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涵:“那你还要怎样?”
杜航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眨了眨眼睛,呲牙咧嘴的看了看自己的牙齿,突然愣了。
排骨在锅里咕噜咕噜的炖着,香味飘满了整间房子。
乔子涵抓了把洗干净的莲子,扔进锅里,搅了搅,喊杜航问道:“这莲子炖排骨要吃甜一点的还是不加糖的?”
许久没有回答,乔子涵正要再问一次,就听杜航低声道:“甜的。”
杜航此时心里五味杂陈。
听到乔子涵的理想型条件,居然下意识的会和自己进行比照,联系一直以来自己对乔子涵的依赖,前几天担心乔子涵看上其他女
孩的心思,甚至是仅仅看他做饭就会产生的莫名喜悦感。
这些……不是喜欢是什么?
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
心乱如麻的杜航不知道自己怎么和乔子涵一起吃完的这顿饭。
乔子涵端碗的样子很好看,夹菜的手指也很好看,咀嚼的嘴巴也很好看,看着自己的眼睛……也很好看。
忍受了半天诡异的目光,乔子涵啪的扔掉碗筷,奇怪的看着杜航:“你一晚上到底看什么呢?”
杜航:“啊?啊……”
乔子涵:“……”
杜航低头吃饭,把脸埋进了碗里。
中秋夜的晚餐就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晚上九点多,乌云居然散开了,月亮从云缝中透出皎洁的光辉。
乔子涵十分开心的招呼杜航一起赏月,杜航隔着房门说自己累了要睡觉。
乔子涵趴在客厅的窗户边看月亮,杜航趴在自己房间的窗户边看月亮。
只是隔了一堵墙。
纠结了一整晚的杜航也没理出什么头绪,他觉得自己大约只是一时的错觉,他需要冷静。
第二天一大早他对乔子涵说自己想回家住两天,顺便整理下大哥的东西。
乔子涵看他脸色不好,以为他是昨天中秋节勾起了对杜远的思念,也就没有说什么任他去了。
一个多月后再回到杜远结婚时特别购置的别墅,杜航满心的凄凉,一打开门就是一股冰冷的味道,大哥出事后,自己和大嫂都没
有回来住,佣人们也都遣散了,整座房子没有一丝人气。
家具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用手摸上去马上就是清晰的印子。
杜航上楼到大哥的房间,说起来大哥最近几年睡眠质量一直很差,为了不影响大嫂休息,大哥有一间自己的卧房,只偶尔才会回
主卧休息。
这件卧室装修的十分简单,除了几件必备的家具和墙上的一幅画之外,什么都没有。
杜航扑倒在床上,床褥枕间依稀还有大哥惯用的香水味道。他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流入发鬓中再看不见。慢慢的居然睡着了。
再醒来外面天色已近傍晚,杜航坐起身揉了揉眉间,环顾了房间四周,叹口气站起来要离开。
鞋子大约是睡着时不舒服自己踢掉了,他弯腰去拾,目光一瞥,床底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趴在地上伸手够了出来。
是一个牛皮纸的资料袋,里面是一张病历。
病人姓名一栏填写的是杜远,病状及医生建议治疗方案一栏填的是……杜航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14、伪君子(上)
按照这份病历来看,杜远体检时被检查出了睾丸癌,医生建议尽快接受睾丸切除手术。
病历下脚显示的时间,是今年春天。
那冯慧仪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杜航整个脑子被怒火充盈,掏出电话拨了冯慧仪的号码,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孩子不是大哥的,对大哥不忠的大嫂……会不会和大哥的死有关?
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
迅速的摁掉电话,他又想打给张文达,可翻出张文达的电话他又犹豫了,大嫂是不能信任的,那张文达就一定值得信任吗?
过去种种片段像走马灯一样在杜航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蓦然发现,张文达和冯慧仪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密。大哥出事后迅速赶
来帮助处理后事,并且始终陪在冯慧仪身边,随后召开的远航董事会议,也是张文达带着遗嘱出现才帮助冯慧仪拿到了远航的管
理权,还有,昨天从医院出来,张文达护着冯慧仪上车时的小心翼翼。过去只当是张文达念在和大哥的交情上照顾大哥的遗孀,
如今看来,这事可是另有内情。
难道说,那个奸夫,会是张文达?
如果说是张文达和冯慧仪因为怕奸情败露所以雇凶杀人的话,那为什么大哥会提前写下遗嘱?假使遗嘱是伪造的,那又为什么遗
嘱中交代大哥的股份是全部留给杜航,只给了冯慧仪一个空架子?
还有在医院里,张文达看似关切的谈话,到底是提点?还是装腔作势?
城市的另一端张文达的家里,冯慧仪在床上靠坐,一侧的沙发椅上张文达端着一碗鸡蛋羹吹凉,送到她的嘴边,看着冯慧仪一点
一点的吃下,方满意的说:“想吃什么就知会我一声,生冷辛辣不能吃,要小心孩子。”
冯慧仪略带撒娇的说:“有了孩子,我就不重要了?”
张文达一笑:“你看你,还跟自己孩子吃醋。”
两人调笑了一阵,张文达正色说:“昨天在医院里,我试探了杜航一下,他对远航没有什么心思,只要孩子顺利出生,想从他手
里把杜远的股份全都拿过来,简直就易如反掌。”
冯慧仪皱眉说:“虽说杜远不在了,可小航毕竟是他的亲弟弟,况且,是你我对不起杜远,如果再做这种事,是不是不太好?”
张文达不赞成的说道:“你这是妇人之仁,如果杜航有一天知道了这孩子不是他哥哥的种,你觉得我跟你还能有好日子过?更何
况,你爸爸最近不是还想调去省城吗,如果要是我和你的事情曝光的话,他的仕途也会受到影响的。我们能顺利拿到杜航手里那
部分股份的话,远航也会变成你爸爸的一大助力。”
见冯慧仪略有松动,他接着说:“你看杜航也不是能把远航操持起来的人,还不如以后我们多照拂着他点,保他衣食无忧,他想
出国就送他出去,想做什么我们帮着点就是了。”
冯慧仪听了这话,终是点了点头。
安抚着冯慧仪睡着之后,张文达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卧房。房门关上了之后,张文达摘下了眼镜,眼睛闪过一丝寒光,回身大步走
开。
独自在家的乔子涵过的过的十分不适应,早晨起来习惯性的准备两人份的早餐,习惯性的敲杜航的门叫他起床,然后才突然想起
他已经回自己家去了,晚上回来一个人做饭,没有人在后面敲着碗催吃饭,吃完饭独自收拾睡觉,觉出一丝冷清和疑似寂寞的情
绪。
如此挨了三天,忍不住打电话给杜航问什么时候回来住,杜航那边沉默了一会才说:“最近家里有些事,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去
,我还有事要忙,等有空了打给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乔子涵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有些无措。
看来只有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杜航和自己,终究不是一种人。
听到乔子涵在电话里关切的询问,杜航他心里是甜蜜的,即使知道乔子涵未必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但是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对自
己的在意,这种感觉仍然让杜航感到了幸福。
但是冯慧仪和张文达的事情压在心头,杜航不想让自己把这种恶劣的情绪传给乔子涵,更何况现在自己正在调查一些事情,住在
乔子涵那里远不如住在家里方便。
他刚刚看到了从警方处索取到的大哥的尸检报告。大哥的确接受了手术,也就是说他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冯慧仪肚子里的孩子
百分之百不会是他的。
别墅的书房里,杜航东翻西找,希望能发现一丝可能会有帮助的蛛丝马迹。可搜索了半天都一无所获。他颓然的坐在桌前的椅子
上,随手打开了电脑。
书桌上扣放着一个四方的木质相框,杜航拿起,里面夹着一张去年两兄弟一起到海南旅游时的合影,相片上两人笑的十分灿烂。
杜航看了一会,眼眶不知不觉又湿润了。
他想把相框摆在桌上,却发现相片夹反了,兄弟俩被头朝下放在了桌上,杜航拨开后面的盖子,想要把相片重新放一下,赫然发
现相片后面有一行字,是杜远的笔迹:
吾与吾爱20xx年x月x日于天涯海角
杜航愣住了。
电脑打开了,桌面壁纸恰是这张正被杜航拿在手里的照片,两张一模一样的照片,笑的灿烂的四张脸。
桌面上快捷方式很少,除了必要的软件之外,一个孤零零的相册格外的显眼。杜航点开它,发现里面全都是自己的照片。
有吃东西的,有看书的,有走在路上的,还有趴在桌上睡着的,各种各样的自己,而这些照片明显都是偷拍到的。
杜航手心满是汗水,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砰的跳动。他想起大哥还没有和冯慧仪结婚之前,曾经有一次晚上应酬回来喝了酒,
微醺着说,自己爱上了一个人,但是却不能在一起,甚至都不能让那个人知道自己爱上了对方。他记得大哥那时的表情很痛苦,
看着自己的眼睛却亮亮的。
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那个被大哥爱上的人,是杜航自己。
章家别墅。章显政和大儿子章君面对着面坐在花园的小亭中下象棋。
四周静谧,只能听到间或的虫鸣和象棋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章君的马和车已经冲进了对方阵营的重重包围中,而章显政的棋子都还未过楚河汉界。
“嗒”,章君的马吃掉了章显政的象,将军。
章显政悠闲的上士,章君穷追不舍。
你来我往的几步过后,章君始终不能将死,总是让自己父亲绝处逢生。
章显政突然动了一枚棋子,章君回身,才赫然发现,自家大本营竟然被父亲的小卒子围成了死局。
“父亲,我输了。”章君不甘道。
章显政微微一笑:“你知道你为什么输吗?”
章君低头说:“请父亲指教。”
章显政手指点在石桌上,一下一下,缓缓说道:“因为你初招太过狠辣,又没有留下后招以备后患,所以才会一败涂地。”
章君震在当地,章显政站起身,道:“棋如人生。以后这盘棋要怎么下,你可要想清楚了。”
章君也站起,退后一步弯腰说道:“谢父亲。”
不远处,章晋看着亭内相敬如宾的父兄,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他知道章显政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喜欢自己,章家夫妇在外界一直都是模范夫妻的典范,自己的存在是章显政的污点。
而现在暂时的重用,不过是自己展现出了让他觉得自己有被利用价值的能力。一旦自己稍有不慎,在和章君的博弈中落败,一定
会很快被弃子。
而现在,风平浪静的假象不过是为了酝酿更大的风暴。
他时刻记得并警醒自己,付出再多的代价也是为了那一个目的。
章君,我会让你为自己所做的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15、伪君子(中)
章晋的母亲周月蓉和章显政是在酒店里相识,她当时是客房服务员,和年轻英俊的章显政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不是灰姑娘最后都能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王子总有一天要变成国王,他可以拥有很多个灰姑娘,但却只能有一个公主出身
的王后。
章显政结婚之后和周月蓉还是一直有来往,章夫人多年来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视而不见。章显政享尽齐人之福,正妻和周
月蓉先后给他生下了两个儿子。但他一直都没有认回章晋的意思,就连周月蓉给章晋取名时用了自己的周姓他也没有反对。
周月蓉是个典型的小家碧玉,章夫人却是根正苗红的大家闺秀。她觉得没必要跟这被丈夫养在外面的小三计较,可她的儿子却不
这么想。
章君自从发现周月蓉母子的存在就一直把他们当做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任哪个活十几年一直以为自己是独生子是父母的宝贝疙
瘩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父亲居然外面养了野女人,而且还生了个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儿子,估计都很难想的开,不过章君从小就和父
亲感情很好,所以这腔怒火和不平全都发在了周月蓉母子俩身上。
刚开始章君自己也还是个孩子,没什么办法奈何的了他们,但是忍了好几年终于等到大学毕业进了汇丰手里有了实权,就再也忍
不住了。
当时还在上大学的章晋和恋人乔子涵住在经贸大学旁边小区的旧房子,周月蓉独自住在后来章显政买来送他们母子的另一处房子
里。
那天周月蓉早上惯例出去锻炼身体,刚出小区门一拐弯就被一辆疾驰的轿车撞翻在地,被街上的路人七手八脚的送到临近的医院
去,却因为肇事车车速太猛,周月蓉的两根肋骨插进了肺里,到医院十几分钟就宣告死亡。章晋连周月蓉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当时街上的行人还不太多,也没有找到目击者,交警根据从路边的电子监控系统中调出来的录像寻找肇事车辆,发现是个套牌车
。
这件交通意外也就不了了之。
章晋在母亲去世之后虽然伤心,但也一直以为这就是个意外。
那年春节,还没出柜的乔子涵回了家。章晋跟着章显政到章家别墅去过年,章夫人很冷淡,章君倒是很和蔼可亲的和他打招呼。
来章家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遭遇鄙夷和白眼,见到同父异母的哥哥这样和善反而很不习惯。
春节的几天里,章君一直待章晋很友好,章晋也慢慢习惯了,就在他以为自己这便宜哥哥是个好人的时候,章君做了一件禽兽不
如的事。
正月十五晚上,章显政夫妻俩出门去应酬,家里佣人也有一多半都回家过节。
二楼除了章晋和章君,再没有其他人。章君敲响章晋房门的时候,章晋正在和乔子涵打电话诉说离情,听到敲门的是章君就匆忙
跟乔子涵道了晚安挂掉电话。
章君带着诡异的表情进了章晋的房间,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后面的事情章晋记得不真切了,他只能记住章君粗重的喘息,和自己的疼痛。或者说,他只是不愿意记住,自己被同父异母的哥
哥强暴了。
后来,章君餍足声音响在自己耳边:“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就敢登堂入室跑到我们章家来装少爷。你也别想着有人能给你
撑腰,要是父亲知道你是个烂玻璃……哼,说不定父亲早知道你和你那小男朋友同居的事情了,就算闹出去,我也能说是你勾引
的我,装什么贞洁……”
章君说着还伸出手来用力捏了把章晋的脸,他想避开却没有力气。
章君阴冷道:“你这模样还真是长的跟你死鬼老妈一个样子……”突然诡异一笑:“她也太不禁撞了,本来我想着是撞残她的,
没想到一下就死了……”
章晋眼睛蓦的瞪大,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得意的笑脸,胸膛剧烈的起伏,用尽力气坐起身,指着章君怒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章君冷笑着说:“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妈不跟你们这种贱胚子一般见识,我可没她那么大度,要怪就怪你妈,缠着谁不好
非缠着我爸。”说完也不顾浑身是伤的章晋,扬长而去。
章晋双眼无神的看着墙壁,眼前一会出现周月蓉的脸,一会又跳出乔子涵的脸,最终全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