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央——单辉

我说你得了吧，就知道揭我伤疤。

我问她为什么没告诉我，我妹妹打她的事。她说那不是你妹妹吗，要是换了别人，敢动我一手指头，我早给她毁容了。

我说，那谢谢王大小姐手下留情啦。

她说，你得了吧，不过你妹妹还真挺厉害的，你没看当时她那架势，都要把我吃了。

我说，我让你受这么大委屈，得怎么补偿你啊？

她马上钻我怀里说，哎哟我心好疼，我的心受伤了……

我说，你就装吧，说风就是雨！

她说你还别不信，当时，脸真的特疼。

我说换谁谁疼，都是肉长的。

她说，不怪我妹妹打她，像她这样的人的确是配不上我，本来她还想着等我哪天忘了李昂，就趁机把我抢过去，可是让我妹妹那

巴掌彻底打醒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口气特轻松，其实我知道，她心里特难受。我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虽然我不知道她说的把我抢过去的话是真是

假，虽然我不能爱她，但是我还是希望能给她带来些安慰。

能跟她成为知己，成为朋友，那是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都是每天活在寂寞里，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们的领域不容侵犯，我

们的追求永远都注定没有结局。

看到王小吉，就看到了我自己，她就是我的影子，永远那么寂寞，永远那么哀伤。

第五章：一个人逛北京

记得小时候曾经学过一篇课文，里面有这样一句话：“我爱北京天安门。”

6、7岁的孩子连北京在哪，天安门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又怎么去爱！

可当时读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充满了感情，就像是已经亲眼看到了她的模样，真的已经爱上她一般。

北京是祖国的首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从知道了北京这个名字，我就一直向往着，有一天能亲眼看看她的样子。毕竟她是我

们伟大祖国的首都，是祖国的心脏啊。

那时候我一直认为，首都应该是祖国最富的地方，所有的有钱人都应该聚集在那里，那里的楼房最高，汽车最多，女孩最漂亮，

那里的人最拽。

事实证明，北京的人真的很拽，记得一次坐火车曾经听到几个北京人谈论户口的事情，说什么买一个北京的户口要多少多少钱，

北京人有多少多少的优惠，有怎样怎样的优势，当时我就想，北京人的优越感好强！

拜中国的应试教育所赐，我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学习，考试上，直到大学毕业才有了自己的空余时间。

毕业第二年的5月我带了一张北京的地图，开始了一个人的北京一日游。

进入北京的第一感觉就是挤，公路上车挤，人行路上人也挤，公交车上更是挤的不能再挤。

再就是人多，车多。一眼望去，满眼都是人的世界，车的海洋。

我拿着地图，在人群中走的小心翼翼，我怕一不留神被女孩子的高跟鞋踩到，还怕口袋里仅有的几块钱被别人“借”了去，更怕

挤到别人，白挨顿骂。在几分钟之前，我就看到一个典型的例子：

一个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一个购物袋，不知道是有急事还是怎么的，在拥挤的人群中，前进的速度特别快，可能是挤得太辛苦了，

也没看脚下，一脚过去就踩到了一个女人的脚上。脚一落下去，她口中马上说着对不起，当时我看着她也替她着急，不过还好她

反映够快。

虽然她反应的及时，但是被踩到的人却并没有因此放过她，拉着她骂了好长时间。站在周围的人都说，算了，既然道歉了，就让

她走吧。

被踩到的女人抬头就喊，什么算了，算了，没事人都边上凉快去，跟你们有一点关系吗！

本来我也想为那个女人求情的，一看这架势，还是算了。

看着那个可怜的女人，都快哭出来了，有再着急的事现在也只能等了。

跟着人群，大概挤了半个小时的样子，终于等来了公交车。

坐在公交车上，我看着地图，在上面找天安门广场，八达岭长城、十三陵定陵、故宫、颐和园、天坛、万寿寺、恭王府、圆明园

、颐和园这些景点的位置，说实在的北京真的好大，虽然那时候还没有鸟巢、水立方什么的，可这么多的景点已经弄的我眼花缭

乱，看了半天还是没想好到底先去哪。

坐了一圈公交车，最后还是决定先去天安门。

走在天安门城楼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我想，李昂会不会来北京呢。

毕业到现在有一年了，一直没有见到他。

来北京的一路上，我不只是看风景，也一直在找他的影子。

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盼望着他的出现。以前我们一直说北京，说每个美丽的城市，那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逛遍中国的每座

城市，虽然我天生懒散。

我以为在我追逐梦想的时候，他也在追逐着我的脚步，可，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来北京之前，我用QQ跟宿舍的几个哥们说我要来北京，祖国的心脏。有的哥们说，我这么能闹，别到了祖国的心脏，再让祖国得

了心脏病。

我说我是一多老实的人啊，蚂蚁从我脚边爬过我都不踩。

他们说我不踩蚂蚁，却有伤人的本事，远的不说，就说咱们的大才子李昂，都能让你伤的，当了半个月的醉猫。

我说别扯了，我伤他，我怎么不知道呢。

他们说，就你那木头脑袋，你都知道什么啊。毕业以后他一直喝酒，喝了半个月，别人问为什么，他就知道叫你的名字，也不知

道你到底把他怎么了。到现在都消失半年了，宿舍那哥几个谁都联系不到他。

我一听就蒙了，毕业以后喝酒喝了半个月，我怎么不知道呢，现在已经消失半年了，我怎么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既然是消失了，那他现在是在A城，还是在祖国的某个地方。

无论他藏在什么地方，也不可能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吧，如果我一直找下去，说不定在哪个地方就能碰到他。

后来一个朋友知道了我找李昂的事，他跟我说，你这么找也不是办法，如果他有心躲着你，就算你把整个中国都找遍了，还是找

不到。

月前我还在A城见过他，依我看，他一直在A城，只是一直在躲着你，你还是别到处找了。

后来我想了想那个朋友跟我说的这些话，他怎么知道我一直在找李昂，一直以来我都是打着旅游的旗号在到处走，我并没有跟谁

说过我在找李昂。

而且那个朋友跟我的关系很是一般，不是那种一眼就能看透别人心思的人。

可能是李昂吧，可能是他找人来给我传的话。

只有他，才知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即使那个地方有再大的吸引力，我都不会轻易离开家的。只有他才知道，我到底有多懒。

也许是那阵子走的地方太多了，后来的日子，我一直呆在A城，很少去别的城市。那阵子，几乎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对旅

游热爱到了疯狂的地步，可是这几年我一下子消停了，好多人都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说没事，就是累了。

从出发去北京的那一刻，我就抱着能和李昂偶遇的心态，一路上一直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以为他会给我这个机会，结果，我从天安门到故宫，从天坛到八达岭，走过了北京的大街小巷，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回程的路上，我问自己，我来北京是为了圆自己儿时的梦，还是为了找那个消失掉的李昂。

结果，我自己没能得出答案，也没有谁能告诉我。

第六章：那时我们都太小

大学毕业以后每年清明我都会回老家给先人上坟，这是爸爸给我的任务，爸爸说那里是我们的根，人到任何时刻都不能忘本。

这次回老家，妹妹本来打算跟着一起来的，可是又赶上孩子生病，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回来。老家的亲戚有很多，我上完坟，会去

各各亲戚家转转，带些小礼品，唠唠家常什么的。

中午，大伯家的小伟叫我去大伯家吃鸡肉，说是我回来专门给我炖的。

我从小就爱吃鸡，家里的亲戚倒是都记得，小伟跟着我在村里溜达，他问我还记不记得张叔家的张迈。我说记得，怎么啦。

“张迈也回来了，可能过个一半天的就走了。”

“他回来啦！”

“嗯，张叔病了，他回来看看。”

“你见他了？”

“刚才我过来找你，还跟他打了个照面！”

“知不知道，他干吗去了？

“好像是，去给张爷爷上坟吧，我看着他手里拿着香和冥币呢。”

“你回去跟大伯说我等会回去吃饭！”

“哥，你去哪啊！”

“我去山上看看，怕等会晚了找不到他！”说完我就往后山走。

小伟在后面叫我“哥，要是找不到他就快点回来！”

我答应着，脚下加快了速度。

我在心里默念着，张迈，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小伟跟我提起张迈的时候，我心就是一颤，这个名字有多少年没有叫过了，我们俩是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如果不是初中毕

业那年发生的那件事，我想，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是像以前那样的铁。

记得那年中考结束，我们两个约好去南面那坐大山上野炊，那会毕竟还小，想什么都简单，感觉那好玩就，说去就去了。

我们带了锅，碗，炒菜用的勺子，筷子，菜刀，还拿了两个老茄子，2碗小米。

我从小就没做过饭，也不知道都带什么，他跟我差不多，做饭都是门外汉，当时我们俩一商量就拿了这些东西，也没跟家里打招

呼，天刚亮就出发了。

我们的目的地是南面最高的那坐山，路程比较远，所以就得早点出发。

走在路上我们俩还开玩笑说，咱们像不像红军2万5千里长征。

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当时的一时欢乐会让我们付出那末大的代价！

到了山顶我们开始做饭，他打水洗米，我生火烧水。

等把米下锅了，才想起来我们还带了茄子，我问他这个茄子怎么弄，他大手一挥说，切了再说！

开始的时候是他在切，可是我看着实在别扭，就把刀抢了过来，我说，看你干活费劲，我来！

他说，你看你切的也不过如此嘛。

我说要不咱们就比划比划，他说来就来！

说着，就把锅里的勺子朝了起来。

以前我们经常手里拿着家伙比划，只不过我用的不是刀，他用的也不是铁勺子。

我们两个在山顶比划着，勺子和菜刀碰在一起发出叮叮的声音，当时都觉得特别悦耳。我们一直沉浸在那种较量的欢娱中，直到

我失手把菜刀砍到他的手上，这个游戏才停止！

我扔掉菜刀去抓他的手，他还笑着说没事，可是一会脸就白了，我捡起他的手指背着他就往山下跑，我边跑边说，小迈别怕，就

算把我的手剁了也得把你的手接上！

我当时是真的急了，不过还没忘，带上被我砍掉的手指。我背着一直在流血的张迈跑了有半个小时，才到了村口，那坐山实在是

太高了。

几个大人见我满身是血问我怎么了，我说不是我是他！让他们赶紧救救他。

他们看了看张迈的手，立马用车载了我们去医院。

我手里一直拿着张迈的断指，我求那个医生一定给他接上，他看了看我说，接上也不一定能用了，试试吧。

张迈的爸妈，我爸妈到医院的时候，是在1个小时以后。

他们看见我的时候问我怎么回事。

我说，我把张迈手砍了，当时张迈的妈妈就晕了，我爸伸手就给我一个嘴巴，我记得那是他第一次打我。

事后的一年里，我总往张迈那跑，那会，张迈跟我关系还是不错的。

高中的时候，我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后来课程紧了，我也就没那么多时间去找他了。

我不知道高中期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的几年里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疏远，我越是靠近，他躲的越远。等到大学毕业，他干脆

在我的世界消失了，其他人都能联系到他，唯独我是特殊的。

好不容易得到了他的联系方式，找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打电话从来都是无人接听。

这么多年，无论他怎么躲我，可在我的心里，他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哥们。

我在后山找了一圈，在下山的路上看到他在路边吸烟，我远远地看着他，头发比以前长了，脸比以前有型了，身体也比以前结实

了，不像高中时候，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样子。可唯一没变的是，他那两根怎么也伸不直的手指，那两根曾让我砍掉的右手中指和

食指。

高中毕业以后我们家搬到A城，每年我都会回老家看看，为的就是看他，可是自从我上大学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远远地看着张迈，想着当年我们的无知，看着他几年后的变化，突然意识到，我在这种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看着别人，算不

算偷窥。

这样想着心里的负罪感就更重，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打招呼，但是这个招呼必须打，因为错过了这次，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

机会。

我在心里给自己壮了壮胆子，跟自己说，没什么，最多他不理我或者打我一顿，我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

我向张迈的方向走着，开口道：张迈！

听到有人叫他，他回头看了看，不知道是没认出我还是别的原因，打量了我好一阵子。直到我走到他身边，在他旁边坐下，他才

叫出我的名字。

我拿出烟递给他一根，“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再叫这个名字了！”

我给他点着烟，他吸了一口，“怎么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说：“上午！这几年，还好吗！”

他说：“瞎混吧，说不上好不好。你呢？”

“一样！饿不死就行了，你结婚了吗？”

“结了，现在有一个儿子，4岁了！你呢？”

“我，还是一个人……”

“为什么不结婚？”

“没有合适的阿！”

“是要求太高了吧，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挑什么啊，再挑都老了！”

“是啊，都老了！”

回到大伯家的时候已经一点了，我找张迈找了这么多年他们都知道，不然小伟也不会跟我说张迈的事了。

吃着鸡肉我心里美滋滋的，不光鸡肉好吃，还因为我跟张迈要了联系方式，他说他现在已经不怪我了，当年是因为在学校里，总

因为手指的事挨欺负，才恨我的。

他还说“其实我心里知道你对我好，再说，当年的事也不能怪你一个人，以前还是太年轻了，现在成熟了，想起来，其实根本就

不算什么。”

不管他这话是真是假，既然他肯跟我说这些，就证明已经没有那么讨厌我了。

再说即使讨厌我，那也是应该的，我让一个好好的孩子，变成了残疾人，即使责任不全在我，我也是难辞其咎的。

送他走的时候我在心里跟自己说“哥们，不管以后我混的怎么样，只要你一句话，我肯定帮你帮到底！我一定要用后半辈子好好

补偿你。”

第七章：爸、妈，这是我的女朋友

妈妈出院以后，我一直陪在身边小心照顾着，生怕出点什么意外。

妹妹成天抱着他们家的小公主往娘家跑，没办法谁叫我不会做饭呢。总不能让刚出院的老妈做吧。

妹妹在家里除了早饭全包，我每天在家买买早饭，打打电话，看看孩子，日子过的挺惬意。

一天，我买早饭回来，妈妈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时间，地址。我问这个是什么，妈妈说让我在上面写好的时间去那个地方

。我仍然不明白，问去那干吗。妈妈说去了就知道了，记住不要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