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乐观察着,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间卧室,这是一个有三十平方米大的……浴室,几乎占满浴室的水池热气蒸腾。他正被铁链拦腰锁在浴池旁的墙壁上,手脚都被墙壁的铁环扣住。
另外三面墙上,也和他一样锁着三个人。浴池内热气挡着,钱乐只能看到有人,却辩不清男女。
“你是谁?这是哪里?你们为什么这样待我?”钱乐用力闭闭眼睛,一字一顿的问向老者。
老者看也不看钱乐,抬手啪啪拍了两下,随即外面鱼贯而入一队穿黑纱的人。前面四人走到钱乐这边,不知动了哪里机关,扣钱乐手脚的铁环噼啪打开。其中一人上前,将铁链与墙面相扣的锁打开。
钱乐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失控,没有铁环支撑,人立刻向地面倒。
四人手快,各抓起钱乐胳膊腿,把人抬起,向浴池走去。铁链跟着抻长,发出哗啦啦的金属撞击声。
钱乐有心挣扎,手脚却不听使唤。“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钱乐被对方的不言不语弄得开始紧张,大声问道:“你们想要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钱乐被扒光,拉进水里。四人执牙刷样的小软刷,将钱乐一寸寸洗刷起来!
钱乐身体动不了,只能破口大骂。没骂两声,水波荡漾,钱乐看到其中一人遮体黑纱浮高,露出黑纱下那褐色的木质纹理……
钱乐昏过去了!
醒来的钱乐觉得全身无力,但总算胳膊腿能听指挥。左右一看,自己仍在那浴室中,只是不再被扣锁,正躺在池边新添的软塌上,身上蒙着一条薄单子。
钱乐勉强能翻个身,却实在坐不起来。这个时候浴池内的水气已经淡薄,钱乐这一翻身,趴在软塌上,倒看清浴池另外三边的情况。
左侧和对面墙上的人,仍扣锁在墙上,看衣着都是和钱乐一样的男子。右侧的人则也躺在塌上,看不出是男是女。
门口响起一串脚步声,钱乐急忙翻回身闭上眼。
脚步声在浴池旁绕了一圈,一个尖细声音响起:“没有醒来的吗?啊呀呀,咱们右护法顶厉害,这次弄来四男四女,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内功深厚,却都敌不过右护法的化功掌!”
“还是没武功的省事。这个,只要点穴就老老老实实,再喂顿大剂量巴豆,你瞧!”
钱乐感到有只手抓着他的脖子把他从塌上提高了些,又松手放开。
“你瞧,软啪啪的,跟没骨头了一样。右护法总喜欢把简单的事弄复杂,不过几个侍寝,还要天南海北的找。”
“右护法也是为了主子……”
“算了吧,我跟你说,后面都传,右护法最喜欢在寝宫里打斗的调调……”
谈话随着渐远的脚步声轻离,钱乐咧着嘴欲哭无泪。早知如此,他宁可在沙鹰堡的三层楼闷到长霉也不离开靳禹。
之后的三天,钱乐和右侧塌上的男子每天被一群穿黑纱的木偶人洗六遍澡、喂九顿汤水流食、擦十二次天然花精油……
钱乐终于又看到那位一身黄衣的老者,用尽全身力气对老者喊道:“喂!老子不侍寝,索性给老子个痛快的!”
老者摇头,冲跟来的人道:“你们谁教他这么撒娇的?主子最讨厌激将法。”
钱乐大喊:“好歹你给老子顿饭吃!别光给我喝汤,熬汤的料呢?也别总给老子洗澡,皮都要掉了!更不要抹香水,俺不想当香水棍……”
钱乐在右侧长塌俊美男子同情的目光中,被老者一掌拍晕,由一群木偶人托出了大浴室!
第20章
穿越前,钱乐交过的女友中,有一位对古文里的湖中亭情有独钟。
湖亭为居,竹制具,明珠灯,轻纱帘,袖舞长夜,看湖光水色……
钱乐曾对女友的“湖中亭”嗤之以鼻,但他若知自己会穿越,而且穿越后会在这种亭子里住上很久,他更希望女友当年能给亭中多设想些细布软衣类的东西。
钱乐已经一丝不挂的窝在床上三天三夜了!
亭子里的轻纱帘是钱乐未知的材料,拉扯不动,还把钱乐的手勒个口子。
亭周围的湖不知是引的温泉水,还是本身就是温泉源头,在这隆冬之际,终日热气氤氲,烘的亭子里跟夏季般,这般赤身露体倒适宜的很。而且湖中孤零零个亭子,湖水几百米外才见树木环围,不见人烟。
只是钱乐终究是个文明人,特别是每天仍有九顿汤水流食按时出现,他实在不愿这样袒露于他一直没看到面目的陌生人面前。哪怕有个巴掌大的物件,遮住小小乐也是好的。
三天了!钱乐从床边探头望出。
起初钱乐认为会有人监视他,呼天喊地提问、提要求,却没人理会。钱乐后知后觉,没有人理会他,应该是因为这湖中亭对钱乐来说,是不可能逃离的。
若说把他抓来要搞侍寝,也该有个被侍的对象,钱乐这三天却什么人都没看到……
亭子的百米外,水荷挨挨挤挤,厚厚密密,难以穿越。
第一天夜深,钱乐就悄然下水,试图找路逃离。连续三夜,每每游到五十多米处,钱乐便被水中莲荷纠缠,再寸步难行,只能回返。东南西三面都已经试过,这天晚上轮到北面。
钱乐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晚上跟从未见过的温泉水荷折腾,白天还要按时吃九顿饭,没能好好休息的钱乐已经熬出了黑眼圈。
湖水北面似乎有些特殊,钱乐游出六十多米,才遇到水荷丛,而且水温竟比另三面略低一点点。钱乐美滋滋的努力到百米外水荷墙,才发现,大荷叶盘比他双手平展还宽,大荷花花苞的花瓣也有一米多高……
钱乐揉眼睛:“妈的,不会是巨人的后花园吧?”
钱乐轻松的攀上水荷墙,在大荷叶盘、大荷花上爬行。
夜深了,钱乐爬行的小身影动作越来越慢,终于在一株半开的荷花上停了下来……
水光晃进钱乐的眼睛,钱乐在被朝阳映的波光粼粼的湖中醒来,身下一朵带着晨露绽放的粉荷!
远处是钱乐暂居的小亭。钱乐坐起,想起自己昨晚探路到半夜,又困又乏,竟然忍不住睡着。只是此刻天亮,好像没人来找他麻烦。不知这湖的北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钱乐想着,一边站起一边扭头要看,转头就见金色面皮上黑黝黝的两个眼洞!
钱乐惊叫一声,脚下一晃,从荷花上滑落。
钱乐在水里,看到荷影交错中,有个人站在自己刚才躺的荷花上。
“你是谁?”钱乐从水中跃出,大声问道。
湖上有了回声,荷上不见人影!
钱乐挠头不解中,发现荷墙前十几米处,立着丝网,网上弯着密密麻麻倒刺小钩。网后面烟雾朦胧,什么都看不清。
钱乐老老实实游回亭子,却趴在亭边的石台上半天没上去。
亭子中,高挂着一幅墨迹未干的画。画上朝阳薄雾,碧水粉荷,荷上瘦弱少年身体微蜷,睡的正香。头发、眉毛、睫毛上的小水珠闪闪发光。
如果不是看到自己的小小乐与花蕊的亲密接触被画的纤毫毕现,钱乐几乎都要认为自己能从画上感应到无暇的神圣气息。
钱乐四下张望,哪里看得到一丝人影。他飞快跳上石台,钻进亭子,踮着床蹦高去扯那画。画被钱乐扯下一角,如他许愿过的巴掌大一块。钱乐将那一块放到身下,遮住了小小乐……
接下来的几天,游湖出逃未遂的钱乐开始爬亭子,白天黑夜的爬。终于在第五天下午,钱乐够着亭角,一点一点爬上了亭子顶。
极目远眺,钱乐透过水汽,终于看到了湖水、莲荷、树林以外的景致,湖的东、南两面有高楼,西面起伏不定看不清,北面是山!
钱乐观察地势,纠正自己的第一眼判断。湖在山上,北面是延续的山体,东、南的楼顺山而建,地势比湖底,他看到的高楼楼尖与亭子相齐,西面可能连着别的山。
似乎,钱乐所在的湖是出于某种中间位置,无论哪个方向,都难以逃出。
钱乐从来都是崇拜古人智慧的,他从不认为会推销、会炒股的现代人比能造字、发明指南针的古代人格外聪明到哪里去。荷墙、钩网对于武功高强的人也许算不上什么障碍,就算树林中有什么凶猛野兽也无所谓,但等这人折腾到树林外,恐怕才会遇到真正的铜墙铁壁。钱乐在高处看着树林外若隐若现的金属光芒,那和沙鹰堡数排守卫执掌的刀枪剑戟上的光芒一样刺眼!
钱乐在亭子顶从太阳西斜站到太阳东升。
转身、举臂,脚下用力,钱乐自半空划过一道轻盈弧线,啪一声落入湖中。
水面掠过一道青光,似水鸟在水面飞,转眼,却是一青衣人立于水上,落脚点恰是钱乐入水处……
许久,水面漾出一波水纹,随即钻出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呸呸,他妈的,这回彻底浑浑噩噩了,什么都不用做,还有吃有喝。可惜吃和喝没差别,不见米,不见肉,也没人说话,哎,一头撞死算了!”钱乐晃晃一头湿发,划水向亭子游去。
此时水面上哪里还有人影。
钱乐又在亭子外愣住。
亭内在先前那幅睡荷少年旁,高挂着一幅爬亭小猴图。钱乐看图中赤裸少年双手紧够亭角,身体半弓,还真活灵活现,特别腿间小小乐跟着钱乐的紧张,有点小变化,也画得清清楚楚。
钱乐一抹脸上水,噌的跳起:“喂,画画的,出来给模特费!不用多,一盘红烧肉就行!”
第21章
钱乐吃到了红烧肉,也见到了人,是钱乐入住亭子之后,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此人一身青衣,带着一张金质面具,每隔一天辰时出现在钱乐面前,自带文房四宝,画完画留画走人。他对钱乐的话从不回应,或者该说钱乐从没听到这人出过声。
不过每次画画过后,钱乐的饮食要求都会被照顾到,包括糯米团,但是,仅是饮食要求!钱乐每次提出衣服、窗帘等等布料要求,不被理会,桌椅板凳的添置,不被理会,金银珠宝的索求,不被理会……当然也包括钱乐对这个地方和他自己的一切疑问以及高呼的“让我离开”要求!
面具人绘画时对钱乐这模特要求甚多。
从画坐、卧、立、行开始,面具人就用笔戳方式纠正钱乐的姿势,再用点穴手法定住,直到画完。
钱乐对面具人的背影竖中指:“笨画家,我小舅不用点穴,肯定画的比你好比你快……”
钱乐为对“画家”动作慢的抱怨付出了惨重代价。
距钱乐吃到第一盘红烧肉时隔一周的午后,春梦造访的钱乐在床上磨蹭,小小乐性致高胀,钱乐半梦半醒自行解决。释放过后想起没东西处理污浊,钱乐又想撕画,一起身,才发现床旁站着面具人,似乎站了很久。
面具人笔戳小小乐,前戳后戳左戳右戳直戳到钱乐明白面具人原来是要画小小乐立正专题,钱乐不肯。
被点穴、被饿肚子,钱乐坚持不住,很快屈服。
面具人由隔天改为天天到访,钱乐抗了三天,终于不行,抱着肚子在床上翻滚:“这样会死人的……”
面具人隔着手套摸摸钱乐肚子,对钱乐摇头,又拿起笔戳小小乐。
钱乐咬着牙愤怒的看面具人:“你他妈的天天硬八个多小时,连硬三天试试!”这样说着,钱乐才想起相比之下,“画家”以前画画的动作不算慢了。
面具人低下头,随后竟带着文房四宝离开。
钱乐的抗议换来三天清静,之后面具人仍是天天造访,总算不专注小小乐,倒是开始研究整个钱乐。
毛笔的笔刷从头顶开始,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包括舌头和牙齿,钱乐的少年身体异常敏感,一刷就全身红,多刷几下就喘……钱乐这才意识到,敢这样对自己的,恐怕就是自己要侍寝的那位。
钱乐一反抗就被点穴,满屋子跑不如人家脚一抬的轻功,往水里跳眼看就到水面被人抓着脚拉回去,闹绝食被塞药丸……四天四夜的反抗,没睡过觉的钱乐蔫了,任凭面具人前后左右的摆弄。
蔫了的钱乐也没注意到,面具人只带着文房四宝的整套毛笔,却不再有纸墨砚出现。
第五天,按面具人的要求,钱乐站在亭子里,拿着面具人给的毛笔沾水在亭柱上仿字帖,边写边心里盘算时间。腊月早过去,除夕春节也都过了,这会当是正月里的日子,可钱乐一直都没听到附近响过鞭炮声。
钱乐对这几天自己向面具人单方面的交谈已感适应,这时便顾自说道:“你们这里没有过年放鞭炮的习俗吗?我们那里取消过几年,后来又都恢复。放炮才有年味,除夕夜,包饺子,放鞭炮,看春晚,嗯,现在不看也罢,别人家也乒乒乓乓的,好像辞旧迎新就全在那炮声里。我最喜欢看远处人家窗外的鞭炮火光,一闪一闪的,好像能看到那户人家的生活,能看到他家小孩子过年时的笑脸……打电话拜年流行过一阵子,我们那又开始流行见面拜年。不是上门,是大家都出来玩……”
钱乐在床底下收了一堆小石子,都是他从湖底捡上来的。从他自作主张走出沙鹰堡三层小楼那天起,第二天中午见到小司徒,当晚被陌生人带到这个奇怪地方……一天一粒石子,已经有四十五粒了。字帖仿了十天,天天换摹本,这并不像要他钱乐写出什么好字,但面具人的真正意图钱乐想不出。
不过钱乐已经不去想,他就好比如来佛掌心的孙悟空,怎么折腾,也跳不出面具人的掌控。不管怎么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他的目标便是抓住再活一次的机会,珍惜现在的生命,争取一个浑浑噩噩的平凡人生,能够长久些。
而且现在,每天有人来看他,听他说话,钱乐觉得比之前他在这里一个人都看不到的时候算好很多啊!自那一天说了过年,这十天来,钱乐从节假日的黄金周说到节日与食品的联系,从自己上学的糗事,说到游泳学徒们的笑话……
除了穿越,钱乐几乎把过去自己的生活在无声的面具人面前梳理了一遍,然后钱乐发现,穿越前自己活了二十多年,生命里最亲近的人异常有限。哥们、女朋友都如他所愿保持在他心底的安全线以外,这条线之内,除了父母,就是小舅……
而眼下,钱乐几乎震惊的发现,这条线内,还多了个人,那便是靳禹。
即使从来没有对靳禹说过这么多关于自己的话,即使当初是自己主动要求跟随靳禹,即使自己觉得靳禹是何等捉摸不定以至自己有心防范,钱乐也还是把靳禹放在了感情的安全线以内。
那条安全线,是钱乐认为可以与之换命的界限!
钱乐趴在地上写字,仍顾自嘀嘀咕咕,在这番震惊中,忘了身后那个面具人。
屁股上被踹了一脚,力度不大,钱乐没防备,扑在地上。
钱乐爬起来,一眼就看到该仿的“乙”字被他写成“靳”字,后面的“丙”也有了“禹”的上半部。钱乐暗叫糟糕,连忙抹乱“靳禹”两字,沾水从旁边重仿。
没写两个字,钱乐感到身下怪异,那面具人竟用脚面去蹭钱乐的下身。小小乐被蹭的一荡一荡,钱乐差点把笔甩出亭子:“喂,你别闹,这样我没法写。”
屁股上立刻又被踹了一脚。
钱乐咬牙写字,身下那面具人的脚上,穿的是绣花丝绸软靴,鞋面极薄。钱乐这小身体身为玉菊,那处地方敏感的很,只绣花的纹理就让他感受非常,再加上面具人的脚趾也有动作,小小乐抬头了,小菊也一张一弛起来。
钱乐笔下,字没了字样,横是波浪线,竖是扭藤条。钱乐控制不了别的只能坚持一样——咬着牙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