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会儿,祁之帆下班回来了,一瞧见魏涵并不像往常那样等自己,又听孙管家说魏涵的脸色不太好,他心中一急,二话不说就上了楼。
魏涵的房间,早早躺下的魏涵其实一直都没睡着,他辗转反侧,思考着太多的事情,越想越头疼,越想越烦躁。
突然,有人开门走了进来。祁之帆没有开灯,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从魏涵的背后抱住了他,还把头埋进了魏涵的脖颈里。
熟悉的气息笼罩着自己,魏涵禁不住扭了扭身子,想要推开他:“一身臭汗,你快去洗澡。”
“就知道你没睡着。”祁之帆勾唇,在他耳边轻声道,“对不起,不要生气了。”
魏涵今晚种种的异常表现,肯定是因为今天被调到交警队,指挥交通的事,祁之帆料到了魏涵可能会有点小生气,对他耍脾气什么的,结果一回来,却发现魏涵一个人在生闷气呢。
回想起三年多前,魏涵跟着魏妈妈刚来到这个家,总是一脸傲气的跟自己作对,每次他们吵架时,魏涵总是一嘴的歪理,他们两人甚至还大大的出过手。没想到经过这几年,魏涵倒是温顺了不少,祁之帆觉得还挺有趣的。
“我没生气。”
魏涵反驳道,他知道,祁之帆应该是想让自己过得安稳一点。只是,对于他擅作主张这一点,他还是有点介意。
“没生气?那晚上怎么吃得那么少?”祁之帆说着,就含住了魏涵的耳朵,大手也摸上了魏涵的屁股。
“只是没胃口罢了。”魏涵缩了缩脖子,赶紧躲避“色狼弟弟”的骚扰。
“那就是生气了。”
祁之帆才不会让魏涵躲,反而贴得更紧了,说着就吻住了魏涵,还咬了咬他的下唇。他觉得魏涵有时候挺嘴硬,可咬起来偏偏又是这么软。
“……唔……唔……”魏涵尴尬得不行,一把推开了祁之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奇烦烦,我们的事,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妈和祁叔叔坦白?”
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祁之帆愣了愣:“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还……还没。”魏涵老实的回答。
“我就知道,其实我无所谓,我随时都可以跟他们说清楚的。”
“哎,真……真的吗?”魏涵的眸底闪过惊讶之色。
“嗯,因为关键问题不在他们身上,而是我爷爷。”提到祁老爷子,祁之帆就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祁家老爷子?祁家地位最高的长辈,听说他一直都很宠爱祁之帆这个孙子。
“……那你准备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他现在不在国内,去国外度假了,等他回来再说吧。”祁之帆有点倦了,似乎并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奇烦烦……”
魏涵还想开口问什么,祁之帆却打断了他,他起身给魏涵盖好了被子:“好了,你就先睡吧,不要多想。”
“嗯。”
魏涵表面上答应着,其实心中还是有所芥蒂的。
第45章
相安无事的过了两天,这天警局里的大家,却因为最新的一条新闻而炸翻了天,纷纷议论不已。
【s市规划局原局长赵勇,因为涉嫌贪污而受审。
而赵勇的判决结果是:鉴于赵勇被审查后,能主动坦白部分犯罪事实,积极退赃,认罪态度较好,且大部分赃款于案发前退还,其余赃款也已被追缴,法院依法对其从轻处罚。】
脾气暴躁的张哥把报纸一摔,气得直跳脚:“操,这不是咱们上周才逮捕的贪官嘛!为他辩护的是谁啊?”
一旁的姚姐摇了摇头:“不认识,一个姓祁的新人律师。”
“是的啊,这事我早就知道了,想他那么大的一个官,请的居然不是什么知名律师,而是一名新人。我当时可乐坏了!亏我还以为他这次再也翻不了身了,可是没想到啊,唉……”小杨叹息着,也凑了过来。
“为落马官员辩护这事可不简单,案件影响大,投入的精力也非常大,我看了一些人的评价,据说那位姓祁的新人律师表现得相当出色。”姚姐又道。
“喂,你丫到底是帮哪边的?咱们好不容易才能逮捕赵勇,那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的,好不好?”张哥咬牙恨恨道。
“……”姚姐扶了扶眼镜,没说话了。
大家都在同一间办公室里,他们议论的声当然也传到了魏涵和江承睿这边。
江承睿拍了拍魏涵的肩,小声道:“二涵,张哥他们说的那位新人律师不会是……”
“别问了,肯定就是。”就坐在两人旁边的邵奕,这时也把脑袋凑了过来。
魏涵抿了抿唇,拿着手机,起身站了起来:“小江,我去外头打个电话,你帮我看着点。”
猜到了魏涵八成是要打祁之帆的电话,江承睿点了点头:“嗯。二涵,你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向他问清楚就好了。”
“我知道。”
尽管知道那名姓祁的新人律师应该就是祁之帆,魏涵仍是想打电话过去确认一下,电话一接通,魏涵就直奔主题,简单说明了情况。
“嗯,是我。”那头,祁之帆的声音有些冷淡,但更多的是疲惫。
“奇烦烦你为什么……”
手头上还有一堆工作的祁之帆没再听下去了,直接打断了魏涵:“没判刑之前,他只是犯罪嫌疑人,所以他也有法律赋予的权利,当被判刑之后才是罪犯。我为官员辩护,使法律赋予其的合法权利得到保障,这也是正义。我想你应该也懂,这就是我的工作。”
“……”魏涵忽然有些无言以对,他们同是s大法学系出身,魏涵也大致明白律师的一些工作。
祁之帆的专业水平、政治素质都相当的优秀,所以执业的范围也很广。有公司企业的投资融资、资产重组改制等商事,也有物业管理和工程建设等领域;当然,他的重点还是为刑事、尤其是职务犯罪的案件做辩护。
说到这个,贪官的案件往往比较复杂,一边是沸腾的民意,一边又是需要恪守的职业道德,他很容易就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里。而一旦接手这样的案子,祁之帆就必须排除一切干扰,争取把它办好。
“魏涵,你一直希望我能多理解一点你的警察工作,现在,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
“奇烦烦,我……”
祁之帆再一次打断了魏涵的话,有点烦躁:“好了,我现在很忙,有事回家再说。”
魏涵叹了口气,又无精打采的回了办公室。
午饭的时候,看魏涵的心情一直很低迷,邵奕就又走过来,和魏涵、江承睿他们两人坐到了一起。
他想讲几个笑话逗魏涵开心,奈何都是冷笑话,魏涵几乎没什么反应,只有江承睿颇为无语的“呵呵”两声。
知道魏涵心系祁之帆,邵奕轻叹,也生出了一些感触:“唉,说到你和祁之帆的工作……啧,也真是复杂,你们一个是警察,一个是律师,看起来都是为了公平正义,可往往很多时候都是对立的。”
“……”魏涵沉默着,没吭声。
邵奕说的没错,从大行业来看,他和祁之帆都是法律工作者,工作目的也都是维护法律的权威,实现社会的公平正义。
可是,牵扯到刑事案件中,警察与律师在工作角度上就是对立的了。他是要千方百计的搜集各种证据,来证明嫌疑人有罪;而祁之帆则要绞尽脑汁,来证明自己的当事人无罪或是罪轻。
“邵奕,你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少说两句会死啊。”江承睿瞪了他一眼。
邵奕撇了撇嘴:“好,我不说了。”
快下班的时候,魏涵又接到了一通魏妈妈打过来的电话。
“涵涵,你要不要去相亲啊?”
这第一句话就把魏涵吓得不轻,他抹了抹汗:“呃,老妈,你也太急了吧。”
“涵涵,我记得差不多去年这时候,你失恋了,然后把自个儿剃成了秃子。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你这头发又长出来了,而且长得乌黑发亮,人也俊了不少,怎么还不考虑再另外找一个姑娘啊?”
魏涵:“……”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妈,不提当年那个“秃顶”,我们还是好母子。
从去年那时候到现在,魏涵表示自己只喜欢他们家烦烦一个男人,心情起起伏伏也是因为他的忽冷忽热,唉。
“我现在一心只想着好好工作嘛,老妈你就甭管那么多了。”魏涵强调道。
“哦哦。”魏妈妈显然有点失落,“今天下午帆帆都去相亲了,我也是为你这个做哥哥的着急嘛。”
听完,魏涵脸色大变:“什么?!老妈你再说一遍,祁之帆他……他去干嘛了?”
“相亲啊,听说还是个老总的千金,刚从法国回来的,人家姑娘是混血的,长得可漂亮了。”
“……”之后,魏妈妈说了什么,魏涵都没再听进去了,只是敷衍的点点头,很快就挂掉了电话。
之前自己打电话给祁之帆,他说很忙,怎么他下午还有空去相亲?明显就是在骗自己。
到了下班的时间,江承睿跟魏涵打过招呼,就又匆匆离去了。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他的姐姐江承惠一直忙着工作,成天加班,操劳自己,所以她的身体老是不舒服,而且弟弟小逸这周也要忙着考试,他跟裴宇洋商量过,就又回家住了,要照顾家中的姐姐和弟弟。
不一会儿,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邵奕看魏涵还在发呆,奇怪道:“魏涵,我记得今晚你不用值班,怎么还不回去?”
“我……”魏涵欲言又止,忽然苦笑了一下,“邵奕,你能陪我去喝酒吗?”
邵奕眼里一亮:“ok,我当然乐意奉陪。”
晚上九点多,东南路上的一家酒吧。
魏涵已经有些醉了,晃着脑袋,嘴里断断续续的,嘟囔着好多话:“邵奕,你……你不知道,一开始……我和祁之帆……我和他啊,都看彼此……很不……很不顺眼的,后来……也不知怎么地,就这么……这么互相喜欢了,嘿嘿。”
邵奕听着,莫名有些心酸:“那你现在和他在一起,过得幸福吗?”
魏涵直点头,傻笑着:“幸……幸福,只是有时候……幸福得……幸福得让我想麻痹自己,不敢……不敢去想我们的未来……”
“别喝了。”
夺过魏涵的酒杯,邵奕正想要伸手去拍拍魏涵的后背,却猛地被一道声音截断了。
“魏涵!”
两人的身后,祁之帆咬牙切齿的喊道,眼底凶芒毕露。
这都几点了?魏涵还一直不回家,祁之帆打他电话,手机居然关机了!一时间怎么都找不到他,祁之帆还以为这二货是离家出走了呢。
在警局附近的几条街找了半天,他快急死了,甚至都有了报警的冲动,没想到魏涵却在和邵奕悠哉的喝着酒!
扯了扯领带,一脸怒气的祁之帆走过去,一下就把魏涵给拎了起来:“靠!我不是让你戒酒的吗?你怎么还敢喝?”
“呃……”魏涵打了个酒嗝,他的脑袋晕晕的,脚下也有些不稳,身子摇摇晃晃的。
旁边的邵奕有点看不下去了:“祁之帆,住手,你不要对他这么凶。”
“我管我老婆,没你这个外人的事。”
祁之帆冷笑,继续瞪着魏涵,用手在他发烫的脸拍打了两下,想让他清醒一点。
微微的疼痛感确实有点刺激到了魏涵,他睁开双眼,才看清面前的男人是祁之帆,立即就在祁之帆胸口上狠狠的捶了一拳:“奇烦烦,你骗我,你下午……为什么去……去相亲?”
“……”此话一出,让祁之帆和邵奕都吃了一惊,原来魏涵心里还藏着这份委屈。
祁之帆愣了片刻,反握住魏涵的拳头:“那是我爷爷安排的,没办法。”
魏涵果断抽出手,不以为然的笑笑:“呵,之前你……你不是说你爷爷在国外吗?”
闻言祁之帆又是一怔,没再多解释什么:“别闹了,跟我回家。”
“不要,我讨厌骗子!”魏涵叫道,转身就拉住了邵奕,“邵奕,我们走,今晚我去你家做客。”
“魏涵!你要是敢过去,信不信我……”
还没等祁之帆说完,邵奕就扶着跌跌撞撞的魏涵走掉了。
第二天,邵奕一个人租的公寓里。
魏涵宿醉醒来,回忆起昨晚在酒吧的事,立即大惊失色,整个人一下子都变得无比清醒了。
都说酒壮怂人胆,想想他是多久没用那种态度和语气跟祁之帆说话了,昨晚起了那么大的争执,他还赌气的跟邵奕回家了,祁之帆肯定已经气炸了啊!
抓了抓脑袋,魏涵找到手机,发现昨晚自己跟邵奕走了后,祁之帆居然没有一通电话,连只言片语的短信也没有一条。
魏涵既失落又生气,原来祁之帆就那么不在意自己,连误会也懒得解释了吗?
等待了一天,祁之帆还是没有主动联系自己。他有好几次都特想打过去问清楚,可每每都忍住了,也许他们两人都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二涵,要不你跟我回去,暂时住我家吧?”
江承睿说道,他看魏涵和祁之帆闹别扭,不肯回祁之帆那边的别墅,也不敢回小区的家里,生怕祁叔叔和魏妈妈担心,一时间有点“无家可归”,也蛮可怜的。
魏涵摆摆手:“不必麻烦了,再说你姐姐不是不欢迎外人吗?”
“这个……”江承睿抓抓头,“我会努力跟她求求情的。”
“我看还是算了吧。”
“魏涵,不如你住我那儿去吧,反正你已经睡过一晚了。”邵奕嬉皮笑脸道。
魏涵干笑两声:“呵呵,不要。”
最后,魏涵还是住在了外面的旅馆,他和祁之帆之间就这样爆发了“冷战”。
两人整整“冷战”了三天。到了第四天的时候,由于魏涵老是心神恍惚,今天手机放在局里充电,他忘了拔掉就离开了,正巧被江承睿给发现了。
这天,江承睿答应裴宇洋回去陪他一晚。等裴宇洋开车来接江承睿的时候,一看到魏涵落下的手机,顿时玩心大起:“卷卷,这个可是神器啊。”
“怎么了?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瞧他一脸坏笑,江承睿就看出了什么。
“你先别急着还给魏涵,我们可以用它先逗逗阿帆。”
江承睿一听,眼珠子转了转,也笑着点点头:“嗯,我们得尽快让他们两人和好。”
晚上八点,祁之帆依然在工作。
最近几天,魏涵又不在家,他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家中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在这里加班。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烦躁中的祁之帆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只一刹那,瞳孔就瞬间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