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黑客,对于各种技术早就了然于心,这几天的观察让他发现,最重要的线索一定就出在这个名叫‘荣仲欣’的男子身上,
赚回宇宙币的法门也一定在其中!否则,这个人为什么屡次被救?
荣仲欣的死亡信息在自己的位面联络器上出现了很多次!可竟一次也没有实现!这太奇怪了!
于是他冒着加重欠款的风险,再次从位面联络器获取了‘荣仲欣’的行动进程。荣家唯一的继承人,这个倒霉的主角,这次——
竟然被带到了撒哈拉沙漠的腹地??
自己白白浪费了两天时间,入侵了国际刑警的传讯网络!结果只看到一场对条空船的拙劣围猎!
没有时间了……
男人不敢冒险,不去相信位面联络器的警告。
没有时间再在网络上耗费,自己只能亲自去一趟!
已经定了去非洲的机票,但是进入撒哈拉沙漠,需要一辆沙漠战地车,和一套完备的即时卫星通讯系统。
好在自己已经用国际刑警的账号,联系了某非盟国防部,让他们调出一辆车给‘远道的来客’执行秘密任务——司机也会同时配
备。
最后收拾了东西,男人握了握胸口的位面联络器,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出门——他要去机场,赶上即将起飞的飞机。
******
廖雪生坐在机舱后座,前面的Kin正用枪抵着驾驶者的头颅,逼着他向L最后的基地开去……
那是沙漠中的一个隐蔽的藏身处。
廖雪生回顾着自己四十六载的人生,没有想到这次居然栽得如此彻底。
当年他认荣庆祥当大哥时,不曾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很小。
荣庆祥作为马尼拉华人区流浪儿的头目,带着他们坑蒙拐骗,四处流窜。他们被更大的流氓团体控制,每天出门扒钱是必修的功
课,荣庆祥手把手地教他,培养他成了副头目。
那时他还不叫廖雪生,他姓廖,没有名字,大家叫他廖生。
后来是他一头热血地听信了撺掇,舍命帮荣庆祥将流氓团体进贡给黑社会的一笔款项偷出,两人这才得以远走高飞,改名换姓,
从此鱼目混珠地开始接触上流社会。
不再当扒手……有了第一桶金,他们开始进行更高级的犯罪——诈骗。
他和荣庆祥配合的很好……永远唱一曲天衣无缝的双簧。他们的行动常常需要当地黑白二道的配合,都是荣庆祥从中周旋,掌握
着大局。
几年以后,他们聚敛了越来越多金钱,网罗了越来越多的党羽,以至于荣庆祥最后决定,干脆自立门户。经过几年的鲸吞蝉食,
帮派终于站稳了脚跟,荣庆祥也渐渐成为了当地道上的一哥。
自己从那以后就听从了风水先生的建议,改了一个文邹邹的大号——廖雪生。
那时,他还对荣庆祥忠心耿耿。
那时,荣庆祥也对他赏识有加。
直到有一天,荣庆祥忽然告诉他,让他滚。因为荣氏从此要走正道,要洗白,再也不需要这些挽着菜刀起家的弟兄了。
廖雪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等他被仇家追了整条街区,全身流着黑血,躲在阴暗的垃圾桶里喘息却无人相救时,他不得
不信了。
荣庆祥变了。
自己从没有想过荣庆祥会变。
自己没有防过他。
在艰辛的起家史中,荣庆祥一直是唱白脸的那个,而自己则一直唱着凶神恶煞的黑脸……甚至在最初的诈骗中,荣庆祥看上去也
更像一个受害者而非加害者——
廖雪生不敢想。
廖雪生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和荣庆祥背负的所有过往,因为荣庆祥的背叛,会一瞬间就变成了自己一个人的罪过。
所有的拙劣和肮脏,都好像是廖雪生一人所为!
廖雪生离开荣庆祥后,远渡重洋,熬过了漫长被追杀的日子,也就是在那时,他认识了Kin,还喜欢上了大海。
几经辗转,再次回到社交界的廖雪生,胸口的怨恨和愤怒已如倒刺般在心中开出了滴血的魔花。
他恨荣庆祥。
可恨荣庆祥的同时,他也不得不佩服——荣庆祥还是和以前一样,说到做到。对他这样无情,对自己的事业这样雷厉风行。
廖雪生眼看着一个从不干正经事的邪魔外道,大刀阔斧地斩除了身边的痈痔,居然在正经生意里名声鹊起,行行盈利!
荣庆祥原本是个不入流的角色,现在却有了点石成金的力量。
而廖雪生再看自己——由于被追杀而烙下病根的身体,皮肤一到夜里就透出冰凉,背上的弹孔,永远无法消去的丑陋伤疤。上天
似乎只惩罚了他一人。
祂拯救了最邪恶的魔鬼,却把魔鬼的追随者判入了更严酷的地狱。
自己能够操持的,永远是老本行。
因为作案手法相同,国际刑警把早年他和荣仲欣的几桩大案,全部算在了后起之秀L的身上。
L并非一个人……那是自己和同样穷途末路的杀手Kin结成的联盟。
原本这个联盟已经金盆洗手,可就在昨天,所有关于L身份和证据的文件,全部被传给了国际刑警的总部。
目标直指他!
荣仲欣——这个从小不知道黑暗如何物,如一条狗一般维护着荣庆祥的孩子;这个让自己无数次想要蹂蹑践踏撕裂的孩子;这个
带着荣家肮脏血液的美丽孩子——竟想用这种方式和他交易!
他本以为多次的暗杀和意外已是荣庆祥最后的后手了。
荣庆祥当年放了狠话,自己不服,结果几次差点死于非命。荣庆祥曾曾警告他:“违背我,就是违背天命。连老天都要你死!”
廖雪生本以为,如今荣庆祥死了,黑历史就成为了过去,没有人再能制肘自己。
没有想到,荣家居然还保留着那些资料……荣仲欣居然狮子大开口要跟自己谈合作,他难道不怕引火烧身?
当时自己正骑在青年的身上,正准备撤烂他全部的衣物,让这个流着荣庆祥血液的贱种,这个从小就被自己恭恭敬敬喊一声‘少
爷’的青年,在自己身下折服!在自己身下哀求!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船舱外竟已然传来了炮声!
原来埋伏已经设好——
他来不及料理荣仲欣,甚至还要借着荣仲欣的飞机逃出生天……
******
成震走过去敲了驾驶室的舱门,立即被甲板上的雇佣兵发现,被枪口抵住了后背。
“不许靠近驾驶舱!没听见么?!”
身后传来警告,成震纹丝不动,因为他已听见门内的脚步声,来者正要为他开门。
舱门在下一秒开启,成震顾不上解释获得信息的渠道,开口便道:“荣仲欣不在赌船上。”
荣伯升挑了挑眉:“前面岛上有我的飞机场,看来很遗憾,我们得去撒哈拉了。”
第十章 演习
荣伯升一路上沉默寡言,到了小岛,一行人很快从船上登陆,上了飞机。
成震避开其他登机者,挑了一个僻静角落坐下,却见荣伯升朝自己走来。成震让出一点地方,荣伯升并没有坐,而是停到了成震
面前。
成震与他对视,宛若冰山的雕像没有流露出一丝表情。
“跟我来。”
荣伯升冰冷冷地扔下一句话,便转身进了内舱。
成震跟着荣伯升进入,原来内舱门直接连接着驾驶室,与外面装载雇佣兵们的简陋舱体很不相同装潢精致而奢华,巨大的沙发,
漂亮的茶几,甚至侧壁上还安装了酒架和冰箱。
荣伯升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对面:“坐。”
成震对荣伯升忽如其来的友好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大刺刺地坐到了荣伯升对面。
这时飞机起飞,穿透了云层,外面的天际一片湛蓝。
成震进入内仓后,荣伯升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开了一瓶红酒,姿势优雅地靠在沙发上一点一点啜饮。白色的西装敞着前领,傲慢的眉间隐藏着一丝厌烦的颓丧,举手投足间
忧郁的气韵,像一个流落在外不屑于平民生活的王子。
成震这时,也把目光转向了万丈无边的天际。
“我真不想让你进来……”
耳边传来的声音拉回了成震的注意力。
荣伯升用单臂撑起下巴,交叠着双腿,仿佛陷入了思考,他看着窗外,目光中只有一缕淡漠。
“你身上难闻的体味,简直能玷污和你接触的一切物体,让人作呕。”荣伯升轻轻地道。
成震没说话,自己一身海水的咸腥味,的确不好闻,但也没有多刺鼻。
荣伯升缓缓转过了目光,终于正视了成震,他轻蔑地抬了抬下巴:“除了你引以为傲的无聊武力,显示了你智力上的无能和低级
,我实在没有发现你有其他吸引人的优点。子卿……总是喜欢像你这样,来路不明的野狗。”
成震皱了皱眉:“请说重点。”
荣伯升眯起了眼睛:“今天允许你挑战我厌恶的底线,因为有些事情我不便在外面讲。”
“关于荣仲欣?”
“不,关于子卿。”
“……”
“我希望我既然把你带出来,你以后就不要再回去了。我知道你对仲欣抱有某种奇特的兴趣和执着……既然如此,以后就不要去
见子卿,永远不要。”
“不可能。”
荣伯升皱起了冷峻的眉:“你这样的人,在他生命中是无法抹杀的污点。”
“……”
荣伯升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所以我不喜欢和你这样没有大脑的人交谈,它简直会拉低我的智商。你知道自己很像一个人么?”
“……”
“那个人本来并不属于我们的世界,只是一条碰巧会一些我们这个世界知识的野狗。”
“是子卿一手栽培了他。”
“子卿太中意他,以至于想把自己一切都奉献出去。”
“可那个人烂到了骨子里。”
“他不甘于当子卿的玩物,忘恩负义,现在倒成了附上子卿心骨的蛆蛹。”
“真不希望你也自甘堕落。子卿已经够可怜。”
成震觉得自己跟这位荣家大少,除了荣仲欣以外,实在没有任何其他可供交谈的交集,于是道:“营救荣仲欣,我会尽量配合你
们。”
说罢成震起身朝门外面走去,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等荣仲欣获救,我会去找黎子卿。
“你给我站住。”
成震不耐地回头:“还有什么事?”
“你不答应?”
“……”
“你是子卿青睐的人,我现在不动你,你以为我真不敢?”荣伯升刚才的优雅和冷淡已经完全消失,目光中透出阴翳和危险。
成震看着眼前颀长却并不健壮的身姿,这样的人明明一点也不可怕,可不知道什么,成震胸前却忽然袭来一阵紧迫感和压抑感。
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你敢,不过我不在乎。”成震平静地道。
那种感觉一闪而过,荣伯升再次恢复了淡漠的眸光,轻声道:“我可以现在就让人把你从飞机上丢下去。”
成震正视着荣伯升:“你不会。”
荣伯升挑眉。
“你想让我帮你救荣仲欣。如果他死了,你一分钱也得不到。”
“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的护身符?”
“不,”成震推开了舱门:“我很感激你能把我带到目的地。”
身后再次传来荣伯升的声音:“如果我出更高的价钱雇你,让你离开黎子卿,你看怎么样?”
“我已和荣仲欣签约。”
最后的话飘在内舱的空气中,成震大步走了出去,穿过坐在地上休息的雇佣兵,他再次回到了自己刚上飞机时的角落就地坐下。
成震有种感觉,他离荣仲欣越来越近了。
也许是因为升级了身体的原因,他对于位面联络器的讯号越来越敏感。从前无论如何都不会发觉的微弱频率,如今在自己的感官
中已被扩大到无比的清晰——只要自己用心去探查。
荣仲欣的存在,一定对位面联络器的不同碎片有着千丝万缕的重要关联,否则,他又为什么屡次被人设计犯险?
只是荣伯升……他是怎么知道荣仲欣在撒哈拉呢?
自己知道荣仲欣,是因为位面联络器随着和荣仲欣距离的远近,会散出不同程度温暖的气息,可荣伯升也能在同一时间锁定荣仲
欣的位置,这并不寻常。
成震看着窗外飘过的白云,陷入了思索。
******
飞机很快降落在了非洲某国的机场,出了市区,荣伯升不知道从哪里调配来一辆战地装甲车,坐进去了八个雇佣兵,再加成震,
一行十人,朝着目的地开去。
路边黄沙漫漫,身后依稀的绿洲随着车徒渐行渐远,村落映衬在沙漠的夕阳下,呈现出苍凉和萧索。一阵风璇过,立即抚平了车
辙压在沙漠中的痕迹。
远方逶迤的沙山如波澜卷起千堆雪浪,一层一层推进着,蜿蜒起伏。
沟沟壑壑的沙流,从车身旁切过。
傍晚的沙漠,白日的燥热渐渐散去,迎来了夜的冷酷。
气温已经渐渐降低,流沙在风中舞动着自己的身躯,似乎和平时并没有两样,其他人靠在车中小憩,成震望着车,却感受到了一
丝违和。
鼻尖——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成震让自己安静下来,在寂寥的风声中寻找能证明嗅觉的蛛丝马迹——很快他就发现了端倪。
远处被隐藏的是坦克的炮声,飞机的轰鸣声,燃烧弹的爆炸声——此时的撒哈拉,有一个集团军规模的武装集结正在进行。
成震有些惊讶,他继续侦查着前方的状况。
怎么会有军事行动?现在装甲车行驶的这一片广辽的土地——并无存在领土争议和宗教纷争,他隶属于一个国家。
通过声音的判别和猜测,成震在脑中不断更新着抽象的战防地图……他判定这是一场大规模的军事对抗!
荣仲欣为何每次运气都如此不好?难道他这次又要被卷入难料的意外中?
成震警惕起来。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针对荣仲欣的意外,那么‘位面联络器最大所有者’究竟花费了多少宇宙币才设好了这个局?
明明可以更简单的实施暗杀。明明有更‘节约能量’的办法。
装甲车仍在静静地向前驶进,成震心中默然,现在没有人察觉到危险,可它就在前方。
果然又行驶了两个小时,装甲车被一架盘旋在天空的直升飞机扑捉到踪迹,几个警告弹立即在车身前不过五米处炸开,装甲车在
沙漠中停下,荣伯升从眺望台上走下,面无表情地对众人道:“收到联络,前面正在进行X国军事演习。他们警告我们不许向前
走了。”
成震一愣……
不是军事冲突么?
只是演习?
既然是演习,那么大多数对于人体的攻击,都不会属于真枪实弹。荣仲欣就算出现在演习区,被乱枪击毙的可能性也很小。成震
心中有了底。
不过荣仲欣倒很有可能被当做间谍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