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途 上——非荼

“什么才六点半！早上堵车，你路上就得花好长时间！”

“恩。”瀚歌清醒后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该干什么干什么。瀚语也跟着起来了，瀚歌把瀚语的被子叠整齐了，瀚语笑他：

“晚上回来还得睡，还得铺，叠它浪费功夫！”

“……”瀚歌一笑心想真是懒啊！

收拾妥当出了宿舍，刚一下楼，凉风就吹进身体里，瀚歌不由地打了个颤，现在虽然是初秋，可早上、晚上的温度都很低，

瀚歌来的时候是白天所以没感觉冷，只穿了个帽衫，瀚语一见就脱下自己的外套要给瀚歌。

“穿上吧。”

“不……你穿吧这么冷。”

“哎呀，我一会儿回宿舍再拿一件！现在懒地上去了！”瀚语不耐烦地说。

瀚歌知道瀚语说什么自己都得照做，不再推辞接过来，穿在身上，还有瀚语的余温呢，真暖和。

“呵呵，你穿也挺帅的嘛，送你了。”这是一件咖色皮质夹克，（很洋气那种，不是老一辈们穿的皮夹克……）剪裁挺阔，

穿在身上很精神。穿在瀚语身上很合身，强健的身体正好把衣服撑起来了，穿在瀚歌身上倒也合适，只不过看上去没那么紧

绷，松松垮垮别有韵味。

瀚语带瀚歌在附近餐厅吃早餐，坐椅子上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瀚歌：“这个是公交卡，给你，里面存了挺多钱，

够你用一阵子了。”

“公交卡？”

“恩，坐公交车、地铁、打的都可以用。坐公交车的时候上车刷一次，下车刷一次，不过也有只刷一次就行的，卖票的会提

醒的，坐地铁就是进站刷一次，出站刷一次。”

“恩……”瀚歌想起来昨天怪不得他们没有把卡塞进去……

“嘿嘿，小心点哦，别把公交卡当地铁车票给塞进去了。”瀚语真的见过这样的人的，塞顺手了。

“……”瀚歌想起自己的糗事低头不说话，只顾吃饭。

瀚语把瀚歌送上出租车才又回宿舍补觉。瀚歌坐在车里从车窗看了两眼瀚语的身影，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裹紧了，捏着金属

拉链扣不舍得松手。

唉，要是可以一直一直呆在你身边，多好啊。

第70章

在大爷画室的日子过地很平静，没有烦人的规矩，不用跑操，教室也没那么拥挤，大爷还会时不时地给大家做做饭，虽然瀚

歌还是不爱和别人说话，可别人也不会欺负他排挤他，大家相处地很和谐。

画地累了，瀚歌站起来伸了伸腰，来到大爷的屋子——在画室里大爷自己有一个房间，他经常会自己在那里画画。那里摆着

一幅横向有七八米的油画，画的是黄河，大爷会时不时地往上填几笔。现在他又在画这幅黄河呢，看见瀚歌，冲他笑了下：

“累了。”

“恩……老师，你这幅画画多长时间了？”瀚歌站在一旁端详着，有力量感的笔触顺应着流水的方向，感觉到了河流的湍急

，活了一样。

“快十年了吧。”

“——十年？！”瀚歌不可置信地看着大爷问。

“恩，有事没事地就画上几笔。”

“那……什么时候才能画完啊？”

“呵呵……”大爷又往油画布上摆了一笔，笑笑说：“没有画完的时候，要说完整，现在它就已经是一幅完整的画了。但是

要说尽头，这画是没有尽头的，每一个浪尖都还有再深入的空间，以此类推，从大环境，到一个小水珠，都是无穷无尽的。

”

“……”瀚歌看着画认真思考着大爷的画。

“哈哈，说白了我就是吃饱了撑的。”大爷又填上一笔，放下工具爽朗地说。

“呵呵……”瀚歌抿嘴笑笑。

“头发长了，该剪了。”大爷拿起自己的水杯拧开盖说，里面的茶水颜色很深。

“……不剪。”

“为什么？搞艺术啊。”可能是水又点烫，大爷哈了口气说。

“……恩……想留长。”

“呵呵，我年轻的时候也留过长发，那时候觉得倍儿牛逼。”大爷是个典型的b市大老爷们儿……瀚歌看着眼前头皮亮地能当

灯泡使的大爷，还有嘴巴上那像海狮的厚厚的胡子，是在是无法想象他披肩发的样子……

“但愿你们学校别找你麻烦，祝你好运。”大爷实在是对45没什么好印象。除了那些听话的学生。大爷这句话说的还是很有

预见性的。

平时在外面学画画，到了期末也要回去考试，不过那时候大家都匆匆忙忙的，赶上是期末，老师们也不会管什么闲事。但是

到了高三开学——麻烦就来了。

每个学期开学都是学校事最多的时候，宿舍卫生查地严了，跑操抓的紧了，学生风貌更重要。赵翠翠代表学校挨个儿查每个

班学生的仪表，看有没有留长指甲的，有没有不穿校服的，有没有发型不过关的。其实到了高三，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是一

通形式而已，45是不允许女生扎辫子的，可仍旧可以看见有很多女生头发很长，惹得高一新生直喊不公平——她们都被强制

剪了短发。赵翠翠对于那些女生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对于瀚歌，她可做不到了。

“李瀚歌！你这像什么样子！你跟外面那些小流氓混混有什么区别！我给你开假条，今天中午，务必去理发！下午我来查！

”她义正言辞地指着瀚歌喊，那声音跟破锣似地聒噪。

瀚歌看了眼她，什么都没说。

高一新生正在军训，李子尧他们在操场上画速写的时候还在感慨——想当年咱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啊~！

下午第一节课是地理，老师正在黑板上写字，赵翠翠就推门进来了，连招呼都没跟地理老师打一下，平时她就仗着自己年纪

副主任的身份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大家都看她不顺眼。很显然，她这是来查瀚歌有没有剪头发了。一眼看到瀚歌的发型纹

丝没动，火立马就冒上来了，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不给你点厉害瞧瞧我对不起你爸妈！

“李瀚歌！你给我出来！”地理老师正想问有什么事，赵翠翠就喊了。那老师皱着眉看着赵翠翠，我这还上着课呢你说把人

叫走就把人叫走，太不尊重人了吧！可他懒得和她争论。瀚歌看了地理老师一眼，跟着赵翠翠出去了。一路上她就大步流星

地往前走，也不和瀚歌说什么，一直走到操场上—— 那里有个农村妇女，还穿着拖鞋呢，头上染着劣质颜色，拿着一把大剪

刀正在——给初一新生剪头发。就见那一个个妙龄少女一个个脸上梨花带泪的坐在凳子上，没两分钟，秀丽的头发就被那丑

陋的剪刀斩断了，这场面，活像刑场。

“等会儿，先给他剪！”赵翠翠往前一推瀚歌说。

“我不剪。”瀚歌看着赵翠翠，因为她个子挫，瀚歌个子又高——他现在整一米八了，那眼神分明的就是鄙视。

“你不剪？剪不剪是你说了算的？你以为你是谁？给我剪！”说着就往凳子上摁瀚歌，冲那拿着剪刀的女人说，那女人犹豫

了一下，赵翠翠喊：“剪啊！他一个学生就得听学校的！”

那女人一听这话，上去抓住瀚歌头发就要下剪刀，瀚歌一把推开赵翠翠拽回自己的头发，压抑着自己的愤怒跟那女人说：“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你还反了天了你？！！！我还管不了个你？？！！！你有种，你给我站着，等着！”赵翠翠气地开始发抖，拿出手机打了

电话：“喂？李主任？你现在过来一趟吧！”说完“啪合上手机。”这李主任是个魁梧的男人，正是他们的年纪组长，赵翠

翠就是他的狗腿子。没一会儿他就来了，看了一眼场面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老老实实地坐那儿，把头发剪了。”他

盯着瀚歌说。

“不、剪！”

“不撞南墙不回头！”赵翠翠又上去摁住瀚歌，她自己的力量钳制不了他，李主任立马上去用一只大肥手从后面抓住瀚歌脖

子让他的头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反攥住瀚歌的两只手腕，那架势像要砍瀚歌的脑袋。

“快点！下剪子！快点！”赵翠翠看瀚歌真的动不了了，赶紧催促那女人，那女人看着瀚歌要杀人似地眼神楞了一楞，正在

这个空当瀚歌使尽浑身力气甩开身上的手站起来抢过那女人手里的剪刀放在自己脖子上：“你们再逼我试试。”他咬紧牙关

说出了这几个字，浑身颤抖着，怒气直冲头顶，眼睛里的泪花不知道是被逼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这时候已经下课了，旁边一女生幸灾乐祸地说：“唉~操场上那些小姑娘现在又在受刑呢……”李子尧听到这话，想起刚才赵

翠翠的样子，坏了！他赶紧叫上班里的男生：“咱们去操场看看！”

跑到操场上就看到一群围观的人，挤进去一看，正是瀚歌拿着剪刀指着自己呢！

“瀚歌！别这样！”他当机立断跑上去抢过瀚歌手里的剪刀，看见他发红的死盯着赵翠翠的眼神，可想而知他是被逼到什么

程度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他搂着瀚歌的肩膀安慰着他，旁边一群男生也都附和着开始抗议。

“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还想不想毕业了？！”赵翠翠又吼了一嗓子，这时候差不多91班的学生都出来了，一个人一句：

“我们都高三了还管这个……”

“留什么发型是我们的自由！”

“再怎么样也不能逼人剪头发！”

“太强制了！”

“还威胁我们……”

“头发长短又不影响学习，人家李瀚歌还不照样是年纪第一名？”

“哼，就是，形式主义！”不管是男生女生都叽叽喳喳地说起来，好像在这里所有的怨气都要爆发，看这架势，赵翠翠不得

不先罢休。

后来学校给瀚歌记了大过，91班也被全校通告批评，班主任跟着遭了不少央，训了他们一顿，最后也就这样解决了。毕竟瀚

歌的成绩在那儿摆着，要是换个人，早就被开除了。

“为什么要帮我。”吃完晚饭，大家都陆陆续续回来了，瀚歌看见李子尧问。

“不管怎么说咱都是一个宿舍的，我们当然得向着你，胳膊肘还能往外拐？”

瀚歌听见这句话心里酸酸的，张嘴说了句：“谢谢。”

听见瀚歌这句谢谢可真不容易！李子尧终于问了憋在他心里也憋在大家心里的话：“谢什么，这都是应该的。就是你为什么

老不和我们说话？老是冷冰冰的。”

“对不起。我……”

哇塞，居然又听到他说对不起，今天是中六合彩了？

“呵呵，别说对不起，难道你还记着以前那些事？我们可早就忘了。”他指那时候他们嘲笑瀚歌抹乳液的事情。

“……”瀚歌还是不能释怀。

“唉，以前的事是我们错了，我们也给你道歉，咱们都扯平了，你以后可别再这样了，咱们都是好兄弟呀。”

“……”瀚歌抿抿嘴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第71章

转眼间就是专业联考，瀚歌在全省排前三。联考完了就该去参加各个学校的专业考试，拿合格证了。（美术院校的专业高考

是比文化高考提前几个月的，先拿到专业合格证，再参加文化高考过了录取分数线，才会被这学校录取，专业不过关，文化

再高都没用，二者缺一不可）。这个时候的高三都分散在各个地方，因为有些院校在s市有考点，可是更多的名牌院校都没有

，必须亲自到那学校去参加考试。

“哥，你也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瀚歌给瀚语发信息。

“先找个工作干着呗。”他不愿意去阳建国的公司。

“在B市？”

“对啊。李帅楠他们还说要来呢。”

“哦……我知道了。”

“怎么了？”

“呵呵，没事，你忙吧。我……想你了~”

“笨蛋……”

瀚歌放下手机，拟定了自己的考试方案。S师大、q美院、y美院。就这三个。

大爷很关心瀚歌的考试，打来电话问他准备报哪些学校，瀚歌说了这三个。

“就报三个？”要知道，其他人，最少报十五个……因为考地多，被录取的机会才多。

“恩……b市就这三个还不错的美术院校吧。”

“b市是好，可是c美g美什么的那些学校也都不错啊，不考虑？”

“不考虑。”

“有点儿危险。”

“您相信我吧，志在必得。”

“呵呵，背水一战，破釜沉舟，好，有气魄，大爷支持你！”

背上画板，拿上工具箱，瀚歌再次坐上了去b市的火车。这时候瀚语已经从宿舍搬出来了，在外面自己租房子住。

冬雪要化不化的，踩在脚底一片泥泞。

“呵，还把画板都背来了！你真不嫌累，来了再买一个不就行了！”瀚语接到瀚歌就帮他拎过来行李。

“这个用习惯了，考试换新的，心慌。”

“哈哈，你还有心慌的时候？你应该最不怕考试了。”

“我又不是神……这可是高考啊……”

“呵呵，放心吧，有我在这儿撑着呢，保证你一考一个准儿！走吧，这次不用和我挤宿舍了。”

“为什么？”

“我自己租房子住了。”

“自己？”

“恩！”

“……”瀚歌挺高兴的……

瀚语这段时间都很少去学校了，这两天就陪着瀚歌考试，每个学校都要先去提前看考场。

这天考完，瀚语来接瀚歌。街上堆满了提着画袋来自全国各地的考生，每当这个时候那些卖煎饼、肉夹馍还有烤红薯的就有

钱赚了。

“感觉怎么样？”瀚语问瀚歌。

“呵呵，挺好的。”

“你要是真能考上这儿，以后我出去一说，好家伙我弟弟，那是q美院的学生！多牛逼！”

“呵呵，是吗，我……感觉没问题，发挥地挺好的。”

“哈哈，哥好好犒劳犒劳你，走，带你吃好吃的去！”

“恩~！”瀚歌高兴地答应着，可没想到瀚语立马打了通电话：“苏晴，有时间没，一起来吃饭吧！恩，好，那就去那里吧。

”

“……你还叫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