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就死透了——七月半的六点半

作者:七月半的六点半  录入:01-06

会变黑的事实。我们的谈话就在那个半黑半白的交界处,所以当我想起那次谈话的时候,我总不能确定它的真实性,我

总不能想起它是否是真实的,甚至是卓凌,我也怀疑他的真实性。

我跟他说我想离开这里,我想逃到一个没有云姨没有小舞只有我跟他的地方。

我说我想去世界各地旅行,但在此之前我要赚很多很多钱,这样才不会因为没钱而停止旅行。

我说,我要找到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看看她是否有你一半聪明美丽。

我说,卓凌,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但当时我记得卓凌只是抱着我,他的手一直都是冰冷的,像是他这个人一样,都是冰冷的。可那晚他温柔的让我窒息,

他拍着我的背亲吻我的头发,他说:“左晌,我们不需要很多钱,要是我们旅行的时候没有钱了,我可以给别人画画像

,这样就像是流浪,一边流浪一边旅行,这样是不是更浪漫?”

我记得他的呼吸声很浅很浅,也非常急促,他对我说话的时候嘴角会向上微微翘起,他会对我点头对我摇头以表示他在

听我说话,也表示他在让我认真的听他说话。

他将我揉进他的怀里,他的心跳很响,一下一下震得我眼泪决堤,他说:“左晌,对不起。”

世上我只记得两个人的对不起,一个是卓凌,另一个就是云姨。

云姨,我恨她,却也爱她。

在我眼中她不是我父亲的老婆,她是我接触并喜欢上的第一个女性,但可悲的是,她确实是我父亲的老婆,小老婆。

我在接触到云姨之前从不知道原来还有人可以如此温婉动人,如此脆弱,如此柔情似水。她的眼总是蒙着一层水汽,总

在接触到我的一瞬间变成巫山云雨巴山蜀水。她总是在我耳边低语,她说,我是为了你才到这个家来的。

我是为了你才跟你父亲结婚的。

我是为了你才会恨小舞的。

我是为了你???才杀了你父亲的。

我不愿意回忆那段过去,所以我认真的想要看清坐在那儿的王爵。我能看的出他低着头,手上在转动一个红黄相间的东

西,应该是再给我削苹果吧,他知道我不喜欢吃带皮的东西,像是苹果。

“我说,你别老这样,医生说了你总这样看会头疼,等手术做好了再看不也一样么。”王爵的声音,越来越好听了。

“就怕做完手术我就彻底看不见你了,连听都听不见了。”我跟他打趣,他不领情,狠狠掐了我一把,我听得出他的呼

吸变的急促,生气了吧。

“就你会说话,医生都说了,成功几率有四成,离五成就少百分之十,希望大了去了,再说你个大祸害不得活一百多年

才能往生阎王还不愿意提前收你呢!”王爵气呼呼的把手里的苹果扔给我,也亏我接得住。

“别啊,生什么气呢你。”

我挺怕他生气的现在,他一生气就爱跟我唠叨,说的句句在理可我不乐意听,我一不乐意听了他就掉眼泪,什么伤心说

什么,我都没招了,就算我忍不住了要揍他他也一副打死我我也得哭的德行,简直了都,吃软不吃硬。

现在我都后悔告诉他这些了,咳,自作孽啊。

“你别老是医生说医生说的,这年头的医生有几个可信的啊?”

“医生可不是医生么?哪儿那么容易骗人啊。”

我笑,这家伙现在就是四眼田鸡的狗腿,啥都不信就信他们。不过这样的王爵也挺可爱的,总跟边上病床的叔叔阿姨请

教吃什么好喝什么好,还没事儿总给我查笑话念给我听解闷。我说这几天不世界杯么,眼睛不好怎么看啊,王爵说那不

是有解说员么,我笑,解说员说的话你也能信啊?都放屁呢。

王爵就搞笑了,说那不行我给你解说呗。我乐,说这也成啊。

结果我才发现他还真不如人家解说员,老把名字念错不说,连队伍都分不清楚,越听越上火。最后总算求爹爹高奶奶把

这位解说员给说走了。真没事儿给自己添堵。

“诶,我说你神经病你还不信,没事儿总一个人乐呵呵的,干嘛呢这是?”王爵见我笑了忍不住臭我两句。

我知道他这人,说话从不过脑子,也就懒的跟他置气,我说:“今晚吃什么呀?”

“就知道吃,午饭才吃了没几个小时呢???今晚萝卜炖小排,西红柿炒蛋。”

“怎么又是这两个啊?昨晚上前天晚上吃的不都是这个么?”我随口说的好吃他还真以为好吃啦?顿顿给我做这个。

“怎么怎么?人家张阿姨说了,夏天就该吃点消火的东西,再说鸡蛋不是高蛋白么,提供你一天的蛋白质!保证活力四

射。”

“谁是张阿姨啊?”我问。

“就楼上402的张阿姨吗,她女儿都出院了!用她的食谱保管齐活儿!”

我听了直接揍王爵,这王八蛋。

“她女儿是乳腺癌!你没长脑子啊?!”我暴怒。什么人啊这一个。

“不都是癌症么!!”王爵大吼。

第40章:王爵

要是说我在这世上还有谁是放不下的,那只有未成年的小舞。但现在他也成年了,在我倒下的时候成为我坚强的后盾。

他与王爵一样,是我心中最坚定温暖的那个地方。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放心未成年的小舞,其实在他成年之前就已

成为能独挡一面的男人,他能细心地跟我说话沟通,也总能在不经意的时候让我知道原来这个看起来像小孩子的男孩已

经长成会照顾人并时不时展示他的聪明才智的男人。

后来我想,也许这是有关于卓凌跟我一起许下的那个诺言。我一生中永远忘记不了的两个场景都是跟卓凌有关,我总是

能清晰的在一片血肉模糊的记忆中想起他,想起这个在一片金黄色蜜桔中对我许下诺言的男人。

他的唇和手都是我迷恋的对象,即使他的眼更惊为天人,但我更加愿意惦念他的手跟嘴。因为这是第一双我爱的人的手

,第一张我最爱的人的嘴。他会用他的手轻拍我的背,也会在大笑时拍打我的手臂,更多的时候他会用他薄而丰润的嘴

唇亲吻我,即使在多半时间里我是不愿意让他那样做的。

也是从那样写向上勾起的性感嘴唇里,我听到一个金黄色的承诺。

他说:小晌,我会照顾你,连同你未长大的弟弟。

我坚信着这个承诺,直到我发现这个承诺没有实现的可能。是的,我最爱的人死了,他因我而死。

我从未跟别人提起过卓凌的死因,因为一个凶手在无法自首的情况下是不会主动坦诚自己的罪行的。而我就是这样的一

个凶手,是的,你可以说我卑鄙,但我也要发自肺腑的告诉你,我一直饱受着煎熬。为什么我总是担心我未成年的弟弟

?因为卓凌答应过他要照顾我弟弟,他就是小舞。

我不能再一次亲眼见证这个承诺的破灭,所以我坚信只要我照顾好未成年的小舞,我就能实现起码一半的卓凌的承诺。

现在小舞成年了,高考结束了,但我还是并没有获得心灵上的纯净和解放。或许这样说你会更清楚我在说什么,多年前

卓凌对我许下一个没有有限期的承诺,而后来他死了,但是这个承诺在我心中活了下来,我对卓凌是有恨的,即使我是

害死他的凶手,但这并不妨碍我恨他。

那个承诺在我心中生根发芽,它汲取我的爱恨茁壮成长。直到有一天我才发现,原来这个承诺早已不属于我想让它属于

的那个人,这个承诺已完完全全属于我,我才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和自己未成年弟弟的那个人。于是这样的闹剧就诞生了

可时至今日我又才后知后觉,其实我只是需要这样的诺言来束缚我,来约束我,让我有一个可以时时刻刻做男人,扮演

一个没有任何软弱的角色。我成功的诠释这个角色的同时也一直在内心挣扎,因为说到底我还是寂寞,还是无所依靠。

我惧怕王爵可能也是这个道理。他是个巨大的漩涡,一旦我掉入他不下的天罗地网,我就会越陷越深直到有一天我必须

向强势的那个自己投降,承认我确实需要王爵的力量支撑下去,可惜,当我承认这个事实之后,王爵也就不会再这样爱

我了,我清楚地知道他和徐消喜欢的是怎样的左晌。就如同我知道我的魅力对小安来说没有任何杀伤力一样,他知道我

的强势只是美好的伪装,他当然不会爱上迟早有一天会衰退的美丽,即使那真的是美丽的东西。

王爵不再给我做冬瓜炖小排了,他在我的强烈建议下给我煲起了各种汤类,今天是鱼汤,除了有点腥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我喜欢乳白色的汤汁,正如我喜欢现在电视里播放的球赛一样。

“我说,你喝汤的时候看着点儿,别一会被鱼刺卡着。”王爵一边擦干刚洗完的手一边跟我默默唧唧。

“知道,我有数。”我舀起一口鱼汤送到嘴里说着。

“我说,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啊,再过一个月可就动手术了,你就没点儿什么想跟我说的?”

我看他一眼,又把眼珠子转回来钉到电视上,我说:“不用那么早就留遗言吧,你等我上手术台了我再告儿你行不?”

王爵沉默了一会儿立马反击我道:“什么不吉利的话啊!你快给我吐了!!”王爵说着就上手要掰我嘴。这家伙最迷信

了,什么死啊,往生啊,都不能进他耳朵里,不然他就得烦上十遍到我耳朵里。我可受不了这个。

“得???整个一封建迷信,别吵我看球了啊,烦人。”我转过身不理他。

“看什么看啊,电视在那边呢!”

“我乐意听声儿你管的着?”我噎他。

他又不说话闹别扭了,过了会他轻声细语地跟我说:“我说???你真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我说你怎么老拿我说我说的开腔啊?有点儿新意没?”

“???”

好么,碰上低气压天气了。没见过这样的,家属总给病人气受。我转回去抓他手,抓好几回也没抓到,肯定跟我使诈呢

。我在他腰上狠狠一掐看你还老不老实。

“你还真下得去手!”王爵吼我,他这样说明气消一半了。

这一听我就知道他在哪儿了,抓着他的手我就不松开,给他狠狠灌上一口他炖的鱼汤,我说:“知道你炖的多咸了吧?

”我笑的倍儿开心。

“???是有点咸了。”王爵说完这话就是不说话了,我虽然看不出他什么表情,但鬼使神差的就感觉他哪里不对劲。

我说:“你怎么了你?”

王爵抓着我抓着他的手没说话,他呼吸有点儿急促,我开他玩笑,我说:“这可是医院,你别想点儿有的没的。”我现

在特别爱跟他开玩笑,也不为什么。

他没理我的玩笑,只是声音特别沙哑地跟我说:“左晌,我最近老是做噩梦,而且特别害怕。”他声音有点儿带颤,说

话的语调也不像往日那样嚣张轻蔑。我不得不承认,王爵现在有点儿神神叨叨的,他总跟我做假设性命题,总喜欢开场

就说如果,要是,万一,可能。这些话总是有点丧气但并非是对我而言,王爵真是个自虐的人,他一边不喜欢那些丧气

的假设,一边又停止不了这样的设想,我得脑瘤的人都没那么难受,他倒是比我更加煎熬。

我总是得不厌其烦的跟他说这不是癌症,只是我脑子里有个比鸡蛋小点儿的瘤子。但王爵也总是反问我,这致命么?这

治愈的几率跟癌症比高得多么?当我告诉他跟癌症差不多的时候他总会抓紧我的手抱紧我直到我得肩膀被哭湿一片。

我知道王爵现在又在想些什么,他是想要我一个承诺,这样他才能安心的守在我的身边,不管我是变得健康了还是病情

恶化了。我说过很多次我跟他有惊人的相像处,在对待承诺的方面我们也都是一样。

我知道卓凌的承诺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份承诺是生命中最后的力量,我总是在低落无助时想起那个金黄色的承诺,

也正是因为借助了这份不属于我自身应有的力量,我在完成这个承诺的同时失去了面对现实的勇气。这样的情况发生在

我的身上就已足够,我不想让王爵经历跟我一样的悲与痛。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否能战胜病痛活着和他一起度过剩下的时光。你要知道,依靠邪恶力量的同时也是在写下一张张

出卖自己的契约,总有一天是要偿还的。

我拉过他双臂用力圈住他的身体,我说:“别这样王爵,你得像个男人,我又不是没有活下去的机会,像你说的我离一

半的几率只差百分之十而已。”我劝他的同时也在面对这确凿的事实。即使我们都明白这事实有多让人失望。

“???左晌,我没你那么坚强,我知道你以前见证过很多重要的人离开你,你也都经受住那样的打击,但你要知道在

我现在的生活中你对我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我没法不在意你的病情你的生死。”

“可你得知道一个人总是要死的。”

“我不能接受这么烂的解释。”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配合治疗,但其他的保证我真不能给你。”

王爵沉默了一会,他捧住我的脸亲吻我的嘴唇,我能感觉到他有点而颤抖,他说:“我不许你死。”

我笑着点点头,我说:“知道了。”

第41章:小舞

再见小舞是我还有半个月要做手术的时候,在跟王爵商量好要去住院之前我们把小舞安排出去跟同学旅游了,一是不想

让这孩子刚高考完就愁眉苦脸的,二是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在我告诉王爵我的真实病情之前我已经做好了随

时丧生的准备。我不愿意让我最亲近的人遭受跟我一样的痛苦,并且与他来说这样的痛苦更难以承受。

所以当小舞知道我住院了并且病情非常严重的时候他愤怒了。他颤抖着双手抓紧我胸口的衣领,他想质问我但苦于忍住

哭泣的情绪而无法开口说话。我面对这样的弟弟有些力不从心,在这样的时候我摆不出哥哥的威严让他松手,只能被他

一直揪着领子,被他滚烫的眼泪炮烙着。现在想来我也有些骄傲,我养出了这样优秀的孩子,他没一点造作,也没因为

自己的优秀而目中无人,他总是谦虚而恭敬的,但与此同时他也保有自己的完整和独立。想到这里我便开心的笑了,我

拥过小舞亲吻他的头发,我说:“你哥死不了。”

他啜泣的声音一直被刻意的压低,但在被我压入怀抱轻声安慰之后他再不能忍受从而嚎啕大哭。

他边哭边说我的不是,这时候他也顾不上我是不是他那个严肃的哥哥了,想起什么不顺心的就说什么,我也只能破天荒

的被他当孙子数落,并且在此之间被他狠狠的打了一拳。

看来暴力这样的东西是容易遗传的,王爵这样嘲笑我。

我也笑,像个老人一样拉着我亲爱的弟弟说话,我说:“给你哥说说你旅行里好玩的事情,我天天在这儿听你王叔唠叨

耳朵都起茧子了。”

王爵不满的打我一下,可立马不讨好的被我打了回去,他诶了一声又过来弄我一下,我现在听力极好,顺手就给他一掌

。看我们这样打来打去,小舞也咯咯地笑个不停。我把王爵压在身下制住,对小舞说:“你快说说。”

“哪儿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啊,就是到处逛呗,不过回来的时候有个人在咱们家楼下转悠,他还让我把这个给你。”小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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