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晚上九点钟,刘年才回来。听见敲门声,陶晋拖拉着凉拖从自己屋里出来开门。
“明明有钥匙还每次都敲门……”陶晋嘟囔,“对门有孩子正吃奶呢,也不怕吵着人家。”
每次刘年都不理他,自顾进自己屋,换鞋换衣服。
“吃饭没?”陶晋站在客厅里问。
“还有剩的吗,我随便吃点就成。”刘年换了衣服出来,短裤背心,露出结实的身躯。
锅底还有一点白菜,下午陶晋吃剩的两馒头。刘年吃的香,最后连菜汤都喝了。“中午、晚上都陪客户喝酒了,这胃里一点粮食都没有,还是陶晋做的饭香啊。”
陶晋听着突然就有些心疼了。
“我给你下点面条吧。”
“不用。”刘年摆手,将桌上的碗盆收拾了。“饱了,这么晚吃多了不舒服。”
刘年将碗筷洗了,又回屋拿了衣服开始洗。陶晋站在卫生间门口看他麻利地搓着衣领。
刘年抬头问,“有没有衣服拿过来我顺手洗了。”
陶晋摇头,“我帮你洗吧,你歇着去。”
“让你洗我还真不放心。”刘年笑。
陶晋又站了一会,突然说,“咱们买个洗衣机吧,方便。”
“再过些日子,等天冷了。现在天热也用不上,你要是不想手洗就扔盆里我回来洗。”
刘年最近手头紧,生意上的事刚刚起步,但让陶晋出钱却是自己不愿意的。其实,刘年有些时候是非常大男子主义。陶晋也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想为这点小事争辩,便没提洗衣机的事了。
陶晋是早睡晚起的人,刘年是晚睡早起的人。
陶晋说刘年身上流的八成是鸡血,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兴奋。
冲完凉出来,陶晋才想起告诉刘年自己那屋的风扇坏了,能转但没有风。刘年便把自己那屋的风扇给他搬过来了。
陶晋一着枕便睡了,下半夜迷糊感觉到刘年进屋躺下。
早上六点,刘年准时起床,陶晋迷糊翻了个身。
“陶晋,今天下午我妈要过来。”
陶晋费力睁开一只眼,“那我待会出去买点东西,厨房里没啥了。”
“我买就可以了,你还是安心编你的程。”刘年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两把,俩人少了往日的嬉闹亲热一番。
再次听到门响的时候,刘年提着大包小包,后面跟着他妈。
“阿姨好。”陶晋乖乖的样子。
“妈,这是陶晋。”
一听见陶晋两个字,刘年他妈两眼放光。
“哎呀,你就是陶晋啊,我们家刘年时常说起你,成绩好,聪明,待人也好。”老太太直接握住陶晋的手,别提多亲热了。
“都是刘年一直照顾我。”陶晋笑。
“小陶啊,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
“这么小呢!刘年初中那会身体不好在家歇了三年,怎么比你大了五岁去?”
“阿姨,我五岁就上学了。”
“五岁就上学了,多聪明的孩子。有对象没?”
“有。”陶晋心说,反正又没问是男是女。
“小陶蔼—”刘年他妈满脸放光,抓住陶晋胳膊,“你可得帮帮我们家刘年啊,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没有对象,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阿姨,刘年长这么帅,不愁找对象的。”陶晋典着脸赔笑,对象肯定是有了,但孙子就不一定了。
等吃过了饭,刘年他妈要去刘年二姨家,俩人送到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
陶晋闷闷上了楼,默默收拾了桌子,打扫了厨房,洗了衣服,拖了地。
“怎么不说话了?”刘年盯着他看好久了。
陶晋叹气,“我上哪给你妈整一孙子去?”
刘年笑,“今天忘记买风扇了。”
陶晋扔了拖把,伸手,“过夜费五十块。”
“你屋里那风扇是我的哎。”
陶晋洗完澡,玩了一会电脑,就看见刘年湿漉漉的围了浴巾进来了。
“今天怎么转性了,要从良不成?”陶晋打趣他,才十一点可不是刘年睡觉的点。
刘年伸手要搬走风扇。
“别蔼—”陶晋放软,“我不收你过夜费还不成吗?”
“不成。”
“那你要咋样?”
“你给我五十。”
陶晋脑袋一转,说,“成了!”
刘年上来三下两下将陶晋身上的衣服除了,陶晋看他结实的胸膛,连块肥肉都没有,就纳闷了。
“你妈说你初中时身体不好还在家休学三年,我怎么看你这身体倍棒呢?”
刘年停下来,“我妈只说了一部分,我那时候是因为打架在医院躺了大半年才捡回一条命。出院后,又在家养了两年多。那段时间我便一直在想,我的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清楚了吗?”陶晋问。
“为了寻找幸福。”
陶晋还想问找到幸福了吗,便在刘年的吻中晕了头。
早上刘年去上班的时候,陶晋撑着睡意从钱包里抽了一张一百的给他,“不用找了,剩下的给你买糖吧。”
刘年笑着收下了。
上班的路上,刘年琢磨过来了,自己怎么能收这钱呢?!
第 2 章
刘年买了风扇六点就回来了,正赶上饭点。伸手敲门,想着同陶晋怎么算早上一百块钱那笔帐。
没人开门?出去买菜了?按平时陶晋应该在做饭了。
掏出钥匙开了门,就看见陶晋蹲在客厅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一个铁丝笼,两只小兔一黑一白,正悠哉地吃着嫩嫩的青草。
“可爱吧。”陶晋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看小兔,基本将刘年无视。
“可爱啊。”刘年也蹲下来,“跟你一样,傻乎乎的。”
“我智商75,你想怎么着?”
“哟,你这傻小子怎么研究生毕业的?”刘年微乐,伸手拍陶晋的后脑勺。
“还拍?更傻了!”陶晋抗议。
“你打算养哪啊?”
“阳台。”
“不行!”刘年住那屋通着阳台。
“小黑,小白,爸爸嫌弃你们……”陶晋作悲伤状。
刘年乐了,“我是爸,你是妈?”
“NO!我是爹。”
“整个一乱伦嘛不是。”刘年起身去厨房,“不就俩兔子嘛,怎么连饭都不做了。”
陶晋将俩兔安顿好,厨房里传出水声,然后砰砰的声音。陶晋进去一看,刘年正在拍黄瓜,伸手拿了一块吃了,刘年作势要打,陶晋猫着腰躲到一边。
“陶晋,你也就能把自己养活了,那两只兔子碍……别杀生了。”
“我小时候一直想着养兔子,但一直没机会,你不能把我这充满回忆和童年的理想给抹杀了!”
“你买的是宠物兔吗,养大了之后呢,我不信你还能喜欢大兔子。”
陶晋思考,“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宠物兔,没事,养大的话我就送我奶,剪毛生小兔,当给她老人家零花钱了。”
刘年将拍后的黄瓜放到盘子里,又开始拍蒜瓣,“咱奶今年多大年纪了?”
“下个月八十大寿呢,我们家准备给她好好过。”
“嗯,是该好好过,到时候我买点东西你带回去。”
陶晋嘿嘿笑,“我就告诉奶奶说是孙媳妇孝敬的。”
刘年眼光杀过来,“万一奶说将孙媳妇领回来瞧瞧,你怎么办?”
陶晋低头想着,“我觉得她老人家也待不了多少年了。”
脑门上一个爆栗。
“怎么说话呢!”
吃完饭刘年将风扇装上,掏出一百块钱摔陶晋桌上。陶晋无良地笑。刘年又掏出钱放桌上,明天是交水电费的日子。
“刘年——”陶晋站在窗边看他,面色沉静,“你觉得男人赚钱给女人花是不是天经地义?”
刘年点头,“是。”
陶晋指着桌上的钱,问:“那你是不是也将我当成女人了?”
刘年愣了一下,说:“不是,男人赚钱给爱的人花是天经地义的。”
刘年极少讲情话,或者说是压根就没讲过,这一句倒是破天荒了,陶晋竟然有些感动了。
陶晋拿起桌上的钱看了看,放进抽屉里。关上抽屉的咔嚓声,响在刘年耳边。
“你刚工作各项开销也不小,再说你住在这,我想你过的顺顺当当的。”刘年说的很慢,很小心。
陶晋,其实是一个挺敏感的人。
陶晋拍拍手,笑了,“等你哪天生意破产了,我来养你。”刘年走过去摸他的胳膊,凉凉的滑滑的真舒服,摸着摸着就摸到别处了。
“干嘛呢?”陶晋抓住他手。
“没干嘛。”刘年凑上来亲。
“我怎么给忘了,今早上那一百块钱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刘年愤愤不平。
陶晋贼笑,“你要是不乐意,我给你啊。”刘年在他腰上揉了几把,陶晋瞪他,把他往卫生间推。
“去洗澡!”
“等我蔼—”
“去死,纵欲过度!”
刘年洗完澡出来,陶晋已经呼呼睡了。把风扇调小一级,拿床单盖住他肚子,刘年回自己屋打开电脑。
第 3 章
刘年回来,这回饭菜已经做好了。陶晋正在喂兔子,刘年凑过来一看这还了得,俩兔子肚子鼓鼓的,给撑的。
刘年夺过他手里的青草,“小兔能吃多少,撑死了!”
陶晋不依,“你看他俩吃的多欢。”
“再可爱也就是只兔子不是,你给它吃它当然吃了,吃死了你就后悔去吧!”
俩兔子笨拙地挪了几步,闭上眼。
“小黑,小白,醒醒啊,刚吃完不能睡。”
刘年将他拎桌子上,“食困,让它们睡吧,你——吃饭!”
陶晋吃完饭又去看兔子,小黑小白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样子。
“刘年,如果吃多的话……咱们给它们吃片马丁灵试试?”
“你想让小黑小白死啊!”
“那怎么办?”
“让它俩慢慢消化吧,以后别喂那么多了,你以为是喂我呢。”
“你哪有小黑小白可爱。”
“你说什么?”
“明天好像有雨,记的带伞,我去编程。”
刘年第二天早上起来专门去阳台看了看兔子,又活蹦乱跳了,还好没让那小子给撑死。路过书店的时候进去买了本关于饲养兔子的说明书,陶晋拿到后研究了一晚上,然后跑阳台上抓起俩兔子兴奋的叫,俩只都是公主!
刘年也走过来,“我看看。”
陶晋忙将兔子塞笼子了,“看什么看,羞不羞!”
“哎,我是爸看闺女有什么羞的?”
“起名字起名字——一个叫黑妞,一个叫白雪怎么样?”
“这待遇差别也大了点吧,是不黑妞?”小黑眯着眼开始睡觉了。
“那还是叫小黑小白吧。”
刘年过去把门关上了,然后把灯灭了。
“你干嘛啊?”
“睡觉啊,十二点了,今天我困了。”
“让我先出去啊。”
“我的床很舒服的。”
“瞎掰,我手头还有点尾巴没完成,明天交活呢。”
“我这可等着你验货呢。”
“流氓,无耻——”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真的流氓一次。”
“刘年——”陶晋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我明儿要交活。”
刘年叹气。
陶晋坐在电脑前啪啦啪啦敲键盘,刘年坐在一边看着那些跟天书一样的字符。等陶晋忙完一看,刘年已经在自己床上睡着了。才一点多,平时这个点正是刘年精力旺盛的时候,看来今天真有些累了。
早上天阴的厉害,刘年带了伞出去,将屋里的窗都关了,出门。雨一直憋着,只到下午才落下来。这一落下来可不了得了,倾盆大雨,打伞都没用。刘年等着雨停,但一直没停。
出来看外面,汪洋一片!
路上的积水到膝盖,车子都熄火了,像一只只大螃蟹似的趴在水里。
看外面的雨陶晋本来想给刘年打电话,但听见轰轰的雷声又作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做好了饭自己先吃了,又喂了小黑和小白,回到电脑前编程,将手头的活赶快做了回家给奶奶贺寿。
雨一直没停,雷声一直轰轰响着。
十点钟的时候刘年才回来,裤子卷到膝盖,皮鞋里还往外流水,全身没一处干的。
“这么大的雨你不能等雨停了再回?”
“看这阵势今晚也停不了了。”
“那你在外面住下也成啊,湿成这样!”
“我不是怕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嘛。”
“我又不是小孩了。”
“饿死了,淌水走了三个小时才回来。”
陶晋一听巴巴去厨房热菜去了。
刘年洗了热水澡,换了衣服,吃了饭,还专门去阳台看了眼小黑小白。陶晋将手上的活儿抓紧赶了赶,临睡前终于做完了,十二点过半,刘年肯定还没睡。
陶晋敲门直接进,刘年关上了刚打开的抽屉。
陶晋打哈欠,“我明儿回家准备奶的寿礼——”
刘年点头,“那明天我陪你去买点东西。”
“不用,你忙你的。”
“明天也有空。回几天啊?”
“手上的活都做完了,在家待个一星期吧。”
“行,多陪陪家人。不早了,睡吧。”
“晚安……”
刘年又打开了抽屉。
陶晋大早上着急毛慌地去厕所,解决完就闻见烟味,从刘年那屋传出来的。
刘年叼着烟,皱着眉看电脑。
陶晋看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
“不是戒了吗?”陶晋站在门口没进去。
“偶尔抽一根。”
“起这么早干嘛啊?”
“醒了,就起了。”
陶晋走过去,拿起烟灰缸,“让你睁眼说瞎话——”
刘年朝着他喷了一口烟雾,自己低头笑。陶晋放下烟灰缸,伸手扑扇烟雾,烟雾散去刘年还是那张正儿八经的脸。
地下超市里,刘年推着小车,在蜂蜜柜台前慢慢看,一抬头陶晋就不见了。
“刘年,我累了,在收银口外面的凳子上等你啊。”
东西买的差不多,刘年推车子往收银那里走,看见陶晋伸出一只胳膊死命挥手。刘年故意装作没看见,往边上的收银走。陶晋扯着嗓子叫他,等叫过五声的时候刘年才转身往回走。
收银员将东西一件件扫过,陶晋赶紧递上银行卡,生怕让刘年抢付。
回去将东西装两个袋里,刘年将他送到楼下坐出租去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