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进来时就做了一下准备,以防万一。
一件递给十一郎,一件七手八脚的穿在身上,可惜没有头盔,只得顺手抄起两个我喝药用的大碗,倒扣在头上,“奶奶的,在
雷丰瑜的宫里,还得跟上战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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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雷丰瑜手里的扇子飞出去,正打在雷霆的头上,雷霆的头上霎时就肿起了一个包,可是只能咬牙忍着疼,一声也不
敢吭。
刘贵妃心疼儿子,遂开口道:“霆儿今天擅自去群玉苑,是他的不对,可对方不过一个小小印度商人之女,不过仗着有几个钱
,竟不将霆儿放在眼里,她这也就是不将陛下您放在眼里呀……。”
雷丰瑜没等她说完,寒声道:“贵妃刘氏,从今日起,降级一等,为淑妃。”
“臣妾,臣妾冤枉呀。”虽是一级之差,但对她来讲就是天大的事,他的儿子雷霆虽还没有封为太子,但只要她这个母亲比这
宫里其他任何女人的级别都要高,这便是隐含着雷丰瑜对雷霆的一种期待,此刻,她这级别一降,就与旁边站着的雷翔她娘德
妃一级了,也就意味着,雷霆和雷翔在雷丰瑜眼中,再难分轩轾。
雷丰瑜拿出一叠纸张扔在刘贵妃,不,此刻已是淑妃面前,淑妃拿着这些一页一页看下去,已是惊的花容失色。
雷丰瑜道,“你在后宫之中是品级最高的,代掌着皇后之职,正应该做后宫中所有女人的表率,拿出母仪天下的公正和贤良,
可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带头收受贿赂,怂恿儿子无法无天,你哪一点配得上母仪天下四个字?”
淑妃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句也不敢再言
“这两年朕息事宁人,你们就忘了自己应守的本分了,就知道争风吃醋,窝里反,”雷丰瑜凌厉的目光又转向德妃周氏,“还
有你,你背后挑拨生事的那些鬼祟计量,以为朕就真不知?”
周氏垂着头不敢言语,脸上冷汗都下来了。宫里这么多年,当然懂得,谁宠谁辱、谁生谁死,说到底不过上面这人的一句话,
而自己等在这后宫里呆了十几年的这六个,都是久已不受宠的,不但是不受宠,单单论起家世背景,比起这次选上来的秀女,
只怕也是毫无优势的。而雷丰瑜还是壮年,他只要想要,是多少个儿子都生的出来的。
连忙抓着儿子雷翔的手,双双跪下,“我们母子以后一定恪守本分,绝不敢造次。”
雷丰瑜指着雷霆和雷翔,“还有你二人,你们身为王子,就应该有身为王子的责任心和自觉性,此时与戎狄的大战在即,朕每
日里励精图治,你们不思习文修武,为朕分忧,为国效力,整日里只知玩耍嬉戏,更甚者到处惹是生非。”对风不服一指,“
从今日起,每日只给他们两个供应一钵土豆,两壶清水,禁足一个月,哪也不许去,好好给朕反省,想想自己以后要怎么做。
”
然后,挥了挥袖子,“都退下吧。”
“哎!”两个儿子雷丰瑜不是不爱的,两个老婆虽然不爱,但也跟了他十几年,也不是完全不念旧情的,但是,父子情、夫妻
情,就和爱情一样,对于帝王,都是奢侈的,要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自己对家国天下的责任。
“我爹从来没这么凶过我,你比他差得远了。”椅子后探出个脑袋,冒出这么句话。
雷丰瑜把他抓到身边,“说说你爹都是跟你怎么相处的。”
“嗯,太多有趣的事了。”月儿四下看看,在这屋子里除了雷丰瑜坐的那把椅子,就没有第二把,于是就跳上他的椅子扶手坐
了下来,“我小时候总爱挤在他的怀里睡,气得锦堂爹爹的脸经常是绿绿的,仁华爹爹会拿好多好东西来贿赂我,但天底下没
有什么是比我爹更让人着迷的东西了,呵呵,他总是花样百出,新奇不断,无论什么样的事到了他那里都成了精彩,我便爱粘
着他,听他讲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看着他挥出他那看似软绵绵的小爪子,却将那些自认为天下最厉害的妖魔,若猫戏老鼠一
般都擒于爪下。”雷丰瑜看着月儿笑容满面神采飞扬的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伤,三个儿子,每个对自己都不曾有过这样
的神彩。
月儿接着说道:“有一次我生病,他抱着我哭的稀里哗啦,说他对不起我,让我跟着他风里浪里的跑。可是后来又有一次,他
让平岩久治那个妖精带着我上战场。我心里害怕,他却对我说,真男儿就该是在风里雨里历练,你爹我当年就是有个人逼着我
不要命的折腾,才有了我现今这一身本事。呵呵。”
雷丰瑜也跟着笑了笑,只是嘴里发苦,那个逼着龙跃不要命干的不会是别人,只有他雷丰瑜了,“那时他至少有十七八岁,你
现今不过十三岁,你爹就让你上战场,也太胡来了。”想着龙跃,又有点心疼起儿子。
“当时倭国正在闹饥荒,好多饥民冲到我家封地那里,不分日夜的骚乱,我爹无奈,只得带领了死士将他们驱赶,可是他们去
别处也没有活路,就攻击我们抢粮食,那些人太可怕了,他们都疯了,不知道疼痛不知道害怕,就只道吃,连人都吃。我吓得
几日几夜都不敢合眼,闭上眼睛就都是那些血淋淋的尸骸,和那些吃人的疯子。我爹就叫阿二叔叔和十一郎叔叔,带了我家最
强的死士护着我,到平岩久治那妖精的军前,说是为人当有一颗悲悯的心,但是要有最强悍的神经。若身处太平世间,便用一
片朗朗之心,写他一世风流,舞出一片酒醉歌狂。但若是生逢乱世,就拉起十万旌旗,斩将夺旗,成败勿论,总要不负了这一
世,活它个一时无双。”
“好气魄。”雷丰瑜击掌赞道。
“我爹便是如此的一个人,婆婆妈妈的时候好似个傻瓜,偏偏又让人感动的不行,豪气冲天的时候,又张扬的好似这个天底下
都装不下他。”月儿笑着道。
“哈哈,龙跃那家伙确实是这般。”雷丰瑜笑罢,又摇头一叹,“可惜了。”
龙月接口道:“正是可惜了。”说着双眉一轩,眼中一霎那亮起一道电光“可惜他现在身子骨不行了,不能再为你鞍前马后,
为你驰骋沙场,斩将夺旗。”
雷丰瑜骤然捏紧了拳头,瞪视着龙月,龙月毫无畏惧的回视着他,两人眼中霎时间闪电交汇,噼里啪啦火星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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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味道。”十一郎突然道。
我用力在空气中嗅了嗅,“糟糕,是火油。”火油也叫猛火油,是从石油中提炼出来,用于引火和照明的油品,在这个时代是
重要的军备物资,民间甚是少见。
屋中火油的气味很快就浓重了起来,“快走,有人要烧死咱们。”
“这么大的雨,放火?”十一郎嘴中不解的问着,还是迅速将我背在背上,抄起他的木刀。
“火油一经点燃水浇不灭,整个屋子都会化为灰烬,什么也不剩,在这雨夜看起来就好像遭了雷击。”就在我解释的时候,一
点火光已从门口燃起,迅速蔓延了开来。
十一郎大喝一声,拔身而起,挥动木刀冲破屋顶,背着我冲入夜雨之中。就在他身处半空,未及落脚之时,火光中见寒星点点
,直奔我俩而来,同时更有数道鬼魅人影,期近过来,“十一郎,小心……”
雨下的正骤,轰隆隆的雷声,哗啦啦的雨声,淹没了暗器的破空声,刺客的脚步声,和其余一切的声响……
第四十二章
雷丰瑜审视的打量了龙月半晌,然后道:“可惜你晚生了十几年,更可惜你前面还有一个永远超越不了的我。”雷丰瑜接过安
庆捡回来奉上的折扇,在手心里敲着,“他需要的是真正强壮、有力的男人与他相伴,即使我不在的时候,作为替补也有陈锦
堂和管仁华,甚至龙十四,或者你说的那个妖精,而你,乳臭未干的小娃娃。”雷丰瑜笑了笑,“你只能是他的儿子,你永远
没有机会。”
龙月毫不退缩,“乳臭未干的娃娃是可以长大的,但是你是会变老的,早晚有一天我会比你强壮有力,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知
道,什么人才是他真正值得依靠的。”
“会变老吗?”雷丰瑜修长的手指,缓缓展开折扇,“一个真正的强者,真正有魅力的人,便如一杯醇酒,越陈越是浓郁弥香
,陈锦堂和管仁华或许会老的,而我,”雷丰瑜以扇掩唇,轻声一笑,半侧过头,斜眼一瞥,眼波流转之间,妩媚如妖。
龙月长大了嘴巴,下巴好悬没掉下来,连齐雁受命上前把他提溜出殿去,他都没能回过神来,直到雷丰瑜的声音从背后远远传
来,“以后不要再来了。”龙月才长出了口气,“这家伙比平岩久治更像个妖精。”接着扑哧一笑,“不过我倒不认为是不可
超越的。”说罢,回过头对揪着他衣领的齐雁,瞥眼一笑,眼中波光流转。齐雁感觉自己一下子好像遭了电击,不自觉的松开
了手上的人。
龙月好整似暇的整了整衣服,“再来吗,我是一定要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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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郎听到我的示警,眼不得见,只得挥动手中木刀护住我俩头脸,在空中扭转方向,向记忆中临近屋宇的所在落去。
扑哧之声连响,数支袖箭射在了我俩身上,但所幸身上有软甲,那些袖箭,没能射入皮肉,只是箭矢上携带着的冲击力甚大,
也震得我胸口发闷。
说时迟那时快,几道人影手中寒光再闪,第二轮攻击又到,他们同时缩小了包围圈。十一郎怕我受不住,不敢再硬挡,脚下用
力踏破屋顶,我们两个从屋顶坠落了下去。
立时一股刺耳的尖叫响起,差点没把我的耳膜刺穿。这群玉苑里现在是人满为患,每个房间里都住着美女一至数人。这些房子
因为盖得十分密集,虽然各自独立,但墙与墙是紧挨着的。此刻雨夜中美女们大多已经就寝,骤然之间瓦砾灰土裹挟着两个人
当头砸下,她们不惊吓莫名才怪了。
“十一郎干得好。”我一拍他的肩头,“你右手边是一张桌子,正前方是墙壁,现在抄起桌子,把那墙砸了。”
十一郎闻言,木刀交到左手,抄起右手边的桌子,大喊一声,猛然砸在墙壁上。这个时代没有钢筋混凝土,泥砖砌起来的墙禁
不住十一郎这一下子,立刻坍塌了。墙对面的房子也穿了一个大洞,于是又是一阵刺耳尖叫。
“继续,我们就在这一连串的屋宇中,一直往前冲。”我大声道。
“好。”十一郎抄着那张桌子,一路破壁前行,刺耳的尖叫声很快盖过了外面的夜雨,响彻了整个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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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雁带着月儿出宫去了,风不服也退了出去,紫微宫里只剩下了雷丰瑜和安庆、壮壮三人。
“那孩子已经这么大了,眉眼生的真是太像陛下了。”安庆唏嘘着,他当然知道那个少年是谁,想当年还是他亲自将这个小家
伙抱去给龙跃的。
“他是个幸运的孩子。在这宫里长起来的雷霆和雷翔,过早的就将精力和心思放在了宫廷斗争中,倒不及月儿这样跟着龙跃在
宫外长大,虽难免有些风雨,但海阔天空无忧无虑。”雷丰瑜也感慨着。
“陛下不打算让他认祖归宗?”安庆忍不住问道。
“龙跃视他为亲子,龙老爹夫妇待他如亲孙子,这孩子就让他继续承欢他们膝下吧。况且宫中情况复杂……”
“陛下,群玉苑那边出事了。”一声奏报,打断了雷丰瑜后面的话。
“何事?”
“群玉苑里那印度女人和他的侍女发疯了。”
雷丰瑜顾不得打把伞,冒着大雨一路向群玉苑狂奔,“该死的,怎么会出这种事?”
此时的群玉苑已经被宫中侍卫团团围住,龙跃居住的那个小院里大火还燃着未熄,其余房子被撞毁了十几栋,一众惊慌失措的
秀女聚集在一处屋檐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的还在低声饮泣,似是惊魂未定。
另有两个人被四名侍卫用刀鞘压着肩头,跪伏在雨地里。
刺客想借着暴雨的掩映刺杀我,我则引起整个群玉苑的骚动,引起宫中侍卫的注意,这策略是成功的,只可惜侍卫赶来的同时
,刺客就掉头隐去了。那些刺客对于刺杀我似乎并不迫切,就在我正思考着迫不迫切的问题时,赶来的侍卫却迅速将我和十一
郎扣押了。
“大人。”十一郎的木刀被缴,此时被按倒在地,脸冲着我的方向,紧攥着的拳头上,绷紧的肌肉,显示着他等待着我的一声
令下,就会随时暴起。
“我是雷丰瑜的人,这些人不敢真的动我,一定会让雷丰瑜亲自来处理。”我大声冲十一郎说道。深秋的雨透骨的寒,我此时
内外都已湿透,冷得牙齿咯咯打颤,说完这句就咳嗽了起来,除了咳嗽再说不出话来。
雷丰瑜一看跪在雨地里,一身狼藉,头上还扣着一只大碗,不停咳嗽颤抖的人,霎时火冒三丈,冲上去将按着他的两个侍卫揪
起来丢到一旁,伸手将人扶了起来,“怎么了?”
我本来还想着见到雷丰瑜时要如何跟他解释今晚的事,但这一刻看见雷丰瑜脸上紧张和关切的神情,心头一松,我不必解释什
么,雷丰瑜眼中没有任何的迟疑和怀疑。
我将脸埋在他被雨打湿却依然温暖的胸膛里,雨还是一样的雨,但在雷丰瑜的怀里,那冷雨似乎都失去了寒冷的威力。
手中扶着的人软跌在了自己怀里,雷丰瑜一惊,把人抱住了,但入手却在他身上触到一物,低头一看,竟是一截露在外面的短
羽箭。霎时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抱起了人就往紫微宫方向一路狂奔,“快传王莲江来。”
雷丰瑜把我放在床上,颤抖着手犹豫着是不是该拔下我背上的箭,我此时已缓上来气,反手握住箭羽,用力拔了出来。
雷丰瑜大惊,“龙跃。”
我端详着寒光凛凛的箭头,“精钢打造的,好不锋锐,我甲衣中的瓷片都被它击碎了,险些就没命了。”
雷丰瑜愣愣的看着我手上的箭,猛然明白过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你这小子呀。”
“咱什么大阵仗没见过,今天这样,不过小意思。”我笑着丢开那支袖箭。
“哎,先脱了湿衣服,洗个热水澡吧。”雷丰瑜动手给我除去衣服,抱我入他紫微宫里的温泉中。
“话说,我还得感谢今天的刺客了,若不然我还没机会跟你重温共浴温泉的好事。”我坐在温泉中,往雷丰瑜身上撩着水,故
作轻松的说道。
雷丰瑜的眉头却没展稍许,将人重新揽进自己怀里坐着,手指轻轻描摹着怀中人苍白的肌肤上一道道狰狞的旧疤痕,将自己的
脸埋在他单薄的肩膀上,一声长长叹息,“控制不住自己的和你在一起,果然是不明智的。”此时他心中是恼、是狠、是痛,
掺杂在胸中,是压抑不住的想要爆发。
雷丰瑜的意思我明白,今日的这场遭遇,说到底,肯定和我受宠了三日,脱不开干系。于是问道:“你早就预见到了我会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