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门都开了还不趁机会进来,难道真睡外面吗?
慕崇然睡多了,靠在萧君卿怀里偎着说话。结果没一会就听到隔壁传来不和谐的声音,顿时脸上通红,眼神飘忽的不敢看萧君卿。
萧君卿看着他那样子,顿时失笑:“放心……师兄还没恢复,我没上官那么禽兽。”
慕崇然轻咳一声,也早就想不起自己想和他说什么。最后萧君卿无奈,只能落了个隔音的阵法,将两人以外的声音尽数隔绝,慕崇然才略微恢复了一些。
还有七天便是弑天血月之日。
萧君卿一大早就出了小院去见影魍。为了防止上一次的事情,萧君卿特意将安铭和上官清一早叫到房中,让三人在一起总能多一份保障。
三人知晓他的用意,倒也没有多做反驳。只是对于他一个人去见影魍,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影魍抬眼看眼前这个一身黑衣,面色沉凝的男子。初见时他还未有这般修为,多少让自己有些轻看。可没想到,那一次对战之后,竟然意外突破,如今与他不相上下,身上的气势便再也让人无法忽略。
轻笑一声:“可做好了准备?”
萧君卿面色依旧淡漠,冷眼看着他,完全不同于对待其他三使那般:“弑天血月出现时,会发生什么?”
影魍抿了抿唇,淡声道:“镜面灵境依赖伏空巨魔的神核而存,弑天血月出现,便是唤醒四圣物的时刻。届时,镜面灵境的幻界便会打开,任何人都可以出入。”
萧君卿微微皱了下眉,“那个人可能会出现?”
影魍道:“不是可能,是一定。四圣物一旦被唤醒,若想再次召唤只能在三百年后。他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萧君卿心里一乱,垂眼站在原地不知想什么。
影魍看着他,缓缓道:“魑焱传信说,那人有控制你的方法?”
萧君卿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影魍看他点头,面色也有了几分凝重:“怕是要开启幻月洞府……不会太平静……只是此事,只能你来完成……”
萧君卿突然抬眼看他,负手站在原地,带着凛然气势,出口的话,却让影魍一阵错愕:“若是到时我被他控制,帮我护住师兄他们,然后……杀了我!”
影魍怔了怔:“……为何……是我?”
萧君卿面色沉静,看着他道:“恐怕那人控制我,为的便是借我之手唤醒伏空巨魔。倘若我不能控制自己,只有你能出手杀了我。师兄他们……必然会懂……”
影魍看着他离开,才无奈地轻声道:“果然……是个可怕得人……”
……
慕崇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若真要他说,却也说不出来。
弑天血月即将开启,上官清和安铭都有些紧张,但萧君卿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除了……晚上不再有所收敛……
思及此,慕崇然忍不住轻咳一声。
安铭听到他轻咳,抬眼看了他一眼,就见他脸上通红,眼神水润,一看就是没想什么好事。
挑眉笑道:“这大白天的,想什么呢?”
慕崇然脸上红晕更深,连看安铭的勇气都没了:“……没什么……”
安铭瞧他那样子,好不容易才忍住不逗他,转而道:“弑天血月将要开启,恐怕到时还有不少事情。君卿有没有和你说什么计划?”
慕崇然被带走了思绪,顿了顿茫然地摇了摇头。
安铭皱眉道:“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啊,上官也说他没有任何计划。”顿了顿,“难道又在做什么不让我们知道的事情?”
慕崇然心里一惊,心里的怪异骤然放大。
是恐惧……对于萧君卿不自然的异常的恐惧。这种恐惧甚至超过了那些时日对萧君卿全然淡漠的担忧。
安铭不经意一扫,就看他脸色苍白:“怎么了?”
慕崇然按了按眉心,勉强将突然的心悸压下,白着脸摇了摇头。安铭看他的样子,也担心起来,起身就出去找和上官清在一起的萧君卿。
萧君卿看见安铭急匆匆走出来,有些诧异:“怎么了?”
“你去看看慕师兄怎么了,好像不太舒服。”
话音刚落,眼前已经没了人。上官清眨眨眼看着冲进屋的人,又看安铭:“这是怎么了?”
安铭摇摇头:“慕师兄方才好好地,突然脸色很难看,我怕他不舒服,这才出来叫他。”
上官清目光落在被关上的房门,突然笑了起来:“你说,我这算不算是把他揍醒了?”
安铭被他一打岔,也没了刚才的紧张,瞪他一眼道:“你把他揍醒了,他把你揍得更傻了。”
上官清习惯他毒舌,无耻地笑道:“我要是傻,还能把你抓住?”说完,赶紧一把把人抱住,不给他丝毫反手打他的机会。
安铭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倒也没反抗,乖乖在他怀里靠着。
过了半晌,安铭才道:“说实话,我也觉得君卿最近有些怪异……”
上官清轻笑着道:“他那人……若真是不想让你知道,你再怎么猜,也猜不出来的。倒不如静观其变。”
屋中慕崇然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双手扶在桌沿,有些头晕眼花。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他自己也有些措手不及。
还没回过神,就听门突然被打开,然后甩手被重重合上。一失神,人已经被抱起来放在床上。
萧君卿看着他苍白的脸,满是担忧:“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难看成这个样子?”
慕崇然定了定神看他:“没什么,就是有些心慌。”
萧君卿皱眉。修士的身体不同于常人,寻常病痛根本不会有。何况慕崇然修仙百年有余,从来未有过心悸,这突然一下,难道是中了招?
萧君卿握着他的手,开始细细想着所有可能的线索。手上也未闲着,小心控制着纯净的灵气探入他体内,却也不敢多做停留,草草转了一周便收了回来,生怕将魔气不小心渡给他。
慕崇然被他握着,倒也踏实了不少,心悸的感觉也平复了。这才回握住他:“没事了……”
萧君卿轻呼一口气,看他面色渐渐恢复,才将人抱紧:“我的师兄大人……你别吓我了……”
慕崇然无奈:“该是你别吓我才是……”
萧君卿一怔,没有说话。却被慕崇然察觉异样:“怎么了?”
萧君卿垂眸看他,语气轻柔:“放心吧……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担心。”
这一次过后,若我还能活着,便再也不让你为我担忧。
第120章
四圣物与弑天血月的意义非比寻常,四使七臣于两天前全部赶到镜面灵境,只为了防止弑天血月出现之时发生意外。
对于萧君卿的晋升,众人都感到有些惊讶,却同时也安心了几分。
萧君卿如今的实力不弱于四使七臣任何一个,这样对于操控四圣物也更为有把握。
影魍派人仔细检查了几遍,四使七臣又分别派遣了手下对镜面灵境各处都严加把守。而从两天前,镜面灵境内就禁止任何生物出入。
萧君卿依旧待在小院中和三人在一起,仿佛这份紧张的气氛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一切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越是毫无异常,越让人不安……
魑焱素来不喜欢和其他人在一起,分配好手下之后,便一头扎进萧君卿等人的院落中。谄笑着又向萧君卿讨了坛酒,方才心满意足地老实了。
抱着酒坛,魑焱小心翼翼地嗅着酒香,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抬头看萧君卿:“你说……魔君到底在想什么?那个人已经逃出暗室,魔君居然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萧君卿沉了沉眸子,轻笑道:“也许……他还在抱最后一线希望……”
他在赌,魔君也在赌。他赌的是自己的命,魔君却赌的是无数生灵的命。他们两个无论谁赢,都能免去一场灾祸……只是,怕的是满盘皆输……
魑焱侧头看萧君卿,突然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你?”
萧君卿摇了摇头,起身笑道:“时辰快到了,我们走吧。”
屋中慕崇然和安铭听到这话,拉着上官清就跑了出来,亦步亦趋跟着萧君卿,生怕他将他们落下。
萧君卿缓步走在最前面,步履悠闲轻松,宛若漫步闲庭。面上也没什么凝重的表情,一如平时那般淡漠,只是并无分毫笑意。
赶到祭台前,无关人群已经被清场,只余四使七臣守在祭台边上,一副随时备战的模样。
以萧君卿如今的实力,早已不用在四使七臣任何一个人面前俯首做小,此时更是当做谁都不识得一般,目不斜视地上了祭台,微抬头看着天边血月。
血月已然微微动荡,血色越渐浓烈,如同欲滴鲜血。整片镜面灵境却如艳阳白昼,刺眼得很。诡异的景象让场面一阵寂静,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血月似乎被什么东西推动,在半空之中微微一荡,随即渐渐膨胀,直至膨胀圆滚如同一个血红的太阳,方才停止。艳烈的血色让众人晃了晃神,回过神一看,以血月为圆心,周围已经染红一片,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蔓延。
萧君卿一身黑衣负手立于祭台之上,目光淡淡地落在那一片血红之上,许久未动。直到视线内尽被血色浸染,空中已经看不太明显的血月突然光芒大盛,一道似狼似犬的虚影掠过,竟如吞噬血月一般一晃而过。
随即,血月的颜色越发浓重,隐隐现出黑色。
在虚影晃过的一瞬间,萧君卿取出三件圣物与那张古卷轴,退后一步站在祭台边缘。手中一道魔气轻巧地击上祭台之上雕塑的双眼,地上石阶一阵,向两侧分开。
一池清澈的碧色池水出现在众人面前。萧君卿像是没有看到影魍眼中的惊愕,自顾将四样东西抛入空中。悬浮于空中的三件圣物自发连成一条斜线,卷轴于空中一震,径自展开。
卷轴上刻画的符号闪现一阵白光,被空中血月染红,随即悠悠射出,穿透三件圣物,折射回水面之上。池水骤然变成血红之色,淡淡泛着波澜,有种难言的神秘感。
萧君卿袖袍一甩,一道半白半黑的气劲直射水底。水波动荡更急,忽然掀起一层波浪,腾起一片两人高的水瀑。卷轴之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随即像是灵力用尽,缓缓敛了光芒合住。
三件圣物却光芒大盛,折合着空中血月带着妖异的感觉。
水瀑如同鲜血倾洒,越发汹涌湍急。萧君卿手中一动,控制三件圣物的力量骤然一撤,手中印记一变,三道光芒打入三件圣物之中。三件圣物微微一动缓缓变幻位置,一道血红的大门于水瀑之中若隐若现。
祭台之下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幻月洞府开启近在眼前,最危险的时刻眼看就要到来。此时已经没有人能打断,若是萧君卿突然变了主意开启了另一条用途,那么在场的人必死无疑!
萧君卿突然目光扫下祭台下方,落在慕崇然身上片刻,一抹温和的浅笑一闪而逝。
慕崇然像是被那抹笑容安抚到,微微放心了一些。却不想,下一刻突然一道悠悠笛音自不远处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骤然落到笛音传来的方向,一个人影站在那里,目光死死盯着萧君卿。
影魍手中的黑色珠子已经因为手心的汗而带上一层雾气,随着手掌的颤抖轻轻抖动。
萧君卿目光一动,凝神落在眼前的水瀑上。笛音不断侵蚀着他的意识,倘若不能完成,必然会是一场浩劫。
场面一时寂静,只有笛音持续不断。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却又怕继续下去萧君卿会被控制。
血腥的气息充斥口腔,萧君卿再度咬了下舌尖,一道鲜血顺着嘴角下淌。手中印记再变,血光更浓,大门也越渐清晰。
突然笛音一转,在场的人皆觉得额角有些胀痛。萧君卿面色已然苍白,眼中也出现了恍惚的神色。一个重音传出,萧君卿双眼突然染上赤红,脸上出现狰狞的神色,仿佛在挣扎着什么。
慕崇然握着剑的手开始颤抖,目光死死盯着萧君卿却不知该怎么做。
突然萧君卿眼中红光大盛,最后一丝理智被燃尽,手中掐出的印记利落而快速。血瀑中的大门骤然消失,一道庞大的虚影若隐若现。
“糟了!”
众人心惊,纷纷祭出兵器想要阻止。一道红光拔地而起,将整个祭台围拢,如铜墙铁壁一般挡下了所有攻击。
影魍握着珠子的手一顿,眼中出现犹豫。
……此时能阻止的人……只有他……可若是一旦打断……一切都不能继续……
三件圣物上的血光陡然化为黑芒,盘绕在周围。伏空巨魔的身影越发明显,在场的人已经几乎可以感受到那份毁天灭地的气势。
祭台上的萧君卿突然微微低头,再抬头时,五官淌出鲜血,眼中红光却渐渐退去,手中法印一变,眉心一朵万花印记清晰可见。
血瀑中的虚影一声怒号,却陡然消失,血色的大门再度出现,而且以更快的速度变得明显。
笛音越发急促,萧君卿的面色却越发冷静,只是五官之中淌出的鲜血却并未停止,而且有更为汹涌之势。
阴暗的大殿之中,黑袍的男人突然握紧双拳,眼中难掩失望之色。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眉心紫色光芒大盛,原本已经泛黑的印记骤然变成原本的淡紫色,片片雪花突然出现,围拢萧君卿周身,慢慢飘动至眉心,光芒一闪被吸食进去。
每吸入一片雪花,萧君卿的目光便清明一分。
指尖点上眉心,牵引出一道纯白的灵力,打入池中。血池之中一阵翻滚,空中的大门彻底清晰,缓缓打开。
萧君卿眉间一松,伸手将慕崇然拽了上来。慕崇然下意识反手抓住安铭和上官清,三人身影一闪,眼看就要进入大门之中。
血色更浓,远处的人影骤然停止笛音,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浩瀚的力量甩手而出,眼看就要抵达门边。四使五臣联手出招,却仅是余波就将他们反震出数尺。
突然一道黑影出现于半空,抬手轻挥,轻巧地挡住了那道力量。
四使五臣一怔,同时跪地施礼:“魔君大人!”
傲立于半空的魔君并未理会他们,抬眼看向身前不远的白衣男人,眼中满满的痛楚。
男人面色已经有些癫狂,看着魔君的眼中有不可置信地神色:“你阻止我!为什么!”
魔君收手负于身后,声音低沉:“还不够吗?即便我给你至高无上的权利,保了你一身修为……还不够吗……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男人冷笑一声,眼中的狠厉与癫狂越发明显:“不是我的……永远都不算得到……你又怎会知道……永远身为一个替身的悲哀!”
他突然嗤笑一声,带着满满的不屑:“魔君大人,难道你不想要吗?我可以不杀了他……让他永远只是你一个人的奴隶……如果你与我联手……即便是仙帝,又能奈我何!”
魔君望着他,终是颓然的挥手一击,便是这轻轻一击,却让白衣男人仓皇后退数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