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嘟囔着,他一边脚步蹒跚地离开了。
“得救了。”
慎之介从心底里长出了一口气,拓朗冲着他坏坏地微笑一下。
“怎么,你相当受欢迎么。”
“啊……?没有,才没有。我们这里的女孩子都为了你来了很高兴呢。”
“不管我到哪里都很受注目,这也没有办法。”
唉……慎之介叹气,他的表里怎么差这么多啊。
“……对了,我现在真的想到外面去一下,你一起来吗?”
“外面?你要去哪里?”
“这里的庭院很宽,我想去逛逛……虽然有点晚了。”
我就不用了……虽然想这么说,但慎之介重新考虑了一下。如果趁着拓朗在外面的时候被谁抓去喝酒的话说不定就逃不
掉了。
“那——那我也去。”
慎之介慌忙说,拓朗笑了出来,“是啊,还是和我一起去的好,不然被抓谁也救不了你了。”拓朗很简单地读出了他的
思想。
“这边有个台阶——啊,有拖鞋放在这里。好,走吧。”
跟在拓朗背后,慎之介也走了下去。他摇摇晃晃的,拓朗扶住了他。
“你酒量真差劲。”
“罗嗦,酒量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是吗。”
“确实是没什么了不起,但是至少可以避免出丑啊。”
慎之介的脸登时通红。
“还不全都是你——”
拓朗竖起一根食指,“那么大声,会被别人看见哦。”
慎之介只好闭上了嘴。的确,在这里还是听得到社员们的嘈杂声的……远远地还传来叫慎之介的声音。
“——好,快点逃吧。”
抓住慎之介的手,拓朗跑了起来。
“拓——拓朗!别跑啊!”
这样跑我会摔倒……刚一想,慎之介就被拓朗拖走了。
进了庭院深处,现在看来,社员们住的房间的灯火离得很远,拓朗这才站住脚,慎之介用手扶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粗
气。
“真难看,这还敢说不是老头。”
不是体力的问题,是酒的缘故啊。本想辩解两句,但呼吸急促得发不出声音,而且视野似乎都在旋转。
“怎么,真的喘不过气来了?”
“……罗嗦。”
瞪着拓朗的脸,慎之介拼命地鼓动着自己的自尊,把身体撑了起来。
“呐,慎之介,你看,好大的松树。到底有多少年了呢。”
松树……就算他这么说,天又黑自己又昏头转向的,根本一时什么都看不见。等视野稍微清楚了点,好不容易才看到有
一棵松树立在眼前。
“怎么你也会看这样的东西?”
“笨蛋,我当然也知道什么是好东西……比起你来,我可是有教养得多,不是吗?”
后一句是多余的……可是却没法反驳他,实在是很不甘心。
“嗯,就是这里,正是个很合适的曲线。”松树树干最下面的地方画了个很柔和的弧线。拓朗摸了摸树干,确认它的感
触。
“呐,坐上去吧。它是个很好的长椅。”
坐在这么气派的松树上感觉一定很好吧。这么想着,慎之介在拓朗身边的松树干上坐下来——的确非常舒服,身体一下
子放松了下来。
“……好舒服,都想睡觉了。”
说完这句话,眼睛都已经闭上了。忽然觉得拓朗的声音在极近的距离传来,慌忙睁开眼,发现拓朗的脸就在自己的面前
。
“干、干什么…你……”
心脏噗嗵噗嗵地狂跳起来,似乎身体已经预知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到温泉来当然要泡温泉,然后穿上浴衣……真是辛苦,宴会途中看着你穿浴衣的样子简直无法忍受。”
“你、你在这里说什么!”
“那不在这里就行了吗?不过今天我不会说这句话,因为在这里所以才正好。”
“等、等一下!”
……当然,如果他会听自己说话早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但是如今身体只剩下平时20%的力道,换言之,也就是任由拓朗
摆布了。
“你不会穿浴衣,前面敞着好大的口。摆出那么挑逗的样子,我能压抑得住吗?”
“谁、谁挑逗你了!”
拓朗嘴上忙着,手也不闲,已经从胸口直接滑了进去。
“……啊,喝了酒之后像火烧一样热呢。”
“住手,等一下,拓朗!”
“既然你不要就大声叫出来吧?在这里叫一定能传得很远呢。”
的确,叫起来的话应该会有人听到,可是……
“不过我是不会住手的。”
……啊啊,果然是这样。慎之介真想哭。将慎之介的衣襟进一步拉开,拓朗将嘴唇贴了上去。
“……冷吗?”
“当然冷了!”
都已经到了秋天,在外面脱衣服不可能不觉得冷的。拓朗坏坏地笑。
“反正马上就会热起来。”
虽然想叫不许说那种话!但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盼着对方早点结束。唉,真是悲哀啊。
“等一下,拓朗。你,这样——”
声音被拓朗的嘴唇塞住了。放开的时候,看到拓朗在开心地微笑。
“嗯,就这样,这么做真是非常刺激呢。”
说着说着,拓朗解开慎之介浴衣的带子,而后顺势把内衣也一起拉下来,抱起慎之介的一条腿。
“等等,拓朗,这样不行的……”
“没什么不行啊。”
靠在树干上,基本是站立的姿势,慎之介就接受了拓朗,而且基本就没什么准备……不,其实想做准备,但是这种情况
下也……
“————唔!”
慎之介的头脑里还在混乱做一团的时候,拓朗就一举挺进了。身体立刻紧张起来,这个样子还是第一次,精神上受到了
极大的冲击。
“……果然啊。”
拓朗在耳边呢喃,慎之介睁开了紧闭的眼睛。“你只要喝了酒,就会变得很敏感呢。”
你还说什么,这么勉强的样子,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啊!”
身体已经变得灼热起来,而所有的反应都暴露在拓朗的眼皮底下。
“我觉得是个好机会……”
“什……什么机会……”
“社员旅行确实是很无聊,可是你要我一起来我也没办法。不过仔细想想看,社员旅行就会有宴会吧?肯定要喝酒是不
是?这么好的机会,一定得让你喝下去……”
“你……你从一开始就……”
“那当然了,你觉得如果落不到什么好处我会跟来吗?而且要不然我干什么灌你酒……”
什么,什么!虽然感到了愤怒,但是身体中的酒精却也因此暴走起来,只有让思考更加混乱而已。
“那时候,你真是很棒啊……”
那时候?可是这时慎之介已经无法再说出成句的话来了,而且也已经感觉不到外界空气的寒冷。的确如拓朗所说,马上
就热了起来。
这之后,意识就基本完全进入了朦胧状态,记忆也消失了。
和慎之介的热海之旅对拓朗来说是非常有意义的旅行。基本已经掌握了慎之介的“体质”,就算他再也不喝酒,只要自
己玩上那么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小手段,还不是来几次都没问题——只要他上当自己就赢了。
但不管怎么借助于酒力,这毕竟关系到自尊心的问题。平素的慎之介是不可能说出“好”来的……而且就算喝了酒,慎
之介也完全不记得喝醉时的记忆。这样一来就很没趣了。
拓朗在慎之介的攻略方法上加入新的一面,向着筱原那里走去。
“拓朗君,今天学校又休息啊?”
面上浮起有些恶意的微笑,筱原迎接了拓朗。
“可你们事务所周未不办公。我要是不主动休学怎么能来找你呢。”
“出勤率不够可不能毕业哟。”
筱原也基本掌握了拓朗的性格,说着些无聊的话来调侃他。
“……今天是要做什么?志愿学校已经决定了吗?”
“已经决定是东大了。没有烦恼这个那个的必要,实际出了社会还是东大毕业这种学历最受推崇。”
“慎之介也会受到好评是吧。”
对筱原的台词,拓朗报以一个坏笑。不愧是头脑同样灵活的人,不用多说什么就能了解。
“今天我想把这个当面给你。”
拿出一盒录音带,拓朗把它送到筱原面前。
“……这是什么?”
“嗯。是偷录了这里发生的对话的磁带而已。”
虽然微微挑起了一侧的眉毛,但筱原没有作出什么特别吃惊的反应。
“你做的吗?”
“是的。”
“和我见面的那时候?”
拓朗点着头,筱原很佩服似的叹了口气。
“……我不记得和你见面的时候我离席过。”
“是的,一次也没有,所以让我颇费了一番事情。”
“你为什么……我可以问你这个问题吗?”
“我对你的工作毫无兴趣。”
“那自然是慎之介的事了。”
自然,他这么说的话,那这个男人也许早就有预感了。
——没办法,大家都是在想着同一件事的人,很容易就会发觉。
“不许对慎之介出手,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不能说到这个地步。”
这次是真的吃了一惊的样子,筱原抬起头来,“你……你说什么?”
“我只是在说自己要说的话而已。如果你敢背着我的眼睛对那家伙出手的话,我可不会放过你。”
终于见到筱原困惑的表情了……拓朗感到非常满足。
“的确,如果我一天到晚跟他哭诉,慎之介肯定不会再来见你,但是,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因为即使不做这些事情
,慎之介也是我的。”
筱原的嘴唇变成了笑的形状。
“……原来如此,有绝对的自信的话,那就没有关系了?”
“啊,我会做到这一点。”
……已经做到了……拓朗在心里吐吐舌头。
这个叫筱原的男人脑袋真是好到恐怖,而且也有很多用在坏处的小聪明……但是,论起自把自为来,还是自己这边要远
远胜过他。
——他太轻敌了。虽然最初发生关系的时候就被慎之介讨厌,但是那个单细胞无论要骗他几次都不成问题的。就算当时
不行,只要以后多说几句好话就没事了。可是高中毕业的十七年以来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在等着而已。要不是拓朗采取
了行动,到现在他们也不会再见上一面。
只是坐着等的话,不会让自己想要的东西掉进自己的手里来,必须用力量强迫地胜过他人夺来才行。筱原就是在这一点
上太过懈怠。既然已经伤害了慎之介一次,那么一次跟两次三次并没什么区别,只要不断重复下去,总有一天会变成幸
福。
一旦怕不幸而开始逃避,那就输定了。筱原为什么不懂这一点呢。
“要我把窃听器拿下来也行,反正你已经知道了。”
“没关系,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筱原的这种态度拓朗是相当喜欢的。他对工作的责任感等等意志非常强烈,而且贯彻到底,就是被拓朗听到什么也不会
动摇。
“那么如果你顺利成为律师的话,会想到我的事务所来工作吗?”
这种思维的切换拓朗也很喜欢。既然你已经窃听到了,那么也会知道我们谈过这些吧?
“能用我的人,必须像筱原先生这样的才行。”
这不是特意恭维,毕竟是事实。
“——谢谢。”
筱原很满足地点了点头。
“我和你比起来,到底是谁在利用对方呢?”压低了声音说着,筱原爽朗地笑起来。
【家族的肖像】
没想到会被叫到这样的地方来,慎之介慌了手脚。美沙突然打电话说很想见他一面。
不好好地谈一次不行……虽说如此,但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前拓朗也告诉了自己美沙的住址,结果自己还是逃避
着与她的见面。
“之前的事情,我很对不起你。”
到了约好的茶店,美沙以十分平静的样子等候着慎之介。仔细端详她的脸,果然拓朗与她非常相像。
“虽然我觉得不用跟你道歉。”
“啊……不,那个……”
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慎之介一团混乱。美沙不由得笑了出来。
“不行哦,慎之介。你这样的态度可是找不到我这么好的女性哟。”
就算你这么说,那我也……慎之介困扰着,他和女性很少接触,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应付才好。
“算了,来说说拓朗的事情吧。”
突然跑出这么一句话来,慎之介猛地抬起头。难道美沙现在要把拓朗抢回去吗?不可能是这样的事情吧。
“如果我要把拓朗要过来呢?”
一瞬间所有的血色都从拓朗脸上消失。难道,她已经和拓朗商量过了,难道,拓朗已经答应了她……
美沙忽然爆笑出来。
“笨蛋,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真这么做的话筱原君一定马上蹦出来,然后上法庭肯定是判我输。”
“美,美沙…你不要吓我……”
血液终于在冰冻住的身体里重新循环起来。美沙歪着头盯着慎之介的脸看:“奇怪的家伙,你就不知道拓朗他最喜欢你
吗?为什么露出那么不安的表情来?”
最喜欢……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很高兴地告诉我之前和你一起去旅行了。是社员旅行吧?”
“啊……是。”
到底美沙知道多少?慎之介提心吊胆地看着美沙的样子,他的这种态度被美沙看得一清二楚,装作不在意而已。当然,
慎之介也不可能看出来。
“呐,慎之介,那孩子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忽然被问到自己没想过的问题,慎之介吃了一惊。
“那孩子有点倔脾气,所以老是会说出一些口不对心的话来。特别是很不会表示自己的好意。其实很认真地喜欢着对方
,却特意说些会让对方生气的话。你也发现这一点了吧?”
是不是该大叫“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