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业——似相非相

文案：

佛说：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

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这是个没有偶遇的故事，

他用十多年的时间来消化自己的社交恐惧症，

然而梦魇又在有朝一日卷土重来。

第一章

在李泽洋的记忆里，有句印象模糊的古话：积行成习，积习成性，积性成命，白话的意思和“播下一个行为，收获一种习惯……

”省略N字的那排比句差不多。

为什么他又会在像今天这种场合——KTV包厢里，同学们肆意大声唱着笑着，翻滚刺眼的灯光和着高强度的鼓点儿，爆米花和啤

酒沫儿四处飞溅——不合时宜的思索这句话，不仅是因为他那个爱讲大道理的老爸和他说过很多次，最重要的是，他又被冷落在

包厢的一个角落里了……

作为这些夹在80和90之间出生的孩子们，集体去K歌已经很家常便饭了。但对于李泽洋来说，每次什么班级聚餐，K歌，春秋游…

…都是他很窘迫的时候，一次不落的叫上他，他都会乖乖的去，然后被各种围着说笑，年轻人的热情都不会对同一个人持续时间

太长，等大家发现李泽洋根本跟不上大家说笑扯淡的节奏时，他就可以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等着散场了。为此，有人曾经呼拉着他

的头发用一种类似讥笑的口吻说：你这人就是这性格！……

下次……下次尝试着活泼点儿（其实每次都会这么想）他蹭蹭后背找到一种最舒服的姿势靠躺在矮背沙发上，看着正在引吭高歌

的班长，话说他唱的真不怎么样，就是敢往上嚎儿，带动着大家都很亢奋，一曲唱毕班长“嗷~~~~~~~！！！！”的补了个让人

战栗的尾音，男生女生都轰然叫好，李泽洋像模像样的使劲鼓鼓掌，“要合群要求合群！”不过，他只想从这个震得他快要吐了

的地方出去。

包厢的门哗的拉开了，离门口近的男男女女一回头马上齐刷刷的站起来，“你怎么才来啊？？”“你还来啊文大老板儿你架子真

TM大……”“麦霸快过来~~~”“blablabla~~~~”各种声音“呱呱呱”的四下响起。李泽洋看着被热烈群众包围到只看见脑袋尖

儿的文博，心想他不用像其他人那样过去迎接，这家伙每次都会闲人退散后坐到他身边，这是一种历史悠久的习惯，就像每次李

泽洋都会慢慢被人们冷落，而文博总是一出场到结束都很受人欢迎。这是为~什~么~呐~~很显然：性格问题呗。

“文博这孩子掉在人群里，那就是鱼在水中游”好像幼儿园老师就这么说过，他挨个儿揽过好哥们儿的肩膀，不知道说了什么笑

话让所有人都哈哈笑，和几乎扑到他怀里的美眉们眉飞色舞的调一番情，然后颠着送到他嘴边的麦克唱首劲爆的摇滚。看着人们

因为他的到来又high到了一个高峰，文博把麦克扔给最近的人，走到李泽洋面前——“啧啧，孩子怎么这么没眼力架儿呐~~~”

冲着坐在李泽洋旁边的一个女生说，女生笑嘻嘻的挪动了1公分左右的地方，“要不你坐我腿上~~~！——不行！屁股太大坐不下

去！——恩，这还差不多，谢了妹子回头请你吃饭~~”文博一陷进软软的沙发里，看着李泽洋随着惯性往自己这边一歪，嘿嘿笑

了，“洋洋~~~”还没等后者说话，旁边的女生“噗”的笑了：“羊羊？还狼狼呐！~”文博一呲牙稍微表示了一下不满的情绪，

扭头说：“妹子你看我唱的这嗓子都冒烟了快，你给买瓶儿水去~~~别别！不喝啤酒！！酒后乱性哒你看咱两贴这么近，别买KTV

里的，太贵坑爹~出了这门有个便利店好妹子你帮个大忙，回头请客一起算~乖~额呵呵谢谢啦~~~”文博说俏皮话就像说相声，发

音清晰吐字飞快声情并茂感染力十足，“洋洋~~（继续ing）~~老长时间没见着你啦”

“唔……”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我想走啊……这回什么时候结束……”

“哈？？什么，听不清？大点声儿！”

“我说！！~什么~时候~完事儿啊~~~我~TM都快被震死了~~！“伏在文博耳边大声说，心想他拿捏的这个分贝在这片嘈杂声中应

该不会被周围的人听见吧……”

“哦……走！和我出去溜一圈儿……走吧走吧，没事儿！”拽住李泽洋的袖口大步向门口走去，他们的同学也没人觉得奇怪，在

班里这两个家伙是最好的朋友，听说还是发小儿。

出了KTV的大门，六月燥热粘湿让人火大的夜在这时居然送来了几丝凉风，李泽洋拨拉着长长刘海儿让额头露出来吹风，文博就

在离他肩膀一个指头距离处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妹啊……笑什么……”李泽洋瞪了一眼，他和文博说话的状态曾被文博誉为“正常态”——“不面瘫，不结巴，字数多，有

笑容，附带一些小幽默”。

“看你这傻货每次都来受罪我就想笑！”文博知道李泽洋他不是装高雅摆谱儿，他想和大家一起乐呵，就是，比较难做到。

“诶~！我说，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啊？”（最后两个字几乎只在嗓子里滚了一下）

“恩，想你想的整天睡觉！”李泽洋还是听见了，推开已经和自己贴的没有缝隙的另一个肩膀，“你能不能别说得像个娘们儿一

样？！”

“可银家想你哇”

“呕~~！！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对哦，我忘了，你快陪我去妇幼医院吧，哈哈哈）别闹了！！！说正经的！你签证办

下来了吗？”

文博马上安静了，“恩……咳……”肯定句加一个叹气。

“好孩子，好好学，以后我有机会出国找你混……”

“我会回来的，一定的”

“恩，也不错，好大一只海归~”

“洋洋……”路灯昏暗，但李泽洋依然很清楚的看到文博眼睛里反射着丝丝光线，“我这几年假期都不会回来的，（恩？）过年

也不回来，我想提前把课程修完，然后就可以早点回来了……不过也很长时间见不到你啦……我爸说出国前我们一家子好好出去

玩玩儿，你想不想一起去？？”

“行啊”李泽洋答应的很爽快，同样按照习惯，他们的爸爸妈妈都会蛮高兴的答应的吧。

有什么不行的，这两个人，是发小。

第二章

文博的妈妈经常开玩笑说，她家二宝儿要是早出来几个月，就会和李泽洋放在一个育婴室里，万一像韩剧那样出现个冒失的小护

士弄错了他们的身份牌牌儿，那他们就互相养着干儿子。文博妈还经常说：那样多好，她不稀罕她这个臭小子，还是洋洋好，又

懂事又沉稳，不像她家二宝儿咋呼猴子一样，学习也不如洋洋好！虽说这样，但博母眼角鱼尾纹里都洋溢出的幸福感让谁都看得

出来她的儿子才是真正的宝贝。

如果真的被换掉的话……李泽洋还真的曾经这么试想过，那么，有个开厂子的老爸，有个开美容院的老妈，有个大三岁的漂亮姐

姐的人是他；那个做了二十多年职工的老爸，一直当中学教师的老妈——是文博的……他会摆脱“面瘫君”这个外号成为文博那

样的人吗？谁知道呐，性格这个东西，或许一开始就印在每一条染色体上。

就像他们的父母，虽然也是一个职工大院长大的交情，但这许多年过去，生活的差距就因为父母辈不同的选择渐渐拉开了。

父辈的性格就差别着，李泽洋也不奢望自己能让人理想到那里去，文博曾经很严肃的说：你小时候也很TM能闹啊，后来就变了，

变成闷骚了！恩，也就我知道你闷骚！啥时候变得呐？？……是不是你小时候疝气没治好弄得后遗啊……

咳！……你才闷骚……你才得疝气……你媳妇儿全家都的疝气！（他们从来都不用‘你全家xxx’这个句式）李泽洋只能苦笑，

他觉得自己没那么特立独行吧……和文博以外的人说笑……也可以的，不过貌似很多人都说过他表情太严肃，话少，而且……对

着一两个人交谈还可以，一旦人多了——上文KTV情景回放，无一例外……文博总结过：你这人就一小媳妇样儿上不了大台面！

人多瞎紧张！

当然的，李泽洋的爸妈很喜欢文博这样的孩子时刻跟着帮着李泽洋，他们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上完了12年学，不好的时候也掐

过架，互相打得鼻青脸肿回家哭闹，好的时候李泽洋笑的频率也不比文博少。就这样“12年抗战“结束了，对自己儿子几斤几两

重深知的文博父母张罗着给他送国外去镀金，虽然什么申请推荐信护照种种事项一家人经常往省城跑，但是毕业班同学聚会这种

事，博父是让他一定去参加的——和同学一定要搞好关系！以后常联系，出门在外靠朋友，没准以后就用着了！其实不用嘱咐，

文博把他父母为人处世的强项早发扬光大了。

“哈~~~你答应了？”文博大喘了口气，路灯下李泽洋的脸像被笼罩在一层橘的薄雾里，看不太清表情，却想让人触碰一下他的

皮肤来验证这光不是他自己发出来的。

“难道我不该答应？哦！……那我不去好了”

“别别！！~逗你玩儿的！这回可是长期分居前得蜜月啊~~是吧洋洋？？诶呦！！！你练九阴白骨爪呐！~~~~偷袭非好汉！！

“蜜你妹的月！！！你妹给你买水呐！快回去！”

“你看你又瞎吃醋！诶呦！你没完啦！”

第三章

按照文博父母初定的计划，四人一路南下，过安徽江苏上海浙江福建最后到海南再折回来。文博本来说把出国前一个多月的时间

都用在玩儿上，大小景点一个不落，但被父母和李泽洋即刻否决了。他父母嫌累，李泽洋知道那样玩下来开销不薄，他爸妈已经

硬塞给文博爸妈几千块钱，作为他一个人的吃住费——也不知够不够，先这么多吧，虽然他知道回来后这钱百分之八十文博爸妈

还会退回来，毕竟两家经济上的差距谁都心知肚明，只是中国人做事的这套程序还是要走一下，所以一番商讨下来，就是去扫荡

这几个省市比较有名的大景点。

文博漂亮的姐姐坚决留守在家里——趁这个大好的机会陪男朋友。出发的那天，李泽洋拎着行李箱来到文博家，还看见博母压低

声音很用力的叮嘱她家大宝儿：不许让他在家里待过10点，听见没有！也不许在他家待过10点，听见没有！不许去外面过夜，听

见没有！@#￥%……&*……老实着别闹事儿不然不让你们结婚听见没有？？！！！文博在旁边憋着笑脸都快涨成大茄子，博母瞪

着他：你也老实着！这话你以后也都得听！

“YES MADEM！！我什么时候没听过您的话啊，我是笑您像我老姐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给我老姐洗尿布啦~~~”

一顿忙活，不需细表，“一家人”先是直奔安徽黄山，然后是黟县，九华山，一路或现报团或租车自驾，拍照吃喝买东西自然也

不用多说。晚上回了宾馆自然是文博和李泽洋住进一间，白天多用脚步丈量景点的行进让这几人都觉得疲惫。第二天也要早起，

李泽洋基本洗完澡就往床上一倒，文博乖巧的把各种灯一关只剩下床头小灯，他要抽完根烟再睡，他总想把自己唇间这根烟的燃

烧速度和李泽洋的入眠速度做个较量，但是没有一次成功。烟身在薄雾中差不多消失一半的长度，他就可以听见李泽洋平静均匀

的呼吸声想起。他很了解那是李泽洋睡熟时的呼吸节奏，慢慢的，像温柔的母亲哄婴儿入睡时轻轻敲击的节拍，被子也随着胸腔

的运动缓缓一起一伏。每当这时文博都会觉得世界刹那间变得异常安静，像进入了个空白的空间。李泽洋的呼吸就像根轻飘飘的

羽毛，一下下拂过他的心脏，让他的心也随着这个节奏一收一缩……有点痒痒的感觉……他一条胳膊撑起侧身俯视着李泽洋的睡

脸……目光勾勒着脸的轮廓，从耳垂到挺直的鼻梁，到微张的薄唇，再到光滑的下颌，再往下……被子半遮半掩的锁骨……手情

不自禁的伸了过去……

这家伙……怎么能睡得这么香……还总是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其实文博都不太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指肚带着一点敬畏非

常小心的扫过李泽洋的锁骨，轻轻上移，转着圈圈勾勒着唇线的形状……捏你鼻子~~哈哈哈~~~好像狐狸~我摁摁~~再摁摁~~~成

猪脸啦~~~哈哈哈~~~~内心里的文博玩的手舞足蹈，手上力道稍微控制不到，李泽洋就醒了——睁眼看到一张本来就因为近距离

放大有点扭曲的脸还嘴角大开的嘿嘿傻笑——使劲一推——“闹……闹毛啊~！你大晚上的总闹烦不烦啊~~~！”没好气的嘟囔着

，李泽洋翻身背对着被推到一边的文博继续睡。情况一发展成这样，文博就老老实实躺下了，关掉唯一的光源，睁眼看着黑暗的

天花板，身上有些燥热的感觉，他胡乱翻了几回身，也慢慢睡去。

第四章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到了苏州自然要去寒山寺，在寺庙里稍微一转，文博呲了呲牙：这寒山寺也没多大啊……恩，也是，这是给和尚待得，又不是游

乐园……“诶！洋洋~~那儿有导游正在讲，咱们听听去~~~~”

拽着李泽洋的袖口走到“寒拾殿”外，女导游正用苏州口音十足的普通话对着扩音器普及知识：“大家现在看到正是供奉着‘和

合二仙’的寒拾殿，相传古代有叫寒山和拾德的两个人同住一个村子，两人亲如兄弟，同时爱上一个女子，但互相不知道。后来

拾德要和那个女子结婚，寒山知道后，就弃家来到了我们苏州的枫桥，削发为僧。拾德听说这件事后，也舍女来到江南，到枫桥

找到寒山的住处后，折荷花去见礼。寒山急忙端着一盒斋饭出来迎接，二人见面，一荷一盒非常高兴，拾德也出了家。二人在此

开山为庙也就是今天的寒山寺。~~所以呐，和合二仙后来就成为民间传说中主婚姻和睦的神仙，在我国传统的婚礼喜庆仪式上，

一般都会供和合二仙的画轴。人们借此来祝贺新婚夫妇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来我们寒拾殿拜一拜这两位神仙，结过婚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