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了,再怎么样也要像你这么漂亮,才能有望得到他的垂青啊。”
我脸上一热:“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只是他的一个杀手而已。”“你不知道你很美吗?”小鹤对我浅浅的微笑,澄
澈的目光上下打量我:“少宫主好像平时老是注意你。”
“哎呀,那是因为我是帮他找男宠的人,他只要一想要男宠,就会想到我。”我振振有词,自己也搞不清自己这么激动
干啥。
“哎。”小鹤敛起微笑,睫毛垂下,目光又变得悲切,“我倒希望成为他的杀手,一辈子只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他,这样
我就足够了。”
安顿好小鹤,我又要去为我的少宫主寻找下一个侍寝的人。
走进苏州最大的一家妓院,鸨母忙不迭的迎上来:“哟,这位公子,来找姑娘吗,我们这儿可是……”
“等等,我是找一个……”我拿出商思梨给我的字条,展开念起来:“二十年纪,身瘦体长,唔……瓜子小脸,白皙皮
肤,恩,一双明亮略带媚气的凤目,……恩,最重要的一点,头发要是棕色的小倌,好了,没了,”我放下手中的字条
,心中抱怨要求婆妈细碎,但还是得问,“有这样的吗?”
鸨母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看我的眼神也有些怪异,我不耐烦的追问:“有没有,你倒是给句话啊?没有我去别家找
。”
“哎呦,棕色头发?这也太少见了吧!其它条件的都好办,要不——”鸨母笑得很热情,“公子算了,棕发的——”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没有棕发肯定不行,你看这字条,特意在棕发上画了一道呢!”我把纸条给她看。
这时有一个微醉的声音响起来:“鸨母,快,给我找一个棕发的小倌,快!”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脊背僵直了,头不自禁的转过去,就看见毓清霜微醉的斜倚在门柱上,明亮的眸子中迷蒙一片。
鸨母终于爆发了:“这是怎么了?都想找棕发的小倌!莫非今年流行胡人?真是搞不懂!”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又看了
一眼我的头发,“公子请自便。”手帕用力一甩,去接待其它客人了。
我有些明白了,我拉起垂下的发丝,看了一下,棕黄的颜色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着点点金光。
“这不是有一个吗?”毓清霜跌撞的向我走来,双手扶住我的肩,略低下头来看着我,灯光下他的眼睛迷蒙而潮湿,就
好像泛着泪光。“小忆,”他轻轻的唤我,我凝视着他的眸子,再也移不开双眼,四周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都与我再
没有关系,此时我的眼中只有清霜那双绝美的眸子。
他的眼角略微下垂,眼珠子很大,情致楚楚,看上去非常善良。我以前曾笑他,不知道用这双纯真无辜的眼睛骗了多少
纯情少男的心。他总是瞪着眼睛装可怜,道:“那你的心呢?有没有被我骗到?”
“小忆。”他还在唤我的名字,抬起手,轻抚我的脸:“太好了,不是梦。”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仿佛大一点就会惊
碎什么脆弱的东西。
我看着他瘦削的面庞,泪水滑落脸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狠心,只哭了三天就出卖了他,尽管我提出了让他完好
无损活下来这样的条件。
“咳,咳”他忽然剧烈的咳嗽,我忙扶住他剧烈颤动的身体,“你,哪里不舒服吗?”话音刚落,一滴血就滑落了他的
嘴角。
“天哪!你究竟怎么了?”我急了,大声的问他。“他没事,就是服了我的药而已。”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来,我抬眼
看去,就看见一个脸蒙轻纱的少年跨过门槛向我们走来,他穿暗绛色团花对襟长褂,内着同色稍浅的交领,端的华丽。
我认得他,他就是武林盟主殷凤翔。
“什么药?”我不顾一切的大声问他,要不是为了扶住清霜,我一定冲上去揪起他的衣襟,我可不会怕他!
“让他不能离开我的药!“殷凤翔的声音一下子有些怨毒,虽然脸蒙轻纱,但我还是感到他火一样的目光正狠狠地盯住
我,我一下子有些呆住了。只看着他从我手中扯过半昏迷的清霜,拿出一颗药丸,温柔的塞进他的口中。
眼看他要带走清霜,我不禁大叫:“你——”他微微侧过脸来,声音又恢复了柔和平静:“他是我的护卫。”
于是,我眼睁睁的看他拥着清霜离开。
清冷的街道,远离繁华绚烂的闹市,我一个人傻傻的走着,头脑中一直是清霜咯血的样子。
脸上很干,非常干,我抬手抹了抹,我哭了,泪流满面的那种,大风一吹,所以脸上动一下就是扭曲的干。
我的心里全是懊恼与歉疚,我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我是疯了,为了父母的仇,我什么都能做出来。
父母双双惨死于屋中的样子,我怎么也忘不了。昏暗的屋舍,父亲的胸膛被剖开,母亲俯在他的身上,美丽的眼眸中,
精神已经散去,但忧伤却沉甸甸的,怎么样都不能消失。
父亲母亲是世界上最叫人羡慕的一对爱侣,曾有许多人称赞他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金童玉女,一对璧人。他们对
我说父母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故事,这是小小的我最值得骄傲的事。而在我十三岁时,这一切都不复存在。在被卖入
妓院时,我就立下重誓,此生只为报仇而活着。
于是为了遵守誓言,我出卖了清霜。
我蹲下身来,忽然觉得很冷,我紧紧缩成一团,却越缩越冷。
脑海中忽然出现十三岁时在妓院时的一个场景。
一个小孩子,一个满脸是灰,笑嘻嘻的小孩子,他笑着对他爹说:“爹,我们回去。”
“别管我!”他爹好像喝醉了,一下子把他推到在地。我看不见他爹的样子,因为他爹坐在包间里,那个孩子站在包间
的门口,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只能看见那个小孩子。
“爹,娘在,她会怎么说?”小孩子依旧笑嘻嘻的,忽然啪的一声,小孩子摔倒在地,右手抚着肿了的右颊。他还在笑
,望着他父亲笑,直到他父亲在他面前重重的摔上包间的门。
“不要笑了,我知道你想哭的!”我忍无可忍,蹲下身,双手扶上那双瘦小的肩头。
小孩的脸上漆黑一团,右颊高高的肿起,一双眼睛却美得如同天上最亮的星星。
他不屑的看着我,然而眼睛却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及至渗出水来,他甩开我的手,想从我身边冲过去,但是我却不松
手,还用力将他扯入了怀中。
他的样子莫名的让我感到心疼。
他有些挣扎,但很快就反手拥住了我,尖尖的下巴抵住我的肩膀,泪水一滴滴的落在我的肩头。
痛快的流泪爽快的抽泣,当不用假装时,一切都会变得美好,哪怕是哭。
我轻轻的闭上眼睛,朦胧的就要睡去,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头,我立刻睁开眼睛,看见了商思梨绝美的面庞。
他的眼睛迅速的眨了眨,侧过头轻轻的站起来:“谭忆,你竟然在这里睡觉。”
“少宫主,你怎么来了?”我扶着墙壁站起来,望着一身白衣的商思梨。
“你,我今晚没人侍寝,”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我们的少宫主竟然有些局促。
“少宫主,我还没找到。要不,你自己去看看,反正你也来了。”我说。“我的条件你是知道的。”商思梨看向另一边
。
“是的,很高,找起来。要费一点劲。”我连连点头,疲倦的微笑,“二十左右,身体瘦长,瓜子小脸,白皙皮肤,媚
人凤目,还要棕色长发——”我忽然顿住了,商思梨正凝视着我,微微上扬的凤目里满是促狭的笑意。我猛然领悟了,
不由得怒火中烧,也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少主立刻大叫起来:“你个臭小子,这说的明明是我的样子,你耍我啊!”有想
起刚刚在妓院中鸨母看我的怪异目光,很可能是完全把我当成一个自恋狂了。
“我没有啊!”商思梨走到我面前,轻轻抬起我的下巴,目光中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情感,似乎像小鹤说的那样异常温
柔,却脆弱易碎。我有些痴了,但立刻反应过来,忙向后退了一步,坏坏的笑:“少宫主的本领又上一层哦!今天连我
都快上钩了。”
商思梨眼中那种异样的神采立刻消失了“行了,知道我厉害就行了。今天难得出来,就陪我去逛逛吧。”
“行,反正你出钱。”我嘟囔着,不觉已忘记了忧伤。
其实基本上每次我难过的时候,商思梨都会出现,每次他一出现我的难过总会烟消云散,但这是我很久以后才意识到的
。
第三章
我们才到青楼门口,冥灯就出现了,他一向呆板的脸上难得的有了悲伤的表情。
商思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望着欲言又止的冥灯,脸色苍白了:“怎么了?”
“少宫主,宫主,他的病又犯了。”冥灯单膝跪下,声音有些哽咽,“这次似乎很严重。”
商思梨看了我一眼,我看见他脸色惨白。他轻轻咬住嘴唇:“忆,我们赶紧回去。”
我是第一次走入宫主的寝宫。这是一座大而华美的宫殿,雪白的基调,水色的轻纱飘渺如梦,水晶的香鼎飘出淡淡的烟
雾,轻盈的盘旋萦绕,婀娜而芳香。雕刻精美的窗户大开着,有雪白的梨花花瓣飘进来,轻轻落在铺着柔软波斯长毛地
毯的地面上。室内的几案,墙角都放设有古瓶,供着许多带露梨花。
精致的大床藏在层层轻纱之后,我与冥灯单膝跪在轻纱外,商思梨则急急的拨开轻纱,去到他父亲的床边。
我抬起眼,透过层层轻纱,看见他呆呆的站在华丽的床边,不动也不说话。
“梨,梨……”宫主的声音有些哑,但依旧柔和好听。
“恩,父亲,我在……”商思梨轻轻在床边坐下,声音出奇的温柔。
“真的,你,真的,来了?”宫主的声音一反常态的充满了激动与欣喜,“梨……我……”
“父亲,是我。”商思梨温和的说。
“哦……,是梨儿啊!”宫主的声音透出失望,“我还好,不用担心,最近,淡血心经找的怎么样?”
“父亲,你这次吐了这么多血……”商思梨轻轻的说。宫主没有说话,隔了半晌又咳起来,侍女奉上痰盒,商思梨站在
一边看着。
宫主咳得撕心裂肺,看来确实病的不轻。
“梨儿,看来父亲真的不行了。”宫主慨叹着,“以后,宫里的事务就交给你吧。明天筹备个仪式,这宫主的位置。父
亲就正式传给你了。”
“是。”商思梨站在宫主床边,微微垂着头。
“你们两个,进来。”宫主忽然扬声唤我们。
穿过层层纱幕,我和冥灯来到了宫主的床前。
冰白圆顶纱帐自高高的穹顶垂下,临近卧床的宽大窗格敞开着,一株冰白梨花的大半部分都探入室内,宫主斜靠在床栏
上,就如坐在梨花树下一般,他微笑的看着我们,有细碎的梨花花瓣飘零,落在他漆黑的长发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
宫主的样子。
宫主脸色苍白,显出病态,但丝毫不影响他俊美的相貌,他的眼睛和商思梨的很像,却温柔清和,犹如朝露春雨,没有
他儿子那种暗夜雪昙般的惊艳与不可捉摸。
“以后,你们要好好辅佐梨儿,他……你,你是谭忆?”宫主声音忽然变了,我有些紧张,忙应声:“是,我是。”
“抬头,抬头给我看看。”宫主的呼吸明显加重了,似乎又要咳嗽,但却在拼命的压抑。我抬起头来,茫然的看向宫主
。
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绝美的眼眸中透出惊喜的神色。急促的呼吸着,他望着我,轻轻的唤我:“梨儿,梨儿
……”
然后我看见有泪从宫主的眼角滑落,与此同时,宫主的身体缓缓的向后仰倒。
宫主在那天晚上去世了。
整个淡血宫都陷入了悲伤的气氛中,所有人都有些惶惶不安,因为拥有绝世武功的老宫主一死,整个淡血宫都似乎没有
了保障。
然而他们的不安很快消除了。武林新近门派瑞琪门带人来犯,却全部被新宫主商思梨一人解决。瑞琪门最近颇有欣欣之
象,掌门元佑觞也是一等高手,却在十招之内被商思梨砍下了脑袋。立刻,商思梨成了武林中的传奇人物,江湖上关于
他惊为天人的容貌与出神入化的武功传的沸沸扬扬。
那天的情景确实骇人。瑞琪门近百名好手悉数惨死在入宫的山坡上。商思梨雪白的轻衫上未沾上一滴不洁之物。他的目
光淡淡的扫过遍野的横尸,然后转身,默默地离开。
名门正派,少林武当来访淡血宫。名目上是为了恭贺新宫主继位,实质上是拉拢商思梨,想让一向中立的淡血宫倒向他
们一方,一起寻找淡血心经。
商思梨客气的和名门正派们周旋,没有明确淡血宫的立场,却又使得各大门派很满意。在这一点上,他似乎强过他的父
亲,老宫主从不和外界交往,也不理睬那些主动示好的名门正派。
一个月后,商思梨召见了我。
这是老宫主去世后,他第一次主动对我说话。尽管我们平时接触的时间很多,但他却从不和我说话,甚至不看我一眼,
对于我的禀告,他只是点点头,依旧不看我,不和我说一句话。命令全下给冥灯,害得冥灯一个月瘦了一大圈,天天顶
着一对黑眼圈。
他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衫,站在梨树下,看着我,他没什么表情:“男宠。”
“才一个月,老宫主是你的父——”我试着劝他不要做这不尊孝道之事。
“这是我的事,叫你去找就去找,说这么多做什么?”他严厉的打断我,眼神冰冷如铁。“记住,现在我是宫主。而这
道命令是我下的。”他的目光冷的让我抬不起头来。“是,属下知道了。”我半跪下来,他哼了一声,然后离开。
当晚我领着一个小倌来到了商思梨的侧宫。尽管已经是宫主,完全可以入主正殿了,但商思梨还是住在自己的偏殿中。
一进门,我就呆住了。雪白的宫殿变得火红而明艳。辉煌的灯光,艳丽的彩绸中,一个极其妩媚的少年穿着一身浓艳的
大红刺金锦袍,斜倚在坐踏上。雪白的右手轻托着一只西域进贡的玻璃杯,晶莹的杯身里是血一样艳丽的酒。
我完全惊呆了,一向素淡的商思梨竟以如此艳丽的形象出现!他在对着我笑!那笑容真是妩媚诱人,就像这里的气氛诡
异而妖娆。
“忆,你办事就是让我满意,这么快就找来了。快过来啊,孩子,让本宫好好疼疼你。”诡异暧昧的笑容让我不自禁浑
身发颤,身后的小倌好像中了商思梨那倾城笑容的蛊惑,呆呆的走向他。
看着商思梨拥住了小倌,我转身便想离开。可商思梨却叫住了我:“忆,留下吧!这里有最上等的水果与西域来的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