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都出了,再让他继续演不是让人觉得程遥雪心虚吗?行了,就这样吧。”郝竞先倒不是好心为程遥雪考虑,只不过是觉得话当着季诗礼的面说了出去才没多久又收回,以后就会被他抓住软肋。
郝竞先去医院的路上就看到季诗礼发了微博,他说:大家别闹了,是我自己最近太累,身体跟不上剧组的进度,无奈之下才跟剧组协商决定砍掉后面不影响剧情的一些戏份的。我很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我会尽快好起来的。
又有人出来分析他发这条微博是受了某人的逼迫,不然消息出来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辟谣?一定是私下商量后拿了好处才发的微博。
郝竞先作为这个事件的当事人看着这个事件的发展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季诗礼被砍戏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一样。
这大概就是娱乐圈吧。郝竞先收了手机,连看后续的兴趣都没了。
郝竞先这一次总算是遇到了剧组派过来照顾季诗礼的工作人员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郝竞先到的时候两个人正在看体育频道的球赛,聊得很开心。他们开心郝竞先的脸色就不好了。好在那位很有眼力,在郝竞先的低气压下几分钟就跑了。
第22章
病房里留了他们两个,气氛就尴尬了些,季诗礼主动打破沉默笑着问:“郝总你公司不忙吗?”
郝竞先公司那边确实忙,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留在这里硬压着季诗礼住院,他知道这种行为很可能是多此一举,只不过在听到彭展应说出季诗礼出意外时他内心所有的壁垒都崩塌了,成了最脆弱最普通的一个人。其实除去季诗礼,他还有很多人所可望而不可即的地位,他站在郝氏最高的决策层,手里掌控着很多人的生死,他现在抛却这些只想看着身边这个人好好的。
对一个男人来说,将事业排在感情以后,只会招人嘲笑,觉得这样的行为没有出息,那些得了江山失了那个“她”的反倒招人同情。郝竞先沉默地想,我究竟是在做什么呢?将自己的在乎转化为利刃伤人伤己吗?他没有回答季诗礼,季诗礼也没有再开口,电视机里传出解说员的声音和偶尔的欢呼声,以及季诗礼的手机铃声,对方拿了手机接电话,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郝竞先拿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
“我都没事,还跟你提干嘛?”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季诗礼又往郝竞先看了眼,郝竞先感受他的目光,理解了他的意思便起身走了出去,并且主动替他关上了门。
季诗礼看到门关上总算松了口气,他对着电话那头的郑旭解释说:“没跟你说摔下来的事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而且我是真没事。至于那条微博我是不得不发,被砍戏份和身体没关系,那些只是个说辞,发完微博后身边一直有人也不方便给你电话。你现在下课了?”
“没有,看到你微博就从教室里溜出来了,这会在厕所呢。”郑旭顿了顿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季诗礼也不确定郝竞先什么时候能发完神经,只好含糊地说:“这两天就回去了,你不用来接机,回去的时间可能会公布,到时候机场会有粉丝,而且公司肯定也会派车接。”
郑旭半真半假地说:“是不是有公司的车就看不上我那辆二手摩托了?”
“小旭,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得回去上课了,你回来就给我电话吧。”
“好的。”季诗礼应下,跟他道过别就挂了电话。趁着郝竞先没有进来又给季母打了过去。
“喂,是诗礼吗?”
季诗礼听出那声音不是自己母亲的,有些失望,他说:“姑妈,是我,我妈她又……”
姑妈打断他说:“没有,她最近很好,只是容易困,现在正在睡觉。”
“嗯,谢谢姑妈,辛苦你们了。”
“都是应该的,你客气什么!打电话给嫂子是不是有事?”
“这两天关于我的报道都不是真的,怕你们看到报道会担心,就想着给你们说一声。”
姑妈爽快地答应说:“嗯,我知道了,会跟嫂子说的。”
季诗礼又跟她说了最近会汇钱回去的事情,麻烦她帮忙买些东西跟他母亲,对方也爽快地答应了。
郝竞在抽烟区抽了根烟,又站了会才回去病房,季诗礼正坐在床上发呆,走近看才发现他眼角红红的。郝竞先愣了愣,觉得心里梗着个什么东西不上不下,他犹豫了一会说:“再让医生检查一下,如果没事就出院吧。只不过出院后要是觉得有任何不舒服就到医院来。”
季诗礼想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愿意让他出院了,当然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他侧过头看着他笑着说:“郝总,我其实也很惜命的。”行为上被拘束,言语上他却总是忍不住要讽刺两句。
郝竞先淡淡地“嗯”了一声,又说:“接下来你要是想拍什么戏可以告诉我,算是砍掉你这部戏的补偿。”
“谢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道谢。
他们两个间的气氛像是创作时遇到了瓶颈期,一个找不到话说,一个不想说话,这种情况下郝竞先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
季诗礼在得知郝竞先离开这座城市之后就办了出院手术,回去剧组入住的酒店收拾东西,随后去剧组跟大家道别。
大家都表现出对他身体情况的关心,最后让他回去以后注意休息之类,都没有提到他戏份被砍的事。
程遥雪却是个例外,特意在休息室没人的时候堵着他问:“郝竞先怎么会突然要求砍你的戏份?”程遥雪今天有戏要拍,化着很精致的妆,盘了发髻戴了不少头饰,一身古风裙装,跟她坐在椅子上一副我很八卦的表情真是很有违和感。
季诗礼只好跟她装无辜:“遥雪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程遥雪明显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说:“好歹我也被你们拉着躺枪了一会,总要让我知道为什么吧。”
“大概是郝总看我受伤觉得接下来拍摄会影响效果。”
程遥雪一脸我不信的表情,她问:“该不会是你甩了他吧?”
“甩?”季诗礼倒吸了口气说,“遥雪姐,你误会了,我跟郝总根本不算熟悉。”
“啊?”程遥雪睁开了眼睛,将吃惊两个字完美地用表情诠释出来,然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始大笑起来。
季诗礼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想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程遥雪笑完后心情很好地说:“诗礼啊,戏份被砍了不要紧,别受他威胁,姐我投资的下部戏找你当男一。”
“谢谢遥雪姐,但我还是希望靠我自己的实力去争取角色。”
程遥雪也不在意他的拒绝,摆了摆手说:“也行,到时候通知你去试镜。”
季诗礼直到上了飞机也没想明白程遥雪怎么会突然邀请他参演她投资的下部剧,或许当真是赛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23章
季诗礼被砍戏份这件事最得意的莫过于他的经纪人,他特意开车来机场接机,去公司的路上一直在分析自己安排的才是能让他大红大紫的路。
“你要是听我的,怎么会落到这么狼狈的下场?你要后台没后台,要人气没人气,不砍你的戏砍谁的?”经纪人絮絮叨叨地说,“等你伤口拆了线,抽空去跟陈总喝一杯,他还惦记你呢,《流年不说谎》收视率很好,可能还会拍第二部或者拍个原班人马的系列片。”
季诗礼皱着眉说:“等我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你就是不听话,之前李总投拍的那部剧,你要是答应了就是男一,你看最后拿到男一的褚彦现在有多红?就是《霸图》这部剧你又是男配,虽然新人当配角很正常,但是你不管当配角当到多红,以后别人考虑男主的时候都会直接忽略你。等我约好时间我会通知你。”
季诗礼反驳说:“《流年》就算拍第二部我也还是男二。难道编剧还能把男主写死让男二上位吗?”
“就算《流年》没机会,不还有其他剧的机会吗?听我的不会错的。”
季诗礼皱着眉没再开口,他现在情况不太好,再把经纪人得罪狠了,后面就没法混了,所以只好暂时忍耐。
经纪人带他回了公司,处理了一些事务后,季诗礼自己打车回了住的地方,郑旭知道他今天回来,特意逃了下午的课。
“不是说不严重吗?怎么还包着纱布?”
九月的天还有些热,季诗礼一只手把行李提回来出了些汗,因而进了门就单手脱了外套,里面的是件短袖衬衫,胳膊上包的纱布就显眼了。
季诗礼不在意地说:“不小心让道具划了,缝了五针。”
“我一直以为你的工作就该是耍耍帅摆摆酷的,竟然还能缝五针,能不能给我看看?”
“还两天就拆线了,拆完看吧。”
因为季诗礼的职业,家里买了不少碟片,季诗礼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的电影,郑旭在自己房间里拨了一下午的吉他弦,晚上郑旭出去买菜,季诗礼是个伤员,饭菜全是郑旭一个人做的,吃过饭还是郑旭洗碗。
“今天要去酒吧唱歌吗?”在酒吧唱歌是郑旭的兼职,薪水不错就是总会到很晚。
“请假了,还不知道你能休息几天就又要去拍戏,陪陪你。”
“哦,对了,我这部戏的尾款这两天大概就能清,除了寄给我妈的,剩下的也给你存着。”
郑旭洗完了碗筷开始擦手,对他说:“我听人说有的演员一集电视剧就几十万了,你的钱我可不敢再替你存了。”
季诗礼耸了耸肩牵动了伤口“嘶”地抽了口气说:“我一集的片酬都还没能过万呢!经纪人那边还得抽成。”
郑旭笑着说:“你早晚会红的。”
季诗礼毫不谦虚地说:“必须啊!”
晚上还有台在播《流年不说谎》,郑旭陪着他把当天的两集看完已经到了睡觉时间,季诗礼伤了右胳膊,这两天都没能好好洗澡,在郑旭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期期艾艾地跟他说:“诶,你要是方便能不能帮我洗个澡?”他有些尴尬地说完,脸部因为充血而滚烫,站在他面前的郑旭也没能好到哪去,气氛一下子就暧昧起来。
郑旭故作轻松地说:“好啊。”
淋浴房里站两个大男孩有些挤,季诗礼背对着郑旭脱了衣服,郑旭一直别过头看贴在墙上的瓷砖,等他脱完看了他一眼说:“你身材挺好的。”
季诗礼比他要大方一点,虽然耳尖泛红但还是笑着说:“没办法,靠脸和身材吃饭的。”
冲水,抹沐浴露,郑旭只好意思替他抹了后背,剩下的让季诗礼自己动手了,冲完水,气氛有些暧昧,郑旭往他这边凑了凑,季诗礼迎了上去,两人拥抱,生涩纠缠,暧昧升级,热情燃烧。
“我以为你又会躲呢!”吻完郑旭愉悦而轻松地在他耳边问:“要不要继续?”
季诗礼解释说:“那是因为在外面。那个……随便。”
两个人仍是拥抱的姿势,郑旭沉默了一会说:“我听说有点痛,你轻点。”
“什么?”季诗礼觉得有种被雷劈中的震惊感。
半小时后,两个人分别盘膝靠坐在阳台移门两边,中间隔着两米多的门洞距离,各自抽着烟,季诗礼只穿了条长裤,衣服没有穿。
郑旭还喝着啤酒,他身边已经空了好几罐。
季诗礼手里的烟抽完,烟盒里也空了,他开口说:“给我一罐。”
郑旭看了他一眼,说,“你胳膊有伤,最好还是别喝了。”
“给我一罐,太郁闷了。”季诗礼问,“你为什么一直觉得我是?”
“你看着就是啊,在一起后你连钱都交给我存了,你觉得我是才奇怪好不好?”郑旭将罐装啤酒放倒给他滚了一罐。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在篮球场上打架。看上去很……”季诗礼斟酌了下用词说,“很野性。”他那天正在郑旭的学校给人拍出版书籍的封面,拍完后在学校里随便走走,被郑旭踢过来的篮球砸了头,痛得他眼泪都掉下来了,郑旭过来道歉,担心有后遗症就互留了号码,然后两个人才慢慢熟悉起来。
“是个男人打架都不会客气好不好?”郑旭灌了口酒问,“那现在怎么办?”
季诗礼用左手费了半天功夫才拉开了拉环,他低着头说:“我也不知道。要不你让我试试?”
郑旭侧头上下打量了他一会说:“要是你不说还行,你一说我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他转回头骂了句,“艹,怎么会这样?你说我们在一起也蛮久了,怎么之前没想到要试试?”
季诗礼连灌了几口酒才算舒服了点,回答他说:“你比我还小,我怎么好意思主动下手?!”
郑旭的表情都快扭曲了,他说:“我以为你是,一直觉得该你主动才对。”
季诗礼一口气喝完了那罐酒,哭笑不得地说:“那要不我让你试试吧?”
“怎么试啊?我想都没想过!”郑旭愤愤地说完,静默了会,透过阳台上的玻璃窗看着天空说:“今天星星不错,要是没这个糟心的事还挺浪漫的。”
季诗礼提醒他说:“啤酒。”
郑旭又滚了一罐给他,然后说:“诶,我其实一直觉得你早晚会甩了我,你的世界对我来说就跟看天上的星星一样,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季诗礼那边“次啦”一声,是拉开啤酒环的声音,他没有开口,眼神迷茫地抬头看着天空。
“我还有件事骗了你。”
“什么?”季诗礼偏头看了他一眼。
郑旭抬手晃了晃他送的那条手链说:“我生日跟你不是同一天,你的是阳历我的是阴历。你那时候一直觉得这是有缘,我都没敢跟你说实话。”他吁了口气说,“总算可以告诉你了,一直憋在心里怪难受的。”
季诗礼静静地问:“你是想分手吗?”
“你生日那天,蛋糕坏了,我就觉得我们不合适,我接受不了这样忙碌,顾忌还多的恋人,后来我坐在街边等你,我就想如果手机没电了你还没到,我们就算结束了,后来还有百分之十的电,你来了。”他停顿了下说,“现在这个理由总比其他的来得更容易让人接受吧。”
“嗯。”季诗礼点头,左手玩着放在地上的啤酒罐,转过来旋过去。
“我会保密的。”
季诗礼笑了一声说:“说出去也没人会信这种事,太扯了。”
“那就是不用保密?以后等你红了,我跟人说甩过你也很有面子的。”
“随你。”季诗礼笑。他反正是不打算跟人说的,第一次谈恋爱找了个同属性的,就是再往脸上贴两层皮也说不出口。
坐到啤酒都喝完,郑旭率先站了起来,他说:“诶,存钱的卡等下给你。”
“你留着吧。”
“不要。”郑旭很认真地拒绝,随后说,“你要是是1,我还真舍不得分手。肯这么主动交钱的男人可少见了。”他说着还笑了起来,眼眶突然就红了,他吸了吸鼻子说,“这房子我不打算跟你合租了,我过几天搬回宿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