人，哥哥便祝福你与皇上。

三个月后，你还活着，我也活着，而他，依旧过着后宫三千佳丽的生活，那么，哥哥带你走……

再见，三个月后……

双足无意识地迈着，走出了厢房，绕过了九曲环廊，之后，在宫监宫女鄙视的目光下出了宫。

宫外，有一辆马车，明黄色的车身，暗红的雨珠窜起的玉帘，给人奢侈浮华的感觉。

马车里走下一个人，是四王爷。

他走向我，打横抱着我，上了马车。

他问：从此，你将何去何从。

我说，我不知道。

他说：既然如此，便在王府里住下。

双手轻轻地环在他的脖颈下，双唇微微开启，我问：“我那样对紫妃，那样对洛洛，你还肯对我好？”

他微微一笑，“因为，我相信你啊。”

或者，一个狼窝里的孩子也会有遗传基因优良，不残暴，不嗜血的？

眼眶有些干涩，我说：“除了我，还能有谁呢……”

他说：“可我知道，就不是你。数月来，我们也算是朝夕相处了，沐风，我是信任你，也是信任我自己。”

我们朝夕相处，难道，洛洛与皇帝就不是朝夕相处了吗？

难道，那数个月来皇上独宠洛洛的言语，都是假的吗？

双瞳轻轻地阖上，我说：“四王爷，不要对我如此好。”

“现在你心正弱，我对你好，你会不会就这样爱上我？以后一辈子誓死跟随我？”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这就好像，我的心很乱，乱成一团。

他的双唇开开合合，一言一字，都是温柔的化身。

他告诉我，他会永远保护我，让我不被他人伤害。

他还跟我说，这天下之大，没有任何容身之地之时，就回到他的身边，那里从会有我的位置。

不要宠我，不要惯我，不要歉疚我……这样，只会让我更心痛。

心痛于，无法回报你的感情。

四王爷，你真坏，你心机真是深沉，以前总是自称“本王”，现在一口一个我，让我心房变得脆弱……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可以这样卑鄙无耻呢？怎么可以，让我贪恋你这时的温柔呢？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会变得更为软弱。

头微微向前倾，唇瓣印在了他的唇上。

风吹，吹开了车帘，吹入了马车里，有些微的冷。

瑟缩了一下，发现他抱我抱的更紧了。

在夏季穿越，一晃眼，已经是秋季了。

时间的流逝，真的很快，只是一个荏苒，我似乎已经熟悉了这个世界。

习惯了这里夏季的温热，秋季的清冷。

他说：“近日天凉，小心风寒，出门时多加一件衣裳。”

我点点头，说：“好”。

马车笔直地进入越王府，他抱着我下了车。

管家前来迎接，他轻声吩咐管家到布坊定几件儿保暖的衣裳送来。

管家连忙应是。

四王爷带我去了他的寝居，吩咐下人准备温水，便为我脱下了衣裳。

门声，水声，然后是衣衫悉悉索索从身上被剥落的声音。

他抱着我，放入了木桶温热的水里。

温热的手碰触着行刑过的手，很痛，很痛……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便把我的双手放到了木桶中的两边，手上的动作更显温柔。

他说，疼，就叫出来。

我说，好。可是，贝齿咬住了嘴唇，声音里就好像哽住了什么东西，只觉得痛苦……

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温热的东西从唇角流下，低落在水面，漾起一片鲜艳的血花。

他看我一眼，食指轻轻点在我的唇瓣上，我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唇。

他把食指深入我的唇舌里，轻轻地翻搅，然后，他说：“如果你想咬，便咬。”

……垂下眼睫，我不说话。

等沐浴过后，他为我擦净身上的水珠，把我放到了床上。

他说，他还要工作，等晚上了会来陪我。说着，他为了盖上了被子，转身，就要走……

眼看着他要离我远去，我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回首看我，双瞳中满溢着温柔。

我只觉得口干舌燥，然后，我微微使力，他朝我走过来，坐在了床沿上。

我朝他靠近，脸与他越来越近，唇瓣，贴在了他的唇上。

他说：“你是在勾引我。”

对于他的言语，我只是笑了一笑。

事实上，我不知道是他勾引我，还是我勾引他。

只知道，纱帐被拉下，与他纠缠了一个晚上……

他没能去办公，就这样一直搂着我，陪伴在我的身边。

他的呼吸清清浅浅的，我知道，他睡了。

偷偷地，我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吻，双唇微微蠕动，只是，怎么也说不出声……

对不起，我想，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我害怕爱……

那种撕心裂肺的爱，我真的不想经历。它会让人变得丑陋，变得恶心，变得……痛苦……

那真的不适合我……

双瞳慢慢地阖上，慢慢地，沉入水面里。

翌日。

房内的纱帐被清风轻轻地吹着，双瞳睁开。

身畔已经无人，摸了摸床温，一片的冰凉。显然，他离去已经多时。

心里一片的空落。

心里一片的空虚，一片的寂寞，有些彷徨，有些无助，有些焦虑……

我不想，只有我一个人，特别是这种时候。

忽然套上一袭衣裳，来不及梳妆，来不及梳洗，更来不及穿上靴子，便匆匆跑出了厢房。

腰很酸，身体很痛，很难受……

厢房外，仆役慢慢地扫着落叶。

见到我，他们向我问了一声好，我笑笑，便朝着书房的方向跑去。

我知道，他一定会在书房里。

在书房院落里，有两位看守的仆役。

可能以往我通常初入于书房，他们并没有阻止我进去。

入了书房，上了阶梯，我想要推开房门，却听到一句清冷的问语。

很熟悉的声音，是四王爷的。

他问：“你可查出，此次毒害紫妃之人，是谁？”

二六节

毒害紫贵妃之人？不是我，也不是洛洛。

而经过此事收益最多的，便是卧病于床，差点失去孩子的紫贵妃。

宫里早传言，她的第一个孩子归洛洛，她怎能不怀恨于心，想要做掉洛洛？

只是，女人之心当真毒辣，她，冒着遗失孩子，失去自己性命的危险服毒，之后，嫁祸于洛洛。

可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还有我这么一个程咬金。

事实上，我真的没有偷听的打算，只是事件中的人，并不适合这时候进入打扰。

轻轻地坐到地上，我想，等他们说完了，我再进去。

只是，我从没想到，我能听到这么多。

本来以为，四王爷只是很单纯的相信我。

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早在他被皇上遣走的那天，他便派人一直跟踪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我是否有下毒毒害紫贵妃，他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那日，宫女前来找我谈判之事，他也知道。

可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并没与皇上说明事实，只让这一切成为既定的事实。

脑子有些微的恍惚，心口麻木一般的痛。

从那一扇门之间，我听到那陌生的声音对我的称赞。

那人说，我可以在那种场景下，为了弟弟，说出那一席话，与皇上较劲，谈判到最底。

隐隐约约中，我听到四王爷说，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喜欢我。因为喜欢，所以，也想着不择手段地得到。

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情呢？

我喜欢洛洛，所以，我想让他幸福。

如果，等哪天我真正爱上了一个人，我不会不奢求与那人在一起，只要那人幸福就好了。

难道，这不是真正的爱吗？

为什么，爱情总要建筑于别人的痛苦上呢？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从地上站起身，身子踉跄了一下，重新跌坐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声响。

然后，书房的门被推开。

我微微扬起头，与四王爷的双瞳对视。

他眉头微皱，走到我身边扶起我，看着我赤裸的双足，温柔地询问：“怎么不穿上鞋子？”

……为什么，他此刻的柔和给我的感觉只有做作？

双唇微微开启，我询问：“你的温柔，都是假的吗？”

“……不是。”他说。

“你说你喜欢我，可是，看到那时候的我，你明明知道一切的真相，为什么，就不跟皇上说呢？”

“因为，我喜欢你。”四王爷坦然地看着我。

“你所谓的喜欢，就是看着我受苦吗？”

他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头埋在我的脖颈上，喷洒着气息。

我咬住唇瓣，等着他的解释。

我等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他不愿意解释的时候，他说：“沐风，你始终都如此别扭。喜欢什么，你也不说，只跟着自己

心里既定的线条走。如果，你没有受过一些苦，你怎能看出我对你的好？

如果我不这样做，你一辈子也不会接受我的感情。”

……可是，你知道吗？你的心计，反而让我害怕。

因为，你的心计让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却也同时让我看清楚了你的狠心。

狼窝里果然不会出现小羔羊，老鼠生的孩子必然会打洞。

四王爷微微一笑，他说：“沐风，不要怪我。我只是喜欢你。”

我点点头，轻轻一笑，我说：“好，我不怪你。”

他带着我用了早膳，用过午膳……

晌午过后，他似乎繁忙于公务，只跟我说出门不要忘了多加一件衣裳，天冷，便走了。

回到了厢房，我挺听他的话，多加了一件衣裳，步出了厢房。

王府里有几棵枫树，风一处，染红的枫叶四处飘散，偶尔拍打在脸上，鲜艳的颜色有些刺目。

一个晃眼间，我看到下人拿着一把扫帚扫来扫去，把枫叶归拢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