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然随风 上——南枝

作者:南枝  录入:04-28

那就是周延毕业后认认真真工作去了,而且他谈恋爱了。

总是在约周延一起玩的时候,周延以要工作来拒绝他,他就有种压抑不住的焦躁。

他虽然身边人多得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但真正被他当哥们的除了周延不会再有第二个。

周延陪着他一起长大,给予了他很多——身体心灵上的很多支撑,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周延有一天不会和他在一起玩了,他要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周延借工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少起来,他还能够忍受,当周延幸福地在他面前说他有了男朋友,他很爱对方的时候,曹逸然有种茫然不知所措的疼痛——觉得周延要抛弃他了,就像是整个世界要抛弃他了一样,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不愿意再留在他的身边了。

他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但是他不能对周延疯,因为对周延疯,周延会骂他揍他,而且,他也不想让周延不喜欢自己。

所以,他就恨上了抢走周延的那个男朋友,恨得咬牙切齿,简直是胆汁里的苦水都全部进胃里来了一样地苦得发酸,简直要死了。

他以为凭着自己和周延从小的兄弟情谊,周延在自己和他的男朋友之间,他应该选择的是自己。

甚至为了留住周延,他向周延表白了,求爱了,说想当恋人了,因为当恋人以后周延也许就会回到以前和自己在一起的样子了,他不会为了另外一个恋人而不再理会自己。

而到周延家里去打了他的男朋友逸宁的事情,曹逸然根本没把这件事当成一件事,因为平常挨过他打的人太多了,他根本不觉得打了那个逸宁有什么。

但是,就是因为这件事,周延不仅完全不接受他的表白和求爱,而且还从此和他冷战起来了,要断绝关系,无论他怎么给他打电话他完全不接听,而且去找他,他也不理睬自己。

曹逸然痛苦得无以复加,觉得自己生命里一个能够陪着自己的人又走了。

要是是别人,不理睬他曹少,他找人揍他一顿后绝对不会再想他的一点事情,但是,现在这不是别人,是周延,是他一辈子的好哥们,是他离不开的人。

于是曹逸然只好伏低做小地只想请求周延的原谅,即使每天短信,每天电话打过去,他也能够坚持下来,之后甚至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走逸宁那条路请求周延的原谅还更加好一些,但是让他自己去找逸宁,他是做不到的,他怕自己看到他就压抑不住戾气又打了对方,而且,他也实在不想在逸宁面前低他一等还要去求他。

于是,他只好请求了小舅赵臻帮忙,他会请他帮忙,是因为看到他和一个比他还小的男生在一起,于是曹逸然觉得赵臻说不定会更知心,所以才把痛苦同他说了,并且请他帮忙。

赵臻对他一向好,所以受命之后就去把这件事办了。

之后周延果真愿意理睬他了,两人在周延的娱乐城里见面,坐在酒吧里喝酒,周延拍了他的头一巴掌,然后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曹逸然这段时间又瘦了,瘦得简直瘦骨嶙峋,周延揽了那么一下就开始说他,“你怎么又瘦了,胃病又犯了?”

曹逸然闷闷地端着酒杯摇头,“还好。只是最近吃不下东西。”

周延听他这么说,就没收了他的酒杯,让酒保去给他端一杯牛奶来。

曹逸然只是一味沉默,没有反对,甚至将周延的手抓住,然后捂到自己的脸上,周延以前不是没做过这种事,而且每次在曹逸然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把手掌捂在他的眼睛额头上,而且对他说,“挡住视线了,不看这些坏事,就在心里想些好的吧。”

但这次曹逸然这样做,因为他之前的表白,周延就觉得不妥当起来了,他想把手掌抽出来,但看曹逸然那么沮丧,他也就只好不抽了。

曹逸然开始慢慢诉苦,“你有了人了,就不理睬我了,要把我抛到一边去,希望我滚得越远越好。”

周延被他这话说得想发脾气,但是又发不出来,最后只得喝口酒,郁闷地说道,“我们长大了,难道还是小孩儿。你也不小了,比起每天玩乐打发时间,你也该做点事情了。”

曹逸然故意说道,“我不想。”

周延被他气到了,看着他,把酒保端来的牛奶推到他面前去,然后把一直被曹逸然捂在额头眼睛上的手掌拿开了,道,“你现在可以不想。但你想过吗?也许你将来会喜欢上某个人,想和他过一辈子,但是你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不担心他会不愿意跟着你吗?”

周延这是肺腑之言,但是曹逸然只想动气,说道。“我不会喜欢上。”

周延被他气笑了,道,“别说得这样斩钉截铁。我以前也以为我不会的。你应该多去看看别人,不要每天昼伏夜出了,去接触一些有朝气的,也许,你会喜欢上某个人。你不要把她想得那么差那么不符合你的喜好,她也许很温柔,愿意在你酒醉的时候煮醒酒汤给你喝,给你剪指甲,掏耳朵,给你做早餐,自己养花插在花瓶里,会搂着你的脖子在你耳朵上吹气,她让你觉得安心,像是外界的世界都被隔开了一样,你因为他而即使疲惫也觉得安宁……也许你不喜欢这样的,但是,还有另外的性格,另外的人……”

曹逸然抬起头来,瞥着周延,“你在说你是不是?不要在我面前说他!”

周延知道曹逸然嘴里这个他是指逸宁,他于是耸耸肩不说了,但是眼里嘴角都是笑意。

曹逸然看到他这么幸福的笑,心里像是又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他不是那么自私的人,看到周延幸福,他是愿意高兴的,祝福他的,只是为自己一个人感到悲伤而已。

他知道自己对周延的即使是爱情,也不可能给他这样的幸福的,于是,他觉得更伤心了,慢慢地喝着牛奶,之后低低说了一句,“好吧,我会去找的。”

大学毕业的曹逸然依然晃荡着,他不想被工作束缚住,因为少了周延一起,他也很少再出门乱来,生活习惯居然比以前好些了,但是依然是昼伏夜出,过夜猫子的生活。

这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的五月末,其实天气已经挺热了,不过曹逸然白天很少出门,就在家睡觉,或者在某处宾馆或者某处公寓里睡觉,所以他不觉得天气热,夜晚的温度对他来说,刚刚好。

这一天,他又到一家常去的酒吧里混着,因为是他经常混迹之所,所以不少人认识他,他一去这些人就上前去和他打招呼,曹逸然一向不怎么理睬这些的,不过他也不会和这些人脸上不好看,所以会露出个笑说两句。

他坐在一个角落里喝酒,一个有过一次关系的性感美女坐在他旁边和他说话,手不断在他的大腿上摩挲,之后甚至直接摸到裤裆上去了。

曹逸然也没有阻止她,他最近这方面有点淡,也许是这段时间胃不好,所以这方面也不想花什么精神,但是,被美女摸着,他也渐渐起了精神。

也许是这方面经历得实在是太多了,完全地千帆过尽,都没在他心里留过影子,所以被美女这样直接刺激,有反应倒是有反应了,他面上却可以丝毫不露痕迹,而且也没什么急色的心思。

因为喝了两杯酒下去,又被人撩拨得实在是得趣,他这才有些心痒了,于是和这个性感尤物调戏起来,手摸着她那露出了大半的酥胸,把人也搂过来了,正是得趣的时候,酒吧里突然就喧嚣起来,大灯瞬间照亮了每个角落,里面的不少人乱窜,但是很快就被喝止了,所有人被要求在原地把手抱住后脑蹲下来。

一眼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别的人当然要配合警察,不管有理无理先配合一下总是好的,但是曹逸然坐在那里没动,不仅不动,而且依然摸着人家美女不放,逗得人娇喘不断,美女当然知道曹逸然来头大,靠着大树好乘凉,所以也是肆无忌惮,靠在他怀里衣衫不整也完全不在意。

白树站在吧台处目光深沉却锐利地四处注视着,然后就被一个手下来说了曹逸然那边的事情,配合他们的酒吧老板在白树耳边嘀咕了几句,白树一声冷哼,道,“管他的,别说是他儿子,就是他本人,照样抓!”

第七章:第一次相遇

酒吧被查,是因为涉嫌贩毒,因为是老板惹不起的人,所以,很可能是他自己当了线报,或者是这里面有卧底。

酒吧里的所有人都要被带到局子里去,重点人物最开始就被重点照顾了,看来缉毒刑警是查得很清楚后有备而来,有人想要从后门逃跑的,被打了一顿抓了起来。

虽然曹逸然嚣张,不过小刑警不敢在他面前耍威风压他的气势,也许是因为他不动声色吧,一般人都知道不叫的狗才会咬人,而曹逸然这个模样则不是不叫的狗可以形容的,完全像阴森森的毒蛇了。

在刑警抓人的时候,他居然要求带女伴离开。

刑警又不是做善事的大妈,怎么可能让他离开,但是那个来招呼他的刑警估计是知道他大有来头,这种公子哥最不好惹,于是不敢太为难他,甚至凑过去和他说了两句好话,说他们的头儿在这里,他去问他的头儿了再说。

于是这个刑警就去问了白树,白树才不管这些公子哥的糟事,直接让抓回去。

曹逸然之后还算配合地跟着去了局子,不过,他走过白树身边的时候,却多看了他几眼,他目光冷,而且态度淡,实在是和这天在酒吧里的其他人的表现千差万别,加上他个子高,又有个性感女人傍着他,于是当然就很惹人注意,白树转过脸来就对上他的脸了。

曹逸然对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咱们等着瞧。”

白树被他说得愣了一下,然后就笑起来,甚至是露出一口白牙的笑。

白树虽然姓白,但是,一点也不白,不过叫“树”倒是不冤枉,的确是高高大大的像是大树一般有活力又深沉的人。

白树走到曹逸然身边来,伸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曹逸然正没防备,就被白树一拳头打在了腹上,曹逸然最近本来就肠胃不好,又被这么一打,马上痛得佝偻了身体。

不过他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抬手就想揍白树,但是还不等他动作,另外两个刑警就把他抓住了,而且给他戴上了手铐。

曹逸然憋了一肚子火,只是隐而不发。

在去局子的路上,他胃病就犯了,于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额头隐隐冒虚汗。

那个本来陪着他的美女也到女人们一堆去了,倒是有个关心他的小兄弟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看他情况不对,虽然他平时脸色也白惨惨的,但是还是不像这样青白。

曹逸然没有说话,只是摇了一下头。

他虽然是个有钱有势人家的公子哥,过着矜贵的日子,不过,他也是个很能受得住苦和痛的人,而且他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什么都能忍,忍到不能忍的时候就爆发了发疯。

像是曹逸然他们这种只是在那间酒吧里喝酒并没有贩毒嫌疑的人,只是做个笔录找个担保就不会有什么事,不过曹逸然情况特殊,谁让他当时很拽,于是被特别关照了。

也许这个特别关照也有其他的什么意思,白树手下有三个女刑警,都是特别能干的,一般毒贩愿意和她们说,所以,白树这个人高马大的人在任务之后倒闲下来了,于是他自己跑来招呼曹逸然。

也许是第一眼就对这个比女人还白的男人有了兴趣,白树才那么和他打了个招呼,不过,却没想把人家的胃病给引发了。

曹逸然坐在桌子后面,垂着头,什么也不说,找他做笔录的警察也没办法,看到白树过来,就摊摊手,道,“头儿,他什么也不说,哑了。”

白树走过去将曹逸然拉了起来,这才看到他闭着眼睛眉头紧皱,额头上一片冷汗。

他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他的额头一把,曹逸然这才把眼睛睁开来,看到是他,目光更是冷幽幽的,像是冬夜里清冷的月光。

他这个脆弱的模样,倒让白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回头看了手下,问道,“他这是病了吧?”

那个警察看了,道,“我也问了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不回答。”

白树也问了曹逸然两句,问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曹逸然冷眼看他,就是不回答。

白树没想到遇上了这么个阴阴的病美男,一时没办法,把他放回椅子上去,让手下去把曹逸然的手机拿来了,翻开一看,呼叫记录里面第一个居然是叫“白弋”,不就是他家里那个堂弟的名字,又看了另外的,下面有个标注的是“哥”,白树犹豫着是打这个“白弋”,还是这个“哥”。

最后,他还是拨了白弋。

曹逸然就这么微微歪着头看着白树擅用他的手机,也不说什么。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转些什么。

白弋接到曹逸然的电话,第一句就是,“我说了,我今天不去酒吧,有事呢。”

听到的却是他堂哥的声音,“白弋啊,曹逸然现在在局子里,你过来一下。”

白弋惊得下巴要掉了,道,“哥,他在局子里做什么?”

“他在贩毒现场。”

白弋更惊,然后是沉默了一阵,低声说道,“那你叫我过去干什么呢。还有,哥啊,我提醒你,你别惹他,他这个人最好别惹,惹到了没事也一身骚。”

白树因他这话就把目光定在曹逸然身上了,顿了一下说道,“无论怎么问他,他都不说话,看他冒冷汗,青白一张脸,问他身体有没有问题,他也不说……”

白弋于是赶紧道,“他一向肠胃不好,肯定是犯了肠胃病。行行,我过去,还有,要不要叫他家里人?”

白树这才想到自己打过他的肚子一拳,他没怎么用力,就是想给他留点印像,这下可好了,把人肠胃病打犯了。

白树让手下去找肠胃病的药来,然后又问曹逸然,“要不要叫你家人来保你。”

曹逸然向他摊了一下手,“手机。”

白树和白弋说让他过来就行,不用叫他家人,挂了电话就把手机在手里转了转,道,“这个手机现在还不能还你。”

于是曹逸然又沉默了,沉默了一会儿又微抬了头问他,“你和白弋是什么关系?”

他胃痛,所以声音低,白树凑过去听他说,愣了一下才解释道,“堂兄弟。”

曹逸然点了点头,再不说话了。

白弋一路飙车过来,然后来把曹逸然接出去。

曹逸然吃了白树给他的胃药和止痛片,又在椅子上瘫坐了一会儿,情况就好多了。

白弋带曹逸然出去的时候,还问白树,“哥,吃夜宵去不去?”

白树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走吧,走吧,我还要加班呢。”

白弋嘀咕道,“你没有不加班的时候。”

曹逸然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白树一眼,白树被他看得心里一跳,想起什么,赶紧又跑进去,把买的那胃药和止痛药攘在白弋怀里,道,“这个给他带走。”

白弋拿着那药,看了曹逸然又看他哥,说道,“喂,把药给我做什么?”问曹逸然道,“还要不要,你?”

曹逸然没说话,就自己走出去了。

白弋知道这个人就是个人来疯的时候疯得不行,不说话的时候就是锯了嘴的葫芦,想要他放个屁他都要看心情。

从局子里出来,五月末深夜清凉的风拂在面上,曹逸然深吸了口气,然后坐进白弋的车里,白弋开一辆商务车,进去之后曹逸然就侧靠在后座,伸长了腿闭目养神。

白弋一边倒车一边问他,“你还有没有事?”

曹逸然摇了摇头,道,“好多了。”

白弋道,“想吃什么,哥请你吃,算是压惊。”

曹逸然用手捂了一下眼睛,道,“压什么惊,这么点事,算什么惊。你送我回去吧,我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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