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关岳干笑着,“宝贝,你真会开玩笑。”
呵。杜清飒轻笑了声,挣开他的怀抱,漫不经心地抬头,明亮的眼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对上了关岳的。
清澈的眸子中清晰地印出了关岳,让他……无所遁形。
……
关岳想逃开,却无法动弹,他的心、他的魂都仿佛被那双眼吸食了。
“深情”对视的两人被一道突兀而兴奋的声音打断。
“飒~!”艾伦热情地叫他,表情微微有些夸张。
艾伦觉得自己真是倒了血霉了。
他见雷凯风从美国回来后,心情貌似恢复了,于是大着胆子死活拖着他来酒吧放松一下。
没想到刚到蓝光不久,就发现了两个熟人。他看到了,雷凯风自然也看到了。他故作镇定,上前打招呼。
原以为会有什么腥风血雨,哪知道,那两人却显得很平静。
打过招呼,杜清飒举起酒杯朝雷凯风一样,淡然地问:“怎么?你想通了?”
对于眼前这人,雷凯风下意识地给出答案。“嗯。”
“那就好好活着吧。”杜清飒一笑,又点了杯威士忌,把酒杯塞进雷凯风手里,然后酒杯碰了下他的,自己先干为敬。
见他爽快的样子,雷凯风也默默地仰头把杯中的酒喝光。
“对了,小飞最近念叨你们来着,有时间也去露下面吧。我最近闲得发霉了,想玩鞋,但没有对手。”杜清飒道。
雷凯风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然后点了点头。
见状,一边提心吊胆的艾伦终于放下了心,也加入了谈话,聊起玻璃广场的事,气氛比以前更加和谐。
在杜清飒眼中,雷凯风并没有亏欠他什么。曾经他也有那么几瞬因他而动摇,却又很快重筑堡垒。
即使他和关岳一起追求他的时候,他都没有明确回应。
没有爱上,又何谈亏欠与背叛。
更何况,雷凯风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这是他主动向雷凯风示好的原因。好在,雷凯风也没让他失望。经过七年的时间,曾经的伤痛已经沉淀,他比七年前更加成熟,
也更加知道责任的定义。这一次,他没有再轻言生死,而是像个男人一样,振作起来。
他欣赏他的轮滑技巧,也更敬佩他对恋人刻骨铭心的执着。
有一个旗鼓相当却又安静不黏腻的朋友,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看着眼前相谈甚欢的三人,关岳觉得自己很不舒服。他的心脏,痒痒的,麻麻的,酸酸的,痛痛的,并不强烈,却交织在一起让
他坐立不安。
在那一叠报告中,他也看到了雷凯风,也知道了雷凯风在那段关系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那冰冷的文字和图片并没有让他在意,对这个昔日的情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实感,他甚至嗤之以鼻,他关大少爷什么时候能够
容忍得了和别人共享一个情人了?不可能!这个事实让他更加对自己以前的感情产生了怀疑。
尽管今天见到杜清飒的震撼让他被迫认识到了自己的内心,但,他仍旧无法接受雷凯风的存在。
现在,他出现了。
关岳十分确定,自己的脑海中除了工作上的交往外没有丝毫关于雷凯风的记忆。
但,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关岳就感觉到了那深刻在灵魂上的烙印。
敌人!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按道理对于大客户,完美的关总经理应当保持最起码的善意,但,他却管不住自己的怒火。
感受到强烈敌意的雷凯风终于挪开了视线,两人的眼睛在空中交会。
那些天的交道,让他知道眼前人对杜清飒的感情,后来从在大嘴巴的老友那里知道了他的情况,免不了有一丝遗憾。而今,见到
关岳熟悉的眼神,雷凯风反倒放下心来。
至少他醒悟地没有太晚。
杜清飒仍旧从容淡定地端着酒杯,自顾自地品茗着,仿佛由这两个出色男子开辟的让周围人退避三舍的战场与他无关。
也确实无关了,杜清飒想。
早已退出战场的人本就无需再关心任何战事。
摇摇酒杯,鲜红的液体轻轻晃动……
“飒?”
熟悉的声音,就像七年前……
杜清飒猛一抬头,一个斯文帅气的人影印入眼帘。
傻气的黑框眼镜变成了金色的细框,总是一本正经的眉眼也舒展开来,不时透出一抹成熟的精光,没有了粗糙廉价的T-Shirt和
牛仔裤,一身高级西装和锃亮的皮鞋显示着主人的不俗……
杜清飒目不转睛地吸收着他这六年的变化,自嘲地笑笑,起身上前,主动伸出右手,有礼地笑道:“好久不见,小杰。”
好久不见。
如此平静淡然的反应,让常向杰愣住。
第三十章:过去
常向杰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
记忆中的他狂放不羁、率性嚣张,如太阳般散发的热力毫不吝啬地感染和吸引着所有的人。自己曾经是多么幸运能够抓住这颗张
狂不定的心,可惜,最后,却被自己亲手放弃了。
太阳热力既可以温暖人,有时候也可以灼伤人啊。杜清飒的追求常向杰根本无力抵抗,但他的霸道与张狂也常常让他无力、不安
与迷惘。常向杰从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那样的杜清飒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自己呢?每当他这么问,杜清飒
只是别捏地转过头,微愠道:“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你别问了!”
迟迟没有答案,这个疑问便越来越大。
他可以没有驾照却明目张胆地彻夜飙车,自己却只能在病床边彻夜照顾生病的母亲。
他可以不顾学业任意迟到旷课,自己却要保持着学生会主席完美的严谨可靠的形象,为了那丰厚的奖学金挑灯夜读。
他可以一掷千金,在酒吧包场庆生,自己却只能节衣缩食地为生活打拼。
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常向杰有着自己的骄傲,他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同情与施舍,即使是自己的恋人。在爱情中,任何方面的不平等
都可能造成感情的裂痕,他不愿欠任何人什么。他要靠自己的双手为母亲创造一个安详的晚年,也为自己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
杜清飒可以不顾世俗的目光,毅然无悔地踏上这畸恋的道路,但是,他常向杰却不可以。他有生病的母亲要照顾,有沉重的家庭
要负担,有对前途的执着追求,他不敢想象后果。就像一个不断自我催眠着的死囚,抓紧最后的时间狂欢,静静地等待着毁灭的
一天。
直到那个叫杜国章的人开启了他人生的另一条路。
这就是杜老爷高明的地方。他不屑用任何手段来逼迫两人分开。他只是牢牢地抓住了常向杰迫切想要出人头地的愿望,帮他命悬
一线的母亲的付清了医疗费,并且送他出国读最一流的大学,接受最高等的教育,代价就是,终生要为杜氏卖命,鞠躬尽瘁,即
使把债务还清也不能脱身。
杜国章说,这算是一种人才的提前投资。
软刀子有时比硬刀子更容易杀人。
本就没有自信的,对未来充满迷茫的常向杰“知恩图报”,放弃了杜清飒,毅然带着母亲出国留学就医。
那个决绝的雨夜之后,高傲的杜清飒很平静地接受了事实。他没有再做过任何事来挽回已经无可救药的爱情。
他只是累了,无力再挣扎。
和家里闹翻,自费读书,打工,独闯B市……
七年了,杜清飒已经不再是高中时期那个张狂的太阳,现在的他更像是一轮幽静的上弦月,不细细驻足品味便觉不出那温润的柔
光中让人着魔的魅力。
杜清飒成熟了,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隐藏自己的真心。
没有心就不会伤心,对吗?
不过,杜清飒自己也没有发现。
成熟稳重、保守顽固、严谨认真、一丝不苟……杜特助的面具其实是高中时期常向杰的翻版,或许多加了几分独属于杜清飒的邪
气。
身体早已经先一步为他做出了选择,这个角色一演就是七年。
同样的,七年的努力打拼,把常向杰磨得世故圆滑了。攻读研究生的这几年,他一边完成学业一边参与杜氏在美国的开疆扩土,
现在那边公司已经初具规模,稳步发展。现在的他开朗了许多,不再心直口快,不再恣意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愈发精明干练。
七年中,地球两端的人似乎没有了任何的交集。常向杰每每向杜老爷汇报业绩时,话一次次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是不想问
,而是不敢。杜国章当然也不会主动向他提起杜清飒。
而杜清飒,他知道常向杰和他父亲的约定,他知道常向杰正在美国为杜氏工作,但,他从没有主动去联系。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两人的爱情早已在那个雨夜死亡了。
一周前,杜国章的一纸调书将常向杰从美国调来B市。
他不明白杜国章为什么还愿意让他回来。他原以为自己的下半生就会在美国的工作中渡过了。
但,杜国章的命令他是无法违抗的,这是他欠杜家的债。
于是,他回来了,带着母亲回到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国家,再次面对那个曾经相爱却也被自己深深伤害的恋人。
今夜,将母亲安顿好的常向杰难得开车出门兜风,打算熟悉一下这座陌生的城市。穿行中,他看到了蓝光的招牌,鬼使神差般,
他停下了车,进入了蓝光,仿佛是命运的安排,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终于与杜清飒再次相遇。
飒。
他轻唤道。
眼前的人变了很多,但仍旧是那个杜清飒啊。常向杰感觉自己的声音和心脏在一起颤抖。
那人回眸,回道:好久不见。
是的,好久不见,宛如隔世。
他设想过无数种相遇的情形,却没想到,现实却是这样,如此平静,淡定,甚至面带微笑,仿佛只是一个多年未见的点头之交?
这就是杜清飒的惩罚?
他不知道,但,他没有资格多说什么。
伸出手,握上那只纤细却有力的手。
飒,我回来了。
飒,对不起。
******
“有没有兴趣陪我跳支舞?”杜清飒轻快地说。
常向杰惊愕。无法反抗,就着两人交握的手,他被杜清飒拉进了舞池。
身后一道难以置信的目光尖利地仿佛要将他刺穿。
常向杰在心中猜测着那人的身份。
思绪翻飞中,杜清飒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颈,头则暧昧地埋进了他的肩膀。
“飒?”如此亲昵,仿佛回到了从前,常向杰的气息有些不稳。
“跳舞吧。”淡淡的声音从胸口传来,常向杰知道,他无法反抗,看着周围人与他俩相同的姿势,轻叹着,抱住了他的腰随着轻
扬的音乐,有节奏地迈起了舞步。
飒还是一样地任性,却更加让人难以捉摸了。不过,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配合的,只要是你的希望。
“飒,来杜氏吧。”常向杰轻声说。
轻笑一声,杜清飒说:“你是老头子的说客?”
他没有正面回答,“以你的能力,为什么不肯来杜氏大展拳脚呢?你也有这个资格……和那两人平起平坐。”
回国的第二天,关于杜清飒七年来的大致情况已经躺在了他的电子邮箱里。
沉默了一会,杜清飒笑着,淡淡地道:“我明白了。”
常向杰知道他同意了,却没料到会如此爽快。
不过,现在应该关心的是——
那道无法忽视的视线从杜清飒圈住他那一刻开始就变得更加凶恶,如饿极野兽般。
常向杰一点都不怀疑那人想把自己拆皮剖肚的决心。
但……
更加抱紧臂弯中的人,常向杰示威般朝那人笑了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关岳毅然离开吧台朝那两个交缠的身影疾步走去。
“你们给我分开!!”关岳猛地扯过杜清飒的右手往自己怀里带。
常向杰不甘示弱,牢牢制住杜清飒的腰身。“先生,你怎么不问问飒肯不肯跟你走?”
关岳一听,更是怒意横生,朝杜清飒看去。
处于风暴中心的杜清飒丝毫没有自觉,仍旧淡淡的,毫不在乎,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微笑着往常向杰的怀中依去。
什么!?
关岳气极,铁手锁住杜清飒的手,丝毫不肯放手。
强大的手力制造的痛楚让杜清飒眉头微皱,挣扎着,却无法摆脱关岳的桎梏。
常向杰皱眉叫道:“放手!你弄疼他了!”
没等他说话,一边的雷凯风已经上前猛地扯过关岳,硬是靠蛮力将他的手掰开。
关岳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责,仍旧愤怒着,却没有再上前。
“你不准碰他!”关岳朝常向杰吼道。
常向杰扶了扶眼镜,回道:“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事。你又是飒的什么人?”
“你!”关岳的拳头瞬间招呼上去了,狠狠地砸在了常向杰的脸上,他猝不及防放开了杜清飒,自己重重地摔到大理石地板上。
周围的人见动起手来立刻闪到一边看热闹,多么明显的多角肥皂闹剧啊,而且主演们个个帅气,太忒么精彩了!
酒吧里西装笔挺的保安人员已经就位,准备大动干戈时随时扑上去。
杜清飒把常向杰扶起,皱眉看着他嘴角的血丝。
“我没事。”常向杰安慰道,转头,看着那只随时要扑上来的猛虎,做好了战斗准备。他常向杰也不是可欺之辈。
“那边几个帅哥?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咱们轻松一点,玩个游戏怎么样?”悦耳的男高音从音箱里传来,将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
地吸引过去。
抬头,只见一个长发的俊美男子拿着话筒微笑着站在DJ台边。
第三十一章:醉酒
“是老板啊King,真是好久没有见到他了。”“是啊,他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啧,果然和以前一样迷人。”周围顿时生出
许多兴奋的声音。
游戏?
关岳和常向杰仍在状况外,倒是杜清飒生出了十分有趣。
“这个游戏的名字就叫做‘偷鸡摸狗’。”妖冶的男人暧昧地眨了眨眼,自己也为这个搞怪的名字逗笑了,他继续道:“规则是
这样的:待会本店的所有照明设施将关闭三十秒,所有参与游戏的人可以尽情地对另一个参与游戏的人做任何事。比如亲个小嘴
,吃些豆腐……之类的。”
此语一出酒吧便炸开了锅,人群更加兴奋,大家都在心中勾勒着待会游戏中的美妙过程,并急切地搜寻着对象,秋波满天飞,对
到眼的人,有些害羞地躲开了,有的大胆些的已经开始调戏:“XXX,待会我一定要吻到你!”
“肃静!肃静!”待众人安静下来,King又说道:“我们当然不强求,不想玩的人可以在游戏开始前退出舞池。留在舞池里的人
我们就默认他是参与游戏的,待会不管谁对你做了什么都不能生气报复哦。各位——明不明白?”King的眼中闪过一丝坏笑。
“明白!”人群兴致勃勃地应声,一片春心荡漾。
有恋人或爱慕对象的人自然好办,没有的也想:既然有这个难得的机会,就一定要找个帅哥,不然对不起自己!
于是乎,舞池中间,暴风圈内的杜清飒那一行风格各异的养眼帅哥也被不少人锁定成了目标。
“喂。”抱胸在旁观察良久的杜清飒突然出声,立刻将周围几人的注意力集中至他身上。
“玩玩吧。”他笑着,带丝期待的明亮眼眸让人不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