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严文的不对劲,姚泽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他跟前,担忧的问,“你怎么了?”说着,强行掰开严文紧捂着肚子的手。
“痛……”严文死咬着牙,脸色极度的苍白。姚泽见了,慌慌张张的掏出手机,“我现在打电话去医院!”
“不用,”一手紧抓着肚皮,严文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姚泽的提议,“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以为你是女人来那个啥啊,还忍一忍就过去,要是忍出人命了怎么办!”姚泽难得对严文发脾气,但是心里的担忧却战胜了
一切理智。
严文额冒冷汗根本没有力气去反驳,肚子里的肠胃跟绞在了一起似的一阵阵痛疼,令他恨不得想就这样晕倒过去。
“痛……”手背青筋浮现,严文苍白的口唇溢出了一声声难受的呻吟,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医院里。
姚泽不安的在急诊室外来回走动,得到消息的萧卓逸也在第一时间内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一上来,他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便上前质问。姚泽闻言,停下脚步,烦躁的捋了捋额前的刘海,目光直直的盯
着对方,“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萧卓逸冷笑,眼中的不屑一览无余,“我想……我来看小文还不需要由你来过问吧?”
“确实不需要。”姚泽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眉,讽刺道:“只不过我想今时已不同往日,对于小文来说你也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
了。”说着,嗤笑了一声。
萧卓逸一听,被戳中痛处的他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目光阴狠有如实质般的刮在姚泽身上,狠狠的咬着牙。
“这是你搞的鬼?”不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忘记了以前的事情,而且还那么凑巧的忘记了关于这几个月内发生的事
情?这样一想,萧卓逸先前的怀疑在心里便止不住的滋生,看向姚泽的目光更加不善。
“萧老板太瞧得起我了。”姚泽干巴巴道,心里有种被识破的心虚,但面上却不露声色。
虽然对方只猜对了一半,但当时严文向他提出这个要求时,基于私心作祟姚泽并没有反对,他想假如严文忘记了这个男人逃脱了
对方的束缚,到时候他是否能够拥有严文的一切感情,只是在想的过程中,他算漏了一个萧卓逸。
萧卓逸呵呵一笑,并不想和姚泽拐弯抹角,“看不看得起我想你自己心里明白。”说完,转头不再看向姚泽。
待医生出来,两人同时凑了上前,医生摘下口罩,长舒了一口气之后才慢吞吞的说道:“病人的阑尾炎已经切除了现在情况稳定
,大致还需要住院观察一个星期,至于其他需要注意的事项到时候护士会告诉你们。”
“那他现在?”萧卓逸迫不及待的问,医生微笑的回答:“病人情况良好。”
“那他现在是醒着的吗?”挤开了萧卓逸,姚泽忙不迭的凑了上去。
医生依然微笑,“嗯,麻醉的部分只在腹部,病人还是清醒的。”
“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吗?”萧卓逸接口问。在得到医生的准许之后,赶紧往单人病房走去,至于姚泽他就先去大厅将剩下的住
院费补齐。
不过几个小时没见,萧卓逸对严文的思念已然深入骨髓。
一见严文脸色苍白的躺在同样白色的床单上,萧卓逸便感到极度的不安,“怎么样?很痛吗?”
失忆——或者并不能称得上是失忆——对萧卓逸来说不知道是好是坏,这一个结束也是一个开始。严文不记得了以前的事情,那
么萧卓逸想也许他可以放下以前的事情和对方重新来过。
有些事情就算已经过去了,梗在心里也令人难以接受,他接近严文是为了报复那个男人,却算漏了自己的感情。这次的失忆他可
以不可以将其当成一个契机,一个即将重新开始的契机?
摇头,严文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虚弱道:“麻醉还没过去所以不痛……”
“如果痛的话说一声,我会陪你的。”像以往那样,萧卓逸搬了个凳子放在严文的病床旁边,动作极其自然的握住严文放在身侧
的手,轻声安慰。
不想,严文却轻轻抽回手从萧卓逸掌心滑过,不轻不淡的说道:“谢谢。”声音轻而淡漠,犹如对待一个陌生人——现在的萧卓
逸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个陌生人。
“小文……”萧卓逸低声唤道,两眼失神的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只觉心里一痛,似乎有什么正在悄悄的离去。
严文瞧着他这幅失落的模样,虽说心里不忍但没了感情作为后盾,有些事情再继续暧昧下去只会伤人伤己,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及
时去了这份麻烦。
“你别缠着我了,我不认识你——”说着觉得不对,于是又改口道:“就算认识但是忘记的我也想不起来,更不可能像以前一样
对你产生那种心思。”
“什么心思?”萧卓逸自嘲的笑了笑,“是肮脏还是觉得不屑?你现在觉得恶心了?”
“没有。”严文撇开头,躲开忽然靠近的萧卓逸的脸——距离近得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吸之间喷洒出来的气息——一字一句的道:
“我说了我已经忘了以前的事情对我来说只是过去。”
过去?萧卓逸恨极了这句话!双目赤红,直直的盯着严文看了一会,忽而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严文见状,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黑亮的眸子清清楚楚的写满了害怕的情绪,“你……”
萧卓逸满脸悲伤,险些站立不住,严文的目光就跟刀子似的一下又一下的剐下他心尖上的嫩肉,不紧不慢足以令人心痛。
病房内一时间变得很安静,萧卓逸一直站立着不动,定定的看着严文一言不发。
严文侧过头躲了萧卓逸的注视,目光看向窗外,过了一会,他对着屋里面的另一个人说道:“我累了,想要休息。”
萧卓逸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在看到严文那十足拒绝的态度时便识趣的闭上了嘴不再言语,临走时只说了一句:“我明天
再来看你。”
于是,等姚泽交完钱后来到病房,房间内就只剩下严文一个人。
“那人了?”不用猜问的自然就是姓萧的。
严文冷漠的道:“回去了。”
唔?姚泽惊异的瞪大眼,“他吃错药啦?果然是个假惺惺的人之前还表现出那副多么关心你的态度。”
“你很想那人来?”严文好笑的看着姚泽,接着蹙起眉头轻轻呻吟了一声。
姚泽赶紧上前,掀开严文身上的衣服,仔细看了一会,“怎么了?”
“扯到了。”严文慢慢呼吸,放松刚刚因为想笑而紧绷起来的腹部。姚泽听了,小心翼翼的放下手里捏着的布料,“那你记得小
心点啊,哎,麻醉过后会很痛吧?”
严文想笑又不敢笑,怕又扯到了伤口,“那你可要当牛做马的伺候好了,不然到时候我就多赖在这里几天让你大出血!”
“好好好!”姚泽忙不迭的答应,随即又为自己争取道:“我什么时候慢怠过你啊。”
视线望着天花板,严文想了想,“嗯,要说怠不怠慢可是要看表现而不是嘴巴上说说而已。我现在想吃瘦肉葱花粥,你煮给我吃
吗?”
额……姚泽无言的僵硬在原地,“现在很晚了,再回去煮大概就到十二点了。”
所以?严文挑眉。
姚泽:“我先去外面的夜宵店买一份稀粥给你垫垫肚子吧。”
“好吧。”之前说现在想吃对方亲手煮的东西不过是个玩笑,人肚子饿了对这些可没什么要求。
第三十六章
养伤期间,姚泽对严文的要求可谓是有求必应,千依百顺,务必要将一切做到最好,不论是多么任性的要求,都一脸笑意的应承
了下来。
当然,凡事也有例外,在吃了一个星期的半流质事物之后,严文极其的渴望真正吃肉的日子,但是好脾气的姚泽却怎么都不愿意
松一次口,哪怕他想打滚耍赖都不行,因为会被制止。
在肚子上面开一个口子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麻醉过后那一阵一阵的疼痛比当时发病时有的一拼,再加上平时内急起床小解都
的要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扯到伤口上面的线,所以等到拆线的那天,严文就跟解放了似的,连日来阴郁的心情如同放了晴的天
气般风和日丽。
拆了线,严文的肚子上面留有一条粉红色的小疤痕,在白皙的肚子上面看起来极为的显眼。
“哎,好像很难看呢。”严文低头在伤疤周围用手指画了一个圈圈,然后抬头看向姚泽。
“等回去了拿些去疤膏擦一下就会消失不见了。”姚泽笑着安慰,“都多大了还在意这些?爱美!”
“才不是爱美咧!”放下衣服,严文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只是想起来就害怕,你不知道对着那刺眼的灯光躺在手术台上让别人
在你身上动刀子的感觉有多恐怖。”说着,瑟缩了一下,“反正我才不要再尝试第二次了!”
姚泽听了心有余悸,忙打断他:“别瞎说!”
自知说错了话,严文赶紧闭上嘴,推着姚泽到了病房门口,“好啦好啦,我现在换衣服你快点去吧药费交了然后就一起回去,住
了那么多天我都无聊死了!”
“好好好,到时候你想去哪玩我就带你去。”说到底,严文的目的不就是想要他开口承诺补偿嘛……姚泽一眼就看穿了。
临走时,姚泽顺手关上了房门,严文见屋内只有他一个人于是便大胆的脱光了衣服,准备换上常服。
但是,就在这时,在严文背对着房门换衣服的时候,病房内的木门却被一个男人悄然打开,偷偷的顺着墙壁溜了进来。
那人脚步轻稳,悄无声息,一步一步的靠近了严文,严文毫无所觉,背对着来人正弯腰往腿上套牛仔裤,待察觉到不对立马回头
往后看去时,那个人见势不妙,眼疾手快的将手里抹上了麻醉药的抹布捂在严文的口鼻处。
唔……严文剧烈挣扎,接着
渐渐变弱,最后彻底的瘫软了下来。
此时,萧卓逸正在家里不安的等候,十指交握在一起,烦躁的在几步路的范围内来回走动。
“怎么还没来!”手指轻叩桌面,萧卓逸焦躁道。
罗俊见状,暗叹口气,在心里琢磨着到时候只怕这又会是一场风波,但明面上他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展露出来,因为哪怕对方知道
了也只会将其忽略过去,“少爷,唐奇是我一手提拔的,他做事你大可放心。”
“我知道。”萧卓逸深吸口气。“你下去吧,到时候人带来了再叫我。”
“是。”稍稍点头,罗俊欲言又止的瞥了眼萧卓逸的背影之后,举步往门外走去。
半个小时候过去——
罗俊再次走上书房,“少爷,人已经带来了。”
“嗯,让唐奇把小文放在原先那个房间,我待会就过去。”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呻吟一声,严文难受的要想抬手敲一下额头侧边的太阳穴,却发现手脚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气。严文心下
一惊,猛然睁开了眼,转动眼球扫视一下可见的范围。
这是一间卧室,四面墙壁被刷成了明朗的蓝色,墙面还画了一些时下流行的动物卡通图像,但是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是屋内摆放的
家具灯饰却显得高档优雅,与墙壁上幼稚的图画完全不搭调。
就在严文睁眼打量卧室内的装饰时,房间的木门被人悄然打开,萧卓逸穿着灰太狼家居拖鞋踩在厚厚的毛毯之上,行走之间并没
有发出一丝声响。
“醒了?”萧卓逸突然问道。
“是你?”被惊吓到的严文瞪着眼,语气不善的回答。
“嗯。”萧卓逸应了一声,接着坐在严文的身旁,软绵绵的大床一下子凹陷了进去。严文下意识的想要逃离,想动却不能动。
萧卓逸见状,轻笑一声,手指抚上严文的额头撩开眼前细碎的发丝,语气极为轻柔的说道:“我说过我会再来看你的。”
“你!”严文气急,胸口剧烈起伏。萧卓逸拍拍他的胸口,好声好气的道:“别气,气坏了身体到时候心疼的还是我……”
“你要真心疼就放我回去。”虽然对方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但严文却仍然感觉到害怕,好像是透过了这一层面具直接看到了萧
卓逸狰狞的内心,以至于说出的话都带上了一丝颤音。
“不行!”萧卓逸一下子冷下脸,随即又笑了起来,“小文,除了离开这里以外的要求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有……这个完全
不行!”
可严文唯一的想要的就是离开,除了离开这里其余的他都不想要。
现在的萧卓逸已经顾不到其他,只要能将严文留在身边什么手段他都能够使得出来,就好比溺水的人,在明知道那根小小的稻草
完全不能把他救起来的情况下,也要拼尽一身力气去抓牢抓稳抓在手心里。
而严文就是那根稻草,萧卓逸就是那个溺水的人,稻草不愿意被那人牵扯着一起沉入水里,可是那人却不顾一切的抓牢他,将他
一起拖进水里。
“疯子!”严文怒骂一句,扭头,不再看向萧卓逸。
萧卓逸假装听不见,弯身将瘫软在床上的严文半抱入自己的怀里——前胸贴着对方的后背——指着屋内墙壁上的图画,道:“你
看你之前说想要把这里涂成蓝色还要画上一些卡通画然后让萧林他们进来住,于是我就让罗俊叫工人把这里弄成你说的那样。但
是我又觉得既然你说了就肯定是喜欢的,所以我没有让他们两个住进来。”
“……”严文没有说话。
萧卓逸并不介意,自顾自的继续道:“现在好了,我看你来了就让女佣们把这里都收拾干净等你一来就可以直接入住,喜欢吗?
”
“……”还是没有回答。
亲了亲严文白皙的脸庞,萧卓逸忍不住猜测,“不喜欢吗?也是……你现在什么都忘了也许喜爱也变了,那我明天再让人来重新
刷一遍。”
“我说了我什么不要我要离开这!!”严文扯开嗓子嚷嚷了一句,可是身体至今还残留了一点麻药的他声音听起来其实也没多大
。
萧卓逸笑了笑,握住严文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之中,接着一根根的把玩,“嗯,你喜欢什么颜色呢?天蓝色海蓝色还是米色橙色
绿色那些呢?”
仍然没有回答,当事人之一的严文懒懒地阖上眼帘,一副拒绝说话的模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意味着他做什么都没用,倒不
如眼不见为净!
房门外,作为围观者看着他们两人之间却只有一个人在说话的罗俊,心情复杂。现在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后悔、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