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生,这位便是我常常向你提起的赵桓,赵王爷。”乔总管的声音全然没了初始的尖刻,已被温和取代。
麟骨认识乔总管?
“小侄拜见赵王爷。”赵王爷瞅了瞅我,又瞅了瞅麟骨,两眼乐得眯成了一条缝。
“几年不见,我的儿们愈发俊朗了啊!!”赵桓一个劲呵呵地笑个不停,真不知道他心里又在盘算着什么。
“四儿,莫用那般唬人的表情盯着爹爹嘛~~~~”抽搐,抽搐……
哼,老狐狸!
“四儿,累了么?先下去休息吧。爹爹还要和侄儿好好聊聊。” “谢爹爹体谅。”赵桓再没瞅我一眼,偏过头和总管
大人打幌幌去了。
心里一下一下地抽痛,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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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门外响起清脆的指节弦乐,随之而来的是那天籁般的男声。
“菖蒲,我能进来吗?”我支起身子,拢了拢袍衣,应声道“进来吧。” “菖蒲,我……回来了。”语音平静,他的
眼中却掀起了万顷碧涛。
“其实我……” “你……”两道话语同时响起,我们只好尴尬地笑笑。
“你先说吧。”麟骨在木桌边坐下,动作优雅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其实我……见到你……真的……有点意外。”红着脸把话吐了出来,我不自禁的往后缩了缩。
麟骨一愣,却依然柔和地笑笑:“菖蒲近来可好?” “恩。还行。”屋里沉默了下去。只剩跳跃的烛火和半开的书籍
。
“蒲,这次我回来,是想给你一件东西。” “呵呵,无功不受禄啊。” “不。这件东西本来就是菖蒲你的。” “是
吗。”我单手支颌, 嘴里低低地呢喃。
“的确是呢。”一声叹息如同轻纱从耳边滑过 ,我仿佛被人施了法术般定定地坐在那里。
麟骨,你到底在想着什么呢?
“蒲,你看。”一盒上好的昆仑美玉碎片静静地躺在丝绒之上。玉石温润,如同凝固的眼泪。
我颤抖地抚上碎石的断缘,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即刻迅速地自指端传来。
这种似曾骨肉相连的感觉…… ?!!
“我到旧界寻了一遍,总算找到‘上玉之魂’了。”麟骨满意地笑了笑,轻柔地把檀木盒放到我的手中。
“待你元气恢复,这石头就会发挥作用了。” “告诉我,麟骨,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真相这玩意是很残酷
的,菖蒲……直到现在,我都在犹豫——把‘上玉之魂’物归原主……到底……是否是个明智的选择……” “对不起
。”大脑一片空白,我只听得他近乎绝望的低吟。
麟骨俯过身子,轻轻地吻了吻我的额头。
宛如天雷勾动了地火,麟骨失控般地把我按倒在床,疯狂地扯开我单薄的衣襟,狠狠地,一遍一遍地噬咬……
“麟骨!!”呼声微弱。他迅速褪去衣衫,既而将我反身压在褥上,输送他那压抑已久的欲望。
炽热的,蛮横的……
……后穴肿胀,我的鲜血早已止不住地浸染在雪白的床单上面……
“麟骨……”喉咙干渴,原本低冷的声音却意外地媚惑。身后人稍稍一愣,很快地,便加快了欲望的律动……
狂烈的火海已将彼此融灭……
我紧紧皱着眉头,羞愤地咬住被单,任由他在我体内肆意地冲撞。
一种不祥的念头忽地自心底升起——这个人,正要从我的生命中走出去……
第十六章:意念
天色早已昏沉,聚集了一群啜泣的云。
云端透着一些惨淡的光线。
月亮半掩了身躯,象个含羞的少女。
很美的夜景呀。
呀?
搭在肩上的胳膊比之前按的更紧了,莫非是错觉?
“菖,怨恨我么?我已酿成如此大错……”宛如清兰的少年不知何时从梦中醒来,两汪碧绿的眸子在漆黑中明亮德摄人
心魄。
“你醒了哟,睡得好么?” “……”面对我跳跃性的思维,麟骨选择了沉默。
“没关系的。有麟骨在,我一定会睡得很安心。” “你看,我现在精神得很呐~”伸了伸懒腰,踢了踢腿,我象个小老
头般地捋了捋鬓发。
啧啧,粘湿湿的。这汗也出得太多了呢……
“那个……我来帮你清理吧……” “谢谢!不用。麟骨你需要休息。”麟骨一听,全身好象被高压电触到一般,僵硬
得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
“菖……抱歉……毕竟……是我不对!” “你真的需要休息呢~”我微笑着向他打了招呼,挺起胸来便往外走去。
我的心已经不止一次阻止自己这样残酷的拒绝,可到了最后,还是毫无余地的伤害了他。
心脏的某个地方……好象出现了不可挽回的裂缝呢……
“哗~~~~~~~~~~~”一桶热水临头浇下,脑袋痛得就象炸开了一般。
热热的蒸汽混着细滑的泉水,灼热地包裹着我的皮肤。
不知不觉又想起麟骨细细密密的吻来……
哎??我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急色了!!
……
麟骨,你的确错了。
你不该爱上我;你是温和责备我不应在人世横行的贤师;你是耐心为我解开缠住发丝与纽扣的兄长;你是站在水地,声
嘶力竭只为让我铭记的至交;……这些才是真正的你。
但是,爱情的名目如此之多,爱上一个人是无可避免的事;恩,是叫“日久生情”吧。
麟骨,麟骨,我若是物品就好了,是物品的话,就不会先于你而爱上别人了。
麟骨,你怎么会爱上我呢?
我不过是空占了皮囊仍保留着伍砚莱记忆的怪物啊;对了!
你和笑仁爱的,从头到尾只是南宫菖蒲,而不是我这只来路不明的孤魂野鬼呢。
麟骨,嘲笑我的愚蠢吧。
我有什么权利来责怪你呢?
我们都被“爱”模糊了双眼。
连天空都看得不真切了。
“该死!!”又浇了一桶热水,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叫出声来:“娘诶,烫死我拉~~~~~~~~~~~~~~~!!!!”什么东西
摸我大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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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乔总管让您到他房里一趟。”在屋外徘徊多时的丫头按奈不住,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木门。
“什么事!”女孩吓的不轻,连忙跪着哆嗦“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小的只是替大人传……传话,
” “哼。”麟骨整了整衣服,往外走去。
“你要跪多久呢?”麟骨终于平和了心境,轻柔地问道。
丫头闻言一愣,眼睛立马红了一圈;“大人,杀了我吧!!”
第十七章:以孝的名义……
“你要跪多久呢?”麟骨终于平和了心境,轻柔地问道。
丫头闻言一愣,眼睛立马红了一圈;“大人,杀了我吧!!”麟骨无奈,只得轻声地道:“丫头,是我不好。你……不
哭好吗?”女孩点了点头,飞也似的跑开了。
迈出庭院,边来到西处的客房。
“干爹找儿子有事?”乔总管正了正帽子,示意麟骨到他身旁坐下,“吾儿聪慧!”话音刚落,屋子里的人全都退了出
去。
“吾儿用茶。”麟骨接到老人递过来杯子,小小地呷了一口。
乔总管往座位里靠了靠,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笑道:“此茶味道可好?” “入口咸涩,余齿苦存,是谓下下之品。”
“当真品不出些‘芳树飞雪’?”老人加紧追问,气氛迥异非凡。
“恕儿直言,此茶确属不佳。” “哎呀呀,着可是上好的龙井芽呢!”望着干嗲一副兴致高涨的样子,麟骨如坠云雾
。
“吾儿可知苦自何来?” “许是潮气所致。”乔总管端起茶壶,轻轻摩挲,目光开始变的悠远起来,“色泽过艳,质
地过腻,方已失去紫砂的古拙之气。麟,你的看法如何?” “壶身饱满,体态流畅,不似假赝之物。”点了点头,老
人赞许的叹道:“确非如此。”壶盖被揭开时碰在沿边,发出“叮”的一丝轻响。
“壶里的水汽凝到涂了盐巴的盖上,再好的茶水也只能成为一滩苦汁。”老头子放下次品,哀然叹息:“归根到底,竟
是人心的问题。”话外玄机,麟骨换上一副更为专注的神情,作揖道:“敢问干爹有何指教?” “东家采桑地,袅袅
挎篮女。静夜勤织绫,悄候竹马音。” “爹,孩儿心有所属,已容不得娉婷好女了。”声线冷涩,老人却是一副[桃花
依然笑春风]的模样:“吾儿怎么拙的跟个夫子似的。” “爹爹老了,凡是不待高秋,儿未连上姻缘,爹爹惶恐而又担
忧啊。” “一夫难侍二妻。我慕真姝已久,若论另娶他嫁,恐怕也对不起自己的一片泠泠痴心。” “胡闹!!男大当
婚,女大当嫁。八月十五中秋大吉,这便是你与赵府三小姐的成婚之日。” “干爹……” “莫要忤逆!此事就怎么定
了!!”乔总管气的不轻,整张脸都成了酱版的红色。
“爹爹您是先斩后奏。早便如此,何又假惺惺地询问儿子的意见呢?”一阵彻骨的悲痛晕散开来,宛如一盆凉水自乔老
头顶浇下。
“干爹这是为了你好。你不领情,就当爹爹的好意让狗畜叼去了罢!”乔总管甩了甩袖子,继而坚定的朝门外走去。
第十八章:寂静的清明
——麟骨,乔总管,赵王,笑仁,砚莱,菖蒲,祈月。
——上魂之玉。
——华阁。
冥冥中仿若有条极细的线索,可我怎么也无法抓到它的踪迹。
真相?!
愣了半天,我才从蒸汽里回过神来。
“少爷,汤药煮好了,请于浴后服用。”门外侍侯的是个新来的丫鬟,我正和一身粘鞑靼的浑水奋斗着,便听到了她清
脆的嗓音。
一听喝药,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水珠子哗啦啦地往下掉着。
“不喝不喝!!身无大恙,何需饮药?!” “少爷,这是王爷的吩咐。王爷说少爷运动疲惫,元神亏耗,当补服汤药
,尽早下床请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惊讶之余,又听到小丫头不紧不慢的天籁:“王爷还说,少爷正值发育时期,过量运动有损无益。若不加节制,即便想
早为人夫也要等到二十五岁以后。”话音渐低,丫头担忧万分,“王爷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是少爷一天到晚都呆在房里
,怎么会运动过量呢?”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我的神经经受不起一个12岁丫头的[打击],双腿虚软,滑倒在水里。
“少爷少爷!!您已洗了三个时辰,水都凉透了,再洗下去是会拉肚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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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您真的要将老三嫁给乔总管那个干儿子?”夜半时分,楚月娆缠住了挑灯的赵桓,悻悻地问着。
“乔老头权倾朝野,你我既知个中深浅,只当这是送他一个顺水人情。”楚月娆瘪了瘪嘴,又道:“老大身陷龟洛,生
死未卜;老四任性桀骜,屡教不返;老三老二禀性有礼,淡雅温和;早前失去了老二,现在又要失去个老三。相公~你
说。老天怎就这般的狠心呢?!”赵桓挑起了狐狸眼,媚惑地笑笑:“夫人啊,此乃天命既定,人不可争。说漂亮些是
毁家纡难,说难听点……哎哟,夫人别咬我!” “说难听点就是差强为臣嘛!”楚月娆湿了眼眶,捏了一把赵桓的胳
膊。
“来来来,夜凉风寒,我们回帐里坐去。春宵千金,夫人万不可错失良机……”寐语丝丝,烛火熄灭。
远处的夜仍是一片寂静的清明。
第十九章:花堪零,璩衣之远
阳光明媚,翠色满园。
昨夜,仆人们都被退了下去;今晨,庭院里仅是空旷。
深秋将近,片片竹叶都已经开始泛黄了。
浑身虚软的赵祈月是被一阵温润的呼吸惊醒的。
秋风瑟瑟地吹过,带来一个女子黯然的啜泣。
我慢慢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如仙女子便映入眼帘——画黛弯长,发多敛雾,手如柔荑, 肤如凝脂……
见我醒来,女子睁大眼睛,强忍着将泪水止住。
“月儿。”低声呼唤,天籁亦然,宛如奏响玄月美筝。
“月儿。”女子展颜,风致娟然。
喉咙干涸,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竟是牵扯入心的痛楚。
“月儿缘何哭泣?”明明是很欢喜的,可我为什么仍感怅然若失?
女子温柔地为我拂去眼泪,轻轻地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这一句话,我究竟等了多久?
断断续续,嗓音嘶哑,我费力地喊了出来:“姐!”鹭立蓼花滩,倏尔长毫端。
愁中听阳关,心澄如白盘。
赵府三小姐——赵璩衣。
“月儿,我要为人妻了。”弱柳扶风,绀黛羞春华的璩衣因病长年卧居厢房,久到连王爷都几乎忘记了这个女儿。
王爷不但禁止外人入厢,还禁止璩衣外出;甚至……连我们这些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也不被允许探视。
祈月是璩衣最疼爱的弟弟,也是璩衣最亲密的朋友。
祈月的桀骜与不羁便是在人情冷漠的家规下促成的。
如今,与父母兄弟相见甚少的璩衣踏步室外。
一走,竟和永别无异。
“姐,不要走!!”我急的支起身子,连忙喊住女子即要迈出阁门身影,“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做那老狐狸的政治工具
吗?!” “这不是我能选择的啊。”女子淡然一笑,灿如春华,“更何况,他是你我的爹爹呢。”回身举步,柳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