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生子 第二部）+番外——风之岸月之崖

小骨不知道白眉要带他去那，只能睁着一双眼睛，愣愣的看着白眉，紧随着他的步子，两人踏出桃花林来到山峡边上，路已是尽头。

白眉领着小骨在石门前停下步子，长袖一挥，石门晃动，不一会儿便缓缓开启，小骨看着眼前的景象，一双眸子睁的老大，石门开启，点点寒气也随之迎面扑来，，在他诧异之际，身体一空，却是被白眉抱在了怀里。两人行入石室之内，小小的身子虽然被白眉护着，可对石室里的空气却依旧十分铭感，冷……是有些刺骨的那种冷。璀璨耀眼的蓝色水晶石随着二人的进入越显渐多，直到白眉抱着他在最里层的石室停下，小骨这才被满眼的水晶之震的说不出话。

原本该是如同之前那些一般闪亮的蓝色水晶，到了这里却只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晶石摆布有些类似八卦五行，却又不太相似，在石室的正中，还放着张白玉寒床，整个石室的寒气正是从这张床上散发出来的。

看着愣住得小骨，白眉低低一叹：“当年你爹爹曾在这里躺了三年之久，连我也险些以为自己救不了他”那三年是白眉最难熬的三年，漫长的时间里，好几次他都差点以为冷拾心当真是回天乏术。

端木长琴时不时的回山探视，总想从他这里探听出冷拾心的消息，若不是年纪端木长琴也是自己徒孙，光凭那小子和覆余觞的交情，白眉老早就宰了他，不过也亏的那些时候端木长琴的不死心，他也才没有放弃。

“为什么……？”低低的声音从小骨的口中问出来，飘渺的难以发现。

白眉看他一眼，将他放了下来，轻道：“若真想知道，不如自己去一探究竟”

被人放开，寒气随即将自身包裹，小骨一下冷得双手将自己紧紧抱住，浑身都忍不住的哆嗦。白眉没有在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好像有些明白白眉的意思，小骨咬牙，一个劲的直呼气吐气，转身朝着白玉寒床走去。

既是羽族后裔，就该有此能力去探听那些他所不曾参与的过去，与其让白眉自己一点点的告诉他，不如他自己亲自去探个究竟，看个明白。

小小得手掌，有些胆怯的朝白玉寒床摸去，既然当初冷拾心曾在这上面躺了三年之久，那他应该可以从这上面得到一些什么东西吧……

有道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别看之前冷拾心对那姓覆的家伙多好，多依赖，这几天不见，某人已经自动自发的从冷拾心的脑子里被摸去，总之简单来说，目前冷拾心的记忆就只剩下那么三个人。

小骨——楚离——白眉。

其他人，不好意思，被他丢得连渣都不剩。

一大清朝的，小骨就站在冷拾心的房门口举步不前，好似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想了许久都没有定个主意，最后门却自己开了。

“你有话想和我说？”

“啊……我……”冷拾心突然开门站在里面，小骨一怔，都还没有想好措辞，一时间哑哑的愣在门口，支吾了半响，冷拾心听他那声音，双眼虽然瞧不见小骨现在的表情不过也可以想象出来，嘴角一勾，冷拾心将门让了出来：“先进来吧”

站在门口，看着他举步小心翼翼的摸索着朝屋内踏去，担心他会出事撞上什么东西或是把自己给绊了，小骨连忙踏进屋里，伸手将他牵住：“我拉着你吧”

冰凉的小手牵住自己，冷拾心微微一怔，露出喜色，小骨看着他眉眼中流露出来的笑，心头一紧，不多言，牵着他到桌边桌下。

“你……”张了张口，小骨不知道要说什么，可看着冷拾心那等待自己将话说完的样子，小骨咬牙，忽而转了话：“太师祖说找到雪灵芝就可以治你的眼睛。让你不要担心”

这是什么烂词？冷拾心现在还会担心自个眼睛吗？

小骨咬牙暗骂自己。

“额……那个……太师祖说虽然治眼睛不是难事……可是……”顿言，小骨忽然不说了。

眼睛是好治，可是若冷拾心失去的那一半灵魄无法补全，就算今天治好了眼睛，那明天说不定又是身体的其他器官地方出现问题。区区一个眼睛就算治好了又有什么用！？

察觉出小骨对自己的关心，冷拾心轻笑，伸手将他拉住：“眼睛好与不好都无关紧要了，只是……你还气我吗？”小骨对他有芥蒂，冷拾心知道，只是芥蒂的是什么事，他却忘了，连同那个被困在雪域的男人给一起忘了。

小脑袋瓜子几不可见得轻轻摇了两下，可冷拾心看不见，也没有听到回答，心里只当小骨还在怨着，只是心头无声轻叹。他以前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看冷拾心暗下神色，小骨心疼立马就开口骂了：“大男人没事叹什么气，又不是死到临头了，不对！就算死到临头也不能叹气，何况还没到绝路呢！”眼前的冷拾心，忽而让小骨想起自己之前所探所得，揪心的痛，从昨晚之后就一直没有散开。那种悲欢离合的生离死别，一直紧紧的揪住他小小得心脏，他看的怕了，真的怕了。

“有太师祖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他也不许冷拾心有事！

11.

白眉曾为冷拾心检查过身体情况，得到的结果，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白眉只担心过冷拾心的灵魄可能会散，却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般负面影响，白眉不敢怠慢，一早就踏出雪域去找雪灵芝。

原本没事到处转悠的楚离突然咚咚咚的跑了回来。一个马达杀到冷拾心的跟前。累得呼呼喘气，连着叫了好几个师，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小骨站在一旁看着他那大口喘气的摸样，蹩眉：“有什么事你慢慢说”说着，倒了杯水递给楚离。

咕噜咕噜的将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干净，楚离这才大大的吐道：“覆余觞快死了！”

覆余觞是谁？冷不知道，只知道有人快死了：“是谁快死了？”

“是……”

“我跟你去看看”不等楚离回答，小骨抢先一步开口，冷拾心现在是有健忘症，可他没有啊，不但没有他记忆力还超好！！！

站在雪域入口出得台阶上，楚离身披狐裘，一双黑色的眸子冷冷的觑着那跪在台阶下浑身几乎快被大学覆盖的男人，高傲冷杰的容颜，还有往日的半点孩子之气？相反的戾气到有不少。楚离站在一旁，察觉小骨身上的气息有异，一时间竟莫名的有些但却起来。

“他这样跪了多久？”

“不知道”楚离摇头：“没有个七八天也有个两三天吧”

小骨挑眉，没有说话，只是举步走下台阶。

楚离看穿他的心思，也跟着蹦到他的身后：“放心我早看过，还有意口气呢”那就是还没死

想要碰覆余觞的手因为楚离这话而顿了下来，小骨转身往回踏去。楚离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站在原地朝他背影大喊：“哎，你不管他了？”

没有回头，小骨一直往前走去，直到最后消失在楚离眼中。

不管？开玩笑，怎么可能，他才不会便宜了覆余觞让他就这么冻死在雪域里，他们还有帐没算呢。

覆余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光线昏暗的屋里，只有小骨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榻前的桌上，神态老成的品茶，覆余觞几日前被白眉所伤，后又在雪地里跪了几天几夜，身体早已支透，这次醒来浑身毫无半点力气，最多也就是眼珠子还可以转转。

察觉他醒了过来，小骨起身走到榻边，黑色眸与冷拾心如出一辙：“看来太师祖对你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他覆余觞早该超生了。

张张口，覆余觞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小骨恍如未见，移开眸子：“也是，你欠的还没还呢，确实是不能就这么让你死了”

这……一点也不像个孩子啊……

端过桌上的汤药，小骨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进覆余觞的口中：“一命抵一命，在你还完之前，就连太师祖也不会让你死得”

喝着小骨喂来得汤药，覆余觞现在是一片凌乱，眼前的小孩，让他感觉陌生，陌生到像是当年的另一个人……

在雪域寻了一日，月影高挂之时，白眉拿着那犹如寒冰结成的灵芝，反了回来，楚离抱着那碗口大得冰灵芝冻得好像怀中拿着的直接就是冰块似的，配了些药，将冰灵芝煮了又和着药，将三碗水煎成一碗这才端到冷拾心的面前，让他喝下。

“每日一次，三日后你的眼睛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师祖”

看冷拾心将碗放桌上，白眉长叹，小石头的那一半灵魄他要怎么做才补得回来？才能真正保他一命。

晚上和白眉一同站在河边，小骨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忽然冒了一句：“一命抵一命不好吗？”

白眉怔住，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说，那知小骨又道：“其实这怎么算，他都是赢家最大的那个”

哦哦哦哦~~白眉懂了。他就说回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那小子的身影，原来……

推开房间的门，那个本该跪在雪域里面忏悔的某人此时正躺在小骨的榻上，吃力的想要起身，白眉看他那虚弱样，大步上前两手一动，在他身上胡乱拍打几下，一口瘀血从覆余觞的口中吐出，倒回榻上，覆余觞大口喘气，再次翻身而起时，身体已好了大半。

淡淡的看了覆余觞一眼，白眉冷道：“当初就让你离小石头远些，你不听，害了他不说，还连他腹中孩子一并害了，现在这般作为又有何意？”

当年死得人是谁，他知道了，还有谁死了，他也知道了，后悔自责，自恨又能如何？就算他甘愿跪在雪域几天几夜认错又能怎样？

死去的人，不会在回来……

“拾心呢，我想见他”

“有必要吗？”他见得了冷拾心，可冷拾心见不了他啊。

小骨站在门外，看着屋里的人冷道：“你，还欠他一条命，该是你还的时候了”

一条命，对啊，上一世的冷萧就说过，只是……

小骨关上房门，踏进屋内：“爹爹的那一半灵魄是被你毁去的，灵魄不全，爹爹早晚得死，现在该你还了”

他叫冷拾心爹爹，那么就是原谅了？认了？如果冷拾心没有忘记小骨是他的儿子，应该会高兴的抽掉吧？只是，现在的冷拾心，谁还敢娶奢望他可以记住那么远久的事？

看着眼前的两人，覆余觞微微一怔，这才问道：“要我怎么做？”

白眉转身背对着他：“死”

只要他死就行了？

覆余觞皱眉：“可以，但我能见他吗？”

“见了有何意义？”白眉长叹：“当年，小石头醒来，发现孩子没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抽掉他所有的记忆，不光是你，所有的一切他都不会在记得，哪怕现在你站在他的面前，下一日他还是会忘记你是谁”见了，有何意义？

覆余觞震住。

其实，师祖应该做得不是封存我脑子里对孩子的事，而是……而是应该抽掉所有对于你的事……

多年前冷拾心曾这么说过，那时候的他已浑身是伤，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真的这么要求白眉……要求白眉帮他摸掉两人间的所有。

到底他当初都做了什么？

覆余觞懂了，也完全明白了，当年要求覆余觞杀了他的人是诸葛石心，所以冷拾心不知道，更加完全没有想过，未曾谋面的孩子就这般莫名其妙的没了，不怒不气不怨不恨那才叫奇怪。

抹掉两人间的一切，就足够证明，冷拾心对他当真是心冷意绝……

12.

你忘记我一次，我便让你记起我一次，直到你无法将我忘记！

曾经，覆余觞是这么想过，冷拾心忘记他一次，他就让冷拾心在记起他一次，可是……

当年，小石头醒来，发现孩子没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抽掉他所有的记忆，不光是你，所有的一切他都不会在记得，哪怕现在你站在他的面前，下一日他还是会忘记你是谁。

得知冷拾心健忘的真相，他还要如何？若非痛至深处，冷拾心又怎么会这般决绝？遗忘……或许对冷拾心来说当真是最好的选择……

从没有那一觉像这次睡得这么踏实的，彻夜无梦，一眠到天大亮，可是，当他刚睁开双眼之时，心头扑通一跳，伸脚一踹，硬是将某个爬在自己床上的小孩踹了下去：“你丫的不回房间去睡觉，爬我床上干什么呢？”

被某人踹下床榻，楚离惨叫一声，还来不及抱怨，床上传来得声音让他浑身一阵，又扑了回去：“师叔，师叔你醒了？太好了，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有没有那不舒服？”

瞧着那又扑了回来的小孩，冷拾心满脸狐疑，一爪子拍开他紧抓住自己衣服的手：“小子，一大早的就触我眉头？”

中气十足精神抖擞啊！

“师叔你都睡了五天了，怎么一醒来火气就这么冲呢？”还是那个双眼失明的师叔可爱，多文静，多有礼貌啊……

一个爆栗砸在楚离头上，冷拾心眯眼：“你小子，是不是在心里损我呢？”楚离这小子的眼睛藏不住事，一眼就看穿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楚离猛摇头。

冷拾心一副量他也不敢的样子冷哼一声：“师祖爷爷呢？”

“太师祖闭关去了”

刚一翻身下榻，冷拾心顿住：“又闭关？”

楚离跪坐在床边，看着冷拾心那明显不太一样的神情，长长一叹：“这次为了师叔，太师祖元气大伤，没个两三年怕是出不来了”

两三年啊？？？

冷拾心摸着自己的下颚，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转：“那这两三年岂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那得多闷啊。

看冷拾心的脸上分明就写着干脆在去你玄谷玩个两三年的表情，楚离长叹，无力的抬头望他：“师叔，你身体真没有什么不适的吗？”

这小子今天是不是有点奇怪啊：“老虎估计有点难度，但揍你一顿不是问题，要不要试试？”

“……”吃饱了撑的才给你揍，哎不对啊：“师叔，你……还记得我？”

“记得”穿好衣服，冷拾心一巴掌拍在楚离的背上，险些将他呼下床脚：“我还记得，分别的时候，你爹小高好像刚有身孕来着，应该快生了吧？”

楚离眼睛闪了，满脸兴奋之色，一个熊扑朝冷拾心扑去，将他紧抱住：“师叔，你记起来了记起来了！”灵魄齐了，人果然不一样了，那么久的事他现在也想起来了。

是啊，冷拾心的灵魄齐了全了，所以……那些事，也记起来了。

紧抱着怀中的小人儿，冷拾心脸上虽然在笑，可眸色却有些黯然。

记起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为什么突然间他又可以记起所有，他不想问，只怕问了会想知道更多。

这一次的天山和往日有些不同，原本清甜的空气，此时传入鼻翼，竟隐隐含着一丝血腥的气味，若有似无的感觉，让人难以察觉。原本在站在桃花林的人，在听到身后传来得脚步声后，微微一怔，扭过头去。

身后的孩子，一身白色狐裘将他裹的严严实实，黑色的眸璀璨如星，干净漂亮的小脸蛋，看起来不知怎的，忽然让他想起另一个人让磨牙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