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老,已经捉了不少了,我们也回家去吧。”兰儿举起笼子说道。
“嘘……”耶老止住了兰儿话音,悄声道,“你听,那边大树下有一只叫声异样的响亮。”说罢,蹑手蹑脚的轻轻拨开了花生秧,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鸣声方向摸去。
“唧唧唧……”树后面的草丛中,蟋蟀的鸣叫声响过原先捉到的那些好几倍,耶老心中痒痒的,迫不及待的拨开了半人高的蓬蒿,朝那发声之处望去……
斑驳的月光下,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正四肢伏地,头部昂起,嘴唇撮成一线发出“唧唧唧”的鸣叫声……
耶老惊愕的闭不拢嘴,呆怔在了那儿。
“你,你是在干什么?”半晌,耶老缓过神儿来支吾着问道。
“嘿嘿……”那人身体一弹,站直了身体,犀利的目光盯住了耶老,口中冷冷道,“你这尸,竟然在月夜捉蛐蛐吃,老夫还是顺道剿灭了的好。”
耶老愣愣的说道:“你是谁?干嘛在这里装神弄鬼,哄骗老衲?”
“哼,老夫茅一噬,遇尸杀尸,遇鬼杀鬼,江湖不化骨难道没听说过么?”茅一噬冷笑道。
“不化骨?那是个什么玩意,老衲怎么不知呢?”耶老想了想,确认自己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没听说……”茅一噬不满意的说道,“听你口音好像是关外的满人吧,难怪不知道中原不化骨的名头,废话少说,老夫正好要试试新长出来的家伙好不好使呢。”说罢,茅一噬开始脱衣服了。
“耶老,你在跟谁说话?”兰儿从花生地那头走过来了。
“你叫耶老?”茅一噬惊讶道,同时将脱了一半的裤子又提了起来,“黄龙府辽塔里面的千年老皮尸……”
“老衲就是耶老,怎么了?吓到你了么?”耶老见此人居然听说过自己的名头,禁不住的有些自得。
“婺源南山名医朱寒生你知道么?”茅一噬问道。
“寒生?他怎么啦?”兰儿近前急切的问道。
“你是……兰儿?”茅一噬打量着这个乡村模样的女孩,恍然大悟道。
兰儿惊奇的望着他,点头道:“我就是兰儿,你是谁?你见过寒生?”
茅一噬不好意思的重新穿戴整齐,说道:“是寒生让老夫来南山村的……”随即,他将来意叙述了一遍。
“这里就是南山村了。”兰儿告诉他道。
“那具毛尸还埋在太极阴晕之内么?”茅一噬问道。
“不,在家中的壁橱里锁着呢,是老衲把她给抠出来的。”耶老得意洋洋的插话道。
“带老夫去看看。”茅一噬点头说道。
“我们走吧,我爹爹已经先回家了。”兰儿领着茅一噬,后面跟着耶老,三人踏着月光匆匆朝村东而去。
黑泽打量着这个冷峻的瘦高之人,隐隐感觉到了一股凛冽之气,这是个武学高手,他心中想着,口中说道:“来人可是吴楚山人?”
吴楚山人微微一怔,冷冷道:“你是谁?”
黑泽嘿嘿一笑,微微一鞠躬,道:“我是朱寒生的朋友,日本国驻中国副总领事黑泽。”
吴楚山人听了不由得心下暗暗吃惊,寒生曾经说到缅甸丛林之行与黑泽鬼冢截尸教之间的过节,而且黄建国也投靠了他们,前不久在婺源县城时,他已经领教了黄建国那怪异的身法,如今黑泽现身南山村,肯定是他给带来的,目标当然是冲着寒生。
黄建国在哪儿呢?吴楚山人环顾左右,没有发现周围隐匿有人。
“黑泽先生深夜潜入我家有何见教?”吴楚山人依江湖规矩问道。
“嘿嘿,我们与您的女婿朱寒生在日本和台湾碰面后相聚甚欢,还有些未了之事,所以特意赶来再次与他聚首,可否请他出来一见?”黑泽说道,语气彬彬有礼。
吴楚山人闻言兀自一凛,寒生到过日本和台湾?他不是到香港找卢太官,然后去东南亚寻找老祖的女儿祖墨去了么?这里面果然蹊跷之极……
“寒生没有在家。”吴楚山人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哦,既然如此,夜深了,我们不便打扰,先行告辞,请转告寒生,我们择日再来拜访。”黑泽说道。
吴楚山人心中疑问重重,但又不便明言,口中只是淡淡的说道:“留下毛尸,你们请自便。”
“不,不,这个白毛尸是我们的人质,必须先跟我们走,只有见到了寒生,我才可以放它。”黑泽仍旧是极有礼貌的说道。
“那山人倒要见识一下你们的手段,看有没有能耐带走她。”吴楚山人冷笑道。
“您说笑了,我们哪能跟寒生的岳丈动手呢?中原有句俗话,叫做‘不看僧面看佛面’,请务必转告寒生,我会再来的。”黑泽一面说着,一面掏出一支手枪对着吴楚山人。
山人略一踌躇,权衡再三,这两个日本人身怀邪术,又有枪支在手,自己难以取胜,再者,黄建国始终还未露面,不知在搞什么鬼……
“黄建国在哪儿?何不叫他出来露个脸呢……”吴楚山人平静的说道。
“你是说建国君么?他此刻正在进行着地下活动呢,哈哈……”黑泽咧开嘴阴笑了起来。
地下活动?吴楚山人心中一紧,狡猾的日本人不会是声东击西呢?这里缠住自己,而黄建国带人去偷袭兰儿,若是抓住兰儿为人质可就麻烦了……
冷汗自山人的额头上沁出,他咬牙说道:“你们落脚何处?山人自当前去拜访。”
“吴楚山人客气了,我们自己会来的,”黑泽又鞠了一躬,一摆手用日语命令道,“良子,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