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与祭司（二）——馡语

「为什么不可能？」冰契反问，随即大惊失色的后退几步，提高音量：「难道还有黑箱作业跟特权阶级从中插手？」

辛司尔翻白眼：「不要想那么糟好不好……我只是要说我虽然有认识的人，但是驯兽大会的要求资格是新出社会、第一次出来大陆闯荡冒险的驯兽师，我认识的人都成名好几年了，没有用的！」

「那……」冰契突然邪笑着盯着辛司尔：「反正都是那些个驯兽家族的，都一样啦！」语毕拍拍辛司尔肩膀安慰：「加油！你去吧！」

「不行！」辛司尔惊恐的反抗、吓白了整张脸：「我没办法驯兽！」

听到这话，一直默默待在旁边自从萨赫尔出现后就不再说话的密索达忽然沉重的搭上辛司尔肩膀，语重心长的告诫他：「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小看自己。」

面对这个板着脸，首次不用诡异的奇怪笑容看着自己的镇压者，辛司尔在密索达眼中找到执着的肯定。

「为什么……」辛司尔脱口而出，但密索达没有理他，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又恢复一脸邪笑绅士模样，让辛司尔错愕的同时，半天摸不着头绪。

将他们互动看在眼底的奏了然的笑了笑，又若无其事的开始四处观望，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般：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看见，就只是这样而已。

紫若雅也难得开口鼓励辛司尔：「我们之中没有谁比你懂御兽之术，你就试试看吧！不要先否定自己。」

辛司尔望着这位一路都在努力建立自己自信的剑灵，心下觉得暖暖的，有一种名为勇气的东西悄悄在心底茁壮……

「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试试看的。」辛司尔握紧拳头，给自己下了一个远大的目标：无论路途有多辛苦，他都会靠自己的实力踏上驯兽大会的舞台上！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欣慰眼神，以及扬起一抹为他打气的笑容……

瓦西特亚看着前面气氛正好的人群，不动声色的来到花花旁边。

「你又想做什么？」花花嫌恶的摆手，像在赶苍蝇般不耐烦的舞动着：「没事别来烦我！」

瓦西特亚目色一暗，释放出带着警告的锐利光芒：「你这几天做了什么？」

花花想到怀中收着的银针，有些心虚的漂移视线，嘴上还是强硬的否认：「没有！」

瓦西特亚再次直直注视着她，蓦地露出诡异的轻笑：「你知道吗？我昨天遇到艾妲了！」

花花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却又强装镇定的冷下声斥喝：「你别乱说！她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出现呢？」随即换上一副高傲的脸孔，语带嘲讽：「人还是你杀的呢！」

瓦西特亚不在意的耸肩：「我只是好意提醒你，小动作不要太多，否则……」在只有花花看的到的视角里抽出光剑：「我的剑是不长眼的。」说罢头也不回的快步跟上前方伙伴，留下花花一个人在后头，阴沉着脸愤怒不安的跺着脚，却又在眼底快速闪过莫名的情愫……

空气中传来淡淡一句压抑的控诉、似悲鸣：「为什么你可以做到这么洒脱？为什么？」

第五十一章：  堕落之渊

陷落的土地、干涸的黄沙，寸草不生的大地上一片荒芜，空气中弥漫着浓厚死亡之气，风狂乱的吹拂，扬起的尘土遮盖住视线，朦胧中可以看到正中央一座祭台上站着几道领导人影，四周聚集着大批魔族，而在更外围，一群又一群魔兽象是受到指引般蜂拥而至……

这里是堕落之渊，远古的战场、魔族的根据地，此时就如同它的名子给人的感觉般，来自阿修罗炼狱的阴冷、深层的恐慌与挥之不去的堕落气息。

「你们可以吗？」萨赫尔关心的回头询问：「我们是预计今日就要攻击，因为怕是不能再等了。」抬手指着祭坛上四位人影，萨赫尔简单扼要的陈述他们身份：「那个站在正中间的男人，就是魔族四皇子赫罗洛。」

闻言辛司尔也抬起好奇的双眸，偷眼觑着赫罗洛打量。

其实赫罗洛比起之前几位魔皇子，更是多了一份威严的气势，明明同样挂着温和笑容，却不同于奥德斯给人的可怖违和感，赫罗洛倒是多了一种真诚与气度，让人不自觉的想信服，而他的眼神锐利中透着深沉，彷佛一切都在算计之中，他就是那个领导者，指领着所有属下，严肃而强大的上位者。

辛司尔不得不说，光凭这种感觉，他就可以确定魔族支持四皇子的原因，因为他有那个资格……如果他不要打魔地的主意的话，也许早已平稳的坐上王位，又何苦与世界对立呢？

「有时候事情不要光看表面……传言赫罗洛的行动其实都是被奥德斯和狄诺逼急的。」紫若雅冷淡的撇了辛司尔一眼，道出这句话。

「……是吗？」辛司尔黯淡下神色，细声轻吟。

「还有赫罗洛旁边的两人，是史维和梅瑞，这两位都是魔族有名的将领，跟随赫罗洛已经好几百年了……不！是好几千年了，是赫罗洛的心腹大将。」萨赫尔沉着脸继续说明：「至于再旁边过去一点的那个女孩子……」萨赫尔蹙眉，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女魔族吗？」辛司尔感到不可思议，虽然知道有男一定也会有女，但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女魔族。

没想到萨赫尔却摇头否认：「不是，她不是魔族。」

「所以……？」紫若雅挑眉。

萨赫尔斟酌下字句，终于开口：「她是伊娃，是奥德斯利用千年的时间击杀百种种族的鲜血、晶核与能量炼制而成的杀人兵器，没有感情没有思绪也没有灵魂，只为了争斗而存在。」

「什么？」辛司尔惊吓的瞪大眼，颤抖着口吻确认：「几百种种族？」

萨赫尔眼中闪过怒意，不自觉的握紧拳大力捶向地面，闭起眼长长吁气，语气中透着压抑的悲伤：「没错……几百种种族，几千个生命，就只为了炼制出一个杀人兵器与赫罗洛抗衡。」

「……」辛司尔沉默，他不知道可以说什么，而不管说什么，也许都没有办法表明一切。

「那个……」冰契迟疑的看向萨赫尔：「为什么奥德斯的人会跟赫罗洛站在一起啊？」

「谈判或者是监视，后者机率比较大。」密索达走过来，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奥德斯要阻止赫罗洛开启封印，所以将伊娃放在这，只要赫罗洛一有动作就立刻出手攻击。」

「那我们要做什么？」扬风抬头，深沉的望着前方沉重的场面。

「再等一会儿人就到了……」萨赫尔回头往村落方向看去，随即转回视线，对辛司尔等人说出他的安排：「我希望兵分两路。一边跟着镇压者阻止源源不绝的魔兽，其他人与我一同过去找赫罗洛。」

「我去打魔兽吧！」瓦西特亚自告奋勇：「一个人就行了，其他通通去找赫罗洛？」

不知道为什么，辛司尔有种瓦西特亚不想面对这些人的错觉。

「他一个人可以。」紫若雅淡淡扫过一眼辛司尔，就开口代替瓦西特亚对萨赫尔背书。

「那好吧！你去魔兽那，剩下所有人包刮镇压者都跟我前去祭台。」萨赫尔说到一半，突然提高音量。

后方传来此起彼落的呼声：「好！我们一起上！」

辛司尔转过头，就瞧见一个个武装的镇压者，眼底燃烧着热血，那是一种为使命、为族人而战斗的高尚品格。

不知不觉的，辛司尔也抬高手加入激昂的镇压者行列。

也许他们的呼声太大，也或许人物一下出场太多，祭台上的人被吸引注意而看了过来，赫罗洛几不可见的勾起唇角，对镇压者的出现拭目以待。

发现赫罗洛的目光，萨赫尔领导着发话：「走！」

辛司尔等人也快步跟上，留下瓦西特亚一个人转身朝魔兽群直奔而去……

赫罗洛看着整群镇压者，挥手示意底下魔族退开一条道路，自己也直挺着身躯，优雅的朝来人走去，后头三位依旧亦步亦趋的跟随在身旁。

萨赫尔停下脚步，戒备的握紧腰间大刀。

赫罗洛倒是不介意他们如此不敬的举动，绅士般的行礼：「几位镇压者与冒险者到此是有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吗？又或者只是碰巧路过？」

萨赫尔还来不及回话，天空中忽然传来诡异妩媚却又熟悉尖锐的笑声，强行侵扰所有人的耳朵……

「哈哈哈哈哈哈哈——」半空中，是那抹熟悉的红色身影，仍是狂妄高傲的睥睨着众人，那抹血色妖娆。

「妖娆，下来。」赫罗洛沉下脸低喝，在镇压者错愕的目光中，血色妖娆停下可怖的媚笑，缓缓降下身子来到赫罗洛眼前，半带着轻佻的勾起赫罗洛下巴，媚眼如丝的望进他眼底，鲜红娇艳的唇轻启：「我的王。」

「血、色、妖、娆……」萨赫尔一字一顿，隐忍着强烈爆发的怒火：「你是赫罗洛的人？」

血色妖娆缓缓的撇过萨赫尔，低笑一声，柔若无骨的偎近赫罗洛怀里，抬眼挑衅的对萨赫尔勾勾手：「呵呵呵呵呵……气什么呢？」

「你！」萨赫尔眼中布满震怒的血丝，其他镇压者也开始暴动的怒吼叫嚣……

「叛徒！」不知是谁先喊出口：「身为玄狼一族竟与魔族为伍，你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辛司尔震惊，错愕的瞪向血色妖娆，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年轻女孩不屑的啐了口口水，眼神凌厉如刀：「玄狼一族的名誉岂容你败坏！」

闻言，血色妖娆那双透着不祥血红的眼眸轻慢的撇了过来：「玄狼一族？」象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她不可抑制的扩大嘴角笑容，却带着轻蔑意味：「与我有何关系？」

「与你无关吗？你还认不出自己是属于哪方的吗？」辛司尔身旁的女孩冲动的脱口而出质问：「难道就这么善恶不分？」

血色妖娆微微挑起眉，而后站直身子离开赫罗洛怀中，高傲的抬起脸瞪着女孩：「善与恶？与我有什么关联？」她忽然扭曲着脸孔，几近疯狂的笑着：「呵呵呵呵呵！我只是想看你们濒死的眼倒映出我的身影而已！呵呵呵哈哈哈——」

赫罗洛皱了下眉，却没有阻止她，而是默默的退到后方，勾起高深莫测的淡笑。

血色妖娆才讲完这么一句令人错愕的话，随手一挥，血雾变自身周一层一层散开，原本的世界色彩开始斑驳，如同天空中出现裂缝慢慢的沿向碎裂，破灭之处缓慢透出深刻的黑暗气息，转眼笼罩住整个祭台周围。

镇压着们的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血雾迸出的那一瞬，辛司尔立刻感到紫若雅保护的紫光缠绕上自己。

这一战，是否还能完好回归，其实他们也都没有把握。无论是面对赫罗洛，抑或者是血色妖娆，甚至是其他未出手的魔族，他们都没有绝对的胜算，却又不得已必须打下去。

「呵呵呵！要动手了吗？」血色妖娆掩嘴轻笑着：「来阿！通通都来啊！战吧！战吧！就狠狠的战斗，用你们的血来染红这个充满丑恶与谎言的世界！」

空中一小型法阵突然射向血色妖娆脸侧，爆出绚烂的火花。

血色妖娆再度危险的眯起眼，顺着法阵发出的方向看去，神色有些复杂：「伊娃……？」

先动手的人是站在赫罗洛身后的伊娃，当判断血色妖娆兴起战意后，她便快速执行之前主人下达的指令：「无论是谁，一旦堕落之渊的战斗开始，必须战斗到一切终结为止。」

抬起纤细瘦弱的双手，两个不同型态却同样繁复的法阵闪耀出光辉，伊娃漂浮在半空中，眼底无视所有一切，只剩下血色妖娆的身影。

忽而张开扩大的两个法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脱离伊娃的双手，直朝血色妖娆狠戾攻击。

血色妖娆嘴角浮起玩味的笑容，血雾依着法阵所在汹涌扑袭，两道强大能量交会在半空中爆出刺眼的光芒。

「辛司尔！」在强烈闪光下充当瞎子，突然听到冰契惊慌的叫喊，紧接者一股强劲力道将辛司尔拉退一段距离。

「咦？」辛司尔回神，眼前是握着双刀双剑的史维和梅瑞，一击未果，两人都露出懊恼的表情。

但很快的又恢复原先自信，挥舞着武器再度朝辛司尔利落攻击。

等等！为什么是先打我！辛司尔差点忍不住爆粗口，狼狈的闪躲后，操起草莓圣剑开始认真抵御。

『可能你看起来最好解决吧……』紫若雅还很没良心的在脑海中凉凉告知。

判断情势、释放斗气，辛司尔难得不服输的挥砍，这时密索达也看到他的境况赶来支援。

双刀双剑配合的紧密无缺，四把武器身上都散出淡淡的银灰色光芒。

『是契约武器！』紫若雅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惊讶：『辛司尔你要小心点呢！』

什么我要小心点？辛司尔还在困惑，史维和梅瑞又互相配合着劈砍过来，还好一旁的密索达眼明手快替他挡下这一击。

「你退后！」密索达朝辛司尔低吼，言语间透着不容反抗的命令语气。

「咦？」辛司尔还想说什么，就被人扯到后头。

「双刀双剑是有名的契约武器！还是让我和密索达来对付吧！」迎面的是奏大大的笑脸，而后提起手中武器快步向前与密索达合作。

密索达的武器同样是长枪，而奏的武器是一把浮满诡异纹路的大刀，在两人一靠近的瞬间，武器上头飘起银蓝色的光芒，两人相视一笑、开始攻击。

「那我……要干麻？」辛司尔有点不知所措，当大家都找到对手时，只剩下自己无事可做。

『去砍其他魔族！』紫若雅立刻给予新的指令。

「呃……可是都有人了耶！」辛司尔脸色难看的陈述事实。

其它攻击过来的魔族其实不足为惧，实力并不强大，何况还对上三位龙族还有不小心学太多东西的冰契跟数都数不完的镇压者，辛司尔还真的找不到有落单的敌人可以出手……

『啧！被抢先了啊！』

「不要说的好像在比赛一样！」

『那我跟你讲解现场状况吧！』

「人家在打架你在这边要跟我讲故事？」

『打架的又不是你！』

「……」

「辛司尔！如果你太闲没事做就过来帮我！」沙恒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倦，辛司尔立即转身往他的方向跑去。

「痾……要怎么帮忙？」辛司尔好奇的观望沙恒四周，各式各样的阵石发出漂亮的光芒笼罩在整个区域，一层又一层叠加上去。

「这是增幅的法阵，有的是提升魔法的威力、有的是加快速度、有的是增加保护罩，总之就是各种辅助的法阵。」沙恒一面施展一面好心的解释。

「原来结阵师还有这个功能！」辛司尔感叹：「我还以为只有长时间稳固用的！」

沙恒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如果就这样一直架着也行！」

「可是辅助用的不会也顺便辅助到敌人吧？大家都在同一个区域内啊！」

「这点当然能修改，只是你还没学那么深而已！」

「喔……」辛司尔似懂非懂的搔搔头，这才想起正事：「那我现在要做啥？」

「帮我顾着，我刚架完这一堆，好累！你要顺便保护我！就这样！」然后沙恒就坐到了地面上闭目养神。

你就这样睡了？现在在战斗耶这位“小朋友”？

「算了！总比没事可做好！」紫若雅转回人型，斜睨了辛司尔一眼：「现在有什么想问的就快点问一问！」

「痾……」辛司尔认真思索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血色妖娆是玄狼一族？」

「不是！」紫若雅回答的很干脆：「是黑晶石灵体。」

「可是他们刚刚说……」

「那是因为黑晶石灵体吸收了那个玄狼族执念的关系，所以血色妖娆有那个人的执念、那个人的恨意、那个人的能力和那个人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