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见了麻都微微一笑,满嘴除了两只门牙还在外,其它的牙齿都已经掉光了。
“靓仔,呢度有冇房间?”老太婆礼貌的问道,口音像是广东那一带的,勉强可以听懂。
麻都眨了眨眼睛,问道:“老婆婆,您是要住店么?”
老太婆愠道:“梗喺啦。”
见多识广的铁掌柜此刻走了出来,见状道:“老人家,您别生气,店里已经客满,实在没有空房了。”
“你哋啱啱冇房,我不信。”老太婆生气道,遂颤颤巍巍的从驴身上爬下来。
那老太婆瞪着刁钻的目光打量着麻都和铁掌柜,然后摇了摇头,径自朝屋里走去。
两人面面相觑,苦笑了一下,随即跟在了老太婆的身后面。
跨进门槛时,老太婆的鼻扇微微翕动了一下,便走进了东屋,犀利的目光不惹人注意的迅速扫视了一下。
“这间已经住满,人都出去了,傍晚上回来。”铁掌柜说道。
老太婆鼻子“哼”了一下,说道:“呢间唔好,好多血腥气。”
铁掌柜和麻都心中一凛,心道,这老太婆的鼻子可是真灵啊。
老太婆转身来到了西屋。
西屋桌子边,老祖和刘今墨对饮正酣,浑若不见。
大通铺上躺着残儿、吴道明和无名师太,朱彪和一清不在房内,两人在灶间忙乎着。
老太婆看了之后颇觉满意,便脱了鞋子爬上了床,然后盘腿大坐,自腰间拔出一支旱烟袋,装上了烟丝,划着了火柴,“吧嗒吧嗒”的抽起了旱烟。
“老人家,这间也已经住满了,您都看见了呀。”铁掌柜哭笑不得的说道。
老太婆根本不予理睬,自顾个的抽着旱烟。
刘今墨斜瞄了老太婆一眼,心中暗自吃惊,这老太婆身上散发着一股邪气,脸上虽然满是下垂的皱纹,但是两个太阳穴却高高的隆起,这是一位内家高手。
刘今墨继续饮着酒,来者不善啊,自己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老太婆抽完了那一锅旱烟,将烟灰在床帮上磕下,然后笑眯眯的望着铁掌柜。
“呢度啱啱好,阿嫲就住下了,”老太婆说道,随即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十年前,阿嫲就住在呢度,时间真喺快咗。”
麻都问道:“老婆婆十年前就来过这里?”
老太婆说道:“呢嗰王老细唔通死咗?嚸解你哋係老细?”
“您认识王掌柜?”铁掌柜诧异道。
“梗喺啦,佢好畀面我啊,咿家边度?”老太婆说道。
这下子连铁掌柜也听不明白了。
“他问王掌柜现在在什么地方。”刘今墨在一旁淡淡说道。
“王掌柜出门了,还要些日子才能回来。”铁掌柜告诉老太婆道。
“哦,出咗门,”老太婆点点头,又道,“东边那间屋好大的血腥气,嗰度杀咗人么?”
铁掌柜心中不悦,这么个古怪刁钻的老太婆,问起话来却是丝毫不含糊。
“老人家,已经告诉过您了,客栈已经住满了,请您到别处去吧。”铁掌柜大声说道。
“乜嘢?阿嫲边度都不去!”老太婆怒道。
铁掌柜的火气也上来了,一把抓住老太婆的胳膊,就要往床下拖。
刘今墨心中暗道,这下铁掌柜可要吃亏了。
老太婆的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抽出了旱烟杆,铜质的烟袋锅准确的敲在了铁掌柜前胸两乳之间的膻中穴上。
膻中穴是人体108要穴之一,是足太阴、少阴,手太阳、少阳及任脉之会。此穴被击中后,内气漫散,心慌意乱,神志也会不清。
果然,铁掌柜突然“嘿嘿”笑了起来,一俯身,双手抄起老太婆的一只如三寸金莲般大的小脚凑到鼻子下面嗅了起来,嘴里还一面不住地“啧啧”有声。
老太婆并不在意,反而显得很享受,又装上了一锅烟丝,划火点燃,“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浓烈的关东叶子烟的辣味儿弥散在空气中。
麻都望着铁掌柜的样子,惊讶得目瞪口呆。
刘今墨与老祖继续饮酒,恍如不见。
麻都本身与铁掌柜有隙,索性站在一旁看着热闹,脸上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铁掌柜似乎觉得老太婆脚上的袜子碍事,于是用手除去那只臭烘烘的袜子,直接将鼻子贴上去连嗅带吻。
那伙计一看掌柜受辱,怒火中烧,一步强上前去,一掌拍下,准备震开老太婆的小腿。
当他的手还未触及老太婆的小腿,自己的膻中穴上也中了一烟袋锅。
那伙计的面孔突然变成了傻笑,迫不及待的抢过老太婆的另一只脚,扯去了袜子,直接将那裹变了形的脚趾送进口中吮吸起来,仿佛味道还不错。
刘今墨一面饮酒,心中一面暗道,这老太婆的点穴手法十分的怪异,而且其中伴有某种的巫术的成分在里面,奇怪的是,自己却丝毫瞧不出来。
就在这时候,一清正好走了进来。
“唉呀,好恶心啊,让人如何吃得下去饭呐?这老太婆的小脚好臭!”一清大声叫了起来。
老太婆一见一清,不由得眉头一皱,此人生得实在是丑陋之极。
“你不中意佢哋咁样?咁好,就係你来搞掂(你不喜欢他们这样子,那好,就由你来搞定)。”那老太婆恶狠狠的说着,突然手臂暴涨,烟袋锅朝着一清的前胸点去。
“够了!”刘今墨突然出手,食指一弹,钢质的指甲闪电般的飞出,射向那奔一清而去的烟袋杆,这是新装上的指甲,原来十指上的指甲都已经在鬼谷洞内用在岩鼠身上了。
刘今墨的指甲后发先至,“啪”的一声响,指甲击中了黄色的铜锅,烟袋杆被挡开数寸。
刘今墨事先考虑到了那老太婆的功力定是不凡,所以一出手就用上了八分力道,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那老太婆的烟袋杆不但没有震脱,而且只是偏移数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