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弭平风波,是浴血而归的人。故人相见,咫尺天涯。
旧情不再,今非昔比。一切,该如何挽回……
第三部:兰之都
第一章
幅员辽阔、富饶强盛的兰之都,迎来帝都城民盼望许久的皇室婚典——新登基的英俊高贵的王,迎娶日丽国最美丽的女子作为王后。
当王和后的花车巡游过都城之时,王的脸上洋溢着骄傲的幸福,王后的善良美丽征服所有人的心。
城民都为他们献上祝福的花朵,觉得王拒绝日丽公主是明智决定,只有最美丽温柔的女子,才能够配得上他们的英明果断的王。
豪华的王室婚宴空前盛大,酒筵摆了七天七夜,璧盏上的夜明珠大放光彩,在夜幕来临之际,将帝宫点缀成奢华不夜城。
酒宴上,十一位部落首领前来祝贺,与帝国有商贸往来的国家也都派了使团前来。
使者们带来各国君主的祝福,还带来各种稀奇古怪的珍宝——古玩、玉器、字画、珊瑚、宝石……还有两位楼兰美女,这给负责收礼的官员造成小小困惑,尽管楼兰国王事后一再解释,这是送给美丽王后的贴身侍女。
为期七天的婚典是帝都举国同庆的日子,也是促进各部和平共处、各国友好往来的国务,还是贵族青年结交论识、相互倾心的绝佳场合。
首领们将家眷带来了,美丽多情的贵族少女,英俊潇洒的王公贵族。
宴会中不乏蝴蝶般轻盈的身影,穿梭的目光在人群中追逐心仪的身影,从同伴口中得知对方的一切。
接下来,只需要一个适当的引荐,原本两个陌生的、互有好感的人,便有了不一样的开始。
鲜花、美酒、雅乐、在歌舞升平的一派美好中,总容易触动心底柔软情怀。
繁华盛宴的第三个夜晚,帝宫御花园内、湖畔亭间的一些幽清之处,就多了一些风姿绰约的人影——含情脉脉亲密无间,故意避开众人,寻求独处时间。
间或,会看到两个英俊男子,眉目含着欣赏爱慕。
在这个富饶昌盛的国度,人们对喜好男色更为宽容——若是两个男子真心相爱,除了不能传宗接代,其实倒也没什么。
今晚宴会,最受人关注的是水族首领的女儿丝梨——她好似水神的女儿,看过她眼睛的人都觉得那是夜晚璀璨的星星,她的脸蛋比三月天的桃花还要娇美,她的肌肤柔嫩得吹弹出水。
此时此刻,这个美丽的人儿静坐宫殿角落,穿着鹅黄色的礼服,薄薄丝绸贴在腕上,露出腕上的花环,散发若有若无的香氛。
她漆黑的长发,柔顺地绕在脖子两侧,卷成漂亮的弧度。如蝴蝶般睫毛低垂着,隐藏了她眸中不安,可怜兮兮地颤动。
无论她怎么努力隐藏自己,这些热情的少年总能找到她,把她从角落里挖出来,成为殷勤追捧的对象。
父亲大人有意带她来此,只留一个侍女照顾,找个适当借口离开。她早就到嫁人年龄,可无法跟人正常交往,她的父亲为此暗自着急。
父亲大人呢?丝梨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少年眼中热切的火焰,烧灼她的脸颊,让她本能觉得危险,不顾一切的想要逃脱。
她很孤独,除了疼爱她又不能时刻陪在身边的父亲,她没有别的亲人朋友。
曾有一个疼爱她的姐姐,五年前离开了她,用一把锋利匕首割腕自杀,在未婚夫为了丝梨决然退婚之时。
直到宴会结束,这些青年热情不减,并为夺护花使者的位置越演越烈。
血族大公子和亲王三公子拔剑相向,一言不合,正式开打。
侍卫正在殿外,不知里面发生情况,来不及阻止两人。
丝梨吓得浑身哆嗦,为什么父亲大人还没回来?
他们是为她拔剑,她想上前阻止,身子却僵直那里,褪去血色的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可怕的回忆,染血的场景,一下子又回到脑海中。
未来的姐夫,摇晃着她的双肩,痛苦炽烈地叫着——我喜欢的人是你,是你,是你……
推门而入,看见姐姐躺在床上,一只手垂在床沿,殷红鲜血蜿蜒流下——她发疯似地扑到床边,却发现膝头浸在血泊里……
“住手!”
一道绝世身影闪入决斗两人,兵器交锋的铿锵过后,血族公子的剑已经断裂,亲王公子的剑落在一位银发美男手中!
银发男子冷漠如冰的眼神,厉声责备亲王公子,道:“我教你剑术,是用来做这个的吗?”
闻讯赶来的侍卫,将两人押回各自住所。
亲王公子不识大体,持武殴斗,不尊典仪,闭门思过三个月,罚抄帝国礼典十遍。
血族公子则交其父自行发落,事后也没真的处罚,只在那晚被脾气暴躁的老爹甩了一耳光。
可怜生于帝王之家,算起来还是亲王公子吃亏。
同样是为美人决斗,为什么他就要足不出户九十天,还要抄写上百页厚的礼典?
最令他担忧的是被禁足三个月,无法同丝梨见面,万一被血族小子抢先得手,那可怎么是好。
丝梨并没被血族小子抢走,那晚过后,她的眼光就在寻找银发男子。
那人似比她还羞于见人,接下来几天都没露面,直到最后那个晚上,所有首领臣子必须出席的结束典礼,那名银发美男才肯露面。
这时,她才从随从口中得知,那人竟是帝国元老星辰的义子、帝国剑师——银兰大人。
拥有美貌和剑术的银兰大人,掌管宫中武官选拔考核,是帝都兵马的典礼教官,并被授予荣誉将军的称号。
银兰大人这个名字,在帝都并不陌生,六年前自他在帝都露面的那一刻,他漂亮的银发和冷美人的气质,就让他成为帝都女子心中永远的梦——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他冷漠的眼神,礼貌,永远客气的拒绝,让无数钟情他的女子心痛。
不仅如此,他还拒绝过几位家世显赫品貌不凡的男子示爱,让他们年轻又骄傲的心,一次次品尝到被拒绝的痛苦。
六年了,他依旧单身,并无妻室美眷。
有人说他心如铁石,有人说他难忘旧情,还有人说他只是醉心剑术,心无它物。
他很少参加皇室活动,尽量将自己关在家里,或者待在帝都校场,但那些烦人的求爱还是接踵而来。
上个月,他第六次礼貌的拒绝,让骄傲的绯翼将军几乎晕厥,自请调离帝都,跑去戍守边关。
银兰大人的魅力丝毫不比丝梨差,当他穿着洁白的宫廷礼服出现,立即被宫女爱慕的眼光包围。
可笑的是,银兰大人和丝梨小姐一样不善交际,对于同僚们初时的热情,一概予以礼节性的冰冷回应。
时日久了,同僚们都不愿与之交往,于是银兰大人就变成最受人爱慕的孤家寡人。
酒宴上,除了爱慕他的人之外,没有一个同僚上前跟他招呼,而银兰大人也不以为然,倒是一个人乐得清静。
银兰也知自己不善应酬,所以尽量避免在这种场合露面。
今晚宴会不得不出席,就连绯翼将军都从边关赶了回来。将军正用火辣辣的眼神盯着他,这让他很是不安。
对于这位将军的痴情,银兰除了抱歉之外,更多的是迷惑不解,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能够令这位出色的将军,对他穷追不舍念念不忘!
按照古老传统,今晚臣子们必须给新来的王后敬酒,一是祝福,二是宣誓效忠。
在兰之都,王和后是一体的,如果王死了,各部首领和臣子都将听命于后的领导,一直等到王子成年,登基成为他们新的君主。
那时,臣子们将会在登基大典上,宣誓效忠他们新的君王。
敬酒是有先后顺序的,先是皇室内部成员,然后是十一部落的首领,最后是帝都的臣子们。
酒过三巡,王和后先退了,留下众人继续欢宴。
一只酒杯伸到银兰面前,银兰抬头看着端着酒杯的那人,冷冷地道:“你醉了!”
那人是龙族首领玉繁烟的朋友,名叫林仙寻,两人曾有一面之缘。
七年前,他还在中原的时候,被那人卖到恒瑞银庄,当时想用尖木自戕,这人用一块石子弹伤他的手腕,
那是一段不堪的过往,可笑那时的他,武功尽废任人欺凌,毫无尊严疯疯癫癫。
林仙寻俊气的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态,露骨眼神火辣挑逗,讥笑道:“百岁如流,富贵冷灰。银兰大人,你倒是看的开……到帝都几年,中原的人事物,忘了个干净吧?”
银兰冷眼看他,对此人并无特别感觉,只是勾起过往不悦的记忆。
另一端,绯翼将军觉察什么,想过来又停在中途,眼睛时刻关注事态。
龙族首领玉繁烟赶忙过来,拉开林仙寻,赔笑道:“银公子,我的朋友喝多了,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银兰冷然道:“他说得没错,我跟龙族不再有任何关系,用人情你们打动不了我。无论你们想为龙族谋取何种利益,都得遵从帝国法典办事,在我这儿下功夫没用!”
兰之都原本只是十个部落的联盟帝国,几十年前先王为了报恩,划出一块空地给了一个叫任沧浪的中土人士,结果这个人在后来的岁月里,陆续将他的族人用船运输过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繁衍成一个种族,以龙作为图腾,族长上官素死前宣誓效忠先王,最后被先王赐予封号龙族。
银兰说完想走,林仙寻有意用身子挡阻他,脸却冲着玉繁烟贼笑,道:“玉大人,原来你在别人眼中,也是个心术不正、无利不为之人!”
玉繁烟太阳穴又噗噗跳动,林仙寻的贼笑,往往是欲找对方麻烦的前兆。
林仙寻是个厉害人物,厉害到让病重的梅风,不顾身体状况,长途跋涉前往不夜城相请。
那人不象书中描述的世外高人喜欢隐居深山,而是待在赌场欢场、酒楼集市等混沌不堪的地方。
水至清无鱼,在那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鱼龙混杂,浑烟浊水,别人不愿待下去的地方,反而是他的嬉戏之所。
梅风找到他时,他正在不夜城最豪华的赌场,面前高堆赢来的筹码,身后跟着他从中原带过去的一票人。
他的仆人怀中抱剑,他的管家提着食盒,他的书童端茶递水,他的丫鬟纳凉扇扇,他吃不惯兰之都的饮食,生活习惯也亦如中原,走到哪里都带着两个做中原菜的厨子。
厨子,当然也是他从中原带过去的,他是第一个逃难还不忘记带厨子的人。
但凡是人物,总有自己的个性,林仙寻的个性,复杂得让玉繁烟惊叹。
一路上解决了不少常人解决不了的麻烦,同时又惹来不少常人不会惹的麻烦。
比如说现在,他们是来求人帮忙,怎么能用这种态度?
银兰冷冷地道:“请你让路!”
林仙寻挑起眉毛,斜着眼睛,露出谦和笑容,凑近银兰低声道:“不让又如何,这是你家地盘吗?还是仗着元老之子的身份,想在王殿之上与我动手?”
他笑容谦和,旁人眼中视为见礼,哪想他是在出言挑衅!
坏事了,玉繁烟心头一跳,就听银兰说:“你想决斗,换个地方,时间地点由你来定!”
绯翼将军见苗头不对,大步流星赶过来,挡在银兰面前,不客气地道:“你们有什么事?”
玉繁烟正欲解释——他们并无恶意,若将林仙寻忽略的话!
林仙寻漫不经心地道:“什么什么事?难道将军大人看不出来,我们正在叙旧吗?”
绯翼皱眉,道:“银兰大人现是帝都剑师,早就脱离你们的种族,你们这些龙族的人,不该再来骚扰他!”
玉繁烟一头黑线,好直接的将军,打仗也是这样不懂迂回吗?
林仙寻饶有兴趣地看着绯翼,好似丈母娘看女婿,从上至下从下至上,仔仔细细来回扫视,惹得绯翼将军一头怒火,不悦道:“你看什么?”
林仙寻没有回答,转首对银兰道:“这么快就忘旧人,听说你以前男人,是个风流绝品……”
银兰脸色僵硬,怒容浮现——那人名字已在记忆中抹去,没人敢在面前提起,就连他自己也不敢。
大庭广众,林仙寻敢触动他的逆鳞,简直是在找死!
绯翼目光转移到银兰的手上,经过这些年的了解,让他知道银兰的性子——关键时刻不知害怕的主!
林仙寻拉长调子,笑道:“人走茶凉,无可厚非,长夜慢慢,寂寞难耐。不过,好歹要甄选一番吧,要不我推荐几个给您?!”
银兰脸色冰冷,手不自觉地按在剑上,浑身上下散发寒气,看得玉繁烟汗毛直竖,暗自去拉林仙寻的袖子。
林仙寻甩开玉繁烟,挑衅地目光转向绯翼道:“啧啧,饥不择食,连这种货色都要?”
杀气眼中浮现,银兰手腕用力正欲拔剑,却被另一只手死死按住。
那只沉稳有力的手,将他修长手指覆盖,掌心散发过人热量,传递到他的身上。
这让银兰略微失神——从未跟人如此接触,除了很久以前,有一个叫他兰的家伙。
绯翼将军按住他的手,低声道:“王殿之上不能动武,别与这种人计较,不值得!”
林仙寻哈哈大笑,逗弄他人很好玩,那是他的消遣之一。
银兰脸色更加阴沉,眼神怒不可遏,绯翼则是满眼不屑,在没有闹出人命前,硬是将银兰拉走——王殿之上动武,不管任何理由,都是藐视王威!
看着恼怒离去的人,玉繁烟叹气,按着太阳穴道:“林兄,林兄……”
林仙寻端着酒杯,瞟着醉眼,懒洋洋地道:“你牙疼吗?”
玉繁烟叹息道:“林兄,没有他义父的帮忙,要向王借水晶圣石,难矣!”
林仙寻哈哈一笑,摇晃杯中红色液体,淡淡地道:“要借水晶圣石,何必求一个告老还乡的糟老头!”
玉繁烟道:“呃……你口中的糟老头,可是帝都的二朝元老!”
林仙寻满不在乎地道:“元老这种东西,又不是陈年老酒,越老越不值钱!”
玉繁烟满头黑线,这能够相提并论吗?
林仙寻优雅地举杯,顺便向身边经过的女子抛去媚眼,惹得对方频频回头后,又转开视线,一饮而尽地道:“求人是吗?让我选择,我宁可去求美丽女子,倒还来得管用些!”
玉繁烟奇怪地道:“什么女子?”
林仙寻撇嘴,玉繁烟总跟不上趟,不悦地道:“我们的新王后呀,求那美丽女子,总比求一个糟老头子要爽的多!”
玉繁烟愕然,道:“昨天我已求过王后,但是被王后当场拒绝,我记得跟你说过此事!”
林仙寻不屑地道:“哼,不听劝告,错误场合加上错误说辞,你会被人拒绝,我一点都不感意外!”
玉繁烟愕然,对方的犀利言辞,总是让他不甚适应。
林仙寻忽而一笑,情绪截然转变,拍拍玉繁烟肩膀,道:“放心吧,过一阵子我会去求她,我保证她会把那块破石头借给我!”
对方私下的乐趣,混沌的让人掩目,玉繁烟冒出冷汗,道:“你该不会是想……”
美男计,林仙寻长得不比王英俊,一张俊俏的脸总带邪气,有意无意地散发玩世不恭的味道。
勾引王后,搞不好是要杀头,还好兰之都帝国没有株连九族的习惯。
林仙寻斜着眼睛,嗤笑一声,道:“瞎想什么呢?我是去说服王后——既然圣石不可离开帝都圣殿,那我们可带梅风过来,让岁无情就在圣殿里面,利用圣石为梅风治病。如此一来,圣石不用离开圣殿,梅风又能得到医治,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