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
那个男人沉默了许久,才用依然平静的语调缓慢地说:“我没有要看不起任何人的意思,只是什么场合做什么事,还希
望二少爷有些分寸。”这话无疑是对宸飞的另一番挑衅,纵然宸飞先前心情再愉悦,被屡次顶撞情绪也是会变糟的。
伸手环住骆筱的脖子,宸飞凑近他的耳畔张口咬住了对方的耳根,用双齿轻咬了一阵,他终是小声地启口,“你先回店
里去。”随后整个人向后仰靠。
骆筱从宸飞的身上下来,站在他身侧略微欠了欠身,继而转身离去。等房门开了又合,宸飞左手搁在椅子的扶手上,撑
着下巴冷笑着凝望着那个男人,久之才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却只是死死盯着宸飞,但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宸飞倒也不着急,“你挺有正义感的
啊,就是……”他歪了歪脑袋,笑道:“蠢了点,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嘴上虽这么说,可宸飞仍是有些奇怪的,照理说尹氏的高层他该都认识才是,前阵子他暂代少主一职的时候可没少和这
些家伙打交道,但当初的会议中是没有这人的,看他坐的位置还比较靠后,难道是新晋升上来的?
而很快的,他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宸飞指了指身边那个已经上了点年纪的男人问道:“你说,他叫什么?”
这人在尹氏干了那么多年,对两位少爷的脾气可是清楚得很,自然也识时务得很,“二少爷,他叫容策,是新升上来的
企划部经理。”经他这么一说,宸飞方才想起原来的那个企划部经理还是在他代任期间办的退休手续,那时候新经理还
未上任,后来他哥从香港回来,这事儿他也就没关注了,原来这家伙就是新上任的企划部经理。
只是……
“你姓容?”宸飞的目光直逼容策,试图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到一些与容念亭相似的地方,那一刻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
念头,会不会这次尹家招人暗算和条子没关系,而是容念亭那家伙蓄谋已久的报复?然而盯着容策看了许久,宸飞都没
发现这人和念亭有一丝一毫的相像,除却同姓以外,这家伙实在是和念亭差太远了。
“我是姓容,有什么问题吗?”容策此人能力是有,胆识也不差,就是太固执,这脾气太硬,偏偏他这种性子,在社会
上很容易吃亏,也难为他一步步踏踏实实地爬到了今天的位置,看来是前任经理很看重他,所以有意提拔吧?
无所谓地耸耸肩,宸飞说:“没问题,会议继续。”少了宸飞和骆筱的卿卿我我,那之后的会议就显得正式了许多,听
过各个部门的汇报,宸飞只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上了三个字:企划部。意思很清楚,就是说,这企划部的经理容策最为
可疑。
会议过后,人员渐渐散去,宸飞却在容策经过他身旁时扬声说道:“容策,你留一下。”
46.
会议厅里突然空了下来,宸飞将刚才会议上各部门提交上来的报表整理好装入文件夹,这才回头对上站在他身边的容策
,那家伙依然摆了一张冷冰冰的棺材脸,好像别人欠他钱没还似的。
看容策这表情,宸飞不禁在心里默叹一声:唉,真是白白浪费了这张好皮囊。说来容策其实长得很不错,他的五官分开
看都很普通,可将这些没什么特别的五官摆在一张脸上,却愣是透出一份英气来,外加此人完美修长的身材,往那儿一
站,活生生一冷酷帅哥。
此刻,在这略显尴尬的氛围中,容策终于选择先开了口,“请问,二少爷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被宸飞盯得久了,只
会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宸飞倒是一点罪恶感都没有,更是很坏心眼地问道:“你怕不怕丢了这份工作?”敏锐地捕捉到容策眸中闪过一丝惶
恐,宸飞却继续开口,“我这个尹家二少爷,如果想要辞退手下的一名员工,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他扬起唇角,满
脸的邪气。
而容策只是抿了抿唇,冷漠地对上宸飞的眼,“你在威胁我?”
本以为宸飞会矢口否认,没想到那家伙却很潇洒地承认了,还特欢愉地说:“对啊,我就是在威胁你。”言下,他站起
身,贴近容策的耳畔幽幽启口,“我也是在赌,赌这口饭碗对你有多重要。”
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容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赏宸飞一拳,出出自己心口的这股闷气,偏偏如今站
在他面前的这人是他的顶头上司,容策敢保证,如果这一拳他真的挥上去了,那么这份工作他也铁定保不住了。
挣扎再三,容策终于深深呵出一口气,妥协道:“说吧,要我怎么做?”
宸飞歪了歪脑袋,笑得很是迷人,“我再想想吧,不过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先陪我去吃晚饭。”
“什么?”容策一愣,继而又瞄了一眼墙上的钟,“抱歉,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我该回去了,二少爷如果想找人陪吃饭
,可以找刚才您带来开会的那位,我就不奉陪了。”说着,他已转过身去打算离开。
而此时,宸飞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算你加班,我是你上司,在我面前你没有说‘不’的权利,除非你真的不想要这
份工作了。”拿过会议桌上的文件夹,宸飞走到容策身边停下脚步,“我现在回去放东西,十分钟后,我要在我办公室
门口看到你人,不然的话,你知道后果。”言下,他又迈开步子走出了会议厅。
容策,让我好好陪你玩玩。
……
似乎就是从那次会议之后,宸飞就好像盯上容策了,公司里员工私底下说,只要能瞧见二少爷的地方,铁定能在他身边
看到容策的身影。
对此容策也表现得很无奈,他实在猜不透尹宸飞这家伙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这连日来,那厮整天拉着他吃饭喝酒
,搞得就像两兄弟似的。本来这也没什么,就当应酬也就罢了,偏偏对方是尹宸飞,这让容策打从心底不乐意。
尹家二少这风流名声可谓是响当当,如今那家伙公然与他同进同出,这就直接导致了有人在背后说是非,于是不出意外
的,很快公司里就兴起了流言,道尹二少爷是看上了他容策,打算包养他。
人言可畏!到这一刻容策才真正体会到这四个字的含义,可那个制造出谣言的罪魁祸首却是丝毫不以为然,照旧每天拖
着他上馆子吃好的。
这边宸飞的计划在招摇地进行着,而另一头,沐扬却是暗访了曜天管辖下的几个场子,这些平时他不怎么来的地下场所
,这几天他却是频繁地过来审查,把几个管事弄得整天绷着一根紧张地弦,就怕一不小心出了什么状况给少主逮个正着
。
而与此同时,逸凌那边的计划也在暗地里进行着,某个午后,他约了那个叫孟洵的男人在某小路的一家咖啡厅见面,那
家店开的比较偏僻,平时去的人也不多,逸凌和孟洵见了面后,先让对方看了看他手里的那枚尾戒,而对方也给他看了
他带来的一块银质名牌,这东西逸凌是认识的,尹家的下人身上都有,莫凡也有。
双方确认了身份以后,孟洵将手里的一份资料递给逸凌,刻意压低了嗓音启口,“这里面是警方目前掌握的信息,但碍
于没有绝对的证据指控尹家,所以他们暂时还不敢有所行动,但最近他们盯着曜天的几个娱乐场所盯得很近,三不五时
就去扫荡一轮,其实也就是虚张声势而已,倒是那个卧底你们要小心些,我已经确定局里有按卧底在尹家,只是还没查
到那个人是谁,这段时间我主要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警方行动上,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
“好,辛苦你了,现在我有几个疑问想要问问你。”逸凌随手翻着孟洵给他的资料,问道:“你说最近条子总是盯着曜
天下面的几个娱乐场所,那有没有比较集中的地点?”
孟洵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问出的问题很具有针对性,于是他更端正了态度微微点头,“有,最近他们比较常去的
是夜店、KTV、赌场以及桌球房。”
“桌球房?”逸凌愣了愣,暗自琢磨着这三个字,良久,才又对上孟洵的眼,“条子查桌球房干什么?敢情还有人敢在
那种地方卖淫嫖娼或聚众赌博吗?”这显然不合逻辑,条子查前三个地方都说得过去,而桌球房和夜店、KTV、赌场摆
在一块儿,未免显得太不协调了些。
孟洵赞许地颔首,“不错,我曾经问过为什么要查桌球房,当时我一同事给我说,是因为上回桌球房里出现了较严重的
斗殴事件,所以他们这回才特地关照了一下那里。”
“呵!”逸凌闻之,不禁笑了出来,“可笑,这理由也太牵强了些吧?斗殴?上海每天有多少斗殴干架的事儿在发生,
怎么也没见条子之后盯得紧啊,尹家的场子出了点小事儿,他们的消息倒是灵通,还附带以后的免费巡逻。”他语中带
着讽刺,唇角微微上扬,眸中透着一丝神采,“看来,桌球房是个突破点。”
“这么说来,确实有几分道理。”孟洵说着,同时也对逸凌这人表示惊奇,他很意外像逸凌这种看上去特单纯的大男孩
居然能说出这番话,听逸凌的言辞,就好像他是一个在道上混了许多年,对黑道和警方两边都十分了解的人。
而逸凌的目光却始终停落在那份资料上,又随意翻了两页,在看到一张照片后,他下意识地“咦”了一声。孟洵立刻意
识到什么,旋即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逸凌仍旧盯着那张照片,“这人就是你的头儿啊?”
“嗯。”孟洵轻应了一声,随后又闻逸凌喃喃启口,“好像有点眼熟。”
这话倒是让孟洵一惊,他再度将眼前的少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你怎么会认识吴警官的?”
“吴警官?哦,可能是我认错人了,我以前住香港,最近才来的上海,怎么可能认识你上司呢?”他笑起来,显得格外
好看。
而孟洵却笑不出,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吴警官是一年前刚从香港来到上海就职的,他曾是反黑组的高级督察。
”
“反黑组?”逸凌一怔,对了,反黑组督察吴康,他怎么把这家伙给忘了呢?他刚进蓝帮的时候,也是吴康这家伙最活
跃的时候,后来吴康是在工作上犯了错,因为不顾人质安危擅自行动,导致人质死亡,那以后便没了消息,不过有传言
说他是去当卧底将功补过了,都十年过去了,没想到这人如今竟然跑来上海混了个警官做,但十年,能让一个曾经犯过
大过的警察再度坐上现在的位置,恐怕吴康真是用中间的十年去当了卧底,而且,他成功了。
“孟洵,我要这吴警官手下所有警员的名单,包括他曾经教过的学生,你能不能弄一份详细点的资料给我?”逸凌突然
变严肃的样子让孟洵怔愣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回过神来问道:“这事儿与吴警官有什么关系?”
逸凌的表情很清冷,漠然对上孟洵的眼,他淡淡地开口,“有关系,因为我怀疑吴康曾经当过卧底。”
……
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逸凌和孟洵道了别后就一个人沿着路旁往回走,之前孟洵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
些事的时候,逸凌只是说:“以前在香港住的时候听过许多关于这人的传言,我那时还很小,听人把他说得特英雄,就
暗暗记住了。”而为了让他的话听上去更逼真一些,逸凌还特意给孟洵胡扯了些有的没的,他告诉孟洵,“以前我住的
那块地儿有个姐姐特崇拜他,把他当神一样供着,每天拿着他的照片说以后自己也要干警察,我看了就觉得她是个犯了
花痴的女人。”
孟洵听他这么说,倒也没再继续追问,于是这事儿也就被逸凌这么蒙混了过去。孟洵答应会为他收集资料,一有消息会
第一时间通知他。
回去的路上,逸凌突然接到沐扬的电话,说约他晚上一起吃饭,逸凌也不知沐扬又在打什么歪脑筋,心想也就是吃顿饭
而已,便答应了下来。
可等他去了约定的地点,才发现自己又被骗上贼船了。那晚一块儿吃饭的连同他一共四人,分别是尹家两兄弟、他,以
及一个没见过的男人,但之后就认识了,宸飞介绍说那个人叫容策,不过很显然,那家伙也很不情愿坐在这张餐桌上。
而所谓的“上了贼船”就是指一旦上去了,再想下来就不那么容易了。于是乎,逸凌在沐扬买完单后就说要回去了,结
果那家伙今天也不知是哪儿抽风了,竟拉着他说一块儿去打球,偏偏尹宸飞那厮还在旁边很兴奋地附和说好,结果他就
又被这俩精力极其旺盛的兄弟给拉去了曜天下面的一家桌球房,而同时被无辜拽着一块儿去的,还有那同样可怜的容策
小帅哥。
不过人家那张冷冰冰的脸叫“喜怒不形于色”,而逸凌这张沮丧的脸就该叫“喜怒全形于色”了。
由于桌球房离吃饭的地方挺近的,所以他们决定散步过去,路上,宸飞和容策走在前面,而逸凌跟着沐扬走在后头。
沐扬看逸凌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问:“怎么了?我们也好几天没见了,多陪我一会儿有什么关系?”等了会儿,不
闻逸凌吭声,他则又跟上一句,“喂!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逸凌刚在想心事,也没注意沐扬究竟说了什么,这会儿被他突然抬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才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冷声道:
“你要吓死我呀?”
沐扬伸出胳膊,一把揽住逸凌的肩,“我哪舍得呀?不过我说你,走大街上发什么愣啊?”
逸凌刻意放缓了步子,更是主动地往沐扬的怀里凑近了些,沐扬起初还有些窃喜,以为这小子是开窍了,哪知逸凌竟然
只是钻他怀里说了句,“我今天见了孟洵。”
沐扬懵了下才反应过来,怪不得逸凌以前摸一下都要大呼小叫,今天被搂在怀里都那么听话,敢情这小子是太有职业道
德,于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吗?
就着原来的动作,沐扬将嘴凑到逸凌的耳边,小声问道:“有什么收获吗?”
逸凌点点头,“最近条子盯上的几个地方里包括桌球房,我怀疑,桌球房里有隐情,说不定卧底藏在那里。”
“那正好今晚去看看。”说到这儿,前面两人已经到了桌球房的门前,回头看向他们,宸飞对着他们挥手叫道:“怎么
走那么慢呀,哥你们快点跟上来!”
“回头再说吧,今天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咱们只是去打球的而已。”沐扬冲着逸凌莞尔一笑,而后松开搂着他的胳膊,
却换了个牵手的动作,两人十指紧扣着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四人刚走入店内,就有人上前来招呼,沐扬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南堂堂主宇臣,“瞧瞧,少主和二少爷齐齐光临我这
小地儿,实在是我的荣幸啊!”这男人笑起来特随和,一点都没有黑道中某些人的那份凶神恶煞的气质,他的视线从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