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听的故事啊……”兰儿眨动着清澈的大眼睛,憧憬的说道。
次日清晨,寒生独自一人沿着蓝色的湖泊,朝着大山尽头处的喇嘛庙走去。
寺庙位于一片盛开着无名野花的高山草甸后面,踏着石阶小道,走过一座木桥,面前呈现出数十间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的碉楼式木制建筑,精美的木门,上面绘着古老的唐卡,门内传来阵阵闷钝的鼓声。主殿内供奉着莲花生大士佛像,身后是飞翔着五部空行母,屋子里面到处都是从天棚垂落下来的经幡,光线暗淡也不宽敞,没有汉传佛教寺庙那样的奢侈气派。祭坛侧边,一个瘦筋筋的红衣老喇嘛坐在经桌后面,咕噜咕噜的念着经,念一段敲几下鼓,吹两下螺号。
寒生对着莲花生大士佛像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来到了经桌旁。
“嗡阿吽班杂咕噜,贝玛,悉地吽……”老喇嘛嘴里诵着经文,抬眼望见了寒生,遂用汉语说道,“莲花生大士心咒,常颂此咒即得人天感应,即得善神护佑,消灾去病延寿,增大智慧,即使未来遇到大灾难,只要信心坚固,定能逢凶化吉。”
寒生从怀里摸出丹巴的那串榴辉石精佛珠递了过去,老喇嘛吃惊的盯着手上的佛珠,脸色骤然间凝固了。
“丹巴仁波切死了?”老喇嘛轻轻的说道。
“是的,丹巴喇嘛在京城去世了。”寒生说道。
“他是怎么死的?”老喇嘛问道。
“泰国降头术。”寒生回答道。
老喇嘛默默地摩挲着那串光滑的佛珠,口中念起了真言,须臾,抬头对寒生道:“他死前都说了什么?”
寒生心中盘算着要不要说出旧羊皮的事儿,如果丹巴老喇嘛想让他将羊皮交给这座寺庙,他就不会给自己留下接头的暗语,所以自己还不能和盘托出。
“我为丹巴老喇嘛清除了体外的降头,然后便离开了,他去世时,我并未在场。”寒生道。
“那他是何时交给你这串佛珠的呢?”老喇嘛问道。
“佛珠是金道长交给我的。”寒生如实的回答。
“金道长?”老喇嘛疑问的目光瞥向了寒生。
“金道长是京城白云观的住持,同丹巴老喇嘛是多年的至交,也一同来到了蓝月亮谷。”寒生解释道。
“哦,那他人现在何处?”老喇嘛问道。
“何为淞?乃先天之阳精也,若失淞,则佛法不可深入也,贫道未曾失淞,故佛法可精也……”门外传来金道长自言自语的说话声。
寒生微笑道:“他来了。”
“寒生,贫道老远就看见你了,”金道长走进殿门,目光落在了老喇嘛手中的那串佛珠上,他叹息着说道,“这是丹巴的佛珠吧。”
“金施主,丹巴仁波切的法器是如何交予施主的?老衲愿闻其详。”老喇嘛凝神静气的说道。
“丹巴是贫道的挚友,他临终前将佛珠交予在下,要我带给这位寒生兄弟,并保护和劝说他隐居滇西北藏区,寒生无虞,丹巴喇嘛所嘱托之事也就安全了。”金道长说道。
“丹巴仁波切嘱托施主什么事?”老喇嘛目光炯炯的问道。
金道长眼光投向了寒生。
老喇嘛热切的望着寒生,张了张嘴巴,但并未说话。
寒生此刻变得十分为难,说出实情,有违丹巴嘱托,不说,可又身在丹巴喇嘛自己的寺庙里,谁都会想那必是有关喇嘛庙极重要之事。
“寒生,既然已经来到了蓝月亮谷,而且又事关格达活佛预言之事,你不妨交代给寺庙里也就算是解脱了。”金道长见寒生面露为难之色,于是在一旁劝慰道。
寒生望了金道长一眼,沉吟道:“不是我不愿意说出,而是丹巴老喇嘛只允许我告诉一个人。”
“谁?”金道长和老喇嘛惊讶的问道。
“一个能对我说出暗语的人。”寒生回答道。
“暗语?”金道长不解道。
“是的。”寒生点点头。
瘦筋筋的老喇嘛开口道:“既然丹巴仁波切如此安排,必有其理由,寒生施主亦不必勉强,老衲丹增,是丹巴仁波切的师弟,也是这座寺庙的上师,你随时都可以来这里找老衲的。”
“多谢丹增上师。”寒生施礼道。
“丹巴仁波切的这串佛珠你还是继续拿着吧,或许对你会有所帮助的。”丹增上师和蔼的说道,并把其递回给了寒生。
寒生点点头,将佛珠揣回到了怀里。
寒生走出了寺庙,穿过芳草萋萋的草甸,随手摘了些漂亮的各色小野花,准备带回给兰儿。
金道长站在寺门口,远远的望着寒生,口中仍旧继续念道着:“何为淞……”
是夜,寒生与吴楚山人父女聊到很晚才从他们的房间里出来,月光下,信步走到红松林的大树后小解。
“寒生施主,请跟我到湖边来。”一个极细小的声音钻入了他的耳朵里,寒生打了个激灵。
蓝色的月光下洒在了平静地湖面上,四下里一片静寂,一个红衣喇嘛负手站立在岸边上,在他的肩膀上,一左一右各蹲着一只黑色的大乌鸦,显得十分的怪异。
“上师深夜前来,不知有什么要事么?”寒生走到跟前,看见来人原来是白天在喇嘛庙中见到的丹增老喇嘛。
丹增喇嘛转过身来,月光下,他的面色看上去显得有些苍白。
“寒生施主,谷外面似乎有仇家在到处搜寻你,可否告诉老衲,你的仇家都是些什么人?”丹增喇嘛问道。
“仇家?”寒生脑筋迅速的转动着,按理说,黄家父子已经一死一伤,筱艳芳也已经饮弹身亡,自己在众人面前坠了崖,难道说京城里的那伙人又追踪上来了?想到此,于是问道,“来的是些什么样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