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乾穗微微一笑道:“哎,不要冲动嘛,找个机会弄他个现行反革命,毙了不就完事了。”
“对,这事儿我去办。”孟祝祺恨恨地说道。
黄乾穗又一次拍拍小舅子的肩膀,微笑道:“你回头去和建国商量一下,沈菜花的尸体要尽快挖出来,送来县城火化掉,消灭痕迹,以绝后患。建国这次在南山村还受了些伤,那沈菜花的新坟地还真他妈有点邪气,哪儿来那么多会咬人的土狗子?另外,那个吴道明似乎同朱彪的关系有些不大正常,好像他还帮了朱彪,我们请他来是寻找太极晕的,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你去好好查查,这家伙若是背叛了我们,就给他安上个美特或者蒋特身份抓起来,那个朱彪不就是现成的里通外国的罪名了么?到春节前的严打统一行动时一块儿枪毙。”
“好,那我走啦,小兵的事儿……”孟祝祺不放心地说道。
“我会处理的。”黄乾穗阴笑道。
孟祝祺走了,黄乾穗望着他的背影冷笑了几声。
“爸爸,沈菜花确实是舅舅和小兵勒死的么?”内室里转出来黄建国,穿着一身肥大的草绿军装,光头上带着军帽,没有领章帽徽,脸上还涂着药水。
“是。”黄乾穗应了声。
“爸爸事先同意他们这么做?这可是谋杀啊!”黄建国说道。
黄乾穗鼻子里“哼”了一声,脸色也阴沉下来。
黄建国见父亲脸色不好,于是也不说什么,便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黄乾穗问道。
黄建国止住脚步,说道:“明月失踪半个月了,我再去无名庵打听一下有没有她的消息。”
“建国,眼下国家正处于动荡时刻,时局变化不定,你怎么还儿女情长的?你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时时关注京城政局的风向,你是咱们黄家的希望啊。过几天我就同你一起上京,把你向首长推荐,你哪儿都不许去,我已经找来了有关首长的经历、思想言论以及政治观点方面的资料,你要读懂吃透,这样与首长见面的时候,才能与他的思想保持一致,他也才会重用你,明白吗?”黄乾穗严厉地说道。
黄建国极不情愿地回转身来,走回内室继续研究那些枯燥的资料去了。
黄乾穗自言自语道:“爸爸要做的就是找到太极晕,助你一臂之力。”
下午,秋风阵阵,天凉气爽,在通往文公山的公路上,一辆吉普车疾驶而去,身后留下一片尘土。
黄乾穗靠在吉普车的坐椅上,一路颠簸,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黄村,那是自己的老家,就在文公山下,村北山脚下坐落着一个庙庵,就是无名庵了。去年仲秋,建国从京城放假回来,在黄村老家一住就是一个多月,不愿回到县城,后来才知道,他竟然同无名庵里的一个尼姑好上了,这简直是大逆不道,自己当时暴跳如雷,恨不能把那庙给拆了。这个建国脾气也犟,好言相劝和威逼打骂都没有用,直到开学他俩才分手,而且还私订了终身。
自己不能眼看着经年设定的计划功亏一篑,绝不能让这个小尼姑毁了儿子的宏伟前程。于是自己抓紧实施未来大计,请来了香港第一风水师岭南吴道明,前来寻找太极阴晕;另外,杀掉小尼姑,绝了建国的念头。就在半月前,给那庵里送去了一盒月饼,毒死了那个怀春的小尼姑,并偷出尸体丢到了两百里外的景德镇荒郊,也许会喂了野狗。这也只能怨她自己了,谁让她不好好拜佛念经,反而去爱一个她最不能爱的人呢?自古以来,凡成就大业者都必须辣手除去那些危害其建功立业的障碍,等建国黄袍加身之时,他自会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要奋斗,就会有牺牲,领袖都这么说,自己又有什么错呢?
吉普车停在了黄村一户三间红砖大瓦房前,这是村里唯一的砖瓦房,这还是自己当上了县革委会主任以后,镇下面悄悄给办的。
“老爹,乾穗来看您老人家啦。”黄乾穗笑容可掬地来到了老人的床前。
黄乾穗的父亲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头,此刻正瞪着一双白内障的眼睛望着声音的来向。
“是千岁来啦。”老人嗫嚅道。
千岁是小名,自幼老爹就一直这么叫着,自己小的时候不知道千岁的含义,后来大了才明白,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社稷重臣,相当于总理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真的萌发了那么一种想法,如果有朝一日,儿子披上了龙袍,自己不就真的成了千岁?
“我在同你说话呢,怎么不理我?”老头发火了。
“千岁在听着呢。”黄乾穗赔着笑脸说道。
“你说给我找一块风水好的坟地,找到了吗?”老人喝问道。
“老爹,马上就要找到了,干吗那么急呢,千岁可舍不得您走啊。”黄乾穗的语气显得格外的诚恳,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老人接着厉声道:“你说过风水比文公墓还要好?”
“好一百倍。”黄乾穗回答道,这点他说的倒是心里话。
老人叮嘱道:“千岁啊,等我死后,按咱们这儿规矩要停尸三天,然后起出你娘的骨头,放到老爹的棺材里,我要你娘和老爹葬在一起,听懂了吗?”
“放心吧,千岁会按照您老人家的意愿办的。”黄乾穗答应道,同时示意镇里安排在老爹身边服侍的工作人员到外面去。
“老爹,您这几天感觉怎么样?”他问。
“唉,最多再挨上个半年吧,可惜我见不到建国成亲的日子了。”老人发出长长的叹息。
黄乾穗不语。
“千岁啊,建国喜欢的那个无名庵里的小姑娘找到了没有?你可要下力气去帮着打听啊。”老人问道。
“唔,还没有消息,不过千岁会一直派人找的,您老就别操这份心啦。”黄乾穗说道。
“这是什么话?建国喜欢的姑娘我能不关心么?虽然老爹的眼睛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那姑娘很不错的,不但说话的声音好听,而且还会念诗给我听呢。”老人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