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的假面冒险记——花本口ミオ

“呃……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我是不是有做什么必须对你负起责任的事呢？”
神矢边喝着咖啡，边瞪着我。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种话，我可是个大男人呢……要是我边哭边说有，难不成你要跟我结婚吗？”
“因、因为刚刚你说‘别放在心上’的啊！”
“你一占都不记得了吗？”
“几乎……”
“是吗？那太好了，在浴室我也做得有点过份了……”
“浴室？”
“不是你刚刚冲掉的啊……”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
神矢注意到我怀疑的表情，就大致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反正就是我醉了，吐了他一身，所以两个人向上都脏兮兮的，于是就洗了澡，然后上床睡觉。
“这样啊……真对不起，麻烦你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觉得挺好玩的。”
“衣服干了以后，我会送去剧团给你的。”
“你也不必特地送来，反正你下个星期会来吧？那时再顺便带来就行了。”
听到神矢的话，我无话可答。
“我不去。”
“为什么？你没收到合格通知书吗？”
“有收到……但我实在没办法……”
“为什么？你已经对演戏没兴趣了吗？”
“不是的，因为……我已经没钱了……”
“钱？”
“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演戏，我才刚被炒鱿鱼……别说演戏，连明天的生活都有问题了。”
“真辛苦……你有才华，却没有钱，就像龙龙与忠狗一样嘛……”
“我不太明白你的比喻。”
“龙龙就是穷得买不起面具啊！”
“你不必解释没关系……”
神矢交叉起手腕，想了一会儿。
“我介绍一个好工作给你。”
“我不要做色情行业。”
“谁要你做色情行业了？”
“我总觉得你……”
“像你这种不会交际应酬的人，能去色情行业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你想试吗？”
“不想！”
神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种不服输的个性虽然好，但做事适可而止，才会长命百岁。”
“你这是老人家的忠告吗？”
“你觉得我有几岁呢？”
“我觉得你从十八世纪就活到现在。”
“那是你戏看太多了。”
“我只看过一次。”
“应该是那个的关系吧……”
神矢指向碗橱，在玻璃窗里面有一张神矢的马克白扮相的照片。
因为实在太帅了，所以我从介绍手册上剪下来欣赏。
“啊……那是，不是的。”
我红着脸，赶紧打开玻璃窗，把照片藏进去。
“很好啊……就算你仰慕我也是当然的，因为我实在太帅了呀！”
神矢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伸出空咖啡怀，要求再来一杯。
我接过咖啡杯，走向厨房煮第一杯。
把咖啡粉放进滤纸里，从水壶倒进热水，神矢感动地说道：“你真的是很认真呢。”
我拿着咖啡杯回到桌边，神矢在便条纸写了些什么，递给我。
“这是什么？”
“工作的地方。”
便条纸上有地址和跟简单的地图。
“是什么样的工作呢？”
“简单说就是男佣，很适合你。”
“有点接近，不过不用照顾人，只要打扫房间跟庭院就好了。”
“如果是这样，我应该可以做……那薪水大概多少呢？”
“会比居酒屋好吧……不过可能要住在那里。这样省下房租和水电费的话，你就可以去演戏了。”
的确，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多出很多时间了，听起来还满不赖的。
“是你认识的人的家吗？”
“算是吧……”
“要不要面试呢？”
“你明天过去一趟就行了。”
“那我明天就去拜访。”
“你的决定还做得真快，昨天我不是才叫你要小心的吗？”
“因为我已经没空烦恼了啊……而且，我应该小心什么呢？”“不，没什么。”
总觉得有点怪，不过明天去就知道了，到了以后再决定好了。
神矢喝完了咖啡，说声“谢谢你诸多照顾”后，便站起身来。
我有点在意“诸多”这个字眼，默默地走向阳台，确认衣服是不是干了。
衣服是湿的，还不能穿。
我正在找有没有神矢可以穿的长裤，他却说“这个就行了”，走向玄关，在皱巴巴的运动服下穿上高级皮鞋。
“神矢，你这样很怪耶！”
“会吗？”
站在玄关的神矢，只能说看了让人摇头。
不管是哪一个模特儿，只穿运动服跟皮鞋，看起来都很变态。
我要是让神矢这副样子直到外面去，会觉得有点愧对世人。
我打开鞋柜，拿出适合的拖鞋。
“这样比较好，你的皮鞋我会跟衣服一起送还给你。”
“只要能走，我穿什么都行……”
神矢勉强换上了拖鞋，这样子就自然多了。
“你真是个怪胎，就像造型师一样。”
神矢边笑边走出了玄关。
我收拾着咖啡杯，眼光接触到了碗橱，又把刚刚藏进去的照片拿出来看。
好像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呢……
◇　　　　　　◇　　　　　　◇
……“城岛矢隆”。
我照便条纸上写的地址跟地图找寻着名牌。
神矢画的地图太草率了，我有点看不懂，昨天要是问详细一点就好了。
顺着长长的围墙往前走，出现了一道时髦的门。
仔细一看，名牌正是“城岛”。
那是通常春藤纠葛，西欧风格的铁门，抬头一看，门上方有像枪般的尖锐突出物。
这让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外国恐怖电影……杀人魔追逐着主角到了钟楼上，最后自己脚下一滑，就落在像这样的门上被刺死。
再次确认了名牌，按下门铃。
我报上姓名，声音指示我进旁边的栅栏门，穿过了开着的栅栏门，走上了了砌的小路，出现了更古色古香的西式别墅。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建筑物啊……简直像某处的纪念馆或是美术馆一样。
我敲了敲门正向黄铜制的门铃，这是我第一次敲这种门铃。
真不可思议，我觉得好像连自己的品格都提升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门大大地打开了而且出现的是……
“啊……欢迎，等我一下。”
广告演员出现了。
“不必客气，进来吧！”
“神、神矢？”
神矢一边招着手，一边走向屋里去。
我连“打扰了”都来不及说，就慌忙地脱了鞋子跟着进去。
难道他是为了帮我介绍而特地来的吗？那就太感谢了，不过……
——他为什么穿这身衣服呢？
神矢穿着和服，与其说是穿着，不如说是披在身上，不过是非常华丽的女装。
朱红色的牡丹花样，下摆当然不够长，连脚踝都看到了。
神矢大概是认知超乎常人的奇人吧……说不定这就是拥有过人才能的人的悲剧。
——真可怜。
奇怪的同情心涌了上来。
“ 这里是起居室。”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神矢已经开始为我介绍这个屋子。
宽阔的起居室里有张大桌子跟沙发，到处都是灰尘，杂志跟书散落一地。
“这里是厨房。”
洗碗槽里有堆积如山的、没洗的玻璃杯跟杯子。
只是并没有油污或食物残渣，微波炉也闪闪发亮，应该是完全没做菜的关系。
“食物在这里。”
冰箱被打开了，里面全都是啤酒，而且不知为什么还有一大堆起司片，接头是冷冻库，有大量袋装的吐司。
——我有点头晕。
“对了，这是烤吐司机。”
那种东西看也知道吧……
“神矢，住在这里的人，每天只靠起司片跟吐司过活吗？”
“除了在外面吃，就吃这个，很安心吧……”
一点都不安心，看到这种人，只会让我开始担心。
神矢为我介绍二楼，并带我去我住的房间。
这是有十坪左右大的宽广房间，天花板很高，还附有很大的天窗。
贴的是欧式风格的壁纸，还放着桌子跟床，有点像旅馆的房间，我开始兴奋起来。
“我可以住这么棒的房间吗？”
“可能啊……现在没人住，你喜欢吗？”
“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那太好了。”
神矢似乎很高兴地带我去下一个房间，那是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
我期待这次不晓得会看到什么房间，神矢却站在房门口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停下了脚步。
“这个房间绝对不可以打开。”他用微妙的口气说道。
“为什么？”
“没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准打开。”
神矢回到走廊，继续说明着各个房间。
“对了，这是我的房间兼卧室，对你来说就是‘不能打开的房间’吧……”
“哈哈，是吗？”
——咦？什么？
“神矢，你刚才说什么？”
“我的卧室。”
“为什么你的卧室会在这里呢？”
“因为这是我家啊！”
“咦？可是名牌上写的是‘城岛’啊……”
“‘神矢’是我妈的姓，我本来想等一下再慢慢向你说明的。不过我想要是我太早讲，你可能就跑回家了。”
“没错……”
“先到一楼喝个茶，再慢慢想吧！”
神矢边走着，边向我说明本来的女佣突然回乡下去，他正在伤脑筋。
对连绷带都包不好的神矢来说，要照顾这么大的家，的确是件不容易的事。
神矢招呼我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坐下，自己走向了厨房。
等了好久，都没看见他端着茶走出来，忍不住走到厨房偷看——
霎时间，我以为自己是回到了三、四十年前……
神矢他——他竟然是用像煮大锅饭一机关报巨大锅子在煮水？！
我脱力地问他，是不是想泡红茶之类的，他好像只是单纯想找不到煮水的锅子而已……
看也知道至少要用小一点的的锅子嘛……
不过看到这种状况，他大概也找不到水壶吧！“神矢，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要把这个巨大的锅子举起来，再将里面的热水倒进茶壶里……还是将茶壶像沉船一样沉进锅里，再咕嘟咕嘟地把它吊起来呢……？
两个方法不管怎样都很困难吧……
“用杯子从上面淋吧！”
他竟然还可以找出第三种答案……我真的是看了无力……
看他这样，我自己动手说不定还比较快……
“——茶我来泡就好，神矢，你先去那边坐坐吧！”
“是吗？不好意思哦……”
神矢一副得救了的表情，，马上离开了了厨房。
他大概对于后来的动作也没什么自信吧！
我站上旁边的椅子，打开流理台上方的柜子。
——这里不是有吗？
里面整齐地放着水壶跟小锅子，只是不像最近有用过的样子。
神矢八成连这里有柜子都不知道吧……因为柜子的门用的是跟墙壁一样的颜色。
我开始用水壶重新烧了开水，顺便找洗洁剂开始清洁这一堆混乱的本子与碗盘……
在柜子里看得见的地方虽然有即溶咖啡粉，而柜子里则有高级的咖啡豆跟咖啡机，我想煮咖啡要花太多时间，决定党政军民学是先用咖啡滤器，仔细一找，好东西还真不少。
等我把咖啡端到起居室，神矢正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读着书。
神矢看了很开心，感动地说：“这咖啡有咖啡香耶——”
这不是废言吗？咖啡没有咖啡香才可怕哩……
慢着……难、难不成他喝过没有咖啡香的咖啡？！
一想到这，这的脸上不禁冒出三条黑线……
我拿着咖啡，在离神矢远远的沙发另一头坐了下来。
“你父母也一起住在这里吗？”
“不，只有我一个人。”
“还有其他人住在这里吗？”
“不，只有我而已……要是有其他人在，我也不必这么辛苦了。”
“是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不想跟你单独相处啊！
“这个嘛……嗯……”
总先先打马虎眼再说。
“这里只有我在，你不必客气哦……”
——那你呢？
看我不说话，神矢提高了声调。
“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偷袭你？”
——答对罗！宾果！
“不要紧，放心吧。”
“——真的吗？”
——我能相信你这句话吗？
神矢发出温柔的声音思考着。
“那就这样吧，我不会做任何侵犯你的事，我发誓。”
“你会签契约吗？”
“好，可以。”
“不过，我还是无法相信你……”
“放心吧，我会遵守诺言的。”
“不过……神矢，你上次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由我口中说出来，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我是这么说的吗？”“嗯。”
“我对你？”
神矢好像很惊讶地再次确认。
“嗯，对。你对我告白了。”
神矢哈哈哈地狂笑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神矢否认得很干脆。
虽然他承认的话，我会很尴尬，但像这样轻易地否认，却让我不知为何有点生气。
神矢重新坐好，继续说道：“如果你很在意的话，别放在心上，放心吧！万一我真的说了这种话，一定是因为醉得太厉害了，你把它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