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经了解情况的主持人上台,开场,“现在新郎的亲朋好友都到齐了,请新郎的父亲,和另一位新郎的父亲,送我们迟到的小新郎走上红毯!”
周铭睿便看见,秦柏拉着自己的父亲和他的父亲,一起向他走来。
秦柏的父亲,周铭睿也算了解,老狐狸一个,你永远不知道他的笑是不是真的笑。现在他脸上自然也是带笑的,无懈可击。
倒是周铭睿自己的父亲,一脸的严肃,跟他平时一个样儿。
就这样,周铭睿稀里糊涂地,跟秦柏交换戒指,跟秦柏一起宣誓,完成婚礼的所有流程。
原来秦柏一直试图说服周铭睿的父亲来参加婚礼。就在昨晚,他接到周铭睿父亲的电话。经过这么多年,父亲对儿子的感情,终究打败心里的怨恨。周铭睿的父亲决定参加婚礼,所以打电话询问秦柏婚礼的地点。
周铭睿的父亲在国内,要赶到腐国坐飞机都得五六个小时,订机票也来不及了。秦柏当时喝大了,乍一听这个消息,自然喜不自胜。拉着他的一票狐朋狗友,坐上他哥的私人飞机就飞回国内,嚷嚷着“去接老丈人!”却未想这一去一来,必然会误了婚礼。
婚礼最后,是伴郎说祝词。原本伴郎还负责送新郎走红毯,不过这事被两位父亲代替了。白俞对此表示遗憾,白玖却是喜闻乐见。
祝词时,白玖只负责站在白俞身后当背景。白俞则一边播放朋友们跟秦柏、周铭睿在一起的照片,一边解说。说一两件在大学的趣事,说旁观者眼里秦柏跟周铭睿的恋爱故事,最后送上祝福。婚礼便结束了,宾客入席就餐。
等到晚上还有一个舞会。白俞要陪朋友们,还要帮着秦柏跟周铭睿活跃气氛,忙得脚不沾地。
等舞会结束,白俞想起中午吃过饭后就没见白玖的身影。四下找了找,才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白玖。他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偏头看着散场的人群,像等待认领的小动物。
白玖没有偷偷跑掉,白俞还是挺欣慰的。
他慢慢走向白玖,白玖没有发现他。白俞便拉了椅子,突然坐到他面前,故意凑得极近。
两人四眼相对,白俞笑意明显,“在找我吗?”
白玖的身体微微后移,靠得太近他看不清白俞。见白俞心情似乎不错,白玖也笑了笑,看白俞的眼神是溺死人的温柔,他自己却没有发现。
白俞笑意更深,眯起眼睛欣赏美人的倾城一笑。只是白玖脸上的胡子着实碍眼,白俞不由伸出手,无意识地拨弄那贴得稳稳的假胡子。
昨天把问题说开了,白玖认错的态度很好,白俞也掐过白玖了——不仅是脖子,所有能掐的地方他都掐过了,而且留下了三天之内绝对不会消失的证据。所以白俞决定原谅白玖。
此时此刻白俞看着白玖,回想昨晚的事情,甚至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
于是问白玖,“还疼吗?”
白玖花了零点一秒的时间来反应白俞的问题,又花了零点九秒的时间计算怎样回答可以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效果。
“疼。”
白玖说。
此话一出,果然见白俞心疼地皱眉,低头撩起他的衣服下摆看昨晚他下手最重的地方。白俞一看他腰上的青紫,眉头皱得更紧了,“诶,看起来是有点严重,回去得帮你擦药酒……”
两人这般甜腻的互动,被某个神棍看在眼里,看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啧啧啧啧……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你们俩也收敛一点呗!”
这个神棍正是白俞的朋友假半仙甄道师。
话说甄道师是打一开始就不太看好白俞跟白玖在一起的。当然也没少劝解白俞,跟严兵和周铭睿一起劝,还号召其他对白俞有影响力的朋友来劝。只是他们每说一句白玖不好,白俞能说十句为白玖辩护,顺便找十处白玖的优点来堵他们的嘴。
最后知道白玖的身世,朋友们有一半倒戈——白俞添油加醋把白玖说得太惨了。
甄道师自然不是倒戈的那一半。见过白玖,跟白玖有短暂的接触后,他更加确定,白玖不适合白俞,白玖太危险。
不过从白俞那里是找不到突破口的,白俞对感情太一根筋,认定一个人以后,除非那个人本身出问题——例如像尹凡奇那样当众出轨,外力干扰根本影响不到他。所以甄道师得从白玖那里着手,最好让白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如此才能让白俞看清白玖这个人。
白俞听见甄道师的声音,放下白玖的衣服下摆,转过头看着甄道师打趣道,“你就是嫉妒吧?”
甄道师被他老婆追杀了三年,两个原本相爱的人,闹得跟死敌似的。别看甄道师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还能跟秦柏他们一起吃喝玩乐,但他心里绝对没他表现的那么洒脱。
甄道师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似乎没听出白俞话里有话,哈哈笑道,“你就炫耀吧。”
以后有你哭的。
然后他走近白俞对他说,“严兵要回国了,刚问你有没有东西要他帮忙带回去。”
白俞一听,想起自己答应二毛给他媳妇儿带化妆品,东西都买好了。自己还要跟白玖一起旅行,先让严兵带回去也好。
于是起身,“当然有咯,我这就去拿东西。”
走前白俞看向白玖,以眼神询问他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白玖却看着甄道师,没给他回应。
于是白俞便不管他们两人,说了句,“我等会儿回来,一起去看夜景。”
甄道师见白俞离开,坐到桌子另一边,点了根烟。
他深吸一口香烟,吐出一个圈圈,然后用手将烟圈搅乱。透过丝丝缕缕乱烟,他观察着白玖的反应。
白玖能有什么反应,不过是盯着甄道师,等着甄道师开口。
“白俞这人,心眼儿好。”
甄道师说。
一根烟只抽了开头那一口,说完此话,就将烟放到桌子边沿摆着。烟火未熄,自己燃着。
白玖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甄道师的视线,转到那根烟上面去了。
“你跟他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吧?那你应该了解他的性格。他不喜欢打打杀杀,只想平凡生活。他只想做个平凡的面店老板,有个平凡的爱人,然后平凡地过一生。”
甄道师又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然后再次放到桌子边沿。神叨叨的,普通人看着应该会觉得渗人。
白玖却不为所动,视线都不曾再移开过。
“白俞跟我们说过你的事,他很心疼你的过去。呵……我们对此也抱以真切的同情。”
甄道师再次拿出一根烟,这次却没马上点燃。
而是继续说,“同情,不是爱情。”
白玖终于有点反应了,看着甄道师的眼神带上几分兴味,“是吗?”
同情不是爱情?白玖不确定白俞爱不爱他,鉴于他对“爱”的定义或许与白俞对“爱”的定义有所不同。不过他确定自己对白俞怀有特殊的爱情。白俞爱或不爱,或者将同情当爱情,都没有关系。他只要能独占白俞就好。
其实同情更好,更容易掌控。
甄道师看了白玖一眼,低头点燃第三根烟,“你身上背负着一些东西,血腥味太浓,杀气太重。我是认真的,你最近将有血光之灾。”
白玖嘴角勾起一抹笑,隐约露出森森的白牙,他问,“大师有解救的法子方便指点一二吗?”
甄道师故作高深地叹息,然后摇头,“无解。”
第三根烟也被他摆到桌子边沿。
他继续说,“在你给白俞带去伤害之前,离开他。”
甄道师说完,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白玖身边。一开始他是沉着的,跟他平时忽悠人时一个样。直到白玖不知从哪儿拿了一个口罩,拿水打湿了戴到面上,掩住口鼻,甄道师的沉着面具出现裂痕,脸上有一瞬间的诧异。
被口罩蒙住大半张脸的白玖,微低着头,半掩着眼帘,像高傲慵懒的贵族王子。他看着依旧燃烧的三支烟,一点都没有现身说法的意思。
显然他看穿了甄道师的小把戏——用掺了小剂量迷、幻、剂的烟,令目标精神放松,方便进行心理暗示,诱使目标说出真话。这种烟是特制的,初始一口吸入的,其实是提神醒脑的解药。之后燃烧放出的烟,才具有迷、幻作用。而且单支基本无效,同时点燃三根效果最佳。是甄道师装神棍的必备利器。
白玖看穿他的把戏,却似乎一点都不想卖弄自己的见多识广。沉默得像快要睡着了。
甄道师的诧异,最后变成被无视的憋屈。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如果你爱白俞,离他远一点。”
甄道师说完,将一份报纸放到桌子上,拂袖而去。
报纸上有一则新闻。某个拥有贵族头衔的腐国富商在莱茵街被刺杀身亡。莱茵街,正是昨天白俞、白玖经过的那条街。
50.暗夜的终结5
河岸上,一对对情侣走过。路灯倒影在河里,形成流动的灯河。
白俞拉着白玖的手,站在河岸边,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那个假半仙,整天神神秘秘的,来去无影。”
白俞回到会场就只看见白玖,甄道师早不知所踪。
想到甄道师神棍的本性,白俞又问白玖,“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白玖看着河面,半晌没有回答。直到白俞摇了摇他的手,他才转头看向白俞,“他没说什么奇怪的话。”
白俞闻言,豪迈地揽住白玖的肩,“他肯定会说你不适合我什么的。他就是嫉妒,自己跟爱人反目了,就见不得别人成双成对。小白跟周铭睿结婚前,假半仙还跟小白说,周铭睿对他的独占欲完全是大男子主义,婚姻会变成束缚他的枷锁……哈哈……当时周铭睿就在假半仙身后……”
白俞自然发现,白玖不太招他朋友的喜欢。主要是白玖有时太孤僻,有时又表现得平易近人……对别人来说,白玖性格飘忽不定,实在难以捉摸。白俞却知道,孤僻才是常态,平易近人什么的……绝对是白玖在装。
料想甄道师不会说什么好话,白俞只好拿小白跟周铭睿做例子,安慰一下白玖。
白玖却并没有听出白俞安慰的意思,摇摇头,“我确实不适合你。”
这话说得认真,不像开玩笑。
白俞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昨天他还担心白玖什么时候就厌倦他了,这个什么时候可不能是现在啊!
“谁说不适合的?!!”
白俞抱着白玖的脖子,迫使他低头。
白玖有些诧异,白俞怎么又莫名其妙地生气了?
“甄道师说的。”
他回答。
又补充,“刚才我也说了。”
一脸“我说的有什么错误吗?”的迷惑表情。
白俞也被白玖的态度弄得有点迷惑。不由放松手劲,冷静下来。想一想,白玖说的似乎也没什么错误。他只是说“我确实不适合你”又没有说“我要离开你”。理智地分析一下,前者是事实,而这事实与后者其实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这么一解释,白俞稍微得到一点安慰。
稍微得到一点安慰的白俞,笑着拍了拍白玖的肩,“甄道师这样说了,你也不必放在心里。就算一开始不适合,现在肯定是适合的。谁敢再说不适合,我就让他永远说不出‘适合’二字。”
说到后面,白俞脸色变得阴沉,威胁味道十足。
白玖默默地将视线转向河面,心里想的是,要是白俞了解了全部的自己,大约就不会这样说了。
两人再没有看风景的心思,回了酒店。
洗漱之后,白俞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总觉得白玖跟他似乎有一层隔膜,越是细想,越觉得,自己对白玖的心思根本一无所知。
翻来覆去一阵,总想说点什么。一句话,如鲠在喉。
最后白俞实在忍不住了,趴到白玖胸口,殷切地看着他,“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爱我对吧?”
说出口,白俞就后悔了,感觉自己问了一个特别愚蠢的问题。
白玖主动搂着他的腰,让白俞整个趴到他怀里,认真地说,“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你。”
当然有别于他对主人们那种具体的热爱,而是更抽象的爱。白玖甚至怀疑这份感情该不该归类为爱情,或者应该是某种人类未记载过的更神秘的感情?这种神秘的感情有待科学家去研究和探索,白玖觉得自己将是其中的先驱。
不管白玖心里有什么奇怪想法,反正白俞听到他这句话是相当心满意足的。
他笑得合不拢嘴,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凑到白玖面前,亲了亲白玖的嘴唇,“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那一刻,白玖心跳都慢了半拍。不过很快恢复正常,然后想起甄道师说的,“同情,不是爱情。”
白玖看着白俞,眼神不自觉染上无法被人察觉的冷意,脸上却戴着微笑的面具,“我很高兴。我母亲从来没说爱我。还是最后那次见她的时候,她说了一次,她说她永远爱我。然后她叫我去死。”
白俞听开头,还觉得正常。听到最后那句,心里却是震惊,然后是不可抑制的心疼。抱着白玖的手不由紧了紧。
白玖将白俞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笑得似乎更开心了——同情果然更容易掌控。
这种时候,本该见好就收。白玖却只想不遗余力,再接再厉,更进一步验证他的猜测。
他说,“母亲其实是自杀死的,连她也弃我而去。而我父亲视我为肮脏的祸水。”
他说,“父亲一开始只将我卖给乔沐夕。我逃了几次,每次都逃回家里。还想带着母亲一起逃。最后父亲便将我跟母亲一起卖给乔沐夕。是我连累了母亲……”
白俞撑起身体,吻住白玖的唇,“别说了……”
白玖勾唇,笑容带上一丝邪肆。他按下白俞的头,加深这一吻。双手抚摸着白俞的腰背,然后将他身上的遮拦解去。一点点探索他的全身,然后一点点侵占他的所有理智。
白玖看着白俞在他身下意乱情迷,却突然觉得不够,远远不够。他的手掌抚过白俞的皮肤,最后停留在白俞隐隐跳动的心脏那处。伴随着心脏跳动的节奏,他一次次撞入他体内,反反复复。直到快、感累积,最后如火山爆发,他的所有热情都喷涌而出,最后只余空虚的心跳。扑通扑通……单调、乏味。
误把同情当爱情?
同情更好,更容易掌控。
不满足的白玖一如既往地求索无度,翻来覆去,与白俞厮磨着,不知疲倦。这次尤其过分,即使白俞昏睡过去,都还在一遍遍开垦。甚至故意将白俞弄疼,让他不得不清醒过来,直接面对白玖疾风骤雨般的热情。
白俞强忍着一脚踹开白玖的冲动,任他动作。白玖有点不对劲。白俞却想不出白玖哪里不对劲。或许是因为想起尘封的往事,让白玖痛苦不安。过去的回忆有时候会刺痛现在的心。白俞想安抚白玖,所以硬撑着没有推拒,甚至主动回应。
但忍耐还是有个限度的。
当白俞再次被折腾得清醒过来,感觉自己身后某处因为被使用过度已然麻木,白俞意识到自己再纵容白玖下去,非得进医院不可!
“停下……”
白俞以为自己的声音会很大,谁知因为喉咙干涩,声音带着嘶哑,根本大不起来。
好在声音不大,却足够让白玖听到。
他的动作停了一下,白俞以为他会放过他了。谁知他只是停下,将白俞捞进怀里,令白俞坐到他腰上。然后双手在白俞身上不遗余力地点火,身下动作自然未曾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