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公务员——易容术九

慕容言点头道：“那就拿两套这个式样的。”店主把另一套和先前叶影换下的衣服包好。

这时慕容言想起了一件事，他身上没有钱，他很少自己去买东西……看叶影也没有要自己付钱的打算，想来也是买东西时有人在一旁付钱的人，慕容言暗自想着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作抵押，这时外面有人喊他，“慕容？”

慕容言回头一看，是他的熟人江约惟，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满脸的胡渣，他呵呵地笑着走过来，拍拍慕容言的肩膀，“慕容，好巧，你怎么会在这？”

慕容言也笑道：“路过。不过的确很巧，来，帮忙付下银子。”

江约惟掏出一锭银子扔到柜台上，边打量着旁边的叶影边道，“慕容，你这是用我的银子给你的相好买东西？”

“……”慕容言道，“你眼神越来越差了，这位是朝暮谷的叶谷主，叶谷主，这位是江约惟。”

江约惟睁大了眼睛：“哟，你眼神不错，这个相好找得好！”

“……”慕容言道，“叶谷主的剑法比你好。”

“哦。”江约惟脸色一正，一本正经地对着慕容言施了个礼，笑起来还颇有风度，“叶谷主，你好，久仰大名。”

叶影抱着剑看着江约惟，虽是平视，却还是给人居高临下的感觉，“江大侠的大名也如雷贯耳。”

大侠？江约惟是江湖上有名的浪子，还真没人称他做大侠，他也没脸红，“过奖，过奖……”

慕容言不客气地叫江约惟：“走吧，帮我们找家客栈，我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快要晕过去了。”

江约惟这才不再嬉笑，他和慕容认识有好几年了，一直关系不错，也是知道慕容言的毛病的，虽然慕容言披着斗篷他看不到慕容言的脸，但他从慕容言的声音里听出了他的疲惫，“那就住我住的那家客栈吧，就在前面。叶谷主，请。”

叶影皱眉看着江约惟揽着慕容言的肩膀走在他的前方，他走到慕容言的另一边，“你还好吧？”

慕容言肩膀一动把江约惟的手卸下来，“放心，没事。”江约惟转着眼珠看看慕容言又看看叶影。

很快到了江约惟住的万鑫客栈，江约惟付了银子要了两间上房。

慕容言回了房间，脱下斗篷，叶影见他脸色果然很差，不禁皱了眉，“你真的没事？”

江约惟笑道：“不会有事，我见过他这个样子，歇上几天就好了。”

慕容言拿好些个药瓶，倒出一堆的药丸吞下去，“对，我睡一觉就好了。你们也去歇着吧。”

江约惟往外走：“嗯，你好好休息吧。”他回头看看还动身的叶影，“叶谷主？”

叶影把前后的窗户都关上，房间暗了下来，“那我也出去了，睡前把门栓上。”他出去并把门关紧。

慕容言一怔，过去把门栓上，然后脱了外衣，上了床，把床幔放下，光线更加昏暗，正适合睡觉，他闭上眼，片刻后沉沉睡去。

江约惟笑着问叶影：“叶谷主是和我去喝一杯，还是也回房间休息？”

叶影道：“你请客？”

江约惟摸摸鼻子：“当然。”他像是连坛酒也不愿意请的人么？或者说这位叶谷主是连坛酒也不愿意请的人？

两人也没有走远，江约惟去街对面的酒馆提了两坛酒回来，两人就在叶影的房间喝了起来，因想到慕容言就在隔壁休息，两个便压低了声音聊天。

江约惟翘着腿靠坐在扶手椅上，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舒畅地呼了口气，“你们怎么会在大白天赶路？慕容他是不能见光的，一般白天都坐马车，而且他一般身边都带着人的。叶谷主你出门肯定身边也会带人的吧？怎么会只有你们两人？”

叶影道：“他们在后面，晚上到。”现在才下午，“路上遇到一群疯子想杀我们，所以我们和其他人分开了。”

咳……咳，江约惟被酒呛到了，喉咙里辛辣无比，“疯子？什么人？”

叶影喝了口酒：“不知道，后来他们发现自己认错人了，又走了。”

江约惟庆幸自己没有再喝一口酒，要不非得被呛死，“想杀人也会认错人？”

叶影满不在乎地道：“谁知道？”

江约惟不知道自己还能问什么，他闷头喝酒，他觉得自己明明人见人爱，朋友满天下，但好像这位叶谷主很不待见自己，或者这位谷主对谁都是这么傲慢？

酒喝得差不多了，话又不投机，江约惟便起身告辞了。

叶影侧耳听了听隔壁的动静，很安静，慕容言应该睡着了。他起身去叫小二送热水和饭菜过来。要付钱？记在江约惟帐上吧。

入夜后老井他们终于也赶到了清玉镇，两天的风餐露宿让再次看到房子的花蝶心情雀跃起来，“井大伯，快用哨子问一下我们谷主和你们府主在哪里。”

贺峻笑道：“在人家的地方用哨子太惹眼了。而且也不用这么麻烦。”他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小商铺，问店家，“大哥，有没有看到一个披着黑斗篷的黑衣人和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男人往哪边去了？”

清玉镇就这么个小地方，镇上来了几个生人，大家都一清二楚，店家也好说话，直接告诉了贺峻地点，“他们住进了前面街头的万鑫客栈。”

“大哥，多谢啦。”贺峻跑回来告诉大家。

他们刚走到万鑫客栈的门口，就有一个人从天而降，伴随着惊喜的声音，“薛丫头，你们终于来了！”这个人便是江约惟，他和叶影分开后，无聊便坐在屋顶上等薛莹他们，等得都睡着了，隐约听到薛莹说话的声音才惊醒过来。

江约惟和武林盟天志府的府主常相忆关系很好，去了潭州城便会去武林盟，去了武林盟也会顺带到天法府和慕容言打个招呼，所以贺峻和薛莹都认识他，“江大哥，你怎么也在这？”

江约惟先和老井打了个招呼，才笑着答道，“我也去石堡城凑下热闹，这不时间还早，听说清玉镇的清玉酒不错，就过来尝尝。”

老井笑道：“那一会我们也要尝尝。我们府主在这？”

“在楼上歇着，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江约惟侧身让他们进店，贺峻和店小二一起去安顿马匹和马车。

慕容言确实已经醒了，已经下了床坐在窗边，江约惟他们在楼下说话的声音不小，他已经听到了，便推门出去，正犹豫着要不要叫叶影，隔壁的房门开了，叶影焕然一新地走出来，看得出是沐浴休息过了。

叶影道：“你怎样了？”

慕容言道：“没事。”

叶影也看不到黑斗篷下慕容言的脸色，也不再多问什么，闷着一口气下楼。

花蝶第一时间看到了出现在楼梯上的叶影和慕容言，“谷主！”

大家聚集在一起后，聊了分开后所发生的事情，江约惟也弄明白了的确有人曾在路上劫杀叶影和慕容言，“慕容，一点线索都没？”

慕容言道：“我没看出到底是什么人。”

叶影突然插话道：“他把那些死人都脱光了看了一遍，武林盟作风都这么严谨吗？”

“……”江约惟又被酒呛道了。

老井喝了酒：“这清玉酒是还不错，不过，大家还是喝慢点的好。”

慕容言也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是还不错。”

其他人也淡然地开始品酒。

饭后，老井去借了客栈的厨房熬慕容言的药去了，其他人各自去梳洗沐浴。

花蝶在叶影房中，“谷主，我去取些你的衣物来？”她一早就看到叶影身上穿的不是朝暮谷的衣裳，心想怎么能委屈他们谷主穿这些粗糙的东西。

叶影摇头：“算了，让我们的人都安静的待着吧。”

这是让朝暮谷的人继续隐蔽，别让人发现的意思？花蝶点头：“是。谷主，这两天我和薛莹聊了不少，她说……”

叶影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她：“说。”

“她说，多年前她姐姐曾去过医谷求医，当时慕容府主是在医谷里的，医谷的梅子雨当时有个徒弟和谷主同名，也叫叶影。”

叶影像座玉雕一样一动不动，良久才眼皮动了一下，“知道了。”

花蝶摒住呼吸没再吱声，她入朝暮谷时叶影是在谷中的，而且此后叶影也没怎么出过谷，她不知道叶影是不是有去过医谷，此时也无法从叶影身上看出什么来，她也不敢多看，他们这位谷主虽不算很严厉，但并不喜欢没分寸的人。

叶影摆了下手：“你下去吧。”

“是。”花蝶退出了房间。

14、夜访故人

叶影坐在桌前用手支着下颌，桌上已经点起了油灯，映出两朵火花在叶影眼中明明暗暗地摇曳着，突然一种温热的战栗感从心底最处深漫延到全身，像潮水一样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叶影垂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小指上的那圈红线已经变得殷红，他抬头紧盯着墙，仿佛这样就能透过墙看到隔壁的慕容言。

慕容言正在洗澡，舒适地泡在浴涌里，青白的皮肤被热水泡过后白得几乎透明，手上的药物也渐渐被水溶掉了，慕容言疑惑地看着显现在手指上的红线，确实是比以前红了，他一直没查明白红线蛊到底有什么作用，要不是叶影就在隔壁，而这红线又变色了，他还真要当这红线蛊只是个装饰。

不知过了多久，叶影手上的红线突然间褪去了颜色，他猛地站了起来，开门出去，敲响了隔壁的门。

慕容言开了门，房间没点灯，那颗夜明珠在桌上放出银白光华，慕容言穿着蓝色单衣，脸上有浅浅笑容，他的头发还是湿的，披散下来，发尾淌着水滴。

叶影道：“要我帮忙吗？”他的手伸向慕容言的脸颊，慕容言心下诧异偏头避开，叶影的手拂过慕容言颊边的一缕头发，“好了。”

慕容言感觉脸边一阵温热，他伸手一摸，那缕头发已经干了，耗费内功真气来弄干头发？他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还不等他说话，叶影又走向门边，慕容言以为他要出去，又是一怔，却又见叶影把门拴上后又走了回来，离自己越来越近，慕容言站着没动。

“坐下？”叶影停在桌边，“你真的没看出那些想杀我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慕容言心下一缓，原来是有正事要谈，他也没提之前叶影突兀的动作，笑着走到桌边在圆凳上坐下：“虽然我是把他们脱光了，但你不是也在旁边么，我看到的你也看到了。”

叶影移过来两步站在慕容言身侧，他站得太近，慕容言偏头看他，他的右手按住慕容言的肩膀。慕容言皱眉，叶影用左手分出慕容言一束头发，掌心泛红，顺着发根移至发尾，那束头发便已经干了。

慕容言略微挣扎：“多谢，但是不劳烦谷主。”他犹豫一下又补充道，“这天热，一会也就干了。”

叶影按在慕容言肩膀上的手多施了一分力：“别动，一会就好。”他感觉到慕容言身体的冰冷透过面料传到了自己手上。

慕容言皱紧了眉，叶影又在发什么疯，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医谷，他缠着自己做这做那，当时自己没法避开他，但现在……慕容言记得当年同样喝下朝露毒的叶影，在昏迷中还在不停地流泪，这一幕偶尔会出现在慕容言的梦中，他微微地叹口气，没再动，由着叶影折腾他的头发。

叶影很快就把慕容言的头发全部烘干了，他也在桌边坐下，看着长发蓬松地披在背后的慕容言，“我又没有把人脱光来看的经验，怎么看得出他们是什么人。”

慕容言回了神，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思：“西域一带的人。”

石堡城也属于西域，确切地说是在西域的边上，石堡城再往西是七星关，七星关外是金沙大漠，这边才是中原人所认同的真正的西域，那里隶属于伦国。

叶影道：“那应该是真的认错人了，朝暮谷和西域一带的人没有往来。”

慕容言点头。有人走到门外停下来，慕容言站起来，敲门声响起，慕容言已经走到了门边把门打开了，门外是端着药的老井和另外一个年轻人，慕容言惊讶道：“齐继？”

齐继笑道：“我听说你在这便过来看看你。”慕容言请他进了房间，他看到叶影后一怔，长相漂亮成这样的男人他只见过一个，“这位公子是？”

慕容言笑道：“朝暮谷的叶谷主。叶谷主，这位齐继，我的朋友。”

齐继的目光收敛了些：“原来是叶谷主，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叶影不耐烦别人盯着他看，只淡漠地点了下头。

慕容言把老井手上的药碗接过来，一口气喝完，走至桌边，叶影已经帮他倒了杯水，慕容言手一顿，接过水喝下。

齐继道：“我那新进了一批货，慕容去我那看看？”

“好。”慕容言拿了黑斗篷，也没把头发束起，直接披上了斗篷，“老井，我和齐继出去一趟。叶谷主，你也早点休息，有事我们明天再说。”

慕容言和齐继下了楼，上了一辆马车，往远处去了。

叶影回了自己房间，看着窗外的沉沉夜色，他压抑住心里的烦躁，静下心来盘腿在床上坐下，开始运行内功心法。

慕容言坐在马车上，他笑道：“齐公子进了批什么货？”

齐继耸耸肩道：“我那真有一批古董，不过你也看不懂。那位也来了，他要见你。”

慕容言点头，没再问，因为就算问齐继也不会说得更多。

齐继笑道：“那位叶谷主和我们那位美貌相当啊。”

慕容言笑道：“你少说两句吧，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齐继配合地做了个被惊惧的表情：“这倒是。那位是不敢惹。叶谷主么，也戾气十足啊！”

慕容言失笑，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马车在中途停下，齐继带着慕容言换了另一辆车，再过得几刻才又停下，他们进了一处院子，也不知道这处房子有多大，齐继带慕容言七绕八绕的，走了小半天才到后院，然后他在院门前停了下来，“慕容，你进去吧，那位可没说要见我。”

慕容言点头，推开雕花木门，放重了脚步进了院子，点了灯的屋内有声音传出来，“慕容？进来吧。”

慕容言推门进去，屋内有两人，一个雍容华贵的年轻人坐在软榻上，他怀里斜斜地搂着一个白衣人，那人乌黑的长发倾覆在脸上，看不清他的相貌。慕容言屈身行礼，“殿下，盟主。”

年轻人笑道：“慕容，你是不是分得出我们？”

慕容言道：“如果你们都不说话，没人能分出来。齐继只说了殿下在这里。”

年轻人便是荣朝的当朝太子凌麒，他笑道，“你们盟主刚过来，齐继也不知道。”他怀里的人抬起了头，凌麒帮他把头发掖到耳后，露出了一张和凌麒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他是雪鹰王凌同非，七年前武林盟成立，凌同非被武林中人奉为盟主，但江湖中人都认为他只是挂名而已，因为他长年居住在雪鹰城，而且武林盟的人也没见过他几面，五年前雪鹰城的老王爷过世，凌同非便世袭了王位，成为新的雪鹰城主。

除去第一次武林大会时期，凌同非在后来出现时总是戴着银色面具，同时见过他和凌麒的人没几个，否则众人知道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那定然要掀起滔天大浪，有人和未来的皇帝陛下长了同一张脸，而且此人也是皇家的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