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听到就想发火,但好像又想到什么一般,愣是压抑了怒火,“这凤哥儿啊,不是昨儿公子说让找个会写字的侍童么?诺
,这不就来了一个了吗,我这不是带过来给公子看看嘛!”
那凤哥儿闻言倒是瞥了黄哲西几眼,在看到黄哲西脏乱的衣服时,几分不屑染上眸子,“陶管事,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这等俗
人怎配做我家公子的侍童,看着就不像是个会识文断字的,把人赶走,要是打扰了公子作画的雅兴可不好,唐将军可吩咐过让公
子尽快把画给送去的!”
陶管事本还想说几句,但一听到唐将军,便是再多话也不敢多说了,急忙称是,再不敢打扰,拿凤哥儿傲慢地笑笑,又把门关上
了。
“我呸,神马东西,不过是个卖屁股的兔儿爷,还真把自己当做是什么名门公子了!”站在小院门口,陶管事对着那关上的厢房
门吐了几口口水。
“这……”陶管事转过头,皱眉对黄哲西道:“你呀,运气不好,那流云很疼凤哥儿,估计你是没戏了,你还是”
“哟,我道刚才院子里怎么那么热闹,原来是陶管事你来了啊!”一个穿着红衣的瘦弱男子扭着腰款款走来,岁数约莫二十四五
的样子,脸上擦了厚厚的脂粉,眉眼含春。
陶管事看了眼来人,漫不经意地答道:“哦,是红裳啊。”
“陶管事,这位小哥是……”红裳倒是不在意陶管事的冷淡,如今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红裳了,年老色衰,作为一个以色侍人的
小倌,他早就没有了资本。
“说起这事儿我就来火,昨儿个不是流云说要找个会读书会识字的侍人么,这不,这位便是来应征的,谁知道那凤哥儿却不乐意
了,还说我吵着流云了,真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不成!”陶管事霹雳巴拉地将凤哥儿和流云数落了一通,“这下好了,人找着
了,他们又不要了,这让我怎么办好?!”
红裳一边听着一边将黄哲西打量了一番,相貌清秀,这双眼倒是蛮有神,虽穿着一身脏衣,但这满身的气度非凡,不似一般小门
小户里能养出来的。
眼珠儿一转,红裳上前笑着说:“陶管事啊,正好我屋里缺个帮手,不若让这位小哥儿到我屋里帮忙好了。”
“到你屋里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月俸……你也知道,一开始是给流云请的,月俸自然高些,如今你……唉,二两银子,你可愿意
。”
“要二两啊!”红裳有些尴尬了,二两银子若是在他正红的那段日子,自然不是问题,但现在……
“没事儿,月俸你们看着给,差不多就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若是我哪天想要离开,你们不得为难我。”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黄
哲西突然开口插入其中。
“如此倒是无妨,”陶管事摸摸下巴,“那红裳,按照你现在的情况,这个小哥一个月只能给他五钱银子,小哥,你有意见么?
对了,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是黄哲西,你们叫我小西就可以了,关于月俸,五钱银子就可以了!”对月俸多少他并不怎么在意,他现在只是需要
一个暂时的落脚点,可以供他生活下去,直到找到回去原来世界的方法。
“哦,那就成了,红裳啊,你带小西去换下衣服吧。”匆匆说完这些,陶管事就走了。
红裳带着黄哲西换了衣服,对黄哲西过短的头发虽然奇怪,但也没多问,洗漱后穿戴整洁的黄哲西看着不像是小厮,反而更像是
满腹经纶的书生。
“将军,今晚是否还要去请流云公子?”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站在门外轻声问道。
“……去吧!”书房内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回答。
小厮应了声,便使人去飞月楼请流云公子了。
书房内,唐磊狭长的双目直直地盯着桌上花了他一下午才完成的画作,“我该怎么才能找到你……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
画作上的人赫然是黄哲西,而且身上的穿着便是二十一世纪的衣服。
唐烨磊看着躺在床上半透明着身体的黄哲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烨磊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古代袍子的男子,他一头火红色的长发,血红色的狭长眸子看着有些吓人,他没有回答唐烨磊的话,
俩眼只盯着床上的黄哲西,眼底带着愧疚。
“我在问你话,祭!”
NO.50
“唐少爷,唐夫人中了别人的咒术,魂魄窜入异界,等我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只能引导少夫人的灵魂回来,但是时空之力
太过诡异,而且难以控制,少夫人的灵魂窜入了其他时空,具体是哪个时空,我还在追查。”祭沉默了许久,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小西在那里,那要怎么救他回来!”唐烨磊染红的眼瞪着祭,双拳握得嘎吱作响。
祭眼中闪过阴霾,绯红色的眼睛瞥了眼唐烨磊,“唐烨磊,有空再这里跟我发脾气,倒不如去找出是谁害了你夫人,知道了源头
的咒术,救回黄哲西的希望就多几分。”
“……”
“唐烨磊,我是答应了你的先祖要守护唐家,但你唐烨磊不一定代表的就是唐家,唐家嫡系并非就只有你一人!”最后一个音节
落下,祭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红裳推门进来,就看到黄哲西正在那里作画,红裳微微一笑,放轻了脚步,凑到黄哲西身后,偷偷瞧着他的画。
当黄哲西落下最后一笔,看着这幅画时,身后站着的红裳突然开口道:“小西这画是越来越好看了,这荷花看着真是漂亮啊!”
黄哲西继续看着画,显然对红裳的突然出现已经很适应了,“公子,吃过饭了么?”
“呵呵,吃过了,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叫我红裳便是,你我二人,何必如此生疏。倒是你,吃过了么?每月的月俸拿去买这些无
用之物,”红裳看着桌子上那些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小西,你说过你不是文人,也不打算去考科举,何必如此浪费钱财,去
买这些东西!”
红裳不识字,快十岁的时候就被卖进了勾栏院,老鸨只教了他如何取悦男人,如何柔韧身躯让客人更尽兴,根本就没教过什么书
。
直到流云的出现,他才开始有些嫉恨歆羡,他知道自己老了,论文采风流他的确不如流云,每次跟流云一比,好似他就是那地上
泥土,而流云就是那蒙尘的珍珠。
那些笔墨纸砚四书五经他不是不想学,只是害怕自己这身份玷污了它。
“红裳,我弄这些不过是觉得它可以让我静下心来,跟出家人念佛经的感觉是差不多的。红裳,无聊的时候你也可以试试,写字
作画要的不过是种心情,无关美丑,而且这样你就不会跟我抱怨你这几天又长了几条皱纹了!”黄哲西半开玩笑地说着,将画作
收起放好,又拿出一张宣纸铺在桌面上,执手半握住红裳的手,就着对方的手在宣纸上认真地写着。
红裳愣了一下,随即也认认真真地顺着黄哲西的笔势走,不一会儿,洁白的宣纸上多了还算周正的红裳二字。
黄哲西松开红裳的手,“这便是你的名字了。”
红裳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眼角微红,“这便是我的名字了么?真好看。”拿着那张纸看了许久,好似上面开了花一般,
“小西,这、这张纸可以送给我吗?”
黄哲西笑笑,“当然可以,你可以拿回去临摹下,呢,这个给你。”他拿出一个沙盘,“你可以用棍子现在这沙盘上练习,等差
不多再在纸上练习。”实在不是他小气,而是尼玛的这个时代的纸张真心好贵啊!
“谢谢,太谢谢了!”红裳通红着脸,抱着沙盘的样子非常满足的样子。
“哎小西啊,哟,红裳也在,那正好,今儿唐将军要宴客,请你和流云一起过去待客。”陶管事一溜风地跑进来,留下几句话人
又走了。
晚上将军府内灯火辉煌,照亮了一方天空。
离将军府越来越近,黄哲西看着那间宅子,这里是他到这个世界最初的地方,也许他可以在这里找到回去原来时空的路。
下了马车,黄哲西终于看到传说中的流云公子长得是何模样,在他看来,那位公子长相倒是不错,但是就他看来还是比不上红裳
的精致的,想来是那位公子身周围绕的气度风采所致吧。红裳比起那位公子稍显女气了些,反倒那位公子很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
进将军府之前,陶管事特地嘱咐了不要在府内乱跑,不要惹麻烦,那位一直跟着流云公子走在前面的凤哥儿也一脸傲慢地让他们
别惹麻烦,倒是个狐假虎威的。
那位流云公子一直走在前面,身板挺得直直的,脚步却比在府外急迫了一些,神色虽然淡淡的,但眼底却流露出几分急迫。
黄哲西看着,却也不去探究,他此来只要照顾好红裳便好,最好可以得到回去原来时空的信息。
走进角门,过了厅堂,一位小厮样的人对流云公子拱手道:“公子这边请,今晚的夜宴开在琳琅阁。”
流云点点头。
“这位小哥,请留步。”小厮拦住了黄哲西的路,“夜宴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语气比起对流云的恭敬,不屑的很。
“这位大哥,他是我的侍人,不是什么闲杂人等。”红裳负气,咬牙小声道。
小厮却只是瞥了眼红裳,拦住的举动完全不变。
“那你为什么不拦他?”红裳一怒之下,指着一旁看他们笑话的凤哥儿。
小厮表情不变地答道:“凤哥儿是流云公子的侍者,自然不同。”说罢还轻蔑地撇了眼红裳,红裳气得要上前理论,被黄哲西拦
下了,“红裳,你跟他们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你就好。”
“流云公子,请吧!”小厮对流云等人做了个请的动作,流云扫了眼黄哲西进去了,凤哥儿傲慢地冷哼一声,也跟着进去了,红
裳犹豫半响,也无奈地进去了。
小厮临走前恶声恶气地让黄哲西不要乱跑,要是惹出了什么事,可是要下牢的,黄哲西翻个白眼表示自己不会乱走动。
不过……从片刻后他又出现在穿来时的那个假山堆里的这个情况看来,他对小厮的保证没有什么可信度啊!
由于没有什么光线,黄哲西在假山里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与众不同的线索,他是假装肚子疼离开的,不能消失太长时间
,会惹人怀疑的。
按着记忆的路线,匆匆忙地朝那小厮给他安排的耳房跑去,今夜将军府里忙着待客,守卫倒是比上次松了许多,一路走来,躲躲
闪闪的,倒是没有被人发现。
也许正是老天看不过他太顺利了吧,在经过一道长廊时,竟然迎面走来一堆将军府侍卫,就算躲在廊檐的角落里也会被发现。
推了推附近的房门,竟然有一扇门没有关,想也没想就躲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漆黑,黄哲西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那队侍卫的声音走远,他才松了一口气。
还来不及喘口气,突然脖颈被人掐住,一个用力,他整个人被人压倒一张桌子上。
黄哲西这才看到一个赤裸着上身的高壮男子俯身看着他,四周的黑暗衬得他的眸子更加冷寒犀利,而且满是杀气。
“说,你是什么人,竟然擅闯我将军府。”唐磊正在沐浴,不想却听到有人偷偷摸摸地闯了进来,难道是刺客!不动声色地靠近
,本以为是个高手,没想到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我、我……咳咳放。”唐磊放开了那人,他已经确定这人不会武功。
黄哲西急喘了几口气,才好受一些,他站起来直视唐磊,瞬间囧了,“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不想唐磊仍是挺直着背,毫无节操:“本官在沐浴,没穿衣服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你,从哪里来的,竟敢擅闯将军府,我可以向
皇上奏请处斩你。”
“什么?!处斩?!别开玩笑了,我不过是迷了路!”黄哲西懵了。
唐磊一边点燃烛火,一边冷笑着说道:“本官可以说你意欲盗取军事机密,论罪通敌!”
“你这是诬陷!”黄哲西皱眉,本官?难道这个人便是唐磊唐将军。
烛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俩人的脸暴露在灯光下,唐磊转过头来看见黄哲西的脸,脸上的冷笑突然僵住了,双眼直直地看着黄哲西
,像是在看着一个虚幻的梦。
“唐烨磊……”黄哲西也愣住了,眼前这人的容貌,这人的容貌明明跟唐烨磊一模一样。
NO.51
唐磊挑了下眉头,面上仍旧一片严肃,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的惊叹,这个人不就是他在梦里见到的人,这些日子以来他不知
道画了多少次这人的画像!
“唐烨磊?”会是唐烨磊吗?一样的脸,一样的眸子,不过……为什么感觉不是他!
“吾名唐磊,不是唐烨磊。”半响,唐磊才回答道。
黄哲西:“……”
唐磊上前一步,“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为何会出现在我府内?”为何他寻遍了东都都找不到。
看来这人的确不是唐烨磊了,不过肯定和唐烨磊有关系,黄哲西突然想起他很久没有联系过的祭。
想起祭,不由想起那发生过的一切,暗了暗眸子,黄哲西后退一步,躬身道:“将军恕罪,草民是飞月楼的小厮,今日陪红裳公
子前来赴宴的,不小心走错了路,才打扰到将军的沐浴。”
“我记得我问过你名字?”
“……草民名为黄哲西,目前在东都飞月楼当小厮。”
一阵静默……
被一个人盯着,黄哲西顿感亚历山大,尤其是这人身上总有股挥不去的杀气和血气,该说果然是将军吗?!
“你随我来!”穿上长裤,唐磊随意披上一件长衫,打开门就朝外走。
“啊,是!”黄哲西愣了一下,也跟在了唐磊的身后。
俩人经过了一个又一个院落,走过一条又一条廊檐,最后停在了一扇门前。
这一路上跟着唐磊见到了不少人,不过多半都是将军府里的下人,也碰到了一开始对他不怎么客气的小厮,那小厮似乎也在找他
,看到他的书案件似乎想骂他,但看到唐磊后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唐磊将黄哲西丢到一间厢房里,人就走了,还把门给关上了,在关门前还特意吩咐了一句话:
“等着我,不许乱跑!”甚至还吩咐几个小厮看守他,尼玛这是变相的软禁。
黄哲西看了看四周,两面临水,一面临着假山,唯独可走的就只有那扇被看守的门了,可是门外可是站了四个人守着,逃跑的可
能性不大,而且就算逃出了将军府也没用,他的家当可都在飞月楼里呢,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他一点依仗都没有!
不管了,胡乱猜测一点用都没有,反正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贼,想来这个唐将军也不会随便诬陷人吧?!脑海里不由自主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