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酒来。一饮而尽。子高给萧摩诃使个眼色,他明白,站起身来,走到中间。面对皇帝跪下道:“皇上雄才大略,臣真心敬佩。请容微臣敬皇上一杯酒。”
其他人纷纷跪下道:“皇上洪福齐天,雄才大略,臣等敬皇上一杯!”
侯安都也端起一杯酒来道:“臣也敬皇上一杯。”
好不容易才将这节掀了过去,宴后众人撤去。侯安都喝得酩酊大醉,也被扶着回了家。
陈蒨阴沉着脸回到卧室西殿,对子高气愤愤道:“阿蛮。你看,你还替他说好话。他好生无礼!”
韩子高安慰他道:“蒨儿,他不过是喝醉了,想夸夸功劳罢了,你又何必当真?”
“哼,我叔父的皇位,是我和他共同打下的,何况当时陈昌不在,我不继承还有谁来继承?他如此说,好像这皇位是他给我的?!”
“蒨儿,你想太多了,那陈昌之事,也是他立下大功,他又平王琳平了留异,他心中高兴,又喝多了,所以说话随便,蒨儿,每次打仗,侯大哥都冲在最前面,他又跟了你很久了,所以说话不太注意罢了。蒨儿,你怎能这么多心?!”
“韩子高!你为何总是为他说好话?平王琳主要是侯太尉(注:侯瑱)之功,也不是他一人的,况且还有徐将军的功劳。侯太尉今年去世了,我那么重用他,将侯太尉的功劳也算到他的头上,他竟然不知感恩!你还替他说好话?!”
“蒨!”
陈蒨不等韩子高讲话,气忿忿地打断了他:“哼,当初我知道他是阻止你立后的,难道你和他还有一腿不成?”
“陈蒨!你胡说什么?!”韩子高面色也一暗。
“我这皇帝做的,外面人家欺负,回家你还欺负我!”陈蒨自知失言,却开始撒娇委屈起来。
“蒨儿!”将他拉在怀里吻他,说:“侯大哥只是说话不在意,上次陈昌之事,他不是主动去做的吗?他又刚刚平了留异,他对你的衷心,你不能因为他喝醉的几句话就怀疑他,这样谁还敢为你尽心尽力、驰骋疆场?!”
“哼!我倒是希望他只是醉话。”
“蒨儿,他自然是醉话。”
“子高,你不要妇人之仁了……”
“好了,蒨儿,哪里有人敢欺负你?”韩子高抱住了他,轻吻上他的唇,良久移到他的耳垂,轻道:“今晚,我让你欺负如何?”
陈蒨脸红了,但还想说些什么,韩子高已经吻了下来,堵住了他的话……
韩子高的主动无论何时何地永远都是陈蒨的致命诱惑,何况他这么主动,虽然知道他有些私心,但陈蒨也忍不住被他轻易挑起来的欲望。
他急急地回吻着他,终于将他推倒在那龙床上,吻上他的脖颈、前胸,将他吻的全身颤栗,这美人儿如今长发散开来,仰卧在床上,万种风情,如妖似魅,将上面这个诱惑地失去理智。
“阿蛮,你可说好的,今晚让我”欺负“。”既然你为了你的侯大哥主动献身,那我要不客气了。
某人立刻精神抖擞起来,眼睛里闪现出了饥渴的欲望。
韩子高面色绯红起来,一则心疼他,二则也是让他高兴,三则自然的确是为了掩饰那侯安都犯上的话。
陈蒨已经忘记了侯安都的话语,事实上,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怎么好好享受他的阿蛮的主动献身上了。
终于随着无数的热吻,他终于开始了他的捕食。
一时房间里再一次想起那呻吟低吼声,皇帝依然雄风不减当年,虽然现在被“欺负”的多了些,但驰骋疆场,韩子高也还是很快就失去理智,听那销魂的呻吟声就知道了,他依然受用无比。
此时的韩子高在皇帝怀里呻吟痉挛,那光华四射的模样更是将这皇帝诱惑地恨不能现在就死去……
唉,阿蛮,我真的希望直接死在你身体里,那样我们再不分开……
韩子高紧紧地抱着上面这个心爱的男人,他的每一次进攻,都直直地打
到他的内心深处,让他一如既往地颤抖、低吟、痉挛。
抵死缠绵。
沧海桑田,岁月如梭,但永远不变的依然是我对你的心。
容颜会老去,青丝会变成白发,但是在我的眼里,就算再过千年万年,看到的依然是你美丽年轻的面庞。
因为你的容颜,你的笑容,早已深刻在我的骨髓里,我的脑海里,留在了我的心里。
夜深了,陈蒨沉沉睡去,韩子高看着他的睡容,急切间却不能入睡。
他还是心事重重,实话说侯安都今晚的表现的确很让人吃惊。
就算他韩子高生于民间,也知道皇帝的尊严是何等的重要。而皇权是不可侵犯的。
历朝历代皇位的争夺是何其的残酷,这陈昌懵懂不知,枉送了性命,而侯安都是争战多年的大将,居然敢挑战皇帝的权威。
你虽然杀了陈昌,立皇帝有大功,又平了王琳、留异,但皇帝也对你恩宠有加,你的官职和权力都一升再升,但你为何要变本加厉?你却更该低调才对,你不知道很多皇家的秘密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吗?你公然当面提起这立位之功,似乎都不是夸功这么简单了。
陈蒨看似平和,然心计深沉,每次打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料事如神,你不过是皇帝的一个马前卒而已,立位一事,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甚至包括这除去陈昌,他也不是非你侯安都不成,他依然用你,说明他还信任你,何况你立位有功,他派你去杀陈昌,让你一人独享这功劳,是何等的信任与荣宠,你竟然敢公然在他面前夸自己之功,贬低皇帝之功,这是何等的愚蠢?!
况且,这种功是能说出来的吗?
而且,你究竟是真的只是夸功还是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和皇帝平起平坐?你今天觉得自己可以和他平起平坐,那你明日可能就会觉得这皇位都该是你的了。
韩子高霎时出了一身冷汗。作为侯安都的朋友,陈蒨的爱人,他真的不希望二人之间会出现什么差错。
更让他拿不定主意的是他不能确定侯安都是不是真的有那觊觎大位的野心?他仔细地想了想,觉得没有,若是有,他反倒不会这么不知收敛了。他应该就是骄纵到不知天高地厚了。
若是如此,自己该不该去提醒他?但自己若是提醒他,以自己和陈蒨的关系,他会不会认为是皇帝的意思?
他思前想后,难下决断。
韩子高还不知道该怎么劝戒侯安都时,他却又作出一个更加出格的举动,他居然跟皇帝借用供帐水饰,打算与妻妾在殿堂上聚会。
让韩子高不解的是,皇帝居然面不改色地答应了他,而第二日,侯安都真的在宫中大宴宾客,其妻妾都来到了,皇帝和子高等大臣都未上朝,皇帝前一日宣布不上朝,他要和子高等出去狩猎。
侯安都让妻妾坐于两旁大臣的位置上,而他坐到了皇帝的龙椅之上!
——第三卷·江山变色·完——
第四卷:生死相随
第二百三十八章:虎有伤人意?
皇帝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侯安都要在大殿上宴请宾客的请求,但其实心中已经是绝对的生疑了,也非常不高兴,只是陈蒨就是陈蒨,他的心计自然不是韩子高和侯安都能够比的。
何况,他索性看看,侯安都究竟能够张狂到什么地步?
韩子高和陈蒨那日一起出门狩猎去了,还顺便找上那萧摩诃,他虽然是侯安都的人,却对皇上也是忠心耿耿,加上他本来也喜欢狩猎,故而一起,大家倒是玩儿的不亦乐乎。
明黄色的车队,皇帝陈蒨身披黑色的绣龙披风,坐在他那匹大黑马上,俊美挺拔,他难得心情甚好,眯起眼睛,看向身旁他最心爱之人。
韩子高一身银色盔甲,头顶用绯红色的头巾包住了短发,宫中侍卫精心给他打扮,怕他的长发遮眼,影响他骑马打猎。给他将那剩余的长发这次干脆编了辫子,用那头巾也包住,上面一个金色的龙形发簪固定住,虽然发型奇异,但甚是妖冶美丽。
他正笑着,笑得甜美而舒心,是啊,好久没有和陈蒨一起到郊外游玩打猎了,他内心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侯安都,给他一个将皇帝从那沉闷的朝堂之上拖出来的机会。
大家一起驰马来到郊外,侍卫们吆喝着在山林中穿梭,将一些野物往外赶,子高看去,都是些野兔,野狐、野雉之类的,偶尔有些野鹿,但子高喜欢捕杀一些凶猛的野兽。虽然驰马玩儿了好久,却也没有他希望见到的大型猛兽。
好不容易,前方窜出两只野猪,子高来了兴致。萧摩诃也来了兴致,道:“子高,咱俩比赛,看谁先射杀那两只野畜牲可好?”
“好!不过萧大哥,你何时赢过我?”
“那可不一定,来,一二三开始!”却原来萧摩诃知道他射箭百发百中。这次却先下手为强。不待子高瞄准,抢先将箭射出。
子高已经将箭搭好,只是萧摩诃比他快了那么一刹那。他却也接着将箭射了出去。
前面两声野猪的嚎叫响起。侍卫们跑过去看,那两只野猪的喉咙处各插了一只银箭!
子高的笑声传来:“萧大哥你又输了。”
萧摩诃气忿忿大嚷:“子高你使诈!”
却原来子高一次三箭,其中一箭追上了萧摩诃的那箭,直接将他的箭撞歪。另外两只箭却正中那两只野猪喉咙处,最后自然他赢了。
陈蒨大笑传来:“这叫兵不厌诈!好好。子高赢了。”
过了晌午,自然有宫里带来的御厨,就地准备好食物,大家一起就在郊外野餐。陈蒨看着子高。他英姿勃发,和那声如洪钟、虎背熊腰的萧摩诃站在一起,两个年轻的将领驰马比赛。互相打趣,倒也相得益彰。也是心中甚是喜欢。
他不禁回想起当初那在南皖的日子,那个时候骆牙、周成、华皎都跟着,大家每日吃酒玩耍,日子曾经多么的惬意。
他如今做了皇帝,那些偏远的州城,却不得不派最最忠心的心腹去守卫,只好将骆牙、华皎派去,而周成阵亡,自己公务繁忙,子高的确是略微的孤独了些。
唉,心中长叹一声,做了帝王,很多时候很多事真的身不由己。
大家下午又尽情地玩耍了两个时辰,方才驰马而回。
晚上陈蒨和韩子高回到宫中,刚至宫门口,远远地看到董立平、谢哲、到仲举、宰相程德、中书舍人刘师知以及好多的文官等都在宫门外等候,见到皇帝跪下道:“启禀圣上,臣等有本启奏。”
“何事?”
“侯安都欺君罔上,罪该万死!”
“哦?为何?”
几个人将侯安都居然敢坐在帝位之上请他的妻妾在大殿喝酒一事说出来,并道:“自古以来,哪有臣子坐在大殿龙椅之上的道理?何况就算皇上也从未请自己的皇后等在大殿上吃酒,他一个臣子,居然让他的侍妾来大殿喝酒,是何道理?他公然侮辱朝廷命官,罔顾皇上尊严哪。”
陈蒨想了想道:“他今日之事是朕首肯的。侯将军忠心耿耿,尔等不要枉加猜测,何况他对朝廷有大功。”
众人叩头道:“他虽有大功,但皇上已经对他的功劳进行了封赏,他不应如此骄纵,公然挑战皇权。其谋反之心,昭然若揭啊!”
陈蒨终于道:“嗯,朕知道了,不过,朕了解他,他做事不拘小节,这件事,他可能有些失礼了,但是朕相信他并无谋反之心。你们先退下吧。”
几位老臣还想多说,陈蒨说自己累了,摆手让众臣退下,然后和韩子高回殿休息。
回得大殿,陈蒨看着韩子高,叹道:“我倒不想跟他计较,他却步步紧逼哪。”
韩子高皱皱眉,问:“蒨儿,难道你真的觉得他有反心?”
陈蒨长出了一口气道:“我不能完全确定,但他的确非常失礼。”
韩子高也长叹一口气道:“蒨儿,我是觉得,他若真的有反心,怎会如此公然挑衅?难道不该处处隐藏才对吗?侯大哥跟了你多年,又的确有大功,若是、若是就因此治他的罪,我总觉得不妥。”
陈蒨看着韩子高,道:“阿蛮,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你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哪。”
韩子高还是不忍心,道:“蒨儿,答应我,我们再观察一段时间可好?”
陈蒨看了看他,不知为何,今日和韩子高一起出去狩猎玩耍,想起了过去种种,包括自己的那些心腹,也想起了当年侯安都曾追随自己讨伐侯景,诛杀王僧辩等等,陈蒨也略略有些心软。
良久,陈蒨点点头道:“好!其实,我不希望治他的罪。你知道,我也不是那全无心肝之人。”
是啊,侯安都跟了他多年,他也不愿意治他之罪。
韩子高看了看陈蒨,心中感激,说:“蒨儿,谢谢你!”
陈蒨微微一笑道:“阿蛮,那你怎么谢我呀?”
韩子高看了看他,二人昨天刚做过,今天又玩耍了一天,他却怕累着皇帝,看这皇帝却情动了,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我今天好好给你按摩一下,你今天玩了一天,一定累坏了吧?”
皇帝乐得享受,笑:“好啊!”
韩子高暗暗地舒了一口气:这侯安都这事,算是过去了。
但韩子高实在是太善良了,又没有机心,其实自古以来的皇帝,有哪一个会真正的容忍那个敢坐在龙椅上的人?
今日你借龙椅一用,明日你就会觉得这龙椅就该你坐了,若是你坐了龙椅,那皇帝一家焉有命在?
何况金銮殿是何等神圣的地方,而你的七妾们究竟算老几?就是今天,也不能这么随意,更不要说在那个女子地位那么低的年代了。
皇帝真的不在意的话,他就不是皇帝了。
只是陈蒨不想韩子高过于忧虑,假装宽怀而已。
韩子高照顾皇帝洗浴了,倒真的把他抱在床上,好好地给他按摩了一下。不一会儿,看陈蒨沉沉睡了,他内心忧虑,思前想后,心里暗暗怪侯安都太不知礼仪,又担忧他真的有反心,很久才睡去。
却说陈蒨和陈霸先的天下是马上打下的,各地诸侯割据,每个人都拥兵一两万,这些诸侯在自己的封地都好几十年了,各个拥兵自重,其实对朝廷是个很大的威胁。
陈蒨坐上皇帝,他精明而有心计,自己也深知这诸侯割据的危险性,就想诸侯对调,也就是让各个诸侯大将到另外的领地去做头儿。但到了周迪这儿,他却非常不满。
上次未给他封赏,他已经心怀不满,这次让他去别处做大将军,他更是不满。
他和王琳暗中勾结,此时举兵造反。
朝中大臣商量派侯安都去平,但此时陈蒨已经不太喜欢侯安都了,他力排众意,派遣那吴明彻前去。
前已所诉,吴明彻这个人,很有特点,他经常打败仗,但他自己从来都能逃脱,而且他的名声很大,陈霸先在世时就非常重视他,陈蒨更是如此。
他即使打了败仗,也从未受到惩罚,好像他打的败仗都是有情可原似的,更好玩儿的是他死后却被封为百胜将军,说他百战百胜,但其实他没少打败仗,只是他老女干巨猾,打败仗时一般损失不大。
上次他跟着周文育和侯安都打王琳时,那二人被俘,他自己带着兵马又回到建康,他总是如此,估计是他看事不济,自己先溜,当然这也是保存实力的一个策略。
这次让他去征讨周迪,他又吃了败仗,好在他依然兵马损失不多,就和那周迪对峙起来。
这周迪当初平侯景有功,治兵严谨,深受百姓爱戴,所以不是很好打,因为他多多少少是比较得民心的。
他原本依附于陈霸先,当年和周文育一起打过仗,周文育死后也是他一直追击那熊昙朗,立有大功,他原本也可以封妻荫子,终老一生,但是他在属地渐渐做大了,成了一个独霸一方的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