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落花无问处——爱糖糖

？”

噗。李念几乎喷了一口凉茶，他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拍拍叶岚成的手笑道：“嗯，学得不错，多多加油。”

叶岚成扫了他一眼，圈住他的腰便往餐桌上带：“可饿死我了。总算可以开饭了。”说着从微波炉里端出一盘土豆肉丝

，又从紫砂锅里盛出一锅汤。

李念皱皱眉，轻叹道：“不是让你别等我的吗？”

正在盛饭的叶岚成动作一愣，转过脸来微微笑道：“没关系，我也刚回来没多久。”

李念没说话，拿起筷子戳了戳没有放进微波炉里已经凉了的清炒白菜，心里一阵暖流。他捏紧了筷子，在汤碗里扒拉了

几下，问道：“什么汤，好香啊。”

“我妈特意端来的墨鱼排骨汤。”叶岚成献宝似的给他盛了一碗送到他跟前，笑道，“怎么样，香吧。我妈快退休了，

空闲时间多，没事就研究煮粥煲汤的。你没喝过她煮的粥，那叫一个香啊，隔壁家小猫小狗的全部跑过来了。”

李念白了他一眼，笑道：“有这么夸张吗，什么粥啊？”

叶岚成吞了一口菜，笑道：“当年那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粥，想想就流口水啊，你不知……”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叶岚成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小心翼翼地看着李念。后者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地吃饭，见他停了下来

，才说道：“知道什么？想吃就让你妈做嘛。”

“你傻啊，喝那种粥，你给我生孩子吗？”

叶岚成满脸诡异地笑直把正在喝汤的李念呛了个半死，一张俏脸也涨得通红，恶狠狠地等了他一眼，忙低下头不去看他

。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早生贵子。妈的，什么时代，还信这个。不就是个腊八粥吗，还非搞出那么多玩意！

李念忿忿地吃着饭，还故意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表示一下不满，却发现叶岚成根本没在意，抬起头来便看见叶岚成

撑着脑袋看着他，目不转睛，仿佛害怕一眨眼他就会突然消失掉一般。

“怎么了？”李念放下了筷子，一字一句地说着，“你这样盯着，我都吃不下去了。”

“答应我，以后碰到那样的事，不要冲进去。”叶岚成突然握住李念的手，语气中也有几分紧张，“太危险了，你不知

道我听说后都……”

李念微微笑了笑，反握着叶岚成的手：“我没事。你别担心。”转过脸看到叶岚成焦虑的面容，忙叹道：“大不了下次

我跑过去喊警察叔叔帮忙？”

戏谑的语气逗得叶岚成也笑了起来，“知道贫了那就是真没事了。吃饭吧，都凉了。”

李念耸耸肩拿起筷子，心里不由腹诽，要不是这个男人突然煽情一下子，搞不好碗都洗好了呢。

“对了，后天除夕夜，去家里吃饭吧。”

“啊！后天除夕了！”李念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不会吧，我今天才看到后天夜班表上是我的名字啊！”

“你到底是太迟钝还是人太老实啊！他们看你新来的欺负你吧！”叶岚成半是好笑半是气恼地揉揉李念的头发。

李念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轻声地嘟囔着：“你不说我也知道啊。”

当然知道了，由于还没有转正的关系，他的工资总比别的医生少一些；无论他有多努力加班，无论他帮别人代了多少班

，奖金总是比那些工龄长的医生要少；那些别人不愿意上的夜班，圣诞也好，元旦也好，这次轮到除夕，夜班总排在他

的面前；更别说带薪休假，想都不用想；严重的吃力不讨好的病人全部总会以各种借口塞到他面前；其他的医生总有转

到外科去学习的机会，而他来了这么几个月却从没几乎没有离开过急诊科……这种事情多起来连李念都忘了抱怨，忘了

他遇到的不公。只不过是因为他是新人，因为他是外地人，因为他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叶岚成，没事的，值班就值班吧，初一可以休息呢。”

“你还真是豁达呢！”叶岚成微笑着捏捏李念的脸颊，心里却不由的轻叹起来，看着李念的眼光也越发的温柔起来。

下午听到刑侦科截到的短信内容，才知道有人以陈瑞东的家人威胁，逼迫他杀害被警察控制的同伙，以防同伙醒过来会

泄露什么不好的消息——不过真实的想法大概是想借刀杀人，直接解决掉那个麻烦的陈瑞东吧。那么多警察防卫的医院

，要真能让他成功当然是好，但是若失败了，让警察带走，也省的身边惹这个麻烦。陈瑞东的家人还在他们手里，自然

不会泄露太多的消息。只是他们千算万算却算漏了那条被截获的短信。既然知道了动机，警察们当然不会放过将协成公

司的黑社会犯罪一网打尽的大好机会。

但是直到听到李念被陈瑞东打伤的消息后，叶岚成才发现自己惶然失措，心里那种惶恐一层层地涌现上来，如同溺水的

人肺里逐渐地被海水浸润一般，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几乎不敢想像如果那个人手里拿的是刀子该怎么办，如果那

个人的针头扎进李念的动脉该怎么办，如果那个人真的重伤了李念该怎么办。他一口气跑到了普外科，站在办公室里门

口看着他对着镜子给脖子上的伤口擦碘伏，悬着的那颗心才稍微放了下来。

没事就好。

叶岚成看着李念风转残云般吃完两大碗饭，喝下一碗汤，满意地拍拍肚子发出“啧啧”的声音，“真遗憾，还想着后天

回家吃年夜饭呢。”

“大不了中午去了。反正是夜班，下午去就可以了。”

“中午啊……”叶岚成的话里莫名的遗憾。

李念转身拿出杯子倒了大半杯热水，笑道：“怎么了，听起来好像有客人？”

叶岚成轻轻地笑了起来，语气中似乎有几分傻气：“是家乐了，明天晚上他会在我爸妈家，还想让你们联络下感情呢。

”

李念愣了愣，看着叶岚成那张满是遗憾的脸，无奈地笑了起来。心里却有种奇怪的感觉，既对叶岚成前妻放任的态度感

到惊讶，也为叶岚成父母的认可感到欣慰。至少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将他当做怪物一样看，至少有人在他最无助最落魄的

时候伸出一双手，给了他一个可以容纳的家。

“放心了，我很有婴儿缘的，没有不喜欢我的小孩哦。”李念随手抓起桌子上家乐的照片，看着那张堆着酒窝的可爱笑

脸，忍不住想去捏一捏。

叶岚成扑哧地笑了出来，揉着李念肉乎乎的笑脸，道：“难道是因为你有一张婴儿肥的脸吗？毛毛都把你当同类了？”

“滚！”李念一记眼刀恶狠狠地扫向叶岚成。

第18章

除夕其实是个寂寞的日子。记得李源刚出国的那一年，过年的时候跟家人通完电话，跟李念语音的时候却一直哭，她不

愿意勾起父母的伤心，偏偏压抑不住内心的思乡。

李念微微叹了口气，不可抑制地想起了父母。爸爸有高血压，降压药是不是按时吃了？妈妈的颈椎病有没有好一些，打

扫卫生的时候会不会还是头晕眼花？爷爷奶奶大半年没看到他，会不会偶尔也提起一下这个离经叛道的孙子？

办公室的电视正放着焦点访谈，换台都没有用，全国的电视台在这个时候都会犯只能放一个节目的毛病。办公室外是冷

清的急诊大厅，平日里挤爆了病人，这时候却只能看到巡检的保安，不由庆幸这份难得的安静。李念放着电视不看，百

无聊赖地翻看着网页，无一例外的新年logo，充满了喜庆的意味。

他突然觉得很冷，虽然办公室中央空调的温度并不低。从心底弥漫上来，一直传达到全身的各个部位，连毛孔都透露着

凉气。他忍不住裹紧了衣服，整个人蜷成一团缩在电脑椅子上，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突然很想叶岚成，虽然下午才从他家出来，却还是很想他。为了配合他的时间，叶岚成上午便把佳乐带了过来。看着

肉乎乎的团子一般的小人儿跌跌撞撞地满客厅跑，叶岚成跟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衣服陪着跑了个遍，即使是不养孩子的李

念也会觉得当父母可真不是个容易的活儿。小娃娃并不认生，拿奶瓶子哄他，他便接过来就喝，递给他一个毛茸茸的玩

偶，他也玩得不亦乐乎，甚至抓起粉嫩的小熊娃娃就往嘴里塞，只把两只软软的耳朵咬得湿乎乎地满是口水。好不容易

等他安静下来，佳乐却又伸出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叶岚成的手指，甚至当作是香喷喷的食物，用才长了几颗牙的嘴狠狠

地咬上一口。

“得了，儿子随爸，没准你小时候也是这德性。”李念笑弯了一双眼，揉着佳乐短短的毛绒绒的头发。

“没准佳乐把那手指当猪蹄了。”叶妈妈端着熬好的黄豆猪蹄汤，笑得那叫一个奸诈。

叶岚成郁闷得想去撞南墙了。

玩累了的时候便哄着佳乐睡觉，这么精细的工作可不是一屋子大男人能干得好的。叶妈妈白了他们一眼将他们赶出了卧

室，自己在室内唱起了小曲儿。吃饭的时候还接到王笑媛的电话，竟也是提醒他们让佳乐睡午觉。真是一个孩子三个宝

，来不得半点闪失。想起前段时间佳乐病了的时候，一家人在医院那个焦急劲儿，李念就无奈地摇摇头。

时针慢慢地挪到了8，电视里突然爆出一声极其欢乐的声响。李念这才恍过神来，瞟了一眼电视又无奈地笑了起来。无

论什么时候的大型晚会总喜欢以一群人的热舞开场，这种群魔乱舞般的妖孽到底有什么好看。

窗外仿佛应景一般响起了“砰砰”的声响，李念知道那是江滩在放烟花。叶岚成之前跟他说过，除夕的晚上会放烟花，

找一个高楼，面向江滩的方向便能看到那些璀璨光华，耀眼夺目。医院的门诊有25层，本可以当作看烟花的绝好地点，

却由于频发的跳楼事件而锁了通往天台的大门，即使如此却阻挡不了绝望的病人自杀的念头。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很少会说主动去寻找问题，而永远都是发生了一次次的伤害事件后才想起来去补救、去修复，却每

每不能彻底解决。事情一旦发生太多次，最开始的惊慌害怕担忧早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便是司空见惯的麻木和冷漠

。仿佛是把自己的心用厚厚的壳包裹住一般，不是不痛，而是感觉不到痛。

手机响起的瞬间，看到手机上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李念瞪大了眼睛，手指也颤抖起来，半晌才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声有几分苍老又有几分沙哑，只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便说不下：“李念……”

“妈——”李念用力地捂住嘴巴，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泄露出一丝哽咽，“你怎么……”

女人打断了李念的话，似乎是笑了笑，说道：“过年了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从小源那里要来的电话问一下。”

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好不好？”

李念咬着嘴唇，几乎是从鼻子里挤出的声音：“嗯，还好。”

“天冷记得多添件衣服，吃好点把自己养胖些，工作好好做不要偷懒。别担心我跟你爸，我们……”

“那小子知道什么叫担心？”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屑的男声，李念瞬间红了眼睛。

李妈妈白了丈夫一眼，把电话挪了几步，又笑道：“我们有退休工资，不愁吃喝，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你爸气头上话重了点，你也别跟他生气，啥时候气消了就回家看看吧。”

“妈，明明就是我……”李念捏着电话的力道更加重了几分，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联系又会断

掉一般。

明明就是他让他们失望，让他们背负着莫名的指责，让他们承受着巨大的悲痛，现在却让他气消了回家看看。李念愣愣

地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叶岚成跟他说过“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好的”，当时他却怎么也看不明白。气他恼他

怪他不争气，也不过是因为太过爱他，这些当初怎么就没看明白呢？

李妈妈后面说的话李念都没有听得太清，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答应。屋里的温度仿佛一下子升高了好几度，之前那种阴

冷的感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确是温暖的气息。李念听着手机那边的唠叨，慢慢地笑了起来，嘴角也勾起了漂亮的弧

度。

原来他并没有被家人放弃，原来他真的不是一个人。

李念就那么微笑着听着妈妈的话，不时应上一句，直到手机传来温热的刺痛，直到办公室的电话尖锐地响了起来。李念

跟妈妈说了几句便挂上手机去接电话。

“还想叫你去看烟花呢，没想到手机竟然打不通，老实交代，跟谁聊那么久啊！”电话那头传来大大咧咧的声音，虽然

刻意一板一眼的严肃，却掩饰不了话语里满满的笑意。

李念淡淡地笑道：“跟我妈，也就是你婆婆聊天呢。”

“你确定该叫婆婆吗？就你那身板，该叫丈母娘的吧。”叶岚成爽快地笑了起来，听着电话里传来恶狠狠地声音，想象

着李念挥着爪子一副凶巴巴却没有半点说服力的样子，不由更加欢乐起来。耳边传来“砰砰”的爆竹声，拉开窗帘便看

到满眼的火树银花。五彩缤纷的焰火在天空慢慢地炸开，此起彼伏的爆裂，连接成了一片同心圆。让人不由地赞叹工艺

的精致。

“出去看看吧，医院门口的广场还算比较大，应该能看得到烟花的。”

“不用了。我听着就好。”李念捏着听筒，听着电话那头和自己这边的爆竹声逐渐地合二为一，轻声地说着。

叶岚成发出痞子般的笑，道：“是不想挂掉电话，多跟我聊两句吗？”

“滚！”这种自作多情的话说出来居然也不脸红，李念都替他脸红得想摔掉手机，转念一想又笑骂道，“谁像你，满脑

子龌龊的思想！我要出门了，来了急诊怎么办，工作啊工作！”

“你占着电话，有急诊也打不进来了。”叶岚成笑得更大声了。

李念又气又急，红了一张脸就要挂掉电话，叶岚成忙拦住他，叹道：“先别挂。我大概也就能休息这一两天了。”

“怎么了。”李念心头一跳，嗓门都大了一些，心头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绪，似乎有几分焦躁，又有几分担心，但他自

己都说不清这种情愫到底是什么。

叶岚成愣了愣，叹道：“队长带了人去抓协成公司的相关人员，却没想到他们的董事似乎是提前得知了什么，溜号了。

主犯没逮着可不算是成功破案。过几天大概换我去蹲守了。”

“你小心点。”李念轻叹了一声，百转千回的心思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堪堪说了这四个字。

“放心，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

第19章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叶岚成守在汽车里，一手握着对讲机，一手拿着咬了一口的煎饼，嘴里还不停地含

糊地嘀咕，眼神犀利地盯着车窗外五十米开外的一栋小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